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石祿伸手接過雙鏟,來到當場舞動起來。有詩為證:雙鏟一對上下分,挨幫擠靠去贏人。流星趕月朝前走,四面翻飛護自身。他施展起來。老王爺一看,隻見他使得嗡嗡風響。石祿是傢傳的武藝,奧妙無窮。當年石錦龍少年時候,掌中一對雙鏟,壓倒天下英雄。那時左雲鵬賀號,人稱“聖手飛行”。這才傳給石祿,他自己換棱角式的兵刃。上下各有一個尖,外有護手,頭前尖上有個倒須鉤,為是掛著五節鞭,暗藏半套點穴。此事不提。且說石祿練完瞭雙鏟,站在殿前。他氣不湧出,面不更色。王爺說:“石祿,你放下鏟,打一趟拳,與本爵解悶。”石祿說:“遵諭。”當時將雙鏟收好,打瞭一趟羅漢拳,八八六十四手。往那裡一站,是站如松,蹲如弓,走如風。石祿雙手一伸如掌,當時施展出來小巧之能。拳如流星腿如鉆,腰如蛇行眼如電,往前一躥一丈五六,往後一退有八九尺,往左閃身有六七尺,往右一躥也有八九尺,往上一跳也有一丈二三,往下臉皮能擦地皮走。老王爺雙眼全看花啦。當時一幹老少英雄,以及站殿健將,全都看怔啦。石祿收住瞭拳腳式,來到虎頭桌案以前,說道:“老王爺的石祿,我已將拳腳練完瞭。”王爺說:“好!”遂叫道:“劉義士。”劉榮趕緊答言說:“子民在。”王爺說:“你將石祿帶回他傢,令他母子相逢見面。與馬氏說明,本爵今天上朝,將你大傢請回寶鎧之事奏明。聖上旨下外州府縣有缺即補。各人每人五十兩紋銀,做為路費。”眾人聞言,一齊謝恩。王爺又說:“你們眾人出去沐浴去吧,叫人包下一個堂子。你等大傢在本府多盤桓幾日,再走不遲。”大傢道謝。
當時下來,到瞭外面。李明便出去,找瞭一傢幹凈堂子,貼瞭官座。眾人是吃喝完瞭一散逛,倒也逍遙自在。何斌說:“列位伯父、叔父、哥哥、兄弟,咱們何不趁著有功夫,前往興順鏢行看看去呢?”眾人說:“好。”當時一齊來到興順鏢行。那馬傢弟兄,正在門前站立。登山伏虎馬子登,下海擒龍馬子燕,鏢行水面的兩個夥計。旱面的還有兩個夥計,是柳金平、柳銀平。馬子登忙命馬子燕:“趕快進去報告十位達官,就說鏢行眾位老少英雄駕到。”子燕答應,到瞭裡面向十位達官一說。當時蔣兆雄等,一齊迎瞭出來。到瞭門外見瞭眾人,說道:“列位哥哥兄弟,我蔣兆雄正要到王府看望大傢。”將眾人讓到裡邊。認識的見禮,不認識的主兒,自有人引見施禮。其中魯清杜林二人,偷看十老臉面,變顏變色,氣色不正。爺倆坐在旁邊。杜林說:“魯叔父。我看十位老伯,臉色更改。不知內中有甚麼細情?”魯清說:“咱們暫且聽一聽再作道理。”少時那蔣兆雄向丁銀龍道:“丁大哥,我聽鏢行回來的夥計說,您大傢在中三畝園拿普蓮,三寇與鎧一齊入都。”銀龍道:“逃走二寇,隻有一賊入都。”蔣兆雄說:“那就遙遙相對啦,昨夜內鏢店滿都沒睡覺。”銀龍說:“為甚麼呀?”蔣兆雄說:“昨夜查完瞭賬,我們正在睡覺。”說到此處,不由咳瞭一聲,眼淚在眼圈中。又繼續地說道:‘我那把弟何玉來啦,渾身是血。他向我說:‘大哥呀,你必須替我報仇,殺奔西川。因為中三畝園拿普蓮,逃走二寇。誰知他等去而復返,我人單勢孤,所以遭不測。請兄長務必替我報仇才好。那二弟與您侄男,隨同入都,傢中無人。’說到這裡,他回身就走。我上前一把沒拉住,連茶盤子全都碰在地上啦。當時將我驚醒,我們全都醒啦。”說到此處,向何凱與何斌道:“二弟,人傢解送賊寇,你們爺倆個作甚麼來?即或作個一官半職的,也不如在外保鏢好哇。為人隻要一作官,就容易有大兇大險。你可知樹大招風,官大有險。”孫立章道:“哥哥不過有這麼一想,他們以為由王府得出一點東西來,不是一種臉面嗎?”蔣兆熊說:“老五你那裡知道,得出東西來好呢,可還是傢中沒有大兇大險好呢?再者說,不會將花名寫好,交給李翠、雲龍,拿回王府?那王爺不會虧負大傢,由王爺賞下鏢行的旗子來,那時咱們有多大的臉面呢?而今依我之見,你們大傢千萬別在此處玩耍啦,趁早回去吧。我弟兄十人隨後就到。不是別的,我聽他說的那一話,我是放心不下。”杜林道:“蔣老伯,我那何大伯說瞭句甚麼話?”蔣兆雄說:“他說今生今世,已無話可說啦。這一句真是不良之兆。你們就趕快的回何傢口吧,我等隨後也到何傢口。與其有事沒事,我們年歲已高,說一句話是少一句啦。你們也趕緊走吧,我越瞧你們,我心中越不痛快。”大傢一聽,心中也是掛心,當時眾人出瞭鏢店,回奔王府。
