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的校尉房書安,在繁塔寺外清泉茶樓吃茶,收瞭茶房金掌櫃二十兩銀子的賄賂,這件事被兩個小孩兒看見,他們倆當場揭瞭出來,把房書安弄得面紅耳赤,十分窘迫。老房還強詞奪理道:“你們倆簡直是血口噴人,我房書安啥時候受人傢的賄賂瞭?”“細脖大頭鬼,你別嘴硬,剛才你吃這一壺茶,花瞭一兩銀子,金掌櫃說用不完,餘下的錢給你包瞭茶葉,實際上那一包茶葉裡頭,包著二十兩銀子!你把銀子揣兜裡瞭。房書安,有沒有這回事?”老房一聽,吃瞭一驚,心說:就幹一次這樣的事,還讓他們倆給發現瞭,這麼一吵,再傳到包大人耳朵裡,可沒我的好啊!我啊,決不能承認此事!老房雙眼一瞪就罵開瞭:“你們這兩個小雜種,竟敢誣蔑官人!那是茶葉,根本不是銀子!”小孩兒道:“房書安,你別罵人啊,再要罵一句,我還你十句,告訴你,我罵的比你那話還要難聽!房書安,你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銀子?如果不是,你掏出來讓大夥兒看看,真是茶葉,算我們哥兒倆誣蔑瞭你,隨你怎麼處置都行。房書安,掏出來吧!”
老房一想:那確實是包銀子,真要掏出來,豈不露瞭餡兒?他眼珠一轉,有瞭主意:“我說小孩兒,你們傢大人是誰?我要找你父母論理,不跟你糾纏瞭。”倆小孩兒嘿嘿一笑:“房書安,我們知道你想耍什麼鬼點子,行瞭,你走哪兒我們陪你到哪兒!”房書安氣乎乎出瞭清泉茶樓,兩個小孩兒在身後緊跟。三個人離瞭鬧市,來到一片空地,房書安站住瞭:“小兄弟,你們嘴下留德好不好?我收的明明是包茶葉,你倆為啥硬說是銀子呢?”“房書安,咱不用鬥嘴,是不是茶葉,你掏出來讓我們一看,不就明白瞭?為啥不敢往外拿呢?”
房書安心想:這兒沒人,我就糊弄糊弄他們,不讓銀子露面也就是瞭。想到這兒他伸手朝兜裡一摸,哎喲,那包“茶葉”不知哪兒去瞭!房書安一下子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黑臉小孩兒哈哈一笑,由身上掏出一包東西,往前一遞:“這包茶葉是你的不?你說沒有受賄,睜眼看看裡邊包的是什麼?”
房書安一看,這倆小孩兒太鬼瞭,什麼時候把我銀子掏走的?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房書安不能讓贓證落在人傢手裡呀,撲過來就奪。黑臉小孩兒一甩手,銀子到瞭紅臉小孩兒手中,房書安又拐過來撲向紅臉小孩兒。剛到近前,紅臉小孩兒又扔給瞭黑臉小孩兒。這兩個孩子相距三丈左右,房書安來回奔跑,不一會兒就累得熱汗直流,兩個小孩兒拍著手哈哈大笑。房書安一想:這樣不行,我還得拿大話嚇唬他。於是往那兒一站,繃著臉,說道:“你們說那是我的銀子,果然不錯,就是我的。好好歸還,倒也罷瞭,如若不給,嘿,你們倆就是小賊,我就要把你們全都鎖拿,送開封府大堂,讓你們吃板子,蹲班房。說,是還我銀子,還是去坐大牢?”黑臉小孩兒哈哈大笑道:“房書安,我們哥兒倆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大官兒見得多瞭,這點事你還能嚇唬住人?你別拿我們瞭,我們倒要先教訓教訓你這個貪圖賄賂的爪牙!”
