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罪惡

美國駐蘇聯大使館新聞處官員麗莎·魯德絲正坐在辦公桌前寫一份新聞稿。今天是她值班,壁鐘的時針正指向8 點45 分。她剛在稿紙上寫下一行字,電話鈴就響瞭。電話是一個自稱是美國公民的人打來的,聽聲音年紀很輕,說是有要緊的事,想直接與使館負責防務的官員交談。

麗莎小姐在電話中對那位年輕的美國公民說:“我是魯德絲小姐,我能幫助你嗎?”對方堅持要與一位防務官員通話,最好是個負責空軍事務的,因為事情實在重要,關系到國傢的安全。

麗莎小姐檢查瞭一下電話錄音裝置,告訴對方:“這樣重要的事根本就不能在電話中說,我們所有的電話幾乎都受到蘇聯情報部門的竊聽。”對方表示瞭解這個情況,他說:“但是我別無選擇。我必須在‘克格勃’抓到我之前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你們能派人來接我嗎?我現在急需援救..”麗莎小姐聽得出,對方電話中的語氣充滿瞭恐懼。她很鎮定地對他說:“這時你除瞭信任我已別無選擇,把事情扼要地告訴我,如果我認為有必要,一定會找一名防務官員來。”麗莎小姐翻開值班官員的記錄本,根據對方在電話中的口述,作出瞭如下的記錄:這位美國公民叫格雷格裡·費希爾,今年25 歲,剛從法國的一所大學畢業,昨天開著汽車到蘇聯旅遊。今晚5 點鐘左右,費希爾的車子往莫斯科開來,經過鮑羅季諾時,他走訪瞭古戰場,並且在森林中迷瞭路。在鮑羅季諾以北的公路上,他遇到一個人,顯然是受瞭傷,獨自在步行。當那個受傷的人確信費希爾是美國公民後,才吐露真情。他原是美國空軍飛行員傑克·道德森少校,越戰期間在海防被擊落。後來轉到瞭蘇聯,他已經在俄國當瞭二十多年俘虜,被關押在鮑羅季諾附近的“伊萬諾娃美容學校”。這是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專門訓練蘇聯間謀派往美國。在這所美容學校裡關押著幾百名越戰時的美國戰俘,逃出來的隻有他一個人。道德森少校怕連累費希爾,不肯搭他的汽車,隻是接受瞭他的地圖和錢。費希爾告訴麗莎小姐,他現在住在莫斯科露希亞旅館745 號房間。費希爾在電話中的聲音顯得更為恐慌瞭,他說此刻有一個粗壯的男人正向他走來,可能是捉他的。他說自己穿的是黑色上衣、藍色牛仔褲..麗莎小姐告訴費希爾:“這時候你不能回自己的房間,到酒吧去!把自己介紹給說英語的西方人,有人阻撓你就叫喊,掙紮..我們的人在10 分鐘之內就到。”麗莎小姐邊說邊在記錄本上利索地記下瞭1987 年11 月25 日晚8 點50 分。

對方掛斷電話後,她立即請來空軍防務官員薩姆·何裡斯上校,讓他聽瞭電話錄音。

何裡斯聽完錄音,立刻開車前往露希婭旅館。旅館的守門人向他要住房證。何裡斯說瞭聲:“國傢安全委員會!”一揮手如入無人之境。

何裡斯先在旅館休息大廳走瞭一圈,沒有看到可能是費希裡的美國青年。他心中一沉:事情不妙!

何裡斯上校又從人群中擠進酒吧,用俄語問女招待:“我想找一個穿黑上衣、藍褲子的年輕美國人。”正在拌和飲料的女招待連頭也沒抬,告訴他:“沒見過這樣的人。”何裡斯上校離開酒吧,又乘電梯到七樓,對一位金發女服務員說:“我找費希爾,美國人。”女招待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何裡斯發覺女招待面前的鑰匙板上缺少745 號房間的鑰匙,他就自己找到745 號,用力敲門。門內有人問:“誰?”何裡斯說:“我是美國大使館的。”745 號房間的門打開瞭,一個大腹便便、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問道:“有什麼事嗎?”何裡斯說:“我找費希爾先生,他住745 號房間。”中年男子說:“不,他不住這裡,也許你記錯瞭房號,到475 號試試。”說完就使勁地把門關上瞭。

