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是我國歷史上極為懦弱的一個朝代。靖康元年(公元1125 年),宋與金(我國北部女真族)聯合起來進攻遼國(我國北部契丹族),遼國被滅,就在同一年,金兵轉過身來大舉進攻北京。到瞭靖康二年已進逼東京(開封)。
未欽宗怕得要死,罷免瞭奮起保衛東京的主戰派李綱,造成瞭東京陷落。金兵借口要皇帝親自去談判,拘留瞭宋徽宗(趙佶) 和他的兒子宋欽宗(趙桓), 然後將他們當瞭俘虜。父子皇帝兩個,一時都成瞭敵人的俘虜,這在我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
且說金兵元帥粘沒喝立瞭張邦昌為偽帝,改國號為楚,然後擄瞭徽、欽二帝,及金銀財寶,一路北上,來到燕京,將二帝關在一間小屋子裡,聽候發遣。但是,一待7 天,連鬼也不來問一聲。
朱皇後身體屠弱,一路屈辱勞累,到瞭燕京竟一病不起,死瞭。幾個看守士卒取來草席,春餅也似卷起朱皇後的屍體,拖出去草草掩埋瞭。
可憐欽宗趙桓連自己這條命也難保,哪顧得瞭這許多?連出聲哭一場都不敢,隻好暗暗抹淚。
第二天,一位官吏走進小屋,朗聲說道:“官傢有旨,令你們父子兩個到安肅軍居住,今天出發,不得有誤。”
於是士卒20 人,帶瞭父子皇帝兩個,徒步上路瞭。
這時正逢六月酷暑,在連綿起伏的沙漠地走,陣陣風來,細沙猶如晨霧一般,吹得天昏地黑,路上又無泉水解渴,一路上的辛苦可想而知。
虧得為首的小頭目阿計替還算善良,他見這兩個過慣瞭優裕生活的貴人走路東倒西歪的樣子,對同伴道:“三伏炎天,天氣酷熱,不值得趕死趕活,我們走慢些吧!”
每當日頭中天時,便挑個樹蔭坐下來歇歇腳,這才讓他們緩過一口氣來。
這樣早趕晚趕,好歹走瞭12 天,才算到瞭安肅軍城下。
這時的二帝,逐日價風吹日曬,早變得又黑又瘦,形容枯槁,頭上亂發蓬松,哪裡還有半分皇帝的模樣?進城來到官府,太上皇趙潔和太後站在庭院裡,由少帝趙桓進去拜見當地首領。
首領翻著一對白眼,道:“知道瞭,知道瞭,到囚室裡去待罪吧。”
於是又被送人小屋裡住,每天由阿計替送些粗米飯咸菜湯為他們保命。
徽欽二帝自春天到夏天,長長兩個季節,裡裡外外的衣服也不曾換過一件,早已油垢污穢,生滿瞭虱子,成日裡從早到晚東搔西撓,苦不堪言。阿計替看不下去,就叫左右替他們洗一洗。那些士卒極不情願,隻是在水中將衣服浸濕瞭,胡亂搓揉幾下,踩上幾腳,叫他們自己去晾幹瞭,再行穿上。
有一天夜裡,城裡忽然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起,嚇得二帝一夜不曾合眼。
原來安肅軍的首領有兩個,一個是契丹人,另一個是金人,兩人一向勢若水火。那個契丹人眼看有兩現成皇帝在手頭,隻消殺瞭那個金人,就可以搶瞭二帝到西夏去。有瞭這兩個人質在手裡,宋朝準會拿錢拿地去贖。他們一心要把這兩人搶到手。不料,這風聲被金人得知,連夜舉兵,將契丹人及他的親信殺瞭個精光。
事後,那個金人將趙桓叫瞭去,大罵一通,道:“你這個死皇帝,膽大包夭,竟敢與契丹人串通瞭來謀害我,同歸西夏?現在這廝們已被我殺幹凈瞭。我且將這事去奏知大金皇帝,到時候再與你算帳!”
趙桓道:“我被關在鐵窗之內,你們又防范得嚴,怎麼會去與他同謀?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知軍大怒道:“你這個死囚,還要嘴硬。來人,與我鞭他10 下!”
左右軍卒如狼似虎,舉起鞭來劈頭蓋腦抽去,其中一鞭正落在趙桓的嘴上,直打得他滿嘴鮮血淋漓,連牙齒也被打落瞭好幾個。
第二天,金主有詔,說:“趙氏父子,朝廷令他在安肅軍好生將息,不料膽敢反叛,本該賜死,念其初犯,發配到靈州,聽候處理。”
趙桓沒奈何,隻好拜瞭兩拜謝恩。
殊不料那個知軍還是不放過他,喝道:“娘的,你昨天想殺我,今天如何白白便宜瞭你?不讓你知道個厲害,以後你又來老虎頭上搔癢!”