兩個小孩兒一對目光,從左右攻瞭上來,身法之快,真如脫兔。黑臉小孩兒一個沖天炮,直搗房書安的塌鼻子,老房舉雙拳相迎,這下可壞瞭,他隻顧招呼上邊,忘瞭下邊,紅臉小孩兒趁勢進身,一個掃堂腿,“撲通”,房書安摔倒在地,倆小孩兒往前一進掄拳便打。房書安急忙喊道:“別打,我有話說。”“什麼話,快說。”“你們小哥倆,打仗有點不講仁義吧,趁我不備,偷著襲擊,這樣的打法,老房不服!”“你說怎麼打?”“一對一。你們有能耐,一個一個來,我要再敗在你們的掌下,就拜你為師。”“行瞭,這可是你說的啊。起來吧,咱們接著來!”
房書安由地上站起來,看瞭看兩個小孩兒,又左右踅摸。紅臉小孩兒道:“房書安,你甭瞅,這一片都是硬地,沒有沙土,你也別想玩兒土炮!”房書安一聽,這倆小子對我真瞭解呀!沒辦法,隻好憑本領吧。他先練瞭一趟拳,給自己壯壯膽,接著大吼一聲,朝紅臉小孩兒撲去。他認為這個孩子個頭稍低一點兒,大概好對付。誰知道一交手,大吃一驚,人傢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也就是十幾個回合,紅臉小孩兒上頭一招雙風貫耳,下頭來瞭一個掃堂腿,二次把房書安打倒在地。兩個小孩兒趁勢騎到他身上,四隻拳頭擂著房書安的屁股,像敲鼓一樣,就打開瞭。
他們三個在這兒打鬥,早就吸引過來一幫看熱鬧的。有人認識房書安,便指手劃腳地說著。房書安覺得又疼又羞,後來也顧不瞭面子啦,扯開嗓子喊開瞭:“救人哪,快來人哪,要出人命瞭!”
突然,人群外傳來瞭喊聲:“房書安休得害怕,小娃娃莫要行兇,蔣則長到瞭!”
倆小孩兒聞聽嚇瞭一跳,急忙放開房書安,站在一旁。房書安不顧疼痛羞恥瞭,一骨碌爬起身子,朝外就喊:“四爺爺,您快來,別讓這兩個小賊跑瞭。啊——?”房書安一看,來的不是蔣平,而是聖手秀士馮淵。老房心裡這個泄氣就不用說瞭。又一想:眼前沒有幫手,還得依靠他呀,忙招呼道:“臭豆腐快些過來幫我拿賊!”馮淵往前一進,指著兩個小孩兒道:“你們是哪兒來的野小子,竟敢毆打官人,難道說想要造反不成?”兩個小孩兒眨巴眨巴眼睛,見再沒旁人瞭,這才撇瞭撇嘴。紅臉小孩兒道:“哥哥,這是哪片草叢裡蹦出的螞蚱,到這兒沖能。”“兄弟,大概他的皮子也有點癢癢,給他熟一熟!”
黑臉小孩兒往上一闖,照定馮淵就打。房書安想幫馮淵的忙,側目一看,紅臉小孩兒正註意著他呢,嚇得一伸舌頭,沒敢動。馮淵的功夫比房書安還糟糕,不過七八個照面,就被人傢打倒瞭。黑臉小孩兒往馮淵身上一騎,揮拳便打。房書安明知自己上去也是白給,但也不能看著馮淵挨揍而不管不問哪,他往前一縱,剛要去抓黑臉小孩兒,紅臉小孩兒又從後邊上來瞭,一伸手抓住房書安的衣領,朝下一按,老房又一次摔倒。倆小孩兒一人騎一個,邊打邊樂。
他們在這兒鬧騰的時間一長,圍觀的人更多瞭。當地一個管事的見勢不好,飛奔開封府前去報案,剛到演武廳那兒,迎面碰上鐘林和劉士傑、沈明傑、呂仁傑四人,他們在這兒巡街。鐘林等人聞聽有人在毆打房書安和馮淵,心中的火氣“騰”就升起來瞭,這是欺負開封府哇!四個人飛奔出事地點。圍觀的人一看官府的人來瞭,趕忙閃開一條胡同,哥兒四個就到瞭裡邊。劉士傑在前,一看房書安和馮淵那個慘勁兒,不由怒火直撞頂梁,高聲喝道:“住手!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正大膽,公開毆打官人,難道要造反不成!”
