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泄密

新年前,黃國棟總算落實瞭一個他自己和麥大衛都認可的組織經理人選。

在談錄用條件的時候對方突然提出,一定要在“HR經理”的頭銜前面冠以“高級”二字。討價還價瞭一番,黃國棟還是依瞭人傢。

春節後,人來報到上班瞭,組織經理的人事任命一宣佈,李衛東馬上問拉拉:“看到沒有?咱們新來的組織經理資歷不淺,是‘高級’經理。”拉拉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這倆人本來並不在乎高級不高級,經理再高級也不過是經理,總監哪怕是副的也是總監,關鍵還是得拿到總監—不過,突然冒出個有“高級”帽子的同僚,性質就變瞭。

黃國棟已經想到瞭,得趕緊給杜拉拉和李衛東也一人發一個“高級”戴上才好,免得搞定瞭這一個,又惹毛瞭那兩個。麥大衛也深以為然,在公司方面這總是一個明確的姿態,承認那兩人很重要,主動給比等著人傢來要聰明,不過就是一人加個兩千塊錢的事兒。

於是,黃國棟馬上通知杜拉拉和李衛東,公司已經準備晉升他們為高級經理,手續正在辦理過程中,從三月一號起,他們的晉升就將正式生效。

從黃國棟房間出來,李衛東對拉拉說:“這還差不多!不然不顯得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又說:“老黃辦事就是喜歡拖拉,嚴格來講,‘高級’兩字根本算不上晉升,這隻是一種意在平衡的安撫和認可,就這,他也要什麼effective march 1(三月一日生效),換瞭我,直接就來一個effective immediately(立即生效),大傢省事兒。”

拉拉沒有回答,李衛東拿手肘碰碰她,想什麼呢?拉拉才如夢初醒似的說,我是想,老大也不好當,一個不小心,碗沒端平,水就灑瞭。李衛東說,本來就是。

安撫瞭杜拉拉和李衛東,又安排好馬萊接起招聘那一塊,黃國棟總算是松瞭一口氣,想起這一年招聘組織經理的種種不易,黃國棟忍不住對何查理感慨:“當年我找太太都沒有現在找一個合適的經理難!”

何查理哈哈大笑:“我們每個經理在招人的時候都應該學習你,像找太太那樣用心挑選下屬,人員流失率就肯定會降下來。”

黃國棟連連搖頭說,那不行,查理你沒聽說嗎,現在中國大陸一線城市的離婚率非常高,具體多高我不好說,但是肯定高於我們公司的人員流失率。

何查理說,看來我說反瞭,應該是,每個員工找對象的時候都得像經理招下屬那麼仔細,就不愁離婚率不下降。

三月底,杜拉拉和李衛東的“高級”生效尚未足月,有一天,黃國棟一上班就收到瞭一封讓他幾乎崩潰的郵件:屁股還沒坐熱的組織經理提出辭職,理由是要移民去澳洲瞭。

黃國棟被人傢放瞭鴿子,氣得那張臉從下巴一直紅到腦門頂,他對著那份辭職郵件破口大罵:“我靠!既然準備去澳洲,當初為什麼要接我的offer?耍我玩呢!沒見過這麼缺乏職業道德的!還職業經理人呢,狗屁!”

罵得再兇,不過是沒人的時候自己意淫一把,他也明白,按照中國的法律,試用期之內,人傢隻要不想幹瞭隨時可以走人。罵完瞭,還得趕緊想辦法處理善後。

事到如今,黃國棟唯有老起臉皮跟麥大衛商量,讓馬萊仍舊把組織發展那一攤子接回去。對SH中國HR團隊的組織架構,黃國棟提出瞭一個新的想法,他想讓馬萊向李衛東報告,同時把艾瑪升起來做助理經理,接替馬萊手上的招聘職責,讓艾瑪向杜拉拉報告。

黃國棟做出如此安排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放心馬萊。

馬萊本來就不是個能幹的人,又懷著幾個月的身孕,過不瞭多久就得開始休產假,而李衛東經過和馬萊在“接班人計劃”上的合作,對SH組織發展的那一套已經比較熟悉瞭—如果讓馬萊向李衛東報告,不但有人在大事上給她把關,而且她一旦休假,李衛東本人就接得起組織發展,如此一來,黃國棟就算從組織發展這一攤子事情中解放瞭。

至於艾瑪,這姑娘當瞭一年的招聘主管,黃國棟已經看出來,她不但業務水平比另一個招聘主管潘吉文勝過一籌,而且在領導力方面也比馬萊有潛力,把招聘交給她,再讓杜拉拉把一把關,應該是安全的。