何裡斯知道,再站在這裡已毫無意義,“克格勃”早在他到來之前下瞭手。他又回到酒吧,找到一個叫威爾遜的英國人問:“我找一個美國朋友,二十四五歲,叫費希爾。”威爾遜想瞭想說:“好像見過,和那邊兩個法國人在喝酒,多貪瞭幾杯,喝醉瞭,被旅館裡的兩個人扶出去瞭。小夥子性子暴,被人硬扶出去的。大約是15 分鐘到20 分鐘之前的事。”何裡斯又來到兩個法國人的酒桌上。那兩個法國人確信他是美國大使館的人之後才告訴他:“費希爾確信有人會抓他。他讓我們有機會轉告美國大使館的人,那個美國飛行員叫道德森,以前關押他們的地方是‘克格勃,的學校,大約關瞭三百多美國飛行員。”那兩個法國人還說:“我們懷疑有人在費希爾的酒中下瞭麻醉藥,他剛喝瞭幾口就被人架走瞭。”何裡斯回到大使館,將費希爾的錄音放在情緒分析儀上分析,得出的結論是:聲音的確很緊張,不是“克格勃”開的玩笑,第二天一早,他就叫助手阿列偉給國務院發電報,調來費希爾的護照相片,然後再設法尋找。

阿列偉說:“上校先生,遲瞭。

20 分鐘前,領事館接到蘇聯官員的電話,費希爾遇到車禍,他沒系安全帶,車子翻倒在從明斯克往莫斯科的公路上,胸部及頭部受到致命的傷,叫領事館派人去認領屍體。”何裡斯說:“謀殺!他們為什麼要殺費希爾呢?”阿列偉說:“他看到瞭他不該看到的,聽到瞭他不該聽到的..”何裡斯說:“我去認屍!”阿列偉阻止自己的上司說:“認屍是領事館的事。上校先生,您別去。

別讓我們再去認您的屍體!”何裡斯說:“你別管。”晚飯後,何裡斯租瞭輛“朱古麗”轎車,又帶上新聞官員麗莎小姐,冒險去認屍瞭。

何裡斯開著汽車,沿著費希爾來莫斯科的路線往前開,15 分鐘後,車子上瞭通往鮑羅季諾古戰場的公路。車子穿過博物館的停車場,太陽已經落山瞭,進入密林,這兒寧靜得有點恐怖。又行駛瞭幾十分鐘,路口有個標牌,用好幾種文字寫著:“停!你已進入禁區,請回頭!”何裡斯對麗莎說:“關押美國戰俘的地方,離這裡很近瞭。”兩個人下瞭汽車,在松樹林中摸索。他們往前走瞭大約5 分鐘,便看到一道高高的鐵絲網。鐵絲網上寫著醒目的“高壓”兩個字。鐵絲網內,可能就是關押戰俘的“伊萬諾娃美容學校”。

鐵絲網前,還有一隻觸電身亡的小鹿。

何裡斯將麗莎按倒在地,對她說:“聽!”密林中傳來柴油機的聲音。

原來是一輛燒柴油的汽車,在鐵絲網內巡邏,有六名武裝士兵,還有一挺轉盤機槍。何裡斯和麗莎把頭埋在草叢中,探照燈的強光在他們頭上掃瞭一下,並沒有停住,倒是在那小鹿屍體上停瞭一會。直到巡邏汽車的馬達聲遠去,他們才站起來。剛轉身想走,何裡斯又發覺離他們不足10 米的地方,有兩個哨兵手持自動步槍走過來。何裡斯又將麗莎按倒,哨兵已經發覺瞭動靜。何裡斯沒讓哨兵喝問,他那裝有消聲器的手槍的子彈,就射穿瞭兩個人的胸膛。

兩個哨兵無聲地倒在松軟的松針地上。

大約10 分鐘後,何裡斯和麗莎離開鐵絲網,回到瞭自己的“朱古麗”轎車上來。轎車進瞭白樺林,何裡斯就把地圖燒瞭,手槍和子彈也都丟瞭。這時,時間和地點對他們都十分重要,能早點趕到陳屍所,事情的真相就容易掩蓋,如果在密林中被抓,事情就不妙瞭。

總算上瞭公路,他們抖落瞭身上的松針,趕到陳屍所,按響門鈴,一位穿著上校制服的“克格勃”用英語說:“請進!”費希爾的屍體多處有傷,何裡斯尋思這位年輕人在先前是否被拷打過,也許是逼他說出道德森的事。