兩個小孩兒聽到有人喊話,趕忙站瞭起來,抬頭一看,四個人全都穿著官服,帶著傢夥,他們倆這才知道捅瞭馬蜂窩,但還有點不服氣,瞪著眼,叉著腰,像準備鬥架的公雞一樣。
鐘林和呂仁傑把房書安、馮淵攙扶起來,他們倆直喊腰疼、腿疼。鐘林一看,腰沒折,腿沒斷,皮肉沒爛,隻是拳頭在屁股蛋上敲得狠瞭點。房書安活動活動筋骨,覺得沒啥大事,他仗著鐘林等人在場,又來勁兒瞭:“你們這兩個小孩兒,已經觸犯瞭國法,來呀,把他們倆帶回府衙,按律治罪!”劉士傑道:“老房,你先到一邊歇會兒,這事交給我們瞭。”劉士傑來到兩個小孩兒面前,看瞭看問道:“你們是哪兒的?叫什麼名字?”“你沒有必要問,我也不樂意告訴你。”“你們為什麼毆打開封府的校尉?”“那個叫房書安的,受瞭人傢的賄,還不讓說,一說他就動武,我們就不能教訓教訓他?”“這一位呢?他怎麼也被打成這個樣子?”“他呀,自己找的,不怪我們。”紅臉小孩兒一拉黑臉的,說道:“哥,別和他們閑磨牙,咱們走!”倆小孩兒說聲走,一轉身便往外溜,小太保鐘林一下子就躥瞭過去,胳膊一伸,攔住二人:“站住!打瞭人還想溜走,沒那麼便宜!”黑臉小孩兒看著鐘林,攥著拳頭道:“怎麼,要動武?你看他倆挨打有點眼饞,也想叫小太爺給你來幾下?”紅臉小孩兒道:“讓他嘗嘗皮拳的厲害!”
兩個小孩兒左右夾攻,撲向鐘林。鐘林綽號日月飛行小太保,武功僅次於徐良和白蕓瑞,哪會把這兩個小孩兒放在眼裡,雙掌一分,敵住瞭二人。劉士傑等人站在一旁,誰也沒有伸手。也就是七八個照面,隻聽“嘭”“嘭”兩聲,兩個小孩兒俱被打倒在地。房書安和馮淵也不顧身上疼痛瞭,跳過來踩住小孩兒的後背照屁股蛋上跺瞭幾腳。劉士傑喊瞭聲:“綁!”
