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四一早起床,博斯就開始網購瞭。他查找瞭大量GPS探測器和幹擾器,最後選擇瞭一種兼具探測和幹擾功能的設備。他花瞭二百美元,設備兩天後才能送到。

接著他打電話給密蘇裡州聖路易斯國傢人事檔案中心海軍犯罪調查局的調查員。離開洛杉磯警察局時,博斯帶走的聯系人列表中有加裡·麥金太爾的名字和電話號碼。麥金太爾秉性正直,很好合作,博斯在洛杉磯警察局進行謀殺案調查時至少同他合作瞭三次。博斯希望憑兩人的交情和信賴關系問麥金太爾要一份多米尼克·聖阿內洛的服役記錄——多米尼克在軍隊服役期間方方面面的記錄,包括受訓記錄、駐紮過的所有基地的具體位置,還包括他獲得的獎章、請假和訓練記錄,以及他在戰鬥中死亡的摘要報告。

因為人生中常常會有服役的經歷,所以軍隊的文檔記錄常常是懸案調查的一個組成部分。軍隊裡的檔案是對受害人、嫌疑人和證人的證詞的極好補充。這次調查博斯已經知道瞭部隊對多米尼克的評價,但他還想從多米尼克在部隊的經歷中多挖點什麼出來。博斯的調查已然到瞭盡頭,現在他想為惠特尼·萬斯提供一份完整的調查報告,同時想辦法做一次DNA驗證,證明多米尼克·聖阿內洛是惠特尼的兒子。別無其他的話,他會為這次調查的徹底全面而感到自豪。

國傢人事檔案中心保存的記錄對死者的傢人及其代表開放,但博斯沒辦法表明他在為惠特尼·萬斯工作。他可以出示警徽,但麥金太爾很可能會打電話給聖費爾南多警察局,問詢這是不是調查的一部分,變成那種狀況的話,博斯的立場就尷尬瞭。因此他決定把事實告訴對方。他說他私下正在替人調查一個案子,想證實多米尼克是這位客戶的兒子,但礙於保密協定,無法透露客戶的姓名。他告訴麥金太爾,之後他會和多米尼克收養傢庭的姐妹見面,如果需要的話,他也許能從那位姐妹手裡拿到許可信。

麥金太爾讓博斯不要為那種事費神。他欣賞博斯表現出的誠實,相信博斯不會騙他。他說他需要一兩天時間尋找博斯想要的文件,然後做成電子檔。他說電子檔做好後會跟博斯聯系,這樣博斯一旦從多米尼克的傢人那裡拿到許可信,他就可以把電子檔發送給博斯瞭。博斯向他表達瞭謝意,說自己隨時等待他的聯系。

博斯和奧利維婭·麥克唐納約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因此上午餘下的時間他可以重溫案件記錄,並做些相應的準備。他已經知道奧利維婭給他的地址就是多米尼克·聖阿內洛出生證明上列出的父母住址。這意味著她的住處就是兄弟成長的地方。想找到已經死去很久的多米尼克的DNA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但姑且可以到那兒去試一試。

接著博斯給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做辯護律師的米基·哈勒打電話,問米基能否想到可以做DNA比對並且比較靠譜的私人實驗室備用。在這之前,博斯隻在警方辦案時接觸過DNA驗證,對比DNA用的是警方鑒證組的資源。

“我手頭有幾個常用的私人實驗室——可靠且分析得很快,”哈勒說,“讓我猜猜,想必麥迪覺得自己太聰明,不像你女兒,你才慌著要做什麼DNA測試吧。”

“別開玩笑瞭。”博斯說。

“這麼說是為案子瞭?私下調查的案子嗎?”

