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回 張道遠失足跌懸崖 陸天林遇難絕命臺

且說白蕓瑞和房書安等人,離瞭迷仙洞,剛打算返回招商店,從三仙觀方向趕來瞭一夥人,擋住瞭他們的道路。現在是欲進不能,欲退不得,隻好準備格鬥。

今世飛燕張笑影記著房書安那句話:多殺三仙觀的人,最好殺那些名望大的,這樣才能立下大功,也免得白蕓瑞和開封府的人小瞧自己。張笑影一看,這可是我立功的時候到瞭。她瞧瞭白蕓瑞一眼,拉寶劍就奔過去瞭。等到瞭近處仔細一瞧,嚇得她魂不附體:來者非別,正是自己的爹爹張道遠。

張道遠也認出瞭女兒,朝女兒背後看瞭看,不覺一陣迷茫,七星劍一擺問道:“丫頭,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後邊那夥人都是誰?”房書安一聽對方的口氣就知道瞭他的身份,敢忙用手一拉白蕓瑞,小聲說道:“你千萬別說話,看勢不對,我們就準備打!”

再說張笑影,和爹爹打瞭個照面,再要回避已經晚瞭,隻好硬著頭皮給爹爹見禮。禮畢問道:“爹爹,天已經晚瞭,您上哪兒去?”“丫頭,剛才為父在三仙觀同金燈劍客等人正商議大事,得到稟報,說白蕓瑞帶人連闖兩關,迷仙洞外打死杜大賓,闖進瞭迷仙洞,為父惟恐你在那兒出事,特帶人前去查看,半道上遇到幾個敗卒,說是我那姑爺被白蕓瑞殺瞭,你卻放瞭白蕓瑞,帶著他們要去攻打三仙觀,丫頭,可有此事嗎?你身後都是什麼人?”張笑影一看,要想隱瞞是不行瞭,幹脆實話實說得瞭。但她又不想讓爹爹身後的人聽見,於是往張道遠近前靠瞭靠,壓低聲音說道:“爹爹,你說的都不錯,白蕓瑞他們是進瞭我的迷仙洞,齊霸天也確實死在白蕓瑞的刀下,但這不能埋怨別人,怪他經師不到,學藝不精啊。後來我捉住瞭白蕓瑞,又把他們放瞭。為什麼呢?爹爹請想:人死不能復生,齊霸天死瞭,女兒年方二十一歲,能年紀輕輕的就守寡嗎?不能啊,我還得找個人傢。經房書安從中保媒,把我說給瞭白蕓瑞,白蕓瑞也親口答應,願意娶我為妻,和我白頭到老。爹爹,您快看看,這小夥子長得多漂亮,比那個死鬼要強勝百倍啊。”張道遠聞聽此言隻氣得渾身栗抖,顫聲問道:“丫頭,你……你說的不是夢話吧?”“爹爹,這是千真萬確呀。這不,白蕓瑞就在那兒站著呢,我正要帶他去打三仙觀呢。爹爹,如今女兒已經是開封府的人瞭,白蕓瑞是我未來的丈夫,您就是他未來的老泰山。我知道您疼女兒,女兒也尊敬您,但有幾句話,還是要奉勸爹爹。您投奔三仙觀,就是一誤,現在跟著夏遂良和肖道成反抗官府,這是再誤,結果沒什麼好啊!我勸您趕快脫離苦海,和三仙觀分道揚鑣,幫助開封府,也就是幫助您的姑爺,大破三仙觀,到那時為國立功,對您,對您的姑爺,都有光彩……”“呸!別說瞭,氣死我也!”

