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刺秦王
荊軻派人去通知太子丹,太子丹急忙跑到樊公館,趴在樊於期的十十屍十十首上嗚嗚地哭瞭一陣。他叫人好好地把十十屍十十身安葬瞭,那個人頭裝在一個木頭匣子裡十十交十十給荊軻,又送給他一把頂名貴的匕首。匕首用毒藥煎過,隻要刺出像線那麼一絲血,就會立刻死去。太子丹然後問他:“您什麼時候動身吶?”荊軻說:“我有個朋友叫蓋聶,我是等著他吶。我想叫他做個幫手。”太子丹說:“哪兒等得瞭吶?我這兒也有幾個勇士,其中秦舞十陽十最有能耐。要是您看能夠用他,就叫他當個幫手吧!”荊軻見他這麼心急,蓋聶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樊將軍的腦袋已經割下來瞭,不能多擱日子。這麼著,荊軻就決定走瞭。
荊軻跟秦舞十陽十動身的那天,太子丹和幾個心腹偷偷地送他們到瞭易水。挑瞭一個僻靜的地方擺上酒席。喝酒的時候,太子丹忽然脫十去外衣,摘去帽子,別的人也都這麼做瞭。一霎時,他們變成瞭全身穿孝的瞭。大傢夥兒特別顯著悲傷。天是那麼淒涼,風又那麼冷,太十陽十顯著沒有光彩,河裡的水愁眉苦臉地皺著波紋,河岸上的荒草,來回擺搖著,就好像哭不出聲兒來要把腸子絞斷似的。在場的幾個人全都哭喪著臉,搭拉著手,搭拉著腦袋,一聲不響地壓著眼淚,不讓它流下來。他們都氣恨自己,又瞧不起自己。明明知道燕國快要亡瞭,可不知道怎麼樣去抵抗秦國。他們隻好暗中禱告著,求老天爺叫荊軻成功。瞧瞧流著的水,心裡還嗔著它不應該這麼安閑的流著。荊軻的朋友高漸離拿著築[zhu二聲,古時候的一種用竹尺敲出音樂來的樂器]奏著一個悲哀的歌兒。他們聽見這竹尺敲著築弦的聲音,傷心得連汗十毛十都豎十起來瞭。荊軻按著拍子,對著天吐瞭一口氣,就唱著:
仰天吐氣快胸懷,
跑進虎十穴十除災害;
北風呼十呼易水冷,
壯士一去不回來!
太子丹和其餘送行的心腹,一聽到“壯士一去不回來”,那關在眼眶子裡的眼淚再也摁不住瞭。太子丹斟瞭一杯酒,跪著遞給荊軻。荊軻接過來,一口喝下去,伸手拉著秦舞十陽十,蹦上瞭車,連頭都不回,飛也似地去瞭。
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燕王喜28年,代王嘉元年),荊軻到瞭咸十陽十,通報上去。秦王一聽到燕國的使臣把樊於期的腦袋和督亢的地圖都送來瞭,就叫荊軻去見他。荊軻捧著樊於期的腦袋,秦舞十陽十捧著督亢的地圖,一步步地上瞭秦國朝堂的臺階。
秦舞十陽十一見秦國朝堂那麼威嚴,不由得害怕起來瞭。秦王的左右一見,喝瞭一聲,說:“使者幹麼臉變瞭顏色?”荊軻回頭一瞧,就見秦舞十陽十的臉又青又白跟死人差不多。他隻得磕瞭一個頭,對秦王說:“他是北方的粗十魯人,從來沒見過大王的威嚴,免不瞭有點害怕。請大王原諒!”秦王防著他們不懷好意,就對荊軻說:“叫他退下去!你一個人上來。”荊軻心裡直怪秦舞十陽十真是“幫腔的上不瞭臺”,隻好獨自捧著木頭匣子獻給秦王。秦王打開一瞧,果然是樊於期的腦袋。他就叫荊軻拿過地圖來。荊軻回到臺階下面從秦舞十陽十的手裡接過瞭地圖,回身又上去瞭。他把那一卷地圖慢慢打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指給秦王瞧。打到末瞭,卷在地圖裡的匕首可就露出來瞭。秦王一見,立刻蹦起來,荊軻連忙抓起匕首,扔瞭地圖,左手揪住秦王的袖子,右手紮瞭過去。秦王使勁地向後一轉身,那隻袖子就斷瞭。他一下子蹦過瞭旁邊的屏風,剛要往外逃,荊軻拿著匕首追瞭上來。秦王一見跑是跑不瞭,躲也沒處躲,就繞著朝堂上的大銅柱子跑,荊軻緊緊地十逼十著。兩個人好像走馬燈似地直轉悠。臺階上面站著的幾個文官全都手無寸鐵;臺階下面的武士,照秦國的規矩沒有命令不準上去,再說他們還得在下頭對付秦舞十陽十。荊軻十逼十得那麼緊,秦王隻能繞著柱子跑。他身邊雖然帶著寶劍,可是連拔十出來的那一點工夫都沒有。有一兩個文官拉拉扯扯地想去攔擋荊軻,全給他踢開瞭。其中有個伺候秦王的醫生,他拿起藥罐子對準荊軻打過去,荊軻拿手一揚,那藥罐子碰得粉碎。秦王就趁著這一眨眼的工夫,拼命拔那把寶劍。可是心又急,寶劍又長,怎麼也拔不出來。有個手下人嚷著說:“大王快把寶劍拉到後脊梁上,就能拔十出來瞭!”秦王就按著他的話,真把寶劍拔十出來瞭。他手裡有瞭寶劍,膽子可就壯起來瞭。他往前一步,隻一劍就砍去瞭荊軻的一條腿。荊軻站立不住,一下子倒在銅柱子旁邊,拿起匕首直向秦王扔瞭過去。秦王往右邊一閃,那把匕首從耳朵旁邊擦過去,打在銅柱子上,“繃”的一聲,直冒火星兒。秦王跟著又向荊軻砍瞭一劍,荊軻用手去擋,砍掉瞭三個手指頭。他苦笑著說:“你的運氣真不壞!我本來想先十逼十你退還諸侯的土地,因此,沒早下手。可是你專仗武力並吞天下,你也長不瞭!”秦王一連氣又砍瞭荊軻幾劍,結果瞭他的十性十命。那個站在臺階底下的秦舞十陽十早就給武士們剁爛瞭。
評:“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打動我們的往往是那一曲曲的悲歌。人已逝但歌長存,歷史的傳承可能也像這歌聲一樣,讓人記住的不是某個特定的人物,而是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荊軻是一介草民,秦王是未來的天下之主,但在朝堂爭鬥的那一刻,他們都是與命運抗爭的人,隻不過一個是為瞭殺人,一個是為瞭活命。是什麼讓我們覺得秦王和荊軻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兩個“人”呢?又是什麼讓我們覺得荊軻刺秦王是那麼重大而又刺激的事件呢?其實就是兩個字——“秦王”。當一個人站到瞭足夠高的地方時,人們看他的眼光就會變化,他也就不得不舍棄一個常態的人,而成為一個政治象征的存在。這是他的成功,當然也是他的悲哀。秦始皇其實已經很瞭不起瞭,都說他做瞭皇帝還想長生不老,又是誰使他失去瞭一個常人應有的理十性十的判斷呢?人的地位終究有所不同,處世之道也必然會有所不同,什麼是為人處世更根本的東西?如何實現自己的處世之道?有多少人認真地想過這些問題?答案又是什麼?——我也無法給出標準的答案,因為大概沒有所謂的標準的、絕對正確的答案。找到自己的答案——我想這才是這道問題的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