到瞭外回事處,天色已晚。掌上燈光,擺上酒席。何斌與大傢斟酒,到瞭自己的酒杯,剛一倒上,那酒在杯中竟滴溜溜亂轉。何斌忙向大傢一擺手,眾人不知何事。魯清挨著他坐,忙問他何事。何斌用手一指酒杯,魯清看明。一看自己杯中,是昂然不動自己忙取出銀針一試,並沒有毒,不免納悶。此時石祿在那邊,忽然站瞭起來,說道:“大何,你別走呀!快來喝杯。”魯清說:“石祿,我看見他啦嗎?”石祿說:“看見啦。他沖我一指脖子,那裡有苦水兒。然後回頭就走啦,並沒進來。”大傢一聽全都怔啦。何凱、何斌、石俊章等,爺幾個不由得一驚。何凱說:“何斌你把酒杯拿過來我看。”何斌當時送到他面前。何凱用手擋著燈光,細看杯中。那酒花真是團團的轉。那邊石祿嚷道:“峰子你拿冰鉆打瞭大何,小子你往那裡跑。”魯清道:“你看見瞭嗎?”石祿說:“看見啦。分明他脖子上有血口嗎。”何凱聽見,酒杯落地,摔得粉碎。杜林道:“嘔!這可是不祥之兆。”何斌一聽此言“噗咚”一聲,就死過去啦。大傢忙上前撅叫,人聲喧嘩。裡面的李明可就聽見瞭,連忙出來,到瞭外回事處。說道:“你們眾人千萬的別吵啦。不是別的,王爺這次賞賜大傢,完全是一種體恤。那石祿是上人見喜,所以優待你們,可也要慎重才好,也別這個樣的吵嚷啊。倘若王爺怪罪下來,那時何人擔待呢?”丁銀龍道:“管傢大人不知,他是有這麼一件事。”說著便將經過詳細說瞭一遍。李明一聽也怔啦,遂說:“那麼叫石祿走,必須明晨他見王爺,必須如此如此說才好。”眾人一聽很對。當時眾人也不得吃啦,酒席撤下。李明回轉內回事處,他們這裡張羅明日動身。魯清道:“明天你見瞭王爺,必須要這樣的說。要不然王爺不叫走。”石祿說:“不叫誰走哇?”魯清道:“我們全走,不叫你走。”石祿說:“我還找峰子去呢。他拿冰鉆把大何咬啦!大何是我養活的。他跟我爹常在一起。”魯清說:“是啊,你得給他報仇。千萬記下啦,必須這樣說。我們就可以一同走啦。”當下計議好瞭,大傢安歇。一夜無書。
次日天明,王爺下早朝回頭。轎子落平,王爺下瞭大轎。李明便將大傢告假之事,對王爺細說一遍。王爺點頭,轎子搭到一旁。王爺升瞭銀安殿,當時傳諭,他命眾人一齊上殿。李明說聲“遵諭。”這才來到外回事處,說道:“魯清。王爺諭下命你們大傢上殿回話。”魯清說:“列位,還是照樣的收拾吧。”眾人答應,這才通盤收拾齊啦。魯清道:“石祿你可記住瞭那些話,好回稟王爺。”石祿說:“是啦,我記住瞭。”魯清又說道:“丁大哥,少時還是您一個人回話。劉大哥,王爺若不叫石祿走,您可以這麼這麼的一說,王爺自然就許可啦。”劉榮點頭。眾人這才一齊來到銀安殿,跪倒行禮。王爺命大傢抬起頭來,說道:“適才本爵上殿,聽李明所提,你們大傢與本爵告假,所為那般?”丁銀龍回答道:“王爺有所不知。皆因拜弟何玉出頭聘請山東各達官,捉拿普蓮。不想當場逃走瞭黃雲峰、黃段峰,我等眾人押寇入都,那何傢口能人特少。恐怕二寇勾結同黨,前去報仇。昨夜晚飯,又有摔杯之兆,這實在是兇多吉少。子民放心不下,因此向王爺駕前告假。回去望看。”王爺說:“你們大傢免禮平身。”大傢站起。王爺心中暗想:那何玉一來為鎧,二來為救李翠、雲龍,才出頭協力相助。如今賊鎧入都,難免漏網之賊,前去報仇。這時石祿雙膝跪倒,口中說:“王爺在上,老王爺的石祿與王爺叩頭。昨夜晚間,在外邊睡覺,我老娘叫我來啦。我回傢問一問我老娘,我在府內當差,我老娘要叫我來,我在您駕前當差。我老娘要不叫我來,等我老娘一死,我必定上王府來當差。王爺的石祿與您叩頭啦。”王爺說:“劉達官。”劉榮上前跪倒說道:“請示王駕千歲,有何諭下?”王爺說:“本爵的石祿,他回傢看望他娘親。你可以替我告知馬氏,就說本爵提拔石祿,外州府縣有缺即補。”劉榮點頭遵諭,叩頭致謝說:“王爺您賞我們大傢全臉。”王爺當時又賞給每人紋銀二百。王爺說道:“劉達官,你對馬氏說好,石祿在王府等候實缺。倘若金闕寶殿以前。若是有缺,那時哪裡去找石祿?”劉榮說:“王傢千歲,到那時如有缺時,請您諭下,派人到濟南府漣水縣,東門外何傢口,中街祥平店,與我大傢付一信。我必與您找來石祿。”王爺道:“若是府中有事,要找你們眾人呢?可上那裡去找?”劉榮說:“王爺也可以叫人到祥平店,一說便能通知我們。”王爺說:“那店裡東傢與掌櫃系何人呢?”劉榮道:“那是草民的盟兄何凱所開。”王爺說:“那就是啦。”又問石祿道:“石祿你願意在本府當差不願意呢?”石祿道:“王爺的石祿,願意在王府。我想見一見老娘,說是這紅的是老王爺給的,那銀子也是王爺給的。老王爺愛石祿,我給你叩頭。回傢見我老娘,我告訴此事。叫我來我就來。不叫我來時,隻好容我老娘死後,我再來與老王爺說話。”王爺一聽,心中暗想:石祿雖然呆呆傻傻,此人是大孝格天,令人可喜。當時賞瞭他與劉榮盤費五百。王爺說:“李明,本爵賞他們大傢平安酒席一桌,令他們平安到傢。”大傢一聽,連忙跪倒行禮,致謝王爺。石祿也跪倒行禮,叩謝王爺贈馬賀號賞銀子。