“差不多。我不能細講,但還是必須謝謝你。客戶之所以找到我是因為聽說瞭去年西好萊塢警察局辦的那個案子。”

惠特尼·萬斯面談時提到的是比弗利山莊整形外科醫生和幾個腐敗警察勾結的案子。西好萊塢警察局那起案子的結局對兩個人來說都很糟糕,卻是博斯為哈勒工作的開始。

“哈裡,說得像是要我為你籌措的一筆基金預付傭金似的。”哈勒說。

“不是這個意思,”博斯說,“但如果能為我找到一傢DNA實驗室,也許從長遠來講對你也有好處。”

“兄弟,我會給你發郵件。”

“兄弟,謝謝你。”

博斯十一點半離開傢,想在去奧克斯納德的路上找點東西吃。走到街上後,他朝四周看瞭看,查看有沒有人尾隨。確定沒被人跟蹤以後,他走瞭一個街區,走到租來的切諾基停放的地方。他在山腳下的墨西哥餐廳吃瞭炸玉米餅,把車開上101號高速公路,向西穿過聖費爾南多谷進入文圖拉縣。

奧克斯納德是文圖拉縣最大的城鎮。平淡無奇的鎮名來自十九世紀末在那兒建立加工廠的一位種植甜菜的莊園主。小城環繞著懷尼米港,那是個小型美軍駐紮基地。博斯想問奧利維婭·麥克唐納的問題中有一個便是,傢裡臨近海軍基地是不是誘使她兄弟入伍的動因。

路不是很堵,博斯早早地到達瞭奧克斯納德。為瞭打發時間,他在港口繞瞭幾圈,然後沿著港口靠太平洋一側的好萊塢海灘朝前開,這裡有拉佈雷阿街、日落街和洛斯費利斯街,顯然借用瞭好萊塢著名大街的名號。

他準時把車停在奧利維婭·麥克唐納的傢門前。這是個年代久遠的中產階級社區,整潔地矗立著一排排加利福尼亞老式別墅。奧利維婭正坐在前廊的椅子上等待著博斯。博斯覺得自己和奧利維婭年齡相仿,從外表看,奧利維婭應該和收養傢庭的弟弟一樣,都是有拉丁血統的白人。奧利維婭的頭發灰白,穿著褪色的牛仔褲和寬松的白色上衣。

“你好,我是哈裡·博斯。”他說。

博斯把手伸向坐在椅子上的奧利維婭,奧利維婭拉過他的手握瞭握。

“我是奧利維婭,”她說,“找把椅子坐下吧。”

博斯坐在一把藤椅上,和奧利維婭隔著張玻璃臺面的小桌。桌子上放著兩個杯子和一大壺冰茶。為瞭表示誠懇,博斯告訴奧利維婭自己喝冰茶就好。桌子上放著隻寫著“勿折”的黃色信封,博斯猜測裡面可能放瞭照片。

“你想知道我弟弟的事對吧,”奧利維婭給杯子裡倒上冰茶之後說,“我首先想問,你在為誰工作?”

“奧利維婭,這個問題我很難圓滿地回答你,”他說,“雇我的人想知道他在一九五一年有沒有一個孩子。但對方要求我必須嚴格遵守保密協議,在解除要求之前,禁止我向任何人透露誰是我的雇主。因此我就陷入瞭左右為難的境地。在證實你弟弟是他兒子之前,我無法把雇主的身份透露給你。但對你而言,如果我不告訴你是誰雇我的,你又不願把你弟弟的情況告訴我。”

“你想怎樣證實我弟弟是你委托人的兒子?”奧利維婭無助地揮著一隻手說,“尼克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就已經死瞭。”

博斯覺得奧利維婭似乎願意坦誠相告。

“有很多辦法可以證實。他在這幢房子裡長大,是嗎?”

“你怎麼知道?”

“他被收養後的出生證明上就是這裡的地址。也許這裡能找到些為我所用的東西。他的臥室是不是沒動過?”

“怎麼可能?都這麼多年瞭!搬回來後我要在這裡養三個孩子呢!我們不可能把他的房間當博物館留著。尼克遺留下的物品都放上閣樓瞭。”

“留下瞭些什麼?”