其實,早在“人才評估”的那場危機之後,黃國棟痛定思痛,就悄悄打過這個算盤,因為這樣對黃國棟本人明顯有一個好處—能少操點兒心,隻需要面對杜拉拉和李衛東兩個人就行瞭。而按照原來的組織架構,他需要面對招聘、組織發展、薪酬福利、培訓共四個經理,加上臺灣和香港還有好幾個向他報告的,每天光是和這麼多人的郵件往來就需要不少時間。這也罷瞭,關鍵馬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他捅婁子讓他有點提心吊膽。

隻是當時李衛東和杜拉拉還不是高級經理,跟馬萊平級,沒法讓馬萊向他們報告,黃國棟算盤打得再如意也無法實現。如今情況不同瞭,“高級”兩個字還是很好用的,經理向高級經理報告,名正言順。

現在,黃國棟就吃不準麥大衛的態度,一來他唯恐麥大衛仍然堅持要外招組織經理,二來也擔心麥大衛對艾瑪還抱有成見。去年被李衛東一攪和,麥大衛差點要炒瞭艾瑪,後來經過黃國棟和拉拉的解釋,麥大衛才勉強同意艾瑪升主管。

黃國棟沒想到,麥大衛同意得挺爽快。麥大衛原先堅持要外招組織經理,主要是基於對馬萊的不放心,但如果讓她下屬李衛東,那又是另一回事兒瞭。至於艾瑪,其實麥大衛對她的印象並沒有那麼不好,隻是當時被李衛東一挑,他一時動氣罷瞭,拉拉事後用數字為艾瑪說話,麥大衛還是聽進去瞭。

麥大衛對黃國棟說:“我沒意見,就看兩個高級經理是否也接受這樣的安排?”

令黃國棟意外的是,李衛東一口拒絕瞭。按照李衛東的想法,說得直白點,馬萊雖然人品不錯,但這並不能改變她不夠聰明的事實。有這麼一個下屬,復雜一點的事情都不敢放手,何況馬萊快要休產假瞭,他幹嘛要給自己找這份累?

黃國棟在李衛東那裡碰瞭釘子,又轉而想把馬萊塞給拉拉。拉拉已經聽李衛東講笑話一樣地說過這個事情,C&B和銷售部這一群人已經夠她累的,她自然也不樂意當馬萊的老板,隻不過拒絕得比李衛東客氣婉轉點罷瞭。對於讓艾瑪向她報告,拉拉倒是很樂意,手下多一個能幹的經理當然好,艾瑪又是她用慣瞭的。

黃國棟對兩個“高級”不好逼得太緊,隻得暫且放下馬萊不談,心裡卻暗自打定主意,過兩周,還是要再逼一逼他們的。高級和不高級總得有所區別,不能白“高級”嘛,工資都給你們每人加瞭兩千塊錢呢,還不該多分擔一點麼!工作又不是買白菜,帶誰不帶誰還能挑挑揀揀。麥大衛那裡都說好瞭,到時候,馬萊這個下屬,你們願意帶也得帶,不願意帶也得帶。

馬萊重新接回組織發展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二○一○年上半年的人才評估。現在她本人對這個活已經比較熟練瞭,而且,各部門對人才評估的接受度也大有改善,到四月中旬就順利完成瞭上半年的評估。

黃國棟看過馬萊發給他的評估結果匯總,一切正常。他放心瞭,暗笑李衛東和杜拉拉過於緊張瞭,總擔心馬萊會是個拖累,其實人傢馬萊雖然沒有那麼精明,但做熟的東西還是能踏踏實實地執行到位的。

征得黃國棟同意後,馬萊照老規矩把評估情況做成PPT,發給拉拉和李衛東,再由他們把相關部分轉給各自支持的部門。

拉拉把馬萊的郵件轉發給銷售市場的總監們不久,艾瑪忽然無意中發現瞭一個問題。

原來,SH使用的是Office2000,馬萊用Excel做的評估結果匯總,這個Excel文件包含瞭幾個不同的工作表,她選取其中相關的工作表直接粘貼到瞭PPT上,而沒有使用抓圖。這樣,如果讀者在PPT中雙擊這個Excel表格,不僅會看到要展示的這一頁,還可以切換到該Excel文件的其他工作表,於是,那些本不欲展示的東西也一覽無餘瞭。