“諸位高抬貴手,別綁,別綁,老朽給你們賠禮來瞭!”隨著喊聲,由人群外擠進來一位老者!邊擠邊喊:“諸位,都是自傢人哪!我給你們賠禮瞭!”劉士傑等人順聲音一看,見這位老者身高八尺,面似薑黃,濃眉大眼,一部長髯,細一辨認,果然認得,原來是鎮南鏢局的方五直,走南闖北,掌上很有些功夫,人送綽號鐵掌大俠。由於方五直結交甚廣,他們也打過交道,在大破閻王寨的時候,開封府遍請天下英雄前去助陣,方五直也參加瞭。劉士傑一看是他,就沒再讓捆小孩兒,問方五直道,“方大俠,這兩個小孩兒是你傢的嗎?”方五直擦瞭擦頭上的汗珠,不住地作揖打拱:“各位,實在對不起呀,這是我的兩個孫子,全怪老朽傢教不嚴,把他倆給寵壞瞭!不用你們伸手,我拉著他們去開封府,該給什麼罪讓他們領什麼罪。”劉士傑道:“既是你的孫子,還有什麼說的,你以後嚴加管教也就是瞭。”房書安嘟嚷道:“難道說我這頓打算白挨瞭?”方五直道:“房爺息怒,老朽為你出氣。”說著話來到小孩兒面前:“冤傢,我讓你們在傢讀書,誰讓你們跑到這兒生事,我非打死你們!”“啪!”“啪!”一人臉上挨瞭一掌,立時顯出瞭五個手指印。兩個小孩兒跪在那兒,一動也沒敢動。房書安樂瞭:“對,該這麼教訓,不教訓還想上天呢!使勁兒打!”劉士傑狠狠瞪瞭他一眼:“都是自己人,何必再火上澆油呢!”鐘林等人過去,把方五直的胳膊拽住瞭。
正這時候,蔣平領人趕到瞭。蔣平在班房值班,祥符縣有個班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告訴他房書安在繁塔寺那兒被人打瞭,蔣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才帶人趕到瞭這兒。劉士傑把始末經過說瞭一遍,蔣平一聽,樂道:“書安,我早就看出來你這幾天站不穩坐不安,挨這一頓揍,該舒服瞭。看在方大俠的分上,你不許再計較此事,也不要再發怨言。”方五直一個勁兒地對著房書安和馮淵說好話:“二位,他們倆惹您生氣,改日我請客賠禮,讓他倆當眾認錯。”方五直又對蔣平道:“四老爺,我正要去找您呢。這個黑臉的,是我大孫子,今年十六歲,人送綽號詼諧童子,名叫方寬;這個紅臉的,是我二孫子,十五歲,人叫他多臂童子,取名方寶。我這兩個孫子,自幼被嬌慣壞瞭,辦事比較任性,喜歡練武,不喜歡讀書,五歲上跟著他們爹娘學,十歲上跟著我學,到現在還沒把我身上的功夫學完呢,就吵著非要拜名師不可,還說要同開封府的英雄好漢交朋友,誰知道朋友沒交上,倒做瞭對頭。”蔣平道:“方大俠不是外人,我們不必在這兒說話,都回開封府吧。”
圍觀的人們一看沒事瞭,各自散去。蔣平眾人回到瞭開封府。房書安、馮淵自去換洗衣服,不必細表。方五直道:“四老爺,我想和您商量件事,不知您能不能答應。”“什麼事,你就說吧。”“這兩個孩子,樂意練武,我呢,也不能把他們給耽誤瞭。我打算讓他們倆到這兒拜師學藝,不知您肯不肯答應。”“這得先看令孫是不是樂意。”方寬、方寶過來瞭:“樂意,我們早就樂意,就怕人傢不肯收留。”蔣平看著兩個孩子,微笑著道:“這兩個小子,挺機靈,將來一定有出息。方寬、方寶!”“四爺爺,您有什麼吩咐?”“你們倆打算拜誰為師呢?”“四爺爺,我們哥倆對開封府的人都很佩服,最佩服的是白眉大俠徐良和玉面小達摩白蕓瑞,要拜我們就拜徐良為師。”眾人一聽全樂瞭,這兩個孩子心眼兒可不少啊。蔣平道:“你們要拜徐良為師,我們也高興,可是徐良沒在傢呀,怎麼收徒弟?要不就再換一位?”“不,我們隻拜徐良,別的不拜。沒在傢好辦,現在先說好瞭,等他一回來,就磕頭叫老師。”