大傢人等然後隨著李明,一齊往外走,來到外回事處。李明打發人到瞭十字街,字號是“雙寨永”酒樓。要來上等酒席四桌。石祿自己點一桌,大傢吃那三桌。杜林說道:“大伯父,瞧起來不在人長得怎樣。您說我與我魯大叔父,論口才、論心功,哪一樣不比他強呢?不過他的造化大,那王爺隻是喜歡他。”這邊李明對劉榮說道:“劉大哥,你要到瞭石傢鎮見瞭我那兄嫂,給帶去口信,問他老夫婦好,就說我在府中很忙,不得分身前去拜見。我那兄長對我實有救命之恩。”劉榮點頭答應。李明又說:“列位哥哥兄弟,以後無論那一位有事,盡管前來找我。我在王爺駕前說一不二。自有相當的幫助。何二哥到傢中,如無有事,那是大傢之福。倘有何事,趕快給我來信,我自能幫助一切。”眾人說:“是。那是一定拜求大人的。”魯清說:“管傢大人,我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拜求於您。”李明問甚麼事。魯清說:“我們大傢要請您代為稟報王爺。如今賊鎧已入都,那李翠、雲龍他二人的傢眷呢,仍在南牢,務必請放出來才好。”李明說:“你們大傢在此等候,待我再往裡回稟,就說石祿求見。”又向石祿說道:“石大哥,少時上殿,你給李翠雲龍他二人去求情。請王爺將他二人的傢眷,放出南牢。”石祿說:“杜林呀,我跟老王爺去說,老王爺就得賞咱們全臉?”杜林道:“那是當然。你要到上面,必須這麼這麼去說,自然能成。”石祿點頭答應。李明這才往裡回話去瞭。魯清道:“李翠、雲龍,這王府的飯可不是你們二人吃的,這是仗著石祿的面子。容等出瞭南牢,那時你可以回稟,就說你老娘驚嚇失魂,臥床不起,趕快回蒲江縣原籍,千萬別在王府當差啦。”李翠二人一聽,說道:“魯大哥。想當年我二人入府當差,也算是一僥幸。”魯清說:“不然,那也是你們的運氣。不過有一節,你等弟兄藝業淺簿,打出來這麼一拿普蓮,外頭名聞很大。倘若以後賊人再來王府,有意外的行為時,那時恐怕你二人全傢性命難保。”李翠雲龍連忙說聲“是。我二人自然辭退。”他們這裡說閑話。那李明來說:“王爺有諭,令石祿銀安殿相見。”石祿說聲“遵諭。”便隨他來到瞭裡面,到瞭銀安殿,石祿跪倒行禮,說:“老王爺在上,王爺的石祿與老王爺叩頭。”王爺說:“石祿,你見本爵,有甚麼事呢?”石祿說:“賊寶入都,您得開恩。您將李翠雲龍他二人的傢眷,給放瞭出來呀,別在裡頭收存。”王爺說:“石祿,不用你惦念此事。你們大傢就走吧,你們走後,本爵一定將他二人的傢眷放瞭出來。”石祿道:“老王爺,那李翠的老娘,就如同我的老娘。放出來之後,老王爺的石祿,那時回傢看完老娘,我就回來。老王爺要是不放,我就不回來啦。”說完磕頭。王爺一看,心中甚喜。知道他心中實誠,作事認真。說道:“石祿啊,你起來吧。本爵已然賞你全臉,提出他二人的傢眷。”石祿說:“那麼老王爺給他那塊諭呀,要不給,王爺的石祿跪死也不起來。”王爺道:“你先起來落坐講話。”石祿說:“您把那塊諭給李明,我就起來。”王爺一看,他為朋友就能這樣的努力,其情可憐。當時下諭,命李明傳諭南牢,將李翠、雲龍的傢眷放出,無他等之罪。石祿說:“王爺,我得隨李明前去,看一看我那大娘,”王爺說:“好。李明你就帶他去,前往探牢。”李明遵諭,這才帶著石祿離瞭王府,來到瞭三法司。叫石祿在外回事處相候,他一個持諭來見牢頭。當時便開瞭南牢,將他婆媳三人放瞭出來。問道:“大娘。他們可曾與您氣受?”李母說:“並未與我氣受。待我如同李翠待我一樣,這也是管傢大人托付之意。”李明當時便雇來一輛車,將他們送回三元店。李明回到王府,來到外回事處,對大傢說明。魯清道:“李翠、雲龍,你二人跟著石祿與管傢大人,見瞭王爺必須要如此如此的一提,才好。”二人點頭。
