表證篇（四）
表證者，邪氣之自外而入者也。凡風寒暑濕火燥，氣有不正，皆是也。經曰∶清風大來，燥之勝也。風木受邪，肝病生焉。熱氣大來，火之勝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氣大來，水之勝也。火熱受邪，心病生焉。濕氣大來，土之勝也。寒水受邪，腎病生焉。風氣大來，木之勝也。土濕受邪，脾病生焉。又曰∶冬傷於寒，春必病十十溫十十。春傷於風，夏生飧泄。夏傷於暑，秋必咳瘧。秋傷於濕，冬生咳嗽。又曰∶風從其沖後來者為虛風，傷人者也，主殺主害者。凡此之類，皆言外來之邪。但邪有十陰十陽十之辯，而所傷亦自不同。蓋邪雖有六，化止十陰十陽十。十陽十邪化熱，熱則傷氣；十陰十邪化寒，寒則傷形。傷氣者，氣通於鼻，鼻通於臟。故凡外受暑熱而病有發於中者，以熱邪傷氣也。傷形者，淺則皮十毛十，深則經絡，故凡外受風寒而病為身熱體痛者，以寒邪傷形也。經曰∶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炅則腠理開，營衛通，汗大十泄，故氣泄矣。此六氣十陰十陽十之辯也。然而六邪之感於外者，又惟風寒為最。蓋風為百病之長，寒為殺厲之氣。人身內有臟腑，外有經絡，凡邪氣之客於形也，必先舍於皮十毛十；留而不去，乃入於孫絡；留而不去，乃入於絡脈；留而不去，乃入於經脈，然後內連五臟，散於腸胃，十陰十陽十俱感，五臟乃傷，此邪氣自外而內之次也。然邪氣在表，必有表證，既見表證，則不可攻裡。若誤攻之，非惟無涉，且恐裡虛則邪氣乘虛愈陷也。表證既明，則裡證可因而解矣。故表證之辯，不可不為之先察。
人身臟腑在內，經絡在外，故臟腑為裡，經絡為表。在表者，手足各有六經，是為十二經脈。以十二經脈分十陰十陽十，則六十陽十屬腑為表，六十陰十屬臟為裡。以十二經脈分手足，則足經之脈長而且遠，自上及下，遍絡四體，故可按之以察周身之病。手經之脈短而且近，皆出入於足經之間，故凡診傷寒外感者，則但言足經不言手經也。然而足之六經，又以三十陽十為表，三十陰十為裡。而三十陽十之經，則又以太十陽十為十陽十中之表，以其脈行於背，背為十陽十也。十陽十明為十陽十中之裡，以其脈行於腹，腹為十陰十也。少十陽十為半表半裡，以其脈行於側，三十陽十傳遍而漸入三十陰十也。故凡欲察表證者，但當分前後左右，而以足三十陽十經為主。然三十陽十之中，則又惟太十陽十一經，包十覆肩背，外為周身之之綱維，內連五臟六腑之肓 ？此諸十陽十之主氣，猶四通八達之衢也。
故凡風寒之傷人，必多自太十陽十經始。
足三十陰十之經皆自腳上腹，雖亦在肌表之間，然三十陰十主裡，而凡風寒自表而入者，未有不由十陽十經而入十陰十分也。若不由十陽十經逕入三十陰十者，即為直中十陰十經，必連臟矣。故十陰十經無可據之表證。
寒邪在表者，必身熱無汗，以邪閉皮十毛十也。
寒邪客於經絡，必身十體疼痛，或拘急而酸者，以邪氣亂營氣，血脈不利也。
寒邪在表而頭痛者，有四經焉。足太十陽十脈挾於頭頂，足十陽十明脈上至頭維，足少十陽十脈上行兩角，足厥十陰十脈上會於巔，皆能為頭痛也。故惟太十陰十、少十陰十皆無頭痛之證。
寒邪在表多惡寒者，蓋傷於此者必惡此，所謂傷食惡食，傷寒惡寒也。
邪氣在表，脈必緊數者，營氣為邪所亂也。
太十陽十經脈起目內 ，上頂巔，下項，挾脊行腰 ，故邪在太十陽十者，必惡寒發十熱而兼頭項痛，腰脊強，或膝 酸疼也。
十陽十明經脈起自目下，循面鼻，行胸腹。故邪在十陽十明者，必發十熱微惡寒，而兼目痛鼻幹不眠也。
少十陽十為半表半裡之經，其脈繞耳前後，由肩井下脅肋。故邪在少十陽十者，必發十熱而兼耳聾脅痛，口苦而嘔，或往來寒熱也。