串地金蛇真生氣瞭,沒料到親生女兒會反叛自己呀!居然要嫁給殺夫的仇人,幫著他去破三仙觀,看來你不是我的女兒,乃是冤傢對頭啊!張道遠七星劍一擺,指著張笑影罵道:“冤傢,我真把你給慣壞瞭,沒想到到頭來會反我的三仙觀,還要做仇人的妻子!你這是不忠不孝,寡廉鮮恥啊!要你這丫頭有何用,拿命來——”張道遠氣急敗壞,揮寶劍往上就砍,張笑影左躲右閃,沒有還手。張道遠一連砍瞭七八劍,劍劍落空。後來張笑影往地上一跪,舉雙手抓住瞭爹爹的手腕:“爹爹,您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為啥這樣無情無義呢!當初您硬把我許配給醜鬼齊霸天,可知你女兒每日都是用淚水洗臉哪!真像一朵鮮花插在瞭臭狗屎堆上,女兒是度日如年哪!現在那醜鬼已經死瞭,我不能誤瞭終身,自己找個如意郎君,有什麼不好,怎麼就成寡廉鮮恥瞭呢?爹爹,您縱然不為女兒著想,也不念我那早死的母親之情嗎?請您老念在父女情面之上,就高高手饒女兒這一回吧。”張笑影一邊說著,一邊痛哭不止。張道遠那顆心一點都沒軟:“你給我撒手,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老夫隻知道有三仙觀,不知有什麼開封府!白蕓瑞、徐良,還有那個醜鬼房書安,都是什麼東西,我恨不能抓住他們扒皮抽筋點天燈!要我投奔開封府,那是癡心妄想!你既然要倒反三仙觀,就是我的仇敵,今天若不殺你,難平胸中之氣。”

張道遠說到這兒一邊用力奪劍,一邊飛起右腳,直踢張笑影的心口窩。這一腳要讓踢上,張笑影當時就得命歸陰府。張笑影一看爹爹動瞭狠心,急忙撒手松劍,一個倒滾翻,躲過瞭張道遠這一腳。張道遠跟上去就是一劍,張笑影就地十八滾躲在一旁,一縱身站立當地,拽出肋下佩劍,一邊迎擊張道遠的進攻,一邊說道:“爹爹,是您逼得女兒無奈,才不得不還手。您要註意瞭。”張道遠更不說話,父女倆各揮長劍,戰在一處。

隨著張道遠來的那夥人,半道上已經聽說張笑影放瞭白蕓瑞,要倒反三仙觀,現在一看,他們父女倆打上瞭,誰也不好過來幫忙,隻是站在一旁觀看。

白蕓瑞一見張道遠要殺張笑影,就有點急瞭,想要過去幫助,被房書安給拉住瞭。現在一看,父女倆打得不可開交,雖然張笑影身法劍法都很快,但明顯不是張道遠的對手,不出十招,輸贏必見分曉。白蕓瑞一急,拉寶刀又想往上闖,再次被房書安拉住不放,白蕓瑞和房書安各有各的想法。蕓瑞以為既然張笑影幫著我們倒反三仙觀,就是開封府的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房書安則認為:這一對父女,打得越緊張越好,無論哪一個被殺,對我們都有好處。張道遠被殺瞭,三仙觀少個惡人;張笑影被殺瞭,日後沒人糾纏白蕓瑞,也少給我找點麻煩。所以他死拉住白蕓瑞不讓上前。方寬、方寶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啊,就瞪著眼在一旁觀看。

張笑影和張道遠走瞭五六個照面,張笑影就不行瞭。她心中暗想:爹爹你可是一錯再錯呀,難道還想讓我為那個醜鬼守寡不成?無論向你怎麼解釋,你都不答應,打鬥我還不是你的對手,幹脆,我用變光球打你一下得瞭,先把你給迷倒,等以後有瞭機會,再向你慢慢解釋。張笑影想到這兒就掏出瞭變光球。

前文書說過,這變光球還是張道遠為女兒打造的,當然知道它的厲害,一見女兒拿出瞭變光球,說聲不好,沒等張笑影把球扔出去,他雙腳點地向後便退。也是這老道該著倒黴,不料身後是絕壁懸崖,張道遠一腳踏空,大叫一聲,就落入瞭深谷。張笑影一見,驚得幾乎跌倒,跪在懸崖邊上,放聲痛哭。隨張道遠來的十幾個人,也不是無能之輩呀,一見三觀主被逼下瞭懸崖,發一聲喊,各拽兵刃便撲向張笑影。房書安急忙喊瞭一聲“上”,白蕓瑞、方寬、方寶各拽兵刃就殺上來瞭。張笑影一看,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殺吧,殺的越多越好,這樣我才能主動,白蕓瑞才會更加喜歡我。這五個人配合到一塊兒,三仙觀的人哪兒是對手啊,一會兒便被打倒四五個。