當時跪倒行禮。李明說:“回稟王爺,奴才領瞭王爺的諭,去到南牢,放出李翠雲龍的傢眷。”那李翠道:“王爺在上,奴才李翠雲龍叩謝您天高地厚之恩,放出我的傢眷。可是奴才的老娘,是驚嚇失魂,臥床不起。惦念山東青州府蒲江縣,故土原籍。請示王駕千歲,您開天高地厚恩,放我送回我老娘,或好或歹,那時再回府當差。”石祿在旁說道:“李翠雲龍,你二人盤費若是缺少,可以說明。”李翠說:“回稟王爺,奴才的盤費,是分文無有。”王爺說:“好。本爵賞你紋銀五百,作為盤費,送你娘親回籍。在傢好好的伺候你娘。容等日後將你娘送終,那時再來本府當差。”又叫道:“石祿。”石祿說:“王爺的石祿在。”王爺說:“本爵再賜你紋銀五百。”石祿說:“王爺您別給啦,王爺的石祿還有錢啦。您再給,您再給,那銀子太多啦。”王爺一聽,他為人寬洪量大。日後倘若鎮守那個海關海口,一定是公正無私。此人是俠肝義膽。遂說道:“石祿哇,你要回傢望看你老娘,可要急速回來。朝中有旨,你是有缺即補。”石祿說:“老王爺的石祿遵諭。”王爺說:“李明,本爵賞他白銀五百。”石祿說:“王爺的石祿,謝過瞭王爺。給瞭錢,又給錢。您的錢多啦,全沒地方花去,都給王爺的石祿啦。我到傢說去,老王爺愛我,說老王爺,我老娘也愛我。”王爺說:“是啦。你就傢去吧。”那李明在一旁看著,知道王爺是戀戀的不舍石祿。自己心中暗想:我入府當差一十四載,王爺都沒對我如此。不想石祿,與王爺有緣,再說也是他的福分造化,那可是人都比不瞭。想到此處,這才將他三人帶瞭出來。見瞭劉榮,便將王爺所說的話,對他一提。劉榮點頭。魯清說:“李翠、雲龍,我罰徐立那一套大車,送給你啦。你省得雇車啦。”當時命差人,出去傳話把那輛大車套好,趕到三元店。李翠二人當時謝過瞭魯清。又說道:“諸位哥哥兄弟替我二人舍死忘生,捉命普蓮。如今賊鎧已入都,我傢眷也出瞭險地,實在令我們感激列位的恩德。我弟兄行禮致謝瞭。”說著施禮。魯清道:“你二人不用客氣啦。不過歸途上進瞭山東地面,你們多要留神。夜間可以分出前後夜來,小心在意,千萬記在心中。”李翠雲龍二人謹遵臺命,領車輛走。暫且不提,日後正北大連口二次出世再表。
如今且說丁銀龍等眾人,早有人將他們馬匹備好。魯清說:“管傢大人,草民等跟您告假瞭。回頭在王爺駕前,多給美言幾句。”李明道:“不用列位囑咐,請登程吧。”大傢通場出來。石祿一看各人全有馬,唯獨自己的馬沒有。忙問道:“李明啊,怎麼大傢的馬全在這裡,怎麼我那匹老黑沒有哇?”當時有當差的說道:“管傢大人,是人的馬全能備,惟獨王爺中的那匹黑馬,是人也不能切近於它,它是連踢帶咬。自好請石爺自己去備吧。”李明說:“石祿啊,那匹大老黑必須你親身去備,別人不敢動。那匹馬是老王爺給你啦,誰備它咬誰。就是你備它不咬你。”石祿說:“就是我備它不咬。小何呀,我把那匹馬給你啦。泥鰍要是要你可別給他,叫他找我來。”何斌說:“二哥我謝謝您啦。”遂說:“魯大叔我把我那匹青馬給您啦,那一匹馬全比您的馬快。”魯清說:“何斌這匹馬你不要啦?”何斌說:“我不要啦歸您啦。”杜林說:“何大哥,您的馬給我魯大叔啦?他老人傢那匹馬沒人要,您要騎這馬,我給您起外號。”魯清說:“起甚麼外號啊?”杜林說:“原來是大肚子蟈蟈虎,這馬又名叫瓜達青。”說話之間,眾人各接馬匹。石祿手提皮褡子,來到鐵屋。那黑馬見瞭石祿是灰灰亂叫,踢跳咆哮。人有人言,獸有獸語。它是說主人你來啦。石祿一見說:“老黑你跟我說話呢?咱們要走啦。我跟老王爺哪裡告瞭假啦,走啦咱們。”說著話他進去解瞭下來,往外拉著走。那馬往後打坐坡不走。石祿說:“你不愛走要在此住著呀?”說話之間,伸手揪住門鬃,往出就拉。口中說:“老黑你跟著我走吧。這屋子給你留著,這些日子咱們還來呢。”那馬野性不退。石祿的藝業降人,這才將馬拉瞭出來。到瞭王府門外,東邊有上馬石,他才騎上瞭。眾人一齊拉著馬,拴紮好瞭東西物件。那李明帶著十二名健將送大傢,直到瞭東門以外,關廂東口啦,他還往下送。當時魯清等眾人站住相攔,說道:“送君千裡,總須一別。管傢大人請回吧。咱們是他年相見,後會有期吧。”李明說:“是,何二哥,您到傢中,無事便罷;若有事時,千萬給我來信。”何凱說:“就是吧。”說完話大眾告別。