房書安這會兒已經換過衣服,正好聽到方寬這幾句話。書安道:“哎喲,這倆小子凈想好事啊,你們把我這屁股揍得,現在還疼著呢,就想拜我幹老為師,沒問問我答應不答應!”兩個孩子趕忙過來瞭,問房書安道:“你說什麼?徐良是誰幹老?”“是我幹老呀,我是他的幹兒子,也是掌門大弟子,徐良的事,我當一半傢,我要不答應收你們,誰說也不行!”倆小孩兒直給房書安說好話:“房爺,常言說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那點小事,您又何必斤斤計較呢,再者說不打不相識嘛!您如果答應白眉大俠收我們為徒,我們哥兒倆日後必有答報。”“你們能不能聽我的?”“能聽,你讓我們幹啥我們就幹啥。”“那好吧,眾位,你們都作個見證,這事就算定下來瞭,日後我幹老不答應也得答應,方寬、方寶就是他的徒弟,也是我的小師弟。師弟,你們要進師門,先拜師兄吧。”
兩個小孩兒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馬上跪在房書安面前,規規矩矩磕瞭仨頭,叫瞭聲“師兄!”房書安急忙把他們倆扶起來:“請起請起,咱們是親師兄弟,關系就近瞭一層。師弟,我可告訴你們,我這是代師收徒,長兄如父,我和你們的師父也差不多少,以後可得聽話,別犯瞭規矩,到時候要埋怨我管得太嚴,可就晚瞭。”“師兄放心,我們一定聽您的。”
這件事情辦完瞭,方五直心中高興,便請人到對面的三聖居安排瞭幾桌酒席,做好後移到開封府校尉所,為的是在這兒說話方便。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五直問道:“四老爺,白眉大俠和玉面小達摩到哪兒去瞭?”“唉,一言難盡哪!”蔣平就把三教堂的事情講說瞭一遍,末瞭道:“我們估計夏遂良他們去瞭三仙島,為瞭弄清虛實,徐良和白蕓瑞到那兒去瞭,說不定現在已經踏上瞭三仙島!”“當!”方五直手中酒杯落地,眾人吃瞭一驚,隻見他顏色更變,說道:“什麼?徐良、白蕓瑞去瞭三仙島?”“是啊,您這是怎麼瞭?莫非您聽到瞭什麼不幸的消息?”
方五直穩瞭穩心神,慢慢恢復瞭常態。眾人也不喝酒瞭,圍過來聽他說話。方五直道:“四老爺,我知道多少說多少啊。上個月我保鏢到武昌府,前天才回到開封。我在武昌府遇上一位好友,人稱金刀俠,姓名谷大成,此人您大概也有耳聞。”“聽說過。谷大成告訴你什麼瞭?”“我見金刀俠像要出遠門的樣子,就問他準備上哪兒,這時他就拿出瞭一份請帖,原來是金燈劍客夏遂良和三仙觀的觀主肖道成共同發出的,請他到三仙觀幫兵助陣。據谷大成所講,夏遂良已遍邀天下武林各派的高手,雲集三仙島,在那兒設下瞭天羅地網,要同上三門和開封府決一死戰。谷大成既不願得罪夏遂良,也不想同上三門作對,他打算到雲南躲避一時,等事情過瞭再回來。四老爺,真要像谷大成說的那樣,三仙島豈不是龍潭虎穴嗎?到那兒打深消息,必定是兇多吉少哇!”