正在這時,隻見對面又來瞭二十幾個人,到這兒就加入瞭戰團。房書安閃目一看,新來這夥人領頭的乃是三教堂的二堂主詹明奇。老房那腦袋“嗡”的一聲:“不好,快撤!”扭頭往回便跑。白蕓瑞等人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也都抽身形跳出圈子,跟著房書安往回跑。張笑影一看,我一個人還打什麼,也跑吧。五個人順原路跑進瞭迷仙洞。

詹明奇還沒有弄清楚開封府來的都是誰,對手就跑完瞭,他帶著人隨後就追。追到迷仙洞這兒就犯疑瞭,誰也不敢往裡進。因為他們對洞裡的地形不熟,張笑影又幫瞭開封府,哪個要進迷仙洞,不是白白送命嗎?這夥人在洞外站瞭一會兒,隻好垂頭喪氣地回瞭三仙觀。

白蕓瑞等人進瞭迷仙洞,由於張笑影在前邊領路,所以很順利地就脫離瞭險地,眾人俱都累得呼呼直喘。他們來到一片樹林找瞭塊平地,停下來歇腳。白蕓瑞道:“我們這一趟算徒勞往返,白耽誤瞭時間,沒有一點收獲。”房書安道:“老叔,話不能這麼說,世上哪有不打敗仗的將軍!何況咱們沒打敗仗,這一次趟趟路,摸摸底兒,為下次作準備,這就行瞭嘛。就憑咱爺兒們幾個,能走到這一步,可以說是幹瞭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呀!老叔,別說這個瞭,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兒,吃點東西,再說下一步怎麼辦。”

白蕓瑞心想:到哪兒歇腳?二聖祠?不行,離三仙觀太近,危險性大;對,還回集賢村招商店去。他站起身剛要想走,一扭臉,發現張笑影正滿含深情地望著他,他那心也跟著亂跳,覺得特別別扭。自打離開迷仙洞那個險地之後,白蕓瑞就發現,張笑影總想往自己身邊靠,走路的時候,不是緊挨,就是並肩;打仗的時候,也總在身前身後。蕓瑞幾次甩開她,她都又趕上來。蕓瑞心想:我們這是出門在外,帶著個青年女子,算什麼事啊!雖然說張笑影幫我們破瞭迷仙洞,立下一功,可將來怎麼辦呢?想到這兒他就抬手招呼房書安。

房書安見白蕓瑞看瞭張笑影一眼,便緊皺眉頭,心中已明白八分,本想躲開不管,又怕白蕓瑞吵鬧,見蕓瑞叫他,隻好來到近前:“老叔,你有事?”“書安,這個女人怎麼辦?老跟著我們,也不是個事啊。”“老叔,您怎麼變卦瞭?在迷仙洞不是你親口答應人傢的嗎?”“答應什麼瞭?”“答應她投降開封府,幫助我們去破三仙觀哪。”“嗯,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們四個男子,帶她一個女人,總不那麼方便,你去和她商量一下,到瞭招商店,讓她在那兒等著,下次不用再來瞭。”“好好,我去給她說。”

房書安一想:你那些話現在不需要講,等到瞭近前再說,眼下的事情還辦不完呢,哪能顧得瞭下次!書安來到張笑影身邊,嘿嘿一笑道:“老嬸,您真有兩下子啊,寶劍耍得風雨不透,您這次同我老叔出生入死,並肩作戰,是一對患難夫妻啊,可欽,可敬,可佩!老嬸,天不早瞭,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張笑影臉色一沉,問道:“房老爺,那件事你對白蕓瑞講清楚瞭沒有?”房書安故作不知:“什麼事啊?”“我們倆的婚姻之事。”“當然講清楚瞭。我老叔當面向你作過保證,你怎麼又懷疑瞭呢?”“書安,我看白將軍和我非常疏遠,一點親熱勁兒都沒有,甚至我靠近他的身邊,他都不高興。我怕一旦到瞭開封,他再變卦呀。”“哪能呢!隻要有我房書安在,他就不能變卦,再說婚姻大事,能開玩笑嗎?老嬸你就放心吧。走,找地方歇腳去。”