那李明帶人回歸王府不提,且說他們眾人,往下趕路。一路之上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這天走到半路之上,石祿這匹馬腳急,遂說道:“大清啊,我可不能跟你們一塊走。老黑腳急,咱們小何他傢見吧。”魯清說:“那可不行。”石祿說:“怎麼不行?”魯清說:“你不認識道。”石祿說:“我這個老黑他認得。”魯清說:“你別瞎說啦。它入府八年,怎麼能認道呢?”石祿說:“不行,它要撒鴨子,咱們還是小何傢中見吧。”杜林說:“石大哥咱們一塊走,你不認得道。”石祿說:“趴著吧小棒錘。不是一直往東嗎?走吧咱們往東呀。”說著喝瞭一聲,那馬似飛是的,就一直往東跑瞭下去。杜林與魯清有個小詼諧,說道:“劉大叔。我石大哥可開下去啦。我魯大叔連攔都不敢攔,石祿可不是他請出來的。在山東地面,蓮花黨可全認得他。我看他若是有個一差二錯,您可怎麼見我那石大娘?您請他之時誇下海口。如今他獨自一人跑瞭下去,我看您怎麼辦?我魯大叔這是給您一手兒。”劉榮忙往前一看,那馬已然跑的很遠。遂說:“魯清,咱們哥倆個後會有期。你這是候我劉榮的脈。”魯清說:“兄長,您不是叫閃電腿嗎。何不追下去呢?”劉榮道:“我雖然腿快,他這是寶馬,我追不上啊。他走你怎麼不攔著點呢?這要是有個一差二錯,我怎麼對馬氏?”魯清道:“劉大哥,您不用著急。人怕久挨金怕練。石祿他那一對雙鏟,是人難敵。”劉榮道:“雖然那麼說,可是我心中究竟還是放心不下。咱們大傢何傢口見吧。”說完他就追下石祿去瞭。暫且不提。
如今且說丁銀龍等眾人,往下趕路。饑餐渴飲,曉得夜住,非隻一日。這天來到何傢口切近。眼前有片松林,從林中出來瞭十幾個人,正是鏢店中的夥計。他們見瞭眾人,雙眼落淚。說道:“二位達官爺您回來瞭,少達官爺也回來瞭。我告訴您一件事,您可別著急。”此時眾人俱都翻身下馬。何斌上前一把抓住夥計,急忙問道:“你快說傢中有甚麼事啦?”夥計說:“少達官,您可千萬別著急。我傢老達官,受瞭一鏢三刀而死。”何斌一聞此言,翻身跌倒,絕氣而亡。那何凱是木雕泥塑一般,躺在那裡。此時那九名夥計是抹頭就跑。杜林一見,甩瞭大衣搭在馬的鞍子上,飛身追瞭下去。來到切近,從後一腿,將這個夥計踢倒,按住就給捆上啦。說:“你起來,我有話問你。”那個夥計爬起來,說道:“杜小爺你怎麼捆上我呀?”杜林道:“不捆你,你就跑啦。小子你隨我上林子裡來。”他把他帶到林中來問,那林外眾人喊叫何斌,大傢再解勸何凱。魯清道:“二哥您也不用著急。想當初咱們在店中,誇下海口。如今果然事情出來啦,那沒別的可說,我自然得設法報仇。我要是袖手旁觀,是對的起活的呀,還是對的起死的呢?再者說也對不起那神前一股香啊。”何凱道:“事已至此,全憑賢弟拔刀相助。”這個時候,何斌已然緩醒過來,跪在魯清面前說道:“魯叔父,您千萬的幫助我報仇,令孩兒我成瞭名。”魯清說:“是啦。何斌你起來吧。”說著他也追入林中裡去問那個夥計:“傢中出瞭甚麼事?你要從實說來。”那夥計細說瞭一遍。魯清道:“就死瞭我拜兄一人嗎?”夥計說:“對啦。就死我傢大員外爺一人。”魯清又問道:“我那嫂嫂怎麼樣?”夥計說:‘那倒沒事。自從您諸位走後,來瞭河南薑傢屯的薑氏二弟兄。一位是神槍將薑文龍,銀槍將薑文虎。奉母命套車來接他姐姐何門薑氏。”
他們為甚麼來的呢?有個原故。原來他二人在河南傢中,給他老娘辦壽日。文龍有一女,年方七歲,名叫薑玉花,讓傢中婆子帶他出去玩耍。婆子沒留神,把玉花給丟啦。這個婆子是個義仆,自己怕對不住主人,便在影壁旁一顆棗樹上吊死啦。那薑門封氏老太太,惦念玉花,終日茶飯懶用。有傢中管傢看見婆子上吊,急忙稟報瞭主母。老太太說:“把她卸下來,給他一口棺材埋瞭去吧。”仆人將那婆子埋葬不表。那薑氏弟兄在外尋找此女,各處找遍,是蹤影不見。後文書二龍山竹子島,那裡有個楊玉花,就是此女。薑文龍轉過年來又給老太太辦壽日。老太太心中難過,這才命他弟兄套車趕奔何傢口。“到那裡將你姐姐,以及你那外甥男外甥女接來,與老身解悶。”弟兄二人奉命,到後面先囑咐他妻,說:“我二人奉瞭老娘之命,去到何傢口,前去接咱們的姐姐,連何斌何玉蘭,一同接來,好與娘親解悶。你姐妹二人在傢侍奉老娘。”那徐氏點頭應允。薑文虎也照樣囑咐他妻鄒氏一遍。弟兄二人這才套車輛備馬爭,離瞭薑傢屯。
來到黃河南岸,過河到瞭北岸。先把錨扔上岸,搭上跳板,車輛馬匹人等棄舟登岸。二人飛身上馬,一直來到何傢口。一進西頭村,路北吉祥老店,兩個人下瞭馬,扔到車上,上前叫門。裡邊有人問:“是誰呀?”薑文龍說:“是我。”何忠一聽是他弟兄,連忙開瞭門,上前行禮,說“我當何人,原來是二位舅爺來啦。”文龍忙將何忠攙起,說聲“老哥哥,快請起吧。”何忠說:“二位舅爺您往裡請吧。”文龍說:“老哥哥給回稟一聲。我那姐姐禮路太多,愛挑禮。”何忠說:“是啦吧。”當時到瞭裡面,回道:“主母,外面二位舅爺來啦。”何門薑氏一聽,連忙迎瞭出來。他弟兄二人,上前跪倒行禮。說:“姐姐在上,我弟兄二人與姐姐叩頭。”