“我不太清楚。是些和戰爭有關的東西吧!尼克服役後寄回來的東西,他犧牲後部隊寄來的東西。我爸媽把東西都收瞭起來,我住回來以後把它們都放進瞭閣樓。我對那些東西壓根不感興趣,但媽媽讓我保證別扔。”

博斯點點頭。他得想辦法上閣樓探尋一番。

“你父母還活著嗎?”

“我爸爸二十五年前就死瞭。我媽媽還活著,但她不知道今天是幾號,自己又是誰。現在她待在養老院,那兒有人會好好照顧她。現在這裡隻有我一個人。我和丈夫離瞭婚,孩子們翅膀硬瞭以後也都走瞭。”

博斯在確保奧利維婭不問他雇主是誰的情況下由著她信馬由韁。他知道最好不要打斷她講話,並逐漸把問題轉移到閣樓以及閣樓裡的東西上面。

“你在電話裡說你弟弟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

“是的,他知道,”奧利維婭說,“我們都知道。”

“你也出生在聖海倫收容院嗎?”

奧利維婭點點頭。

“我先來這個傢的,”她說,“我的養父母都是白人,但我的皮膚是棕色的。當時這裡的觀念還很守舊,父母覺得讓我有個膚色相同的弟弟或妹妹會比較好。因此他們去聖海倫收容院收養瞭多米尼克。”

“你說你弟弟知道他生母的名字叫維比亞娜。他是怎麼知道的?至少到最近為止,這個秘密幾乎瞞過瞭所有人。”

“沒錯,你說得對。我就不知道生母的名字,更不知道她是怎麼生下我的。但尼克出生時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他原本是要被我父母接走的,我父母當時已經等在那兒瞭。但尼克出生時身體很弱,醫生說最好和生母待一段時間,喝些母奶。大約是這樣的情形。”

“這麼說你父母見過她。”

“是的。那段日子他們去過幾次收容院,並和她見瞭面。後來,我和多米尼克長大些以後,我們發現自己長得明顯不像意大利裔的父母,於是我們就問瞭。父母說我們是收養來的,尼克的媽媽叫維比亞娜,他們在維比亞娜被迫把尼克送人收養前見過她。”

多米尼克和奧利維婭顯然不知道全部情況。無論知不知道,收養他們的父母都沒把維比亞娜的情況告訴他們。

“你弟弟長大後試著找過他的生父或生母嗎?”

“沒聽說過。我們都知道聖海倫收容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裡的孩子生下來就會被遺棄。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找我的生父和生母。我不在乎。我想多米尼克也不會在乎。”

博斯註意到奧利維婭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怨恨。六十多年之後,奧利維婭仍然對遺棄她的生父生母心懷怨恨。博斯知道,即便現在告訴她,聖海倫收容院出生的孩子並不是都不受歡迎也無濟於事。那時,有些母親,甚至收容院的所有母親在送孩子被收養的事上是沒有選擇權的。

他決定把話題轉到另外一方面。他喝瞭口冰茶,告訴奧利維婭這茶很好喝,然後指瞭指桌面上的信封。

“裡面是些照片嗎?”他問。

“我想你也許會希望能看到這些照片,”她說,“信封裡還有篇與他有關的剪報。”

奧利維婭打開信封,遞給博斯一沓照片和一份折疊的剪報。多年前的照片和剪報都有些褪色瞭。

博斯首先看瞭剪報,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剪報,防止剪報從褶皺處撕裂。博斯無從知道這是張什麼報紙,但從內容看,這應該是張當地的報紙。這篇報道的標題是《奧克斯納德的運動健將在越南犧牲》,報道證實瞭博斯的大部分猜測。多米尼克和另外四位海軍陸戰隊隊員是在西寧省執行一項任務返程時遇害的。他們乘的直升機被狙擊手發射的炮火擊中,墜毀在稻田裡。報道稱多米尼克是位全能選手,在奧克斯納德高中參加橄欖球、籃球和棒球比賽。報道援引多米尼克母親的話說,盡管時下反戰風潮在國內興起,但多米尼克為能為國效命而自豪。