說著,他提起柳條鞭“叭叭”又抽瞭十幾下,直抽得趙桓昏死在地,這才罷手。
第二天,趙佶和趙桓父子又上路瞭。一路上有病的爹扶著有傷的兒子,你扶我,我攙你,狼狽之狀,不必談起。好不容易掙紮著來到靈州,被關在監獄裡,內外有人把守,每天隻送一頓飯拾命。
誰知道!一件磨難才過,又來一件。隔瞭幾天,靈州首領被他手下幾個軍官殺瞭。這幾個軍官來到二帝跟前,說道:“我們如今投西夏去瞭。宋朝已經由康王當上瞭皇帝,你們遲遲早早總有一個回去的日子,好自為之吧,看管你們的20 幾個人也被我們殺瞭。”
說完,他們顧自己匆匆走瞭。
二帝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生怕又被牽累,至於逃走,更休要提起。
這樣捱瞭三天,第四天,金國才有人來。那個阿計替先來見他們,說道:“我在死人堆裡躲瞭兩天兩夜,這才留得這條性命。今天你們運氣,來瞭救星瞭!”
趙桓嘆口氣道:“我們還指望什麼救星,能活下去已算不錯瞭。”
阿計替道:“你們不信,且跟我來!”說罷,就引瞭他們兩人來到一間大屋子裡,隻見堂上高高坐著一個身穿紫衣的貴人。
那人道:“你們可認識我?”
少帝回答道:“面生得很。”
貴人道:“我是四太子金兀術的伯父蓋天大王。”
說著又對左右道:“請夫人出見!” 不一會,從後面走出一個美人來。少帝定睛細看,原來是他過去的妃子韋賢妃。韋賢妃見是少帝,羞得低著頭站著一動不動。趙桓心裡也像打翻瞭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從此,虧瞭韋賢妃,蓋天大王待他們好瞭許多,不但有瞭洗換衣服,連吃食上也好瞭不少。
不過好景不長,沒有多少日子,蓋天大王帶瞭韋賢妃走瞭,換瞭一個叫兀西哺途的來此作首領。他父親從前打仗時吃過宋朝的虧,所以他很恨二帝,又將他們關在一間潮濕黑暗的小屋裡。
阿計替道:“二位官人且忍一忍,我要到燕京去20 天,一定去找到韋夫人,想個辦法。”
這樣又過瞭幾天,有一個身穿褐色衣服的番人到囚所來傳旨,說金主有令,讓二帝及太後上面涼州聽候處理。
趙桓流著眼淚道:“咱們父子三個就死在這兒算瞭,還要上什麼地方去呀?”
番人也不聽他的,橫眉怒目地拖瞭他們就走。這樣一路辛苦,一天要走五六十裡。
這時天已隆冬,二帝和太後滿腳的血泡,走一步疼一步;加上漸漸進入沙漠地帶,風沙撲面。太後體質贏弱,瘦得皮包骨頭,看上去像個鬼似的,在風中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倒的樣子。押送的人怕死瞭不好交代,砍瞭幾根樹枝,做瞭3 副擔架抬著他們朝前走,一路上罵罵咧咧,自不必說。
走瞭三四天,路上遇見大隊人馬。大隊中有一個身穿綠衣服的人,模樣兒像是漢人。他見二帝躺在擔架上已是進氣多出氣少,就要軍隊暫停一停,叫部下取出清水幹糧,還有幾塊羊肉,塞在二帝手中,附著他們耳朵說道:“臣本來也是漢人,被俘後隻好歸順。臣聽說金兀術南侵失利,陛下國中有韓世忠、嶽飛、張浚、劉錡4 員名將,不難中興大業,願陛下多多保重!”
說著,告別瞭,上馬而去。
這樣走瞭半個月以上,總算來到西涼州。這裡十分荒涼,三人又被關在一間破屋子裡。
幸好幾天後,阿計替又趕來瞭。見到阿計替,二帝如見瞭親人一般,十分親熱,問他見韋夫人沒有,回答說韋夫人不在,未曾見到。
這以後,因有阿計替在,3 人的日子也過得好一些。
殊不知,這時南宋韓世忠等四將連打勝仗,金主怕二帝與他們互通消息,又將他們押送到五國城去。
這次還是由阿計替同護衛幾十人,引瞭二帝及太後步行而去。
當時的太後油枯燈盡,捱瞭六七天,已是寸步難行,由少帝背瞭走出沒多少路,一命嗚呼瞭。
士兵們用刀在路旁掘瞭個坑,將她和衣埋瞭。
二帝傷心萬分,嚎陶痛哭,以至徽宗的一隻眼睛也哭瞎瞭。
又走瞭兩天,這才來到瞭五國城。五國城十分荒涼,全城一共才六七十戶人傢。
他們被關在一間土屋裡,屋裡就一個土炕,一張小桌。每天也隻送一盒飯給他們充饑。開始時,他們被管得較嚴,後來總算放他們出去走走瞭。
但是這日子終究難過。趙佶心想,金主這樣的暴虐,苦苦活著也真沒意思,就背著人將衣服撕成佈條,搓瞭一根佈繩,掛在梁上投環自盡瞭。幸而被少帝發覺,急忙抱下救活,父子倆抱著痛哭瞭一場。
此後,趙情又大病一場,幾乎死去。
這之後,他們又被押送到均州,一路艱辛,不必細說瞭。
趙情得瞭嗆咳病,加上一路勞累,一時氣塞而死。時年宋紹興五年(公元1135 年)四月。
宋欽宗更加可憐,他在位僅1 年半,而被金人一關30 多年,紹興三十一年(公元1161 年)才死於燕京。
怯懦無能,聽信奸佞,害苦瞭百姓,也害苦瞭自己。說到底,兩個皇帝還是咎由自取。
(張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