何薑氏說道:“二位兄弟請起吧。老娘親可好?”文龍說:“好。”說話之間,姐弟三個人,向裡院行走。何忠忙去打簾子。文龍道:“娘親舊病復發。”薑氏道:“難道說是我那二位妹妹氣著瞭娘親不成?”文龍道:“並未氣著老娘。隻因您那侄女玉花丟啦。老娘親想她過甚,因此臥病不起。”薑氏道:“怎麼丟的呢?誰給帶出去的?”文龍道:“是傢中婆子帶出去遊逛,中途丟失。那婆子自覺無臉來見,她便在墻角樹上吊死瞭。”薑氏咳瞭一聲,又問道:“那麼你二人來還有甚麼事嗎?反正不能為此事,套車輛來給我送信吧。”文龍道:“是。我二人奉瞭老娘之命,特來接姐姐與甥男甥女來啦,好與老太太分憂解悶。”薑氏道:“現下傢中缺少人,我要一走,傢中就無人料理瞭。”文龍道:“我那何二嫂夫人呢?”薑氏道:“早已故去瞭。”薑氏又叫何忠:“你去把達官爺叫瞭來。”何忠來到外面,夠奔祥發店,就將何玉找瞭來。
主仆二人回到吉祥店。何玉問道:“有甚麼事叫我呢?”何忠道:“這不是河南薑傢屯二位舅爺來啦。我傢主母叫我請您,有事相商。”何玉說:“是啦。”急忙進到店中,高聲說道:“二位賢弟來啦。”屋中文龍文虎一聞此言,連忙迎瞭出來,上前跪倒行禮。何玉忙用手扶起,說道:“我那嶽母,他老人傢可好?”文龍說:“好。”何玉又說:“我那倆位妹妹可好?”文龍說:“承問承問,全都問您好。”當時他三人來到屋中。薑文龍便將丟姑娘之事,以及老太太想病瞭的
話說瞭一遍。便問何玉道:“姐丈,我那外甥何斌,跟那徒弟們,上那裡去瞭?”何玉道:“他們入都交寶鎧去啦。”文龍道:“那路的賊人盜去寶鎧?”何玉道:“乃是西川銀花溝的,在咱們屯龍口打虎灘為首。”薑文龍道:“將山寨攻開,就拿住瞭啦嗎?”何玉道:“聘請咱們山東地面各位賓朋,雖將山寨攻開,可沒拿住他,他逃啦。得瞭一件寶鎧是假的,多虧來瞭兗州的一位朋友。”文龍說:“是那位呢?”何玉道:“便是那杜斌。他兒子泄機中三畝園,這才大傢到那裡將他擒獲,得瞭賊鎧,逃走瞭雲峰段峰。您弟兄不來,我還要把你姐姐送走啦。”文龍一聞此言,看他雙眼發直,一定心中有事。原來何玉與薑氏,夫妻感情最好。薑氏便說道:“員外爺,我走之後,誰人與你料理傢務啊?咱們那妹妹是故去瞭,婆子丫環怎麼能成呢?”何玉說:“就皆因逃走瞭黃傢二寇,我怕他們去而復回。那西川路的淫賊,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莫若你帶著姑娘,婆子丫環們走吧。同著二位兄弟回到薑傢屯,見瞭我這嶽母老大人,多多問好。”薑氏道:“我們一走,真叫人放心不下。一來咱們孩兒何斌未在傢,三個徒弟也沒在傢,二弟何凱,也進京啦。傢中無人庇護於你。他們全走瞭,逃走二寇,你們當時沒對我說呀。”何玉說:“當著許多人,我要一說,那倒顯見得我是畏刀避箭怕死貪生。夫人你就跟二位兄弟走吧,你若是不走,倘若群賊來啦,我一個人戰住他們。真有個一時防不到,他們到瞭後面,我就得吃瞭大虧。莫若你們先回薑傢屯去住著去。有人叫你們再來,沒有人找,千萬的先別回來。”又對薑傢弟兄說道:“文龍、文虎,你弟兄二人,可將此話記住瞭。”回頭看見自己女兒眼花似的。薑氏道:“大傢交鎧未走之時,驚走二寇,他們爺幾個可曾說瞭嗎?”何玉道:“我已然說明。何斌與三個徒弟,以及咱們二弟,他們一聞此時,當時辭瞭不去。是我將他們給轟走瞭。一來是為寶鎧,二來為是見瞭王爺,好得出點賞賜來,也是咱們山東人的臉面。因此我沒叫他們在傢。”薑氏一聞此言,是雙眼落淚。何玉道:“你不必啼哭啦。你我夫妻一場,我說個不祥之話。我若是有個不好,那西川路的賊人到啦,你可以替我累碎三毛七孔心。我有個百年之後,你替我與何斌說一房兒婦。咱們女兒玉蘭,也給她找瞭個根本人傢。我在地府陰曹,也甘心瞑目。”何門薑氏一聽此言,說道:“那我回到傢中,也是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太孤哇。”何玉說:“你就不用管啦。那西川路的賊人,不來便罷,來瞭就少不瞭。我是顧瞭與賊人交戰,還是顧你們呢?莫若你們是走者為佳。再者你們不在傢,我一個人跟他們打。我有個打不過的時候,咱們這方左右的鋪戶是多的,無論藏到那傢全可以。你們要是不走,那我可就著瞭大急啦。你們還是趕緊歸著齊瞭走吧。我要是不派人去叫你們,可千萬的別回來。”薑氏這才收拾齊畢,命人又備瞭一輛花車,便隨同薑氏弟兄與玉蘭姑娘,夠奔河南薑傢屯,按下不表。