博斯疊起剪報,還給奧利維婭。接著他拿起照片。這些照片按年份排列,展示瞭多米尼克從孩子成長為少年的過程。其中有多米尼克在海灘遊玩、打籃球和騎車的照片,也有他穿著棒球服的照片以及和一個女孩身著正裝的照片。還有一張是他和姐姐與養父母的全傢福。博斯打量著少女時代的奧利維婭。奧利維婭年輕時非常漂亮,她和多米尼克看上去像是真正的姐弟。

最後一張是多米尼克身著海軍粗佈制服的照片。多米尼克歪戴著水手帽,側削上貼的頭發從帽子邊緣顯露出來。他雙手抱著腰,身後是平整的綠色農田。照片裡的景色在博斯看來不像是越南的,多米尼克的笑有點漫不經心,像是沒有參加過戰爭的天真笑容。博斯覺得這應該是在入伍後進行基本軍事訓練時拍的。

“我喜歡這張照片,”奧利維婭說,“很有多米尼克的特點。”

“他是在哪兒進行基本訓練的?”博斯問。

“他屬於聖迭戈區域,先在巴爾博亞的一所軍醫學校進行醫務培訓,然後前往彭德爾頓營地進行戰鬥訓練和野外醫療救護。”

“你去見過他嗎?”

“就去過一次,我們一起參加瞭他的醫務培訓結業典禮。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

博斯低頭看著照片。他註意到照片裡有些不尋常的地方,連忙湊過去細看。多米尼克的襯衫因為手洗和擰幹顯得非常皺,上面的字很難辨認,但襯衫口袋上方印著的名字卻像是“劉易斯”,不是聖阿內洛。

“襯衫上的名字是——”

“是劉易斯。所以他會笑得如此開懷。多米尼克有個朋友名叫劉易斯,劉易斯沒通過遊泳測試,於是考試時兩人互換瞭襯衫。兩人穿的一樣,發型也一樣,隻能通過襯衫上印著的名字區分他們。考官在遊泳測試時隻按襯衫上印著的名字區分學員。劉易斯不知道怎麼遊泳,因此多米尼克穿著他的襯衫去瞭遊泳池。他用劉易斯的名字報到,幫劉易斯通過瞭測試。”

奧利維婭笑瞭。博斯點點頭也笑瞭。身為海軍卻不會遊泳,這種事在軍隊裡並不常有。

“多米尼克為何要去參軍?”他問,“為何加入海軍?為何要成為一名海軍醫務兵?”

劉易斯這件事帶給奧利維婭的笑容消失瞭。

“哦,我的老天,他真是犯瞭個無法挽回的錯,”奧利維婭說,“他年少無知,並為此付出瞭生命的代價。”

奧利維婭說,多米尼克高三那年的一月正好十八歲,和同班同學相比,他的年紀比較大瞭。那時打仗非常缺人,他便報名服義務兵役,並進行入伍前的身體訓練。五個月後高中畢業時,他拿到瞭征兵卡,並被評定為1A等級。這意味著他入伍達標,很可能會被送到東南亞。

“當時抽簽征兵法還沒有頒佈,”她說,“那時年紀大些的人先被送去參軍,高中畢業的他年紀相對來說已經算大瞭。他知道自己會被征兵——這隻是個時間問題,因此他索性自願入伍,可以選擇進入海軍。暑假時他在懷尼米港的海軍基地打過工,很喜歡那裡的海軍,他覺得他們很酷。”

“他不準備去念大學嗎?”博斯問,“上大學可以推遲入伍,越南戰爭一九六九年時平息過一陣。當時尼克松裁減瞭預備兵員。”