要命的是,其中包含瞭二○○九下半年總監級別的評估結果和二○一○年上半年總監級別的匯總結果,而這些內容,本不該讓總監們看到,要對他們保密的,艾瑪本來也沒有資格看的,這下可好,她大飽眼福:在零九年秋天,評估結果顯示易志堅是何查理的接班人,ready in 2 years(兩年內就緒),到瞭二○一○年的春天,陳豐的名字上來瞭,ready in 6 months(半年內就緒),有趣的是,易志堅的名字仍然在冊,現在他的成熟時間變為ready in 6 months(半年就緒)。對SH上層有一定瞭解的人光看這張表,就可以想象到最近一次對總監的評估會上,麥大衛和何查理之間曾經有過的激烈交鋒,同時可以期待未來六個月裡,陳豐和易志堅之間將會有一場別開生面曠日持久的掰腕子大賽。此外,還有些其他常規內容,某人潛力已盡,某人潛力平平,計劃通過何種手段在多長時間內把某人栽培到某個位置上,內容堪稱生動而具體且刺激,就算是再遲鈍的當事人,恐怕也受不住親眼看到人傢如此直白地評價自己吧,何況還白紙黑字地寫下來。

怎麼辦?是裝沒看見,還是趕緊告訴拉拉?說瞭,秘密知道太多的人總是討人嫌的,不說呢,實在事關重大。艾瑪的思想激烈掙紮瞭三分鐘,還是趕緊報告瞭。

拉拉開始還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她趕緊打開PPT,又去雙擊那個Excel表格,果真就像艾瑪說的那樣,激動人心的秘密一覽無餘。拉拉一驚,顧不得其他,先recall(召回)發出去的郵件再說,可是,屏幕上的提示顯示,已經不止一個人打開瞭這封郵件,沒法召回瞭。

“現在怎麼辦?”艾瑪緊張地問。拉拉抓起內線電話就打給馬萊,半天沒人接聽,拉拉急得對艾瑪一揮手:“你趕緊過去叫她過來!”

艾瑪去叫馬萊瞭,拉拉又打電話給隔壁的李衛東。李衛東一進來,拉拉就問:“衛東,評估結果你發出去瞭沒有?”李衛東說發瞭呀。

拉拉發急道:“趕緊召回。”

李衛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有什麼失誤?”

拉拉一把把他拉到電腦前,鼠標雙擊那個Excel表格,李衛東一看驚得目瞪口呆,二話不說,轉身就回自己的辦公室去瞭。不一會兒,他又氣急敗壞地回來瞭:“能召回的我都召回瞭,但是已經有人打開郵件瞭!馬萊知道瞭嗎?”

拉拉說,她好像不在辦公室,電話沒人接,我讓艾瑪找她去瞭。李衛東說:“現在怎麼辦?是賭那些看瞭郵件的人不會發現那個工作表呢,還是讓IT進入他們的郵箱去刪除郵件?要是前者,就不要聲張瞭,要是後者,想動用IT,老黃至少得跟查理說實話。”

拉拉說,就算IT刪除瞭總監們郵箱裡的那封郵件,也不敢保證沒有人已經做瞭轉發動作或者保存到本地。

李衛東說,不管采取哪一種辦法,決定都不是由我們來做。現在先得趕緊跟老黃說清楚這個事情。

拉拉自然明白李衛東說得對,她看瞭看表,艾瑪已經去瞭足有二十分鐘還不見回來,拉拉著急地嘀咕瞭一句,“急死人,這兩人到哪裡去瞭!”

李衛東催促說,“不等馬萊瞭,咱們現在就打電話給老黃吧!”

拉拉有些遲疑,她還是想先跟馬萊碰碰頭,然後由馬萊自己去跟黃國棟解釋會比較好。李衛東明白拉拉的心思,他提醒拉拉道:“還記得前年第一次做人才評估嗎?當時評估會開得一團糟,我們不也是想著讓馬萊自己去跟老黃報告?結果馬萊沒跟老黃說,查理倒先跟大衛說瞭,害得老黃好生尷尬,從香港打電話過來沖著我們倆大發雷霆,說我們本位主義什麼的。”

拉拉心裡挺矛盾,半天不吭聲。李衛東催促道:“拉拉,馬上要下班瞭,我們再不打電話,回頭找不到老黃,事情就要拖到明天瞭。”

李衛東這一說,拉拉也急瞭:“好吧,現在就打電話給老板。”她抓起瞭桌面上的電話。

黃國棟正在新加坡,聽拉拉一說他就知道情況不妙瞭。“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馬萊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惱火地說。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讓IT馬上進入相關人員的郵箱刪除那封郵件?”拉拉問他。