如今且說何玉。自打薑氏母女走後,他一個人憂愁煩悶。走瞭有四五天,老傢人何忠暗中向店裡夥計說道:“咱們主人也不是怎麼啦?見人很不愛說話,平素不是這個人呀。這可是怎麼啦?”夥計說:“是呀。不知道是怎麼啦?凡人不理。”何忠道:“知道的主兒不用說。那不知道,一看我們主仆,真好象是弟兄一般,說話又近又客氣。”店中的先生聽見此話,他見瞭何玉,便說道:“大掌櫃的,您這些日子不愛說話,不愛理人,透看煩悶。不用說是想我嫂嫂啦?”何玉說:“你別費話啦。”此時何忠在一旁說道:“主人,您不用煩悶。再等幾天,我那少主人也就從都京回來啦。”先生姓王,名叫王善,在旁說道:“大掌櫃的,您可以到外邊走一趟。是咱們何姓的店就去,把店裡的賬取瞭來。我給您查一查總賬,看看有底漏的沒有。”何玉答應瞭。他自己便出瞭店門,拐彎往西,出瞭西村頭。進後街西村頭,來到路南。頭一個店,便是“祥合店”。這個店的南房與祥平店的北房對著。這一句是個墊筆,後來到中套寶刀對鏟時有用。當下何玉進瞭店。大傢一齊說道:“東傢來啦。”何玉道:“何普,你把總賬給我拿來我看一看。”那何普打開櫃,取瞭出來,說道:“東傢您要總賬嗎?”何玉說:“對啦。”說著話,伸手接瞭過來。出瞭祥合店往東,一傢不少,大小店的總賬,也全給拿瞭來。出瞭東村口,再進前街東村口,回到吉祥店的門前。看見路南雜貨店的門前,站著一個人。身高八尺開外,身穿一身青,用袖子遮著臉。何玉心想:“我瞧他幹嗎呀。”他便叫開瞭門,來到屋中,令王善一查賬,並沒有底漏之人。王善道:“我為是叫您出去散逛一下子。我也知道沒有錯兒。”遂對何忠道:“老哥哥,您去辛苦一次。是哪傢的賬,還給那一傢。”何忠答應,抱著賬出去不提。
如今單表,門前站著那個穿青衣裳的人,乃是西川路的淫賊,銀花太歲普鐸,雜貨鋪門裡還有兩個人,便是那雲峰段峰。他二人自從中三畝園漏網,來到劉傢寨鼓惑是非,由劉傢寨回瞭西川。走在火龍觀,進去見瞭為首的飛火燕子夏德桂,上前施禮。夏德桂道:“二位賢弟,那一陣香風,把您刮到我這廟中?”雲峰說:“哥哥有所不知,那屯龍口打虎灘完啦。隻因老兒何玉聘請山東各地的賓朋,攻破瞭山寨。後在中三畝園,捉瞭普蓮,我弟兄逃走。如今他們拿我們,如同鉆冰取火,軋沙求油一般。其中還有一個蓮花黨的大仇人。”夏德桂問道:“是誰呀?”雲峰道:“就是那石錦龍的次子,石祿。”他一說年歲、面貌、穿衣打扮、以及兵刃坐騎,夏德桂用筆記下。雲峰道:“我們在中三畝園的時候,普大哥曾說過,倘若不幸被獲遭擒,那時叫我弟兄二人,趕奔西川。是他交往的朋友,全給送信。道兄,我們得趕緊的走。那何傢口的人全教入京都,趁此時那裡無人,趕回西川,到那銀花溝去找我二哥普鐸,好殺何玉個湊手不及。”夏德桂道:“等我與你二人拿點盤川來。”雲峰說:“不用。我們在路上,若是有寬闊的水兒,撈他一網,不是就有瞭盤費瞭嗎。”說完他二人辭別老道,出廟趕道,直奔銀花溝,非隻一日。
這一天來到瞭西川銀花溝。他二人剛一進東山口,對面來瞭兩個兵卒。就聽那兵說道:“原來是黃傢二位寨主。我二人給您叩頭。”雲峰上前相攙,說聲:“免禮吧。你們二人往那裡去呀?我來問你一件事,殷志文、殷志武,他們弟兄回來沒有?”兵卒說:“回來啦。”雲峰又問道:“高氏四猛回來瞭沒有?”兵卒說:“也回來啦。”雲峰說:“我二哥可在山上?”兵卒說:“正在山上,正盼想你二人回山。他聽人傳言,屯龍口打虎灘被剿。說你們二人與普大王,逃走不知去向。山中金銀物件,已然抄產入官啦。”雲峰道:“你們不用說啦,去買你們的東西去吧。若有人問我二人回來沒有,你們就說沒回來。兩個兵卒說:“是。”他二人走瞭。雲峰二人這才往裡來,到瞭山寨大門。那守門兵卒問道:“黃寨主,你們二人回山啦。我那普大王呢?”雲峰道:“你們先與我通報我二哥,就說我二人回山。”兵卒答應,轉身往裡去。到瞭大廳,單腿打阡。說聲:“報!”普鐸說:“報上來。”兵卒說:“現有黃傢二位回山,在寨門外等候。”普鐸忙問道:“可普有大寨主?”兵卒說:“沒有。”普鐸說:“待我出迎。”當時他便迎到寨門外。黃傢二人上前行禮。普鐸問道:“二位賢弟,你們回山來,我那兄長呢?”雲峰說:“二哥,快跟我弟兄下山,夠奔何傢口,刀斬何玉的滿門傢眷。”普鐸問道:“為甚麼要刀斬何玉滿門呢?”雲峰道:“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咱們到裡面再說。”