奧利維婭搖瞭搖頭。

“不,他沒想去上大學。他很聰明,但就是不喜歡上學。他沒學習的耐心。他喜歡看電影、運動和拍照。我覺得他這也是在為傢裡著想。爸爸是個賣冰箱的推銷員,傢裡沒錢讓他上大學。”

最後這句話——沒錢上大學——回蕩在博斯心頭。如果惠特尼·萬斯勇於承擔責任,為養育兒子付錢,他的兒子壓根不會去越南。博斯試著擺脫這些想法,重新專註到對奧利維婭的詢問上。

“他想當醫務兵——這麼說他想學醫嗎?”博斯問。

“那是另一碼事瞭,”奧利維婭說,“入伍時多米尼克可以任意選擇兵種。他很猶豫。多米尼克有自己的小算盤。他想接近戰場,但不想離得太近。征兵的人給他很多崗位讓他選,他說他想當戰地記者、戰地攝影師或是野戰醫務兵。他覺得這樣能讓他接近戰場,卻不用直接殺敵。”

博斯知道越南戰場上有許多這種類型的人。他們想親歷戰鬥,卻又不願真正打仗。大多數這種猶猶豫豫的人都隻有十九或二十歲。這個年齡的人想探索自己是誰,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於是他們讓他做醫務兵,並讓他接受瞭相關的訓練,”奧利維婭說,“他的第一次海外任務是在一條醫務船上,但那隻是稍稍涉獵下而已。他在那兒待瞭三四個月,接著他們派他和海軍陸戰隊一起作戰……之後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瞭,搭載他的直升機被炮火打下來瞭。”

奧利維婭以陳述事實的語氣結束瞭訴說。那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奧利維婭講述、思考這件事大概都已經有好幾百遍瞭。現在,這已是聖阿內洛傢傢史的一部分,她已能平靜地對待這一切瞭。

“太讓人傷心瞭,”她說,“他在那兒隻待瞭幾周。犧牲前他寫信來,說聖誕節會回傢,但他失約瞭。”

奧利維婭的聲音變得憂鬱起來,博斯覺得自己也許結論下得太快,奧利維婭仍然被喪親之痛折磨著。問出下一個問題之前,博斯又喝瞭口冰茶。

“你剛才提到,他在戰場上的一些東西被寄瞭過來。這些東西都被收進閣樓瞭嗎?”

奧利維婭點瞭點頭。

“有幾個盒子。尼克寄東西回來是因為他就要出國瞭。他的東西寄回來沒多久,軍方就把他的小手提箱寄回來瞭。我爸媽把兩次寄回來的東西都保留下來,我把它們放上瞭閣樓。老實說,我不想看那些東西,它們隻能給我帶來糟糕的回憶。”

盡管奧利維婭對弟弟的戰爭遺物感覺很不好,但博斯因可能從裡面找到些線索感到興奮。

“奧利維婭,”博斯說,“我能上閣樓去看看那些遺物嗎?”

奧利維婭緊繃起臉,像是這個問題越界瞭似的。

“為什麼要看?”

博斯傾身向前,他知道必須表現得足夠真誠。他需要上閣樓看看。

“也許這能幫到我。我正在尋找能把他和雇我的人聯系起來的線索。”

“你是說那麼久遠的東西上還會有DNA嗎?”

“這是有可能的。你弟弟那個年齡的時候我也在越南。正如我在墓地時對你說的那樣,我甚至上過那條醫務船,也許和他同一時間都在那條船上。看看他的東西肯定能幫到我。不光是對這次調查,對我本人來說也是一樣。”

奧利維婭在回答前思考瞭一會兒。

“好吧,但我要跟你聲明一點,”她說,“我不會上閣樓。梯子很晃,我怕我會從梯子上掉下來。你想上去就上去,但隻是你一個人上去。”

“這樣就好,”博斯說,“奧利維婭,謝謝你。”

他喝完冰茶站起身。

《錯誤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