眾人聽方五直這麼一說,無不感到著急。蔣平也急得直撓頭。最後決定,立即派人到三仙島找徐良和白蕓瑞,讓他們不要急躁,等候接應的人馬到瞭,再準備破三仙觀。房書安聞聽派人去三仙島,就起身說道:“四爺,房書安自願報名,要去三仙島找我幹老和老叔。怎麼樣,今天就起身吧?”蔣平連連搖頭:“書安,三仙島是龍潭虎穴呀,就你這副模樣敢去三仙島?”方寬、方寶也站起來瞭:“四爺爺,我們哥兒倆陪著我師兄一道去。”方五直道:“小孩子傢不知道天高地厚,開封府這麼多高人,哪用你們逞能!”房書安道:“四爺爺,方大俠,話可不能這麼說。就說我房書安吧,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哪件大事離瞭我能辦成?就說蓮花觀那件事吧,誰把郭長達捉住的?是我老房啊。大破三教堂,哪一陣我沒參加?可以這麼說,我房書安是員福將,福大命大造化大,處處都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並且我走到哪兒,都會出現高人,自動給我幫忙。”蔣平一想:也是這麼回事,遂說道:“好吧,你帶著方寬、方寶趕奔三仙島,讓徐良、白蕓瑞稍安勿躁,等候大隊人馬;我這裡就派人去給三教堂的四老送信兒,讓他們趕緊發請帖請高人,會聚三仙島,攻打三仙觀。”“好吧,我們這就起身。”
方五直一看蔣平決定瞭,也不便再說什麼,對兩個孫兒叮囑瞭一番。方寬、方寶來到房書安屋裡,幫助他收拾行裝。倆小孩兒剛到,除瞭一身衣服,沒什麼可帶的,自己不需要收拾。方寶笑著說道:“師兄,你可真行啊,要上三仙島,那麼多高人都沒能去,偏偏讓你搶瞭這一功,我們哥兒倆也為你高興。”“告訴你吧,開封府這些人,沒一個趕得上我的。你別笑,我是說論鬥心眼兒,出錦囊妙計什麼的,就得數俺老房。”“嗯,這也可能。師兄,我們剛到這兒,你就帶著我倆出去闖蕩,看來咱哥兒們有情分哪。”“咱們是師兄弟嗎,我不帶你們帶誰,讓你們出外闖蕩闖蕩,也好成才。以後你們就跟著我這位大師兄走,保你們飛黃騰達。”
三個人收拾已畢,從賬房領取瞭銀子,房書安又給方寬、方寶辦瞭張信票,天就晚瞭。一夜無話。第二天天蒙蒙亮,三人便離開瞭開封府,直奔三仙島而去。
房書安這一回可威風瞭。以前他隻是照顧別人,誰照顧他呀,今天有瞭兩個小師弟,簡直就成瞭他的仆人,沿途之上,一切雜事,都是方寬、方寶辦理,比如尋個店,找個車,雇個船,甚至晚上的洗腳水,都由小哥兒倆給他準備。房書安也不全是為瞭報復,主要是想顯顯威風。小哥兒倆對他一點照顧不到,他就拿話要挾。比如被窩沒給他鋪好,老房就說:好啊,你們這麼懶惰,等見瞭老師,我隻用說你們啥事也不願幹,恐怕拜師的事就得黃。再比如洗腳水弄得熱瞭,或是涼瞭,老房就說:你們倆沒安好心,見瞭我幹老,我就說這兩個小孩兒心術不正,這樣的徒弟不能收!妥,你們就是哭幹眼淚,想拜師也沒門兒。倆小孩兒就怕這一手,隻好忍氣吞聲,受他的驅使。不過呢,房書安也挺知足,過瞭七八天,他對這兩個小孩兒就分外親熱起來瞭。
一路無話。這一天三個人到瞭望海鎮,吃過飯雇船過海,上三仙島來到集賢村。老房一想:我們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去辦事。見村頭有一傢客店,門面還算氣魄,夥計一讓,便進瞭店房。登記名字的時候,那位趙夥計一看他們是開封府來的,就樂瞭:“房爺,白將軍也住在我們這兒呢。”“哪位白將軍?”“白蕓瑞呀,您看,簿子上還寫著名字呢。他昨天晚上出去辦事瞭,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賬還沒結呢,您住在這兒,一定能等上他。”“和白蕓瑞一塊兒來的,還有何人?一個白眼眉,你見著沒?”“沒見什麼白眼眉。白將軍來的時候,是他一個,在這兒收瞭一個叫山藥蛋的討飯花子,昨天中午他們倆一塊兒奔三仙觀去瞭,到現在還沒見回來。”