白蕓瑞發現房書安在那邊說話,不但言語很輕,而且不時回頭朝他這邊看,就知道又在耍壞,說不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於是點頭招呼:“書安,到這邊來。”“哎,來瞭。什麼事?”“你剛才和她談些什麼?”“沒什麼呀,隻不過安慰她幾句。”

詼諧童子方寬聽力好,和張笑影距離也近,斷斷續續聽見瞭幾句,便道:“師兄,不對吧,我怎麼聽到你稱那個女子為老嬸,還說什麼患難夫妻,並肩作戰,這都是怎麼回事?”白蕓瑞一聽兩眼當時就鼓起來瞭:“書安,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必須對我說實話,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氣!講!”白蕓瑞這兒一嚷嚷,張笑影就註意上瞭,往這邊挪瞭挪,側耳細聽他們的對話。房書安道:“老叔,這也是權宜之計,不得已而為之,不那樣做,我們能出得瞭迷仙洞嗎?老叔您就忍一忍吧。”“書安,到底是什麼事?”“哎呀,你何必要刨根究底呀!好,既然瞞不住瞭,我給你說瞭吧,不過你可別生氣,是這麼回事。”

房書安就把在迷仙洞時同張笑影達成的協議,說瞭一遍。還沒等他說完呢,“啪!”挨瞭重重一個耳光,把房書安打得就地轉三圈。白蕓瑞往前一縱,伸手抓住瞭房書安的衣領:“房書安,你不是個人哪!什麼樣的事都辦得出來。誰讓你背著我幹這種事?為什麼不對我說實話?”“我,我,我也是沒法子啊!要不那樣幹,我們還能活得瞭嗎?咱們出不瞭迷仙洞,還怎麼去打三仙觀?”“你也該替我想想啊,這件事讓我怎麼處理?”“老叔,你的心眼也太死瞭,遇到這種事,睜隻眼閉隻眼得瞭,哪能說那麼齊!再說朝裡那些老爺,除瞭我們大人,哪一位不是妻妾成群?鄉間的惡霸地主,即使搶奪,也要弄個三妻四妾。人傢張笑影上趕著跟你,你有什麼不樂意!要是我,在迷仙洞就和她成親瞭!”“行啊,你不是光棍兒一條嗎?就讓她跟你吧。”“老叔,我要有你那個模樣,還用發愁嗎?這面孔不好,人傢不喜歡。老叔,別這樣說瞭,你暫且忍耐一時,等把仗打完瞭,再說這件事,怎麼樣?”“不行,現在就得講明白,她幫助我們脫離迷仙洞,去打三仙觀,這些我都很感激,將來稟明大人,對她必有重謝。關於她的終身大事,也要盡力幫助,使她有個好的歸宿。至於你們兩個的交易,現在就宣佈作廢,讓她不要再存絲毫幻想!”房書安躊躇道:“老叔,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等吃飽喝足瞭,我再給她說明,行不行?”“不行!你現在就對她講清楚,說不清咱誰也別想離開這片樹林!”房書安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來到張笑影面前。

他們兩個的對話,張笑影也聽見瞭幾句,隻氣得粉頸變色,杏限圓翻,一見房書安便問:“房書安,告訴我,你和白蕓瑞吵鬧些什麼?”老房一看她那面色,就嚇瞭一跳,知道再想遮掩是不行瞭,隻好厚著臉皮說道:“小姐,您不要生氣,聽我慢慢告訴你。在迷仙洞那會兒,我確實沒向白蕓瑞說清楚,隻說瞭你願意倒反三仙觀,沒說要與他結親。我是想當時情況緊急,這種事需要慢慢地來,打算仗打完瞭,再從中撮合。現在白蕓瑞問到瞭,我不得不如實告訴他。”張笑影已經預感到自己受騙瞭,但還抱有一絲希望,現在從房書安口中得到瞭證實,隻氣得她渾身打戰,搖搖晃晃,幾乎跌倒。她靠著一棵大樹,喘息瞭一會兒,問道:“房書安,他,他怎麼說?”“白蕓瑞說,你幫我們打三仙觀,我們可以在包大人面前為你請功,將來也讓你有個好的歸宿,但與他的婚姻之事,萬萬不能,讓你盡早打消這個念頭。”“姓房的,這不怪白蕓瑞,全怪你呀!你可把我坑苦瞭。本姑娘豈能與你善罷幹休!”