“克格勃”上校把費希爾的護照交給何裡斯。何裡斯看瞭一眼,交給麗莎放入皮包。

這位“克格勃”上校叫佈洛夫,英語說得很好,是美國研究院的畢業生。

這個研究院是既培養學者,又培養特務的學府。佈洛夫問何裡斯:“你們來得這麼遲,是什麼延誤瞭?”何裡斯說:“是你們外交部遲發瞭通行證。”在辦好一切領屍手續以後,佈洛夫靠在椅子上,突然問:“你們在林中散步瞭?”佈洛夫嗅到瞭他們身上的松針味,還是已獲得證明他們行蹤的情報?從他的表情上無法確定,這是一個不露聲色的老間諜。何裡斯還是鎮靜地告訴他:“我們去采蘑菇瞭。”佈洛夫在他們的通行證上做瞭個記號,告訴他們,明天早晨才能通行,今晚隻能在附近國營農場的招待所過夜,並且指給他們去農場的方向。最後還半開玩笑地說:“別迷失方向,我們的冰櫃裡再也放不下兩具屍體瞭。”車子出瞭陳屍所,何裡斯從車鏡中斷定沒有人跟蹤,才對麗莎說:“我們不能在農場招待所過夜,到農民傢住一夜更安全!”何裡斯也曾在越南戰場當過飛行員。這天夜裡,何裡斯回憶起在越南上空被擊落的情景:已經是戰爭的尾聲瞭,他在海防上空完成瞭投彈任務,往南返航。他聽到副駕駛說瞭聲:“導彈!”接著就是爆炸聲。副駕駛希姆斯比他先跳傘,兩人都落在海裡。何裡斯親眼看見希姆斯被越南人的小船撈上去。小船又向何裡斯開來,後來是美國海軍的直升機搶先把他救起。

在失蹤人員的名單上,希姆斯屬下落不明。何裡斯相信他還活著,說不定就關在那所美容學校裡。

安全回到大使館以後,何裡斯決心對那所神秘的美容學校進行調查。

何裡斯決定動用他所收買的蘇聯最高職位的暗線瓦倫丁·蘇裡柯夫將軍。他們約定在馬克思大道接頭,將軍手裡拿一份《真理報》。在一張路邊長椅坐定後,何裡斯對將軍說:“我需要鮑羅季諾以北,伊萬諾娃美容學校的情報。”蘇裡柯夫將軍是蘇聯空軍人事部門的主任,掌管幾十萬空軍人員的檔案。

第二天,何裡斯又和蘇裡柯夫將軍在俄國大文學傢果戈裡的墳地附近見面。將軍告訴何裡斯:“伊萬諾娃美容學校專門訓練派往美國的‘克格勃’,由越戰的戰俘當教官,要把俄國青年訓練成十足的美國人,然後再把這些人派往美國從事間諜活動。二十多年來已經訓練出三千多人,現在已在美國各地工作,已經成瞭美國公民。”蘇裡柯夫將軍還給何裡斯一卷微型膠卷,拍有三千個人的名字,但隻有特征和俄國名字,現在在美國的名字和身份將軍無法弄到。

臨分手時,何裡斯對蘇裡柯夫說:“將軍,你放心。情況危急時,我會把您和您的孫女弄往美國的。”得到蘇裡柯夫將軍的情報以後,何裡斯更加確信他的副駕駛還活在“美容學校”。二十多年來,自己自由自在地生活,而自己的朋友竟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到“美容學校”解救戰俘,他於心何安?正當何裡斯準備大幹一場時,他和麗莎闖入密林的事被蘇聯發覺瞭,蘇聯外交部已照會美國大使館,宣佈他們是不受歡迎的人,限他們72 小時內離境,使館已為他們訂好第二天回國的機票。

何裡斯對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吃驚,他說:“我們的政府接受瞭?難道能置三百多飛行員生命於不顧?”何裡斯的助手阿列偉說:“上校先生,你以為政府會為這樣的事與蘇聯斷交嗎?驅逐兩名蘇聯外交官,算是對等行動,打瞭個平手。”何裡斯抓住阿列偉的手說:“這兒事隻能拜托你瞭,我們的戰友在受罪,二十多年瞭,是怎麼活下來的?逃出的那個人到現在還沒有和大使館聯系,肯定被抓回去殺害瞭。阿列偉,我的好朋友,我以被關押的飛行員的名義,拜托你。”阿列偉點點頭說:“我一定盡力而為!”阿列偉帶瞭三名使館的海軍陸戰隊員,一直把何裡斯和麗莎護送到機場,眼看著兩人登上瞭飛機,才離開機場。他們唯恐“克格勃”玩什麼花樣。