“那得事先征得查理的同意。”黃國棟遲疑地說。

“如果決定刪除的話,越早動手越好,省得時間長瞭,泄露的面積進一步擴大。”李衛東提醒說。

黃國棟好半天沒吭聲,過瞭一會兒他說:“這樣吧,等我和大衛商量商量,再告訴你們。我去看看大衛在不在,這個鐘點他可能已經下班瞭。有消息的話我就打拉拉手機。”

等到掛瞭電話,馬萊才和艾瑪一起匆匆趕來。艾瑪知趣地退瞭出去,隨手給他們帶上瞭辦公室的門。

拉拉告訴馬萊他們已經把事情都告訴黃國棟瞭,現在等候指示。馬萊忙問:“電話是誰打的?”拉拉打瞭個愣怔說,我。

馬萊緊張地問拉拉:“你是怎麼跟老板說的?”

拉拉看她挺著個大肚子一臉驚慌,不由有些同情也有些不安,就像自己剛才給黃國棟打電話是出賣馬萊似的,她不自覺地用解釋的口氣對馬萊說:“剛才我和衛東商量瞭一下,因為已經有幾個人打開瞭郵件,我們擔心拖得越久越不好—所以,我把你的郵件轉發給瞭老板,他自己試瞭一下就知道Excel文件的問題瞭。另外,我們把有人已經打開郵件無法召回的情況也如實告訴他瞭。”

李衛東聽出拉拉口氣發虛,不由暗自好笑,覺得拉拉解釋得多餘,畢竟兩人現在頭上頂著“高級”兩個字,這種原則性的大事不報告怎麼辦?!馬萊問得就更多餘,怎麼跟老板說的?自然是實話實說,難道她還指望有所隱瞞嗎?越瞞隻能越糟,早點跟上面說實話,還能有人替她擔著點。

馬萊追問拉拉:“老板什麼時候能有回復?”

拉拉告訴她,黃國棟找麥大衛商量去瞭,如果麥大衛已經下班瞭的話,估計要到明早才有回復。

馬萊自知麥大衛對她的能力不滿意,平時看到麥大衛就緊張,這下,慌得聲都打顫瞭:“大衛也知道這個事情瞭?”

拉拉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好,李衛東說,這麼大的事情,老黃也不敢自己做主吧。一句話說得馬萊無話可說,她扶著桌子吃力地站瞭起來,臨走前她看瞭一眼拉拉,那是意味深長的一眼,拉拉馬上領悟到瞭,心裡的滋味不由也復雜起來。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的樣子,黃國棟回電話給兩個高級經理瞭,他很果斷地告訴他們:“把事情嚴格限制在已經知情的這幾個人范圍內,不要外傳,不要討論,到此為止!你們跟馬萊和艾瑪都說清楚。”

李衛東覺得這個決定有點鴕鳥,他不服地反問,要是有人發現瞭那張東西呢?黃國棟說:“要是有人發現瞭,再說。現在的指示,就是不要有任何動作。”黃國棟的口氣很強硬,顯得不容辯駁,因為麥大衛就是這麼明確告訴他的。

麥大衛不願意讓何查理知道HR出瞭這麼大的烏龍,如果現在說出來,那麼何查理馬上就什麼都知道瞭,如果不說,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不讓他知道。麥大衛的想法是,那份Excel工作表確實有可能會被某個心細的總監發現,但是,這些總監都很聰明,他們有足夠的智慧瞭解一個道理—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還說出來,不是聰明人的選擇。最好的做法就是看瞭也裝沒看到,爛到肚子裡,反正是白看,沒人讓他掏錢買票。

拉拉想,這對馬萊至少也算一個不錯的消息。她打電話給馬萊,電話卻沒人聽,讓艾瑪過去問潘吉文,才知道馬萊忽然覺得不舒服,剛剛回傢休息瞭。拉拉聽瞭有些不安,心說她不是要提前生瞭吧?