張笑影牙一咬,揮劍直刺房書安,房書安不敢同她交手,嚇得圍著大樹來回轉圈。他知道白蕓瑞不會幫他,便招呼方寬、方寶:“師弟,快,快來給我解圍!”兩個小孩兒看著他直樂:“師兄,這是你自個兒挑起來的,我們怎好插手呢,有你一人足瞭。”

白蕓瑞一看,房書安越跑越慢,張笑影的劍尖兒幾次劃著他的衣服邊兒,再過一會兒,書安非得把命丟在這兒不可。怎麼辦,我過去不過去?要說房書安心腸不算太壞,不那樣我們還真出不瞭迷仙洞!不過,他也太坑人瞭,讓張笑影教訓教訓他,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再出手。因此,白蕓瑞站在那兒就沒動。

這一下可苦瞭房書安瞭。隻跑得帽兒也丟瞭,鞋子也掉瞭,帶子也開瞭,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瞭。書安心想:老叔啊,你再不過來,我非得命喪此地不可呀!正在這緊急關頭,隻見樹後白影一閃,出來一人,橫長劍擋住瞭張笑影:“書安,休要擔驚,少要害怕,我來救你!”房書安氣喘籲籲,跑到一邊,摸瞭把臉上的汗珠,回頭觀瞧,嗬,又一位難纏的女子,來者乃是陸小英。

陸小英和陸天林、尚懷山在落魂橋畔同白蕓瑞他們分手後,繞道去打三仙觀,原來也遇上瞭麻煩。他們到瞭絕命臺那兒,碰到瞭硬敵,守把絕命臺的主將,正是三仙觀的二觀主、飛天蜈蚣李道安。李道安還請來瞭四位幫忙的,乃是檳榔島大金寺的四大金剛:極光、極塵、極遠、極絕!這四位號稱南海四絕。每人掌中一桿五色勾魂幡,幫著李道安,共同鎮守絕命臺。因為絕命臺正當要沖,不把這個地方拿下,要進三仙觀,都有後顧之憂。

陸天林知道南海四絕不好惹,但事到臨頭,不能後退呀,他第一個飛身上臺,直撲李道安。哪知道剛一上臺,就被極光、極塵四人圍住瞭,四把勾魂幡配合默契,上下翻飛,轉眼陸天林被人傢生擒活拿。尚懷山一見登臺營救,又被勾魂幡勾住。陸小英還想再上,被陸天林喝止住瞭:“丫頭,別上來,快點逃命!”陸小英沒敢再上,含淚離開瞭絕命臺,繞道又往回走。因為她來回都沒走迷仙洞,多繞瞭不少路,所以在這兒同白蕓瑞他們相遇瞭。

陸小英見這兒有四五個人在說話,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便往前移瞭移,躲在樹後偷聽,聽來聽去,雖然不甚真切,但也聽出瞭眉目:這位女子就是張笑影,張道遠的女兒,她要嫁給白蕓瑞,可蕓瑞死活不樂意,行,我這郎君不肯收她,說明內心裡留戀的是我。又一聽,噢,這事是房書安從中搗的鬼,張笑影要教訓房書安,應該。她躲在樹後偷看,就沒有露面。後來她發現房書安實在不行瞭,再不幫忙恐怕就有性命之憂,這才喊瞭一聲,跳到張笑影面前,擋住瞭她的寶劍。

陸小英這一露面,眾人無不吃驚,白蕓瑞心說:壞瞭,又來一個蘑菇頭,真使人感到頭疼。房書安則偷著一樂:“老叔啊,我看你怎麼應付這個局面!”