當下三個人一同到瞭大廳。那高氏四猛,及巧手將殷志文,花手將殷志武,六個人異口同音的問道:“黃傢二位弟兄,聽說屯龍口打虎灘,踏為粉碎。但不知你弟兄二人,隨普大王逃往何處去啦?”雲峰說:“我弟兄三人,棄舍山寨。黑夜之間,我普大哥帶我二人,趕奔中三畝園的徐立傢中存身,躲災避禍。普大王心中所思,躲個三五天,再行回西川。不想我弟兄頭一天到,第二天、第三天,老賊何玉,就帶著群賊追到瞭徐立傢中。內中有一人,姓石名祿,外號穿山熊,金鐘罩護體,周身橫練,掌中一對短把追風鏟,將普大王拿獲。在未被獲之時,我普大哥問我二人,是盡其交友之道,還是盡其神前那一股香。我二人說,願意盡神前那一股香。”普鐸說:“你二人錯啦。”雲峰說:‘錯者何來呢?我普大哥說:你二人錯啦,我不幸要在中三畝園,被獲遭擒啦。你二人必須別拿我為重,你們快逃走,夠奔西川銀花溝,將我二弟領到何傢口。我被擒之後,他們準將我與寶鎧一齊入都。你二人隨普鐸,一到山東何傢口,豈不是殺老賊個湊手不及。那不就與我報瞭仇啦嗎。你二人要盡其神前一股香啊,隨我被擒。那時西川你二哥不知咱們三個人死於何地,他作夢也難測到。那豈不是白白的廢瞭命嗎?當時我一聽有理,當時便允瞭。普大哥令我記在心中。所以第一天的夜內,我弟兄二人一看,他們人太多,便棄舍兄長。才來到銀花溝與二哥報信。”普鐸一聞此言,“噯呀”瞭一聲,翻身栽倒。大傢上前撅叫。少時他緩醒過來,說道:“各位賢弟,替我照料山寨。待我與黃傢二位賢弟,遵我兄長的遺言,夠奔何傢口,找老賊報仇。”當時三個人將使用的軍刃物件拿齊,多帶銀兩,外面有人把馬備好,三個人出寨上馬,辭別高傢弟兄等,三個人便向山東而來,暫且不提。
且說殷志文、殷志武,他們與高傢四猛,回到大廳。殷志文奔內宅。書中暗表:那殷志文與普門馬氏有染。他到瞭內宅,夠奔上房,一邊走,一邊說道:“嫂嫂。”屋中馬氏問道:“外邊甚麼人?”志文說:“小弟殷志文。”馬氏說:“志文啊,你到這裡來可要小心點。咱們二人之情,你二哥可略知一二。倘若被他撞上,你可小心你的項上人頭。”志文說:“嫂嫂,你我之事,左不是婆子丫環,走露瞭消息。你還能告訴我二哥嗎?”馬氏一聽也對,當時將婆子丫環全部退去。殷志文進瞭屋中,說道:“嫂嫂我跟您商量一件事。”馬氏說:“有話你趕緊說,說完瞭好快走。”志文說:“嫂嫂不用擔驚。我二哥已然與黃傢二峰,上何傢口報仇去啦。”馬氏說:“他三人,但不知與何人報仇去瞭?”志文說:“與我大哥普蓮報仇。”馬氏道:“那是畜生啊,千刀萬剮死者不多。你二哥幹嗎與他報仇呢?”志文道:“嫂嫂,我大哥與我二哥,乃是一母所生。你為甚麼辱罵普蓮呢?”馬氏說:“志文,你有所不知。那普蓮乃是貪淫好色之人。他傢運不通,你二哥下山,請你二人走後,那普蓮來到內宅,調戲於我,我將他罵出門外。沒想到天色已晚,他夜入內宅,用薰香將我薰過,被他人所污。這個薰香不是好東西,敗壞好人的名譽,一聞上時,是人事不知。你二哥請你二人半個月有餘,那普蓮他是日不空夜。後來你們回山,我對你二哥一說。你二哥才心生一計,在廳前與畜類面前告假。你二哥遂夜挨緊衣,趴在內宅後房坡。普蓮二更來到內宅,用薰香,聽屋中沒瞭動靜,他撥門來到裡面,掌上燈光,那普蓮寬衣解帶。你二哥來到前坡,跳在院中,辱罵普蓮,將他罵得閉口無言。那時你大哥挪嘴唇響瞭哨。雲峰、段峰、黃花峰三人趕到,解去此危。那普蓮無面目再見眾人,這才帶他三人,夠奔山東。他才到瞭屯龍口打虎灘,命兵丁向內回稟丁銀龍。銀龍當時將他讓到山寨,人傢才把山給他。”殷志文道:“嫂嫂如今他們三個人上山東,多少日子才能回來呢?不過據我想他們此去,報瞭仇也是麻煩,人傢不能善罷甘休。若是報不瞭,他們也就命喪山東。莫若咱們帶著姑娘,三個人遠走,倒有安樂之處。”馬氏說:“那倒不必。容等我那夫主回來,我聽一聽那邊的情形,再作道理。”殷志文道:“姑娘已然十二歲啦。要等姑娘長大成人,也脫不開大傢之手。”馬氏道:“志文,我與你有夫妻之情。那普鐸已略有耳聞,你可要小心瞭他。”說著話,馬氏夠奔東裡間,將婆兒以及自己女兒普紅花,一齊叫到西屋,向紅花道:“姑娘呀,你父親上山東,前去報仇。容他回來,聽他有甚麼言語。你可知道此事嗎?”紅花說:“娘呀,我不知。”馬氏又問婆兒道:“你可知道內中情形?”婆子道:“我已經知道瞭。”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