何裡斯和麗莎在坐下後,一位空姐說:“你們使館的一位同事,叫我交給您的。”麗莎拿過一看,是一條有聖母像的項鏈。這是阿列偉送她的。她問航空小姐,“是剛才送我們來機場的那位先生嗎?他為什麼不當面送我?”航空小姐壓低瞭聲音說:“可能經不起安全入口的X 光檢查。”很顯然,這位航空小姐是被使館收買的內線。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瞭一圈,機內的擴音器響瞭:“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的飛機電路出現瞭故障,請大傢下機等候,故障很快就能排除。”麗莎說:“看來我們和莫斯科說再見太早瞭。”何裡斯面色鐵青,隻是冷笑瞭一聲。

飛機上的所有乘客都被領進到一個小型接待室裡。

何裡斯想給使館打電話,但剛拿起話筒,走來一個壯漢,將線路撳斷瞭。

何裡斯氣憤地說:“你無權不讓我打電話!”那人說:“我已接到政府通知,對何裡斯上校和麗莎小姐特殊照顧,請吧!”麗莎輕聲地用英語問何裡斯:“我們被綁架瞭嗎?”何裡斯點點頭,隻說瞭句:“克格勃!”何裡斯和麗莎被帶進一輛“伏爾加”轎車,轎車剛起動,他們乘的那架飛機也上天瞭。那架飛機什麼故障也沒有。

“伏爾加”開到水泥直升飛機場,陪同他們的一位“克格勃”官員也上瞭直升機。直升機起飛後,那位“克格勃”官員才對何裡斯和麗莎宣佈:“從現在開始,兩位已經死瞭。明天我們的報紙將會登出這樣的消息:直升機墜毀,二位不幸遇難。為此,我們得燒毀一架直升機。你們使館領到的是被汽油燒焦的骨灰。”直升機降落在“美容學校”的上空。下面是一片密林,最精密的照相機,也拍不出它的真面目。

他們從繩梯上下來。何裡斯覺得好像踏上瞭美國的土地。這兒所有的房屋都是美式建築,美式的馬路,美式的公園,飄揚的是美國國旗..看來“克格勃”一心要把這裡的學生訓練成美國人,然後再派到美國去。

何裡斯和麗莎分別被關在單身牢房裡,直到第二天提審。審問他們的是“克格勃”佈洛夫上校。佈洛夫開門見山地用俄語說:“蘇聯國傢安全委員會特別法庭,對美國空軍上校何裡斯殺害兩名哨兵的案件進行審理..”佈洛夫接著就宣讀瞭兩名哨兵被殺的時間和情景。

何裡斯一句也沒有申辯,隻說:“我服罪。”佈洛夫最後宣判何裡斯的死刑,並且告訴他:“你有三天時間寫出供認書上訴,如果上訴被駁回,就立即執行槍決。”佈洛夫隻字未提麗莎的罪行,離開審訊室時,何裡斯對麗莎說:“你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如實告訴他們,免得受苦。你所知道的一切,對他們已不是什麼秘密,請相信我的話。”麗莎順從地點點頭。

回到單身牢房,何裡斯松瞭口氣。“克格勃”隻字未提蘇裡柯夫將軍,看來他們對此一無所知。他的生命隻剩下三天時間,看來是緊瞭點,不過他可以利用這三天時間,設法逃走,供認書是沒有什麼可寫的,寫與不寫都一樣。

在這樣的單身牢房裡想逃走,比登天還難。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瞭。何裡斯暗中祝願:麗莎不要被槍決。她是無辜的,隻是陪自己到密林來瞭一次。

他對自己的死倒毫無恐懼,從選擇軍人職業那天起,他就把生死置之於度外,多少優秀的空軍官兵,死在越南戰場,比起他們自己多活瞭二十多年!