房書安聽夥計這麼一說,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到這兒沒費一點氣力,就打聽到瞭白蕓瑞的下落;怕的是小達摩去探三仙觀,恐是兇多吉少哇!他讓趙夥計把挨著白蕓瑞住的屋子給他們騰出來,由三人居住。三個人洗瞭臉,簡單吃瞭點飯,問明瞭三仙觀的方向,便急速趕來。因為白蕓瑞和尚懷山在前邊開道,掃清瞭障礙,所以房書安和方寬、方寶很順利地通過斷魂谷、過瞭落魂橋。
白蕓瑞向房書安說明瞭眼前的情況,房書安眼珠轉瞭轉,來瞭主意。他先向尚老劍客見過禮,然後對白蕓瑞道:“老叔,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就放心吧。不過呢,現在你得聽我的,我怎麼說,你怎麼聽,一不準插嘴,二不準反駁。”白蕓瑞知道房書安點子多,便點瞭點頭。房書安一轉身,拉過來方寬、方寶:“過來,我給你們引見引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達摩白蕓瑞,快給老叔叩頭。”倆孩子挺聽話,跪倒就磕頭:“老叔在上,師侄給您磕頭瞭。”“書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這是我替我幹老收的寶貝徒弟,這位叫方寬,人稱詼諧童子;這位叫方寶,綽號多臂童子。他們是鐵掌大俠方五直的親孫子,經方大俠引見,非要拜我幹老為師,在開封府我先把他們給收下瞭。”“噢,是這麼回事。孩子,快起來。”
方寬、方寶站起身,在一旁垂手站立。房書安道:“你們倆在這兒負責保護老叔,要聽他的話,不準犟嘴。”“我們知道瞭。”房書安邁步來到陸天林面前,躬身一揖:“陸大俠,您好啊!房書安禮過去瞭。”“房書安?怎麼沒聽說過?”“無名小卒,您哪能知道哇。我要提個人,您也許會有耳聞。白眉大俠徐良,知道不?”“武林中後起之秀,怎麼能不知道。”“那是我幹老,我是徐良的幹兒。看著沒,那個白蕓瑞,是我老叔。”“噢,是這麼回事。房書安,你打算幹什麼?”“不幹什麼。陸大俠,您先在一旁歇著點,我對你侄女說幾句話。”
房書安轉身對陸小英道:“老嬸,您好啊。”陸小英還沒遇見過像房書安這樣的人呢,事情還沒定下來就叫老嬸,臊得她粉臉一下子就紅瞭:“呀,討厭!”“嘿嘿,老嬸,你不用討厭,聽我說幾句。剛才我向陸大俠作自我介紹,你已經聽到瞭吧?我是開封府的校尉,名叫房書安。那位白蕓瑞,是我老叔。你們為什麼發生爭吵,不就為婚姻之事嗎?因為我一來,一切問題都解決瞭,你們倆的婚事必成無疑,所以我才叫你老嬸。”
陸小英不瞭解房書安這個人,見他說話既熱情,又好聽,還說能解決問題,就信以為真,臉色也不那麼難看瞭。房書安接著說:“老嬸,我這個人,是個熱心腸,總喜歡幫助別人成就好事。你和我老叔的事,我更應該幫助瞭,你有什麼話告訴我,我可以向白蕓瑞轉達。”陸小英想瞭想,說道:“房老爺,我這個人口快心直,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隱瞞自己的思想。我喜歡白蕓瑞,敬重他是個英雄。他幫過我的忙,我也救過他的命,我們稱得起患難之交,因此,我要以身相許,和他結為夫妻,白頭偕老。可是,白蕓瑞推三阻四,惡語傷人,我伯父和尚大俠才比武打賭,以勝負決定我們的婚事。”“這我知道。我再問你一句,你是否真正喜歡白蕓瑞?”“真正喜歡,啥時候我都不會變心。”“隻要你有這個誠心,我一定促成你們的好事。老嬸,你就聽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