張笑影看著陸小英,不由倒退兩步:“你,你是陸小倩?”“胡說,我是陸小英。看著沒,白蕓瑞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大概就是張笑影吧?這個騷狐貍,人傢不願要你,為什麼上趕著非要嫁給人傢?真是不知羞恥!”張笑影道:“陸小英,你不要胡說,並非我要嫁給白蕓瑞,是那個大腦袋甜言密語,欺騙於我,說什麼白蕓瑞喜歡我,要娶我為妻,我上瞭他的當,這才把他們放瞭,現在白蕓瑞想要賴賬我能答應嗎?”“你不答應又該如何?張笑影,咱這麼辦得瞭,你我在這兒比武,強勝弱亡,誰要敗瞭,或自殺,或逃走,不準再來找白蕓瑞;誰要勝瞭,白蕓瑞就歸誰,怎麼樣?”

房書安一聽,偷著直樂,心說:我老叔成個寶貝蛋瞭,這兩個漂亮女子都爭著要,哎呀,看來爹娘給一副好面容,也是一種福分哪!白蕓瑞聽陸小英那麼一說,眉頭皺得更緊瞭,心說:她們把我當成一件玩物瞭,動不動就拿我打賭,白天尚老劍客和陸老劍客在這兒比試,拿我打賭:現在這兩個女子比武,又拿我作戰利品,哎呀,我算倒黴透瞭。張笑影聽陸小英說罷,滿心歡喜,她自恃武功高強,覺著有贏對方的把握,於是點頭同意。兩個女子為爭奪白蕓瑞,各拽寶劍,在樹林裡就戰在瞭一處。

兩個人打瞭四五個照面,已優劣立見:張笑影比陸小英差得太遠瞭,根本不是人傢的對手!陸小英劍法之快,如流星閃電,似大河波濤,一環套著一環,層層壓來,張笑影手忙腳亂,幾乎招架不住。又打瞭兩個回合,張笑影心想:看樣子我不是她的對手,幹脆用變光球贏她得瞭。想到這兒伸手把變光球掏瞭出來,陸小英眼神特別好使。她見張笑影眼珠子亂轉,知道在打主意,也就加瞭防備。後來一看,張笑影把變光球拿出來瞭,陸小英就是一陣冷笑:我凈用暗器傷人瞭,你還想用這玩藝兒打我,豈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嘛!幹脆別費事瞭,把你打發走就得瞭。隻見她身子一晃,張笑影的變光球還沒有出手,就躺地下瞭,嘴角鼻孔淌血,胳膊腿抽搐瞭幾下,便死於非命。陸小英看著張笑影的屍體,冷笑瞭幾聲,轉身奔向白蕓瑞。

白蕓瑞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二人打鬥。等張笑影死瞭,他不免一陣嘆息:這個女人也太可憐瞭,嫁瞭那麼個丈夫,丈夫剛死,她也完瞭,這一輩子過得太不值瞭。又想到他們被困迷仙洞,若不是張笑影,恐怕誰也別想活,看來她對我還有點恩德呢,想到這兒對張笑影的死又有幾分惋惜。正在這兒胡思亂想呢,白影一閃,陸小英過來瞭,蕓瑞登時把臉一沉,背過瞭身子。房書安趕忙過來打圓場:“老嬸,您來瞭,您真是個活菩薩呀,要不是您及時趕到,我這條小命恐怕就沒瞭。老嬸,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謝謝你瞭。”“少貧嘴。這都是你自找的,她就是摘下你的腦袋,也是活該。”“老嬸,您可不能這麼說呀,當時我們被困迷仙洞,眼見得性命難保,我要想不出這條妙計,您還能見到我老叔嗎?恐怕他早被人傢開膛摘心瞭。我這叫韜晦之計,保住瞭我老叔的性命,你們倆才得團圓,我這是為你好啊。”“真是信口雌黃。韜晦之計,就給他找媳婦嗎?一天找一個,往哪兒放?”“老嬸,您別生氣,這不讓您把她給殺掉瞭嗎?我就知道她不是您的對手,您也不能容她,所以我才這麼辦的。”

房書安這幾句話,是脫口而出,為的是讓陸小英消氣。哪知道言者無意,聽者留心,讓白蕓瑞一聽,對陸小英剛剛產生的一點好感,又跑得無影無蹤瞭:是啊,這個女人藝狠心毒,沒有容人之量,妒心這麼重,日後能同蓋飛俠和睦相處嗎?不行,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要她!