單身牢門打開瞭,在審訊室裡,佈洛夫向何裡斯和麗莎宣佈的不是死刑,而是把他們留在這所“伊萬諾娃美容學校”裡當教官。佈洛夫勸道:“你們就老老實實活著吧!也許我們有什麼重要人物在你們手裡,上級想利用你們作交換。不過,要是不老實,我隨時可以槍決你們,隻要寫份報告就可以瞭。

這是我的權力。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何裡斯說:“我已正式死亡,今後怎麼活著對我都一樣。”佈洛夫說:“今天是你們獲得新生的日子,我就不多問瞭。我們共事的日子還長哪!”何裡斯說:“我很願意和你們合作,如果對你們有用的話。”何裡斯知道自己的價值,“克格勃”對他這樣的高級間諜,是不會隨便提問的,因為這樣所獲得的口供會真假難辨,這時“克格勃”總部也許在研究審訊何裡斯的方案和提綱,正如佈洛夫上校所說:來日方長。

佈洛夫領著何裡斯和麗莎在美容學校參觀一周,把他們的住處從單身牢房換成瞭單身宿舍。相對而言,他們在美容學校的高壓網內,行動是自由的。

不久,他們就結識瞭許多美國飛行員。

有一天黃昏散步時,麗莎問何裡斯:“難道我們永遠在這裡生活下去嗎?”何裡斯說:“我時刻都在想法逃跑。這裡既然有人逃出去過,那我也一定能。請相信我,隻要我逃出去,一定會想法子救你出去。”他們沿著學校的小路往前走,在一所平房前面,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在堆柴。那人向何裡斯看瞭一會,高興地喊道:“何裡斯,你的變化不大。

不認識我瞭吧?我是你們戰鬥機組的飛行中隊長芝德斯。”想起來瞭,何裡斯緊緊握住芝德斯的手,急切地問:“我們副駕駛希姆斯呢,他有下落嗎?”芝德斯說:“死瞭。佈洛夫認為希姆斯不老實,第二年就把他槍決瞭。”何裡斯說:“狗娘養的,我要為他報仇!”芝德斯看瞭看四周,輕聲說:“除瞭露天,在任何房間裡都不能說這樣的話,到處都是竊聽器。”從芝德斯口中得知,這裡還關押著美國空軍少將奧斯丁將軍。

何裡斯又問:“道德森少校是怎麼逃出去的?”芝德斯說,可能是奧斯丁將軍策劃的,自從道德森少校逃跑後,“克格勃”就不讓任何人接觸奧斯丁將軍,怕老頭子仍然起到指揮作用。

何裡斯暗暗祝福,願道德森少校能安全抵達美國大使館。

第二天,“克格勃”上校佈洛夫告訴他們,道德森少校在離使館二百米處被抓獲瞭,現在正接受審訊,要他供出逃跑的策劃者和同謀。

何裡斯說:“他是條好漢,什麼也不會說的!”佈洛夫說:“他遲早要說,隻是時間問題。實踐證明我們的辦法是有效的。大約再過兩天對你的審訊提綱就出來瞭,到那時,你可以體驗一下,在你身上也同樣有效。”何裡斯說:“我願意領教。”何裡斯的助手阿列偉,從報紙看到瞭自己的上級和麗莎小姐乘直升飛機遇難的消息,他斷定是“克格勃”搞的鬼。他立刻買機票回美國。在美國期間,他請美容師為自己化瞭妝。他又找瞭兩個助手,然後取道芬蘭,辦瞭芬蘭的護照,以彭斯的名字進入莫斯科。然後他們的身份是芬蘭富商,所以一到莫斯科就大量購買價格昂貴的珠寶,這樣可以不引起“克格勃”的懷疑。

他們所住的旅店,也是莫斯科最豪華的飯店。他們三個人訂瞭一架從莫斯科飛往謝列梅捷沃的直升飛機。出租車把他送到燈光明亮的直升飛機場,有一架銀白色的直升機停在那裡。這架直升機上隻有一個駕駛員,副駕駛的座位空著。阿列偉在駕駛員後面的座位上坐下瞭,心裡想:這要省不少事。

直升機飛離莫斯科,離謝列梅捷沃這個地方不遠瞭,這是計劃中動手的地點。阿列偉從銀箔信封中抽出一張“三氯甲烷”紙片,伸手往駕駛員的鼻子上一貼,駕駛員立即掙紮起來,直升機左右搖晃。這時,阿列偉的一個助手過來奪過駕駛員手中的操縱桿,使直升機重新平衡。不一會,駕駛員就不動瞭,被移到後面一個座位上。