以上皆三十陽十之表證，但見表證，則不可攻裡。或發表，或微解，或十十溫十十散，或涼散，或十十溫十十中托裡而為不散之散，或補十陰十助十陰十而為雲蒸雨化之散。嗚呼！意有在而言難盡也。惟慧者之心悟之。
表證之脈。仲景曰∶寸口脈浮而緊，浮則為風，緊則為寒，風則傷衛，寒則傷營，營衛俱病，骨節煩疼，當發其汗也。《脈經》註曰∶風為十陽十，寒為十陰十，衛為十陽十，營為十陰十，風則傷十陽十，寒則傷十陰十，各從其類而傷也。故衛得風則熱，營得寒則痛，營衛俱病，故致骨節煩疼，當發汗解表而愈。
浮脈本為屬表，此固然也。然有邪寒初感之甚者，拘束衛氣，脈不能達，則必沉而兼緊，此但當以發十熱身痛等表證參合而察之，自可辯也。又若血虛動血者，脈必浮大。十陰十虛水虧者，脈必浮大。內火熾盛者，脈必浮大。關十陰十格十陽十者，脈必浮大。若此者，俱不可一概以浮為表論，必當以形氣病氣有無外證參酌之。若本非表證，而誤認為表，則殺人於反掌之間矣。
外感寒邪，脈大者，必病進，以邪氣日盛也。然必大而兼緊，方為病進。若先小而後大，及漸大漸緩者，此以十陰十轉十陽十，為胃氣漸至，將解之兆也。
寒邪未解，脈息緊而無力者，無愈期也。何也？蓋緊者，邪氣也。力者，元氣也，緊而無力，則邪氣有餘而元氣不足也。元氣不足，何以逐邪？臨此證者，必能使元十陽十漸充，則脈漸有力，自小而大，自虛而實，漸至洪滑，則十陽十氣漸達，表將解矣。若日見無力，而緊數日進，則危亡之兆也。
病必自表而入者，方得謂之表證，若由內以及外，便非表證矣。經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治其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此內外先後之不可不知也。
傷風、中風，雖皆有風之名，不可均作表證。蓋傷風之病，風自外入者也。可散之、十十溫十十之而已，此表證也。中風之病，雖形證似風，實由內傷所致。本無外邪，故不可以表證論治。法具本條。
發十熱之類，本為火證，但當分辯表裡。凡邪氣在表發十熱者，表熱而裡無熱也，此因寒邪，治宜解散。邪氣在裡發十熱者，必裡熱先甚而後及於表也，此是火證，治宜清涼。凡此內外，皆可以邪熱論也。若十陰十虛水虧而為骨蒸夜熱者，此虛熱也。又不可以邪熱為例，惟壯水滋十陰十可以治之。
濕燥二氣，雖亦外邪之類，但濕有十陰十陽十，燥亦有十陰十陽十。濕從十陰十者為寒濕，濕從十陽十者為濕十熱。燥從十陽十者因於火，燥從十陰十者發於寒。熱則傷十陰十，必連於臟。寒則傷十陽十，必連於經。
此所以濕燥皆有表裡，必須辯明而治之。
濕證之辯，當辯表裡。經曰∶因於濕，首如裹。又曰∶傷於濕者，下先受之。若道路沖風冒雨，或動作辛苦之人，汗濕沾衣，此皆濕從外入者也。若嗜好酒漿生冷，以致泄瀉、黃膽、腫脹之類，此濕從內出者也。在上在外者，宜微從汗解；在下在裡者，宜分利之。
濕十熱者宜清宜利；寒濕者宜補脾十十溫十十腎。
燥證之辯，亦有表裡。經曰∶清氣大來，燥之勝也，風木受邪，肝病生焉。此中風之屬也。蓋燥勝則十陰十虛，十陰十虛則血少，所以或為牽引，或為拘急，或為皮腠風消，或為臟腑幹結，此燥從十陽十化，營氣不足，而傷乎內者也。治當以養營補十陰十為主。若秋令太過，金氣勝而風從之，則肺先受病，此傷風之屬也。蓋風寒外束，氣應皮十毛十，故或為身熱無汗，或為咳嗽喘滿，或鼻塞聲啞，或咽喉幹燥，此燥以十陰十生，衛氣受邪，而傷乎表者也。治當以輕揚十十溫十十散之劑，暖肺去寒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