怕什麼還就來什麼,下午下班前,馬萊的先生來電話瞭,說馬萊早產,生瞭一個女兒。

馬萊懷孕才八個多月,拉拉心一緊,趕緊問:“大人孩子都好嗎?”對方沉默瞭一下才說,馬萊還好,孩子不足月,體重隻有三斤,身長也隻有三十四厘米,現在在保溫箱裡。拉拉很想問一問,孩子有沒有問題,潛臺詞其實是正常不正常的意思。但是她沒有勇氣問,對方似乎也不願多說。

李衛東聞訊後,想不通似的說瞭句,怎麼就早產瞭?拉拉沒言語,呆呆地看著手裡的一把塑料直尺,她在想,三十四厘米才多長一點兒呀,三斤,還不如一個小西瓜重,上帝保佑,希望孩子發育齊整瞭。

馬萊早產讓拉拉悶悶不樂,尤其是孩子的情況更讓她感到揪心。拉拉不無懊悔地想,當時給黃國棟的電話打得還是性急瞭一點,應該再多等十五分鐘的,讓馬萊自己打那個電話就好瞭,這樣,至少馬萊不會擔心別人是怎麼跟老板報告的。

第二天早上,拉拉一到辦公室就把行政主管陳立找來,吩咐她馬上代表公司去醫院探視馬萊。拉拉把馬萊早產的情況跟陳立大致說瞭一遍,囑咐她到瞭醫院說話要小心。

中午,陳立回公司瞭。“情況怎麼樣?”一照面拉拉就迫不及待地問。陳立有點兒吞吞吐吐,拉拉命令她有話直說。

陳立這才告訴拉拉,馬萊很冷淡,見瞭她連招呼都不打。陳立提出去看一眼孩子,被馬萊拒絕瞭。馬萊的先生送她出門的時候悄悄告訴她,孩子的聽力有點問題,到底以後會怎麼樣現在還不好說,得再觀察兩個月。

拉拉聽到這裡,隻覺得心都被揪得喘不過氣來。

陳立說,最後馬萊的先生問瞭一句,是不是馬萊在公司受瞭什麼刺激?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好好的呀,沒聽說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他怎麼說?”

“他沒再說什麼,不過,我看他眼神,好像不太相信。”

拉拉揮揮手道:“你辛苦瞭,趕緊去吃飯吧。”

陳立剛退出去,拉拉又把她叫回來:“孩子的事情,是馬萊的私事兒,不要出去說。”

“知道。”

黃國棟來大陸的時候,拉拉當著李衛東的面把馬萊的情況跟他說瞭一下。黃國棟感到有些意外,問出院瞭沒有?拉拉說,孩子肯定還得在保溫箱裡待一段時間,馬萊已經出院瞭。

黃國棟說,派人去慰問一下吧。拉拉告訴他已經安排陳立去探視過瞭。黃國棟覺得那就可以瞭,公司該表的心意已經表過瞭。拉拉卻依然一臉的想不開,黃國棟看出來瞭,問她怎麼瞭。拉拉鼓起勇氣問黃國棟:“老板,馬萊早產會不會是因為泄密的事情壓力太大?”

黃國棟詫異道:“不會吧?這次她出現瞭這麼大的失誤,我們也沒說她什麼呀!大衛還決定把事情壓下。”

李衛東也覺得拉拉太過多慮,他聳聳肩道:“要是這樣都會導致早產,那就隻能怪命運瞭。”在李衛東看來,拉拉純屬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做人像她那樣想不開,不累死也得嚇死。

黃國棟不想再討論馬萊早產的原因,他今天來是要把組織架構的事情敲定。黃國棟說:“我現在向二位宣佈我們HR最新的組織架構變化,馬萊向李衛東報告,馬萊缺位期間,組織發展由李衛東負責。”

李衛東聽黃國棟用的動詞是“宣佈”,不由一怔,忙說:“馬萊休產假,我代理她的部分工作,這個沒問題,互相幫助嘛。但是報告線的事情,上次我和您說過我的意見瞭,我覺得不太合適。”

黃國棟說,這個事情是大衛批準的,已經定瞭,就這樣執行吧,不再討論合適不合適。

李衛東隻好不談報告線的事,轉向工作量來討價還價:“組織發展我馬上接過來,可馬萊平時還要負責支持供應鏈,現在這一塊怎麼辦?”

黃國棟一點拉拉:“拉拉,你接過去吧。”

拉拉毫無異議地點點頭,現在,黃國棟就是讓馬萊向她報告,她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她覺得自己欠馬萊一筆。

黃國棟接著說:“艾瑪正式晉升為助理經理,負責招聘,向杜拉拉報告。”

李衛東馬上說:“好呀,拉拉!這下你舒服瞭!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就輪不到我?”

黃國棟裝沒聽見,他對拉拉說:“拉拉,供應鏈那邊的事情,你要是忙不過來,可以讓艾瑪幫一幫你嘛。”

《杜拉拉大結局:與理想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