駕駛直升機的助手對阿列偉說:“再有5 分鐘,就到謝列梅捷沃直升飛機場,應該跟機場聯系瞭。”阿列偉說:“我來!”他拿起話筒,用俄語說:“控制塔,我的發動機有故障!”他忽然停止瞭講話,壓低送話鍵,說瞭聲:“上帝!”就像飛機失事一樣。他關掉對講器說:“他們至少要花兩天時間來尋找我們!”在阿列偉的指揮下,直升機安全地降落在“美容學校”的水泥場地上。

降落前,阿列偉在已經昏迷瞭的駕駛員身上註射瞭一針,這樣他至少要有兩天才能醒來,讓他在樹叢中睡大覺吧。

“美容學校”的“克格勃”以為是總部來的直升機,連忙打開探照燈,有一個年輕的哨兵走過來,喝問,“什麼人!”阿列偉說:“總部,上面要求找佈洛夫上校,替我弄輛車來!”阿列偉跟哨兵來到哨所。哨所一共有三名哨兵,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阿列偉的無聲手槍已將他們一一擊倒在地。

阿列偉手裡拿著一臺小型無線電接受器,根據指示信號往前走。原來,他送給麗莎的那條有聖母像的項鏈,是用特殊藥水浸泡過的,無線電正在跟蹤那根項鏈,他們很快就找到瞭麗莎。麗莎又帶著他們去見何裡斯。

當他們跨進何裡斯的房間時,突然一隻大手勒住瞭阿列偉的咽喉,阿列偉說:“上校,是我,阿列偉。”何裡斯放開手,高興地說:“鬼東西,我知道你會救我們的。”阿列偉簡單地向何裡斯談瞭這次行動計劃:直升機上還能乘三個人,除瞭阿裡斯和麗莎外,還能帶上佈洛夫上校,佈洛夫是一筆最大的財富,應該把他運到華盛頓。蘇裡柯夫將軍昨天抵達華盛頓瞭。讓他們倆召開記者招待會,不但對蘇聯政府是巨大的壓力,對美國政府也有不小的壓力。為瞭選票,總統就不敢置戰俘於不顧。

何裡斯說:“還要帶上道德森少校,他逃跑後受到拷打,得不到醫治他會死去的。”阿列偉說,“可是直升機隻能再乘三個人。”何裡斯想瞭想說:“反正要帶上道德森少校!”由麗莎帶領人去找道德森少校,何裡斯拿過阿列偉的無聲手槍,去綁架佈洛夫上校。

何裡斯來到佈洛夫的住所,門口哨兵攔住他。他將在口袋裡的手扣動無聲手槍扳機,哨兵倒下瞭。他闖進佈洛夫的寢室,佈洛夫正在打電話,因為他聽到動靜,想訊問值班室發生瞭什麼事。

何裡斯說:“通訊設備被我們破壞瞭,別打電話瞭!”何裡斯說著,已用無聲手槍抵住瞭他,沒等佈洛夫反應過來,又對準他小肚打幾拳,把他打昏過去。這時阿列偉也趕到,給佈洛夫上校註射瞭一針,背上他往直升飛機奔去。

剛走出佈洛夫的門口,何裡斯就聽到四處響起瞭槍聲。

阿列偉說:“不好,警衛隊出動瞭!”何裡斯問:“道德森少校找到瞭沒有?”阿列偉說:“已經上瞭直升機。”何裡斯對阿列偉說:“你送佈洛夫上直升機,我來掩護!”何裡斯占據瞭一個有利地形,用從哨兵手中奪過的自動步槍,壓住警衛隊,不讓他們靠近直升飛機。

阿列偉把佈洛夫送上直升機後,又跑回來對何裡斯說:“現在該我掩護你瞭!”何裡斯說:“我命令你跟直升飛機走!”阿列偉說:“現在我是指揮官!”說著,他奪過何裡斯手裡的自動步槍,向警衛隊沖去,回頭喊道:“直升機超載,我留下正好!”這時,直升機已經起飛瞭,機上垂下一根繩,何裡斯把它系在腰上,被吊上瞭直升機。

下面的槍聲還在響,阿列偉還在頑強地抵抗。

何裡斯的眼圈濕瞭,輕輕地說聲:“阿列偉,好樣的!”不久,直升飛機消失在夜空中。

(劉生)

《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