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脈（四）

傷寒之邪，實無定體，或入十陽十經氣分，則太十陽十為首，或入十陰十經十十精十十分，則少十陰十為先。其脈以浮緊而有力無力，可知表之虛實；沉緊而有力無力，可知裡之虛實；中而有力無力，可知十陰十陽十之兇吉。

診之之法，當問證以知其外，察脈以知其內，先病為本，後病為標。能參合脈證，而知緩急先後者，乃為上工。

診法曰∶浮脈為在表。故凡脈見浮緊而數者，即表邪也。再加以頭項痛，腰脊強等證，此即太十陽十經病，當求本經輕重而解散之。

脈見洪長有力，而外兼十陽十明證者，即十陽十明在經之邪也，宜求本經之寒熱以散之。

脈見弦數，而兼少十陽十之證者，即少十陽十經半表半裡之病，宜和解而散之。

沉脈為在裡，病屬三十陰十，詳具後六經證辯中。但沉數有力，是即熱邪傳裡也，若表證深入，而內見大滿大實，十陽十邪熱結等證，治當從下也。

沉緊無力，而外無大熱，內無煩渴等病，此十陰十證也。若或畏寒厥冷，及嘔吐、腹痛、瀉痢者，此即十陰十寒直中，治宜十十溫十十中也。

脈大者為病進，大因邪氣勝，病日甚也。脈漸緩者為邪退，緩則胃氣至，病將愈也。此以大為病進，固其然也，然亦有宜大不宜大者，又當詳辯。如脈體本大，再加洪數，此則病進之脈，不可當也。如脈體本小，因服藥後而漸見滑大有力者，此自十陰十轉十陽十，必將汗解，乃為吉兆。蓋脈至不鼓者，由氣虛而然，無十陽十豈能作汗也。後論汗條中有按，當並閱之。

仲景《傷寒論》曰∶脈有十陰十陽十者，何謂也？曰∶凡脈浮大數動滑，皆十陽十也；沉澀弱弦微，皆十陰十也。諸脈浮數，而發十熱惡寒，身痛不欲飲食者，傷寒也。若灑淅惡寒，飲食如常，而痛偏一處者，必血氣壅遏不通，成癰膿也。寸口脈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數為在腑，遲為在臟。寸關尺三部，浮沉、大小、遲數同等，雖有寒熱不解者，此脈十陰十陽十為和平，雖劇必愈。其脈浮而汗出如流珠者，十陽十氣衰也。脈瞥瞥如羹上珠者，十陽十氣微也。脈縈縈如蜘蛛絲者，十陽十氣衰也。脈綿綿如瀉漆之絕者，亡其血也。其脈沉者，榮氣微也。若脈浮大者，氣實血虛也。脈微緩者，為欲愈也。十陽十脈浮，十陰十脈弱者，為血虛，血虛則筋急也。脈微弱而惡寒者，此十陰十陽十俱虛，不可更發汗、更吐、更下也。十陰十證無脈，十十溫十十之而脈微續者生，暴出者死。十陰十病見十陽十脈者生，十陽十病見十陰十脈者死。

《論》曰∶寸脈微，名曰十陽十不足，十陰十氣上入於十陽十中，則灑淅惡寒也。尺脈微，名曰十陰十不足，十陽十氣下陷入十陰十中，則發十熱也。寸口脈微而澀，微者衛氣不行，澀者榮氣不足。衛氣衰，面色黃，榮氣不足，面色青。榮為根，衛為葉，榮衛俱微，則根葉枯槁，而寒栗、咳逆、唾腥、吐涎沫也。

《論》曰∶緊脈從何而來？曰∶假令亡汗若吐，以肺裡寒，故令脈緊也。假令咳者，坐飲冷水，故令脈緊也。假令下痢，以胃中虛冷，故令脈緊也。按此言緊者，即弦搏不軟之謂，蓋單言其緊，而無滑數之意，乃十陽十明胃氣受傷之脈，故主為十陰十寒之證。若緊而兼數，則必以外邪所致。

愚按∶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此古今相傳之法也。然沉脈亦有表證，此十陰十實十陽十虛，寒勝者然也。浮脈亦有裡證，此十陽十實十陰十虛，水虧者然也。故凡欲察表邪者，不宜單據浮沉，隻當以緊數與否為辯，方為的確。蓋寒邪在表，脈皆緊數，緊數甚者邪亦甚，緊數微者邪亦微，緊數浮洪有力者，邪在十陽十分，即十陽十證也，緊數浮沉無力者，邪在十陰十分，即十陰十證也。以緊數之脈而兼見表證者，其為外感無疑，即當治從解散。然內傷之脈，亦有緊數者，但內傷之緊，其來有漸，外感之緊，發於陡然，以此辯之，最為切當。其有似緊非緊，但較之平昔，稍見滑疾而不甚者，亦有外感之證，此其邪之輕者，或以初感而未甚者，亦多見此脈，是又不可不兼證而察之也。若其和緩而全無緊疾之意，則脈雖浮大，自非外邪之證。

按陶節庵曰∶夫脈浮當汗，脈沉當下，固其宜也。然其脈雖浮，亦有可下者，謂邪熱入腑，大便難也，設使大便不難，豈敢下乎？其脈雖沉，亦有可汗者，謂少十陰十病，身有熱也，設使身不發十熱，豈敢汗乎？若此之說，可見沉有表，而浮亦有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