房書安又道:“老嬸,您到這兒來瞭,那兩位老劍客呢?是不是也在這兒?”房書安說著話,不住地左右觀瞧,搜尋陸天林和尚懷山的身影。陸小英長嘆一聲,撲簌簌掉下瞭幾滴眼淚:“書安,一言難盡。我們到瞭絕命臺,遇上瞭硬敵,兩位老人雙雙被擒哪。”白蕓瑞一聽這話也湊過來瞭。房書安道:“哎呀,那倆劍客功夫那麼好,都被人傢擒拿瞭,我們要打絕命臺,可是飛蛾撲火呀!”陸小英道:“書安,為今之計,應該趕快請人,前來幫兵助陣,單靠我們這幾個人去破三仙觀,是沒希望啊。”“您說的一點不錯,讓我和我老叔商量商量。”

房書安來到白蕓瑞面前,未說話先笑:“老叔啊,你對著大樹相什麼面哪,我們遇到瞭困難的局面,應該想辦法克服才是呀。你把臉轉過來,對著我老嬸,咱們商議商議,怎樣才能破三仙觀,你再問問我老嬸,看她有什麼高見。”“別說瞭,什麼老嬸老嬸的,我一聽就心煩。書安,咱今天得把話說清楚,我同陸小英之間根本沒有婚姻關系,這件事我啥時候也沒有承認!她動不動就說是我的未婚妻,我是她的未婚夫,真是不知羞恥!從今以後,不準她再這麼說,我們之間一刀兩斷,誰也別找誰。她要再來糾纏不休,休怪白某翻臉不認人!”

白蕓瑞這一頓大叫,把房書安急得抱著腦袋直轉圈。他一看,白蕓瑞像中瞭瘋魔一般,眼睛都紅瞭,幾句話到瞭口邊,張張嘴又咽瞭回去。

陸小英本來就滿腹火氣。伯父被人傢抓住瞭,生死不知,自己好容易見到瞭親人,誰知白蕓瑞連一句寬慰話都沒有,卻一直往自己頭上打悶棍,陸小英能不生氣嗎?兩股火氣加到一處,隻見她柳眉倒豎,緊咬銀牙:“好啊,白蕓瑞,我見過那麼多人,沒見過像你這樣冷酷無情的。我救過你幾次性命,難道你都忘瞭不成!這些暫且不說,就說我伯父和尚老劍客吧,他們是為瞭誰才去打三仙觀?到如今落入魔掌,生死未卜,我來向你搬兵求救,你不但無動於衷,反而惡語傷人,你白蕓瑞還算個人嗎?既然你這樣無情無義,我也就不抱任何幻想瞭。我伯父為你們身陷絕境,我讓你們一個也活不瞭!”陸小英急得眼中冒火,一伸手拽出寶劍,就要殺人。房書安趕忙說道:“別、別動手,聽我說幾句。您剛才那些話,講的太對瞭,我老叔真不是個東西。可是話又說回來瞭,白蕓瑞得罪瞭你,難道我也得罪你瞭?這兩個小孩兒也得罪你瞭?你要不分好歹,把我們幾個一體看待,未免有點過分吧。”“房書安,白蕓瑞不好,你也頂不是東西,眼珠子一轉,凈想著騙人。張笑影要不上你的當,能倒反三仙觀,自取滅亡嗎?我伯父和尚老劍客要不受你的騙,能陷落絕命臺嗎?看來你比白蕓瑞還壞呀!幹脆,我先把你給殺瞭得瞭,省得你日後再去騙人!拿命來——!”

陸小英擺寶劍往上闖要劍劈房書安。

《白眉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