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巧設計誆哄三寇 三畝園普蓮遭擒

  話說徐立見三人亮軍刃,連忙說:“何必著急,有話可以講在當面。”丁世凱說:“哥哥,看來是我一時之猛撞。不知普寨主在您傢中,要知道我真不來。如今果然發生誤會瞭。”徐立說:“那倒不要緊,我且問你這位大夫,能可以多等個三兩天再請,成不成呢?”世凱說:“那倒沒有甚至不成的。不過是那個先生是昨天晚上才來,今早就有人請。我想老太太病的很重,為甚麼不先來給老太太來看呢?所以我才來到此處。先跟您說一聲,誰知有此差事。”徐立道:“二弟到我傢,普寨主不知你是幹甚麼來著,當然猜疑你。而今之計,最好你先留在我傢中盤桓三兩天,大概那先生不致走吧。”丁世凱道:“這倒可以。”說著話他跪在地上,面沖西北,頭撞地,口中說道:“上天有眼,吉人自有天相,多保佐我那義母。等些日,容待那大夫來到,病體全除。我今原本前來為好,與你老人傢請先生診治。誰知遇瞭此事,沒別的可說,隻可稍等時日吧。”說完站瞭起來,說道:“哥哥,我就為保護老娘,為是讓他老人傢多話幾年,是咱們弟兄的造化。普寨主,你可把話聽明白瞭。我可不是畏刀避箭,怕死貪生。你要跟我們動手,我不敢跟你動手,那你可想差瞭。不過我想交一個朋友不容易,要得罪一個朋友,很容易。那麼我今天不回去,夜間二更天,與你們三位擺下一桌餞行飯。給您拿上川資,從此回西川。天明我再到店中請那先生,前來與我義母看病。這樣的辦,普寨主您看怎樣?”當下普蓮一聞此言,信以為真,這才點頭答應。世凱說:“大哥,他們三位既然允許,您為什麼還不預備飯呀。”徐立點頭。忙命人告訴廚房,便備上酒飯來,五個人團團圍住飲酒。世凱與他們佈菜,說道:“普仁兄,您三位多多原諒我。我是不知你們三位在此,要是知道,我也先不必來,或是派人將先生送瞭來也可呀。這個沒別的可說,您得沖我徐仁兄才好。”普蓮哈哈大笑,說聲:“丁賢弟你就不用多心瞭,我決不再猜疑你啦。”大傢一同吃喝完畢,坐在屋中閑談。

  忽然又聽見外邊有人打門,普蓮他的耳音全在門外啦。連忙說:“二位賢弟先別說啦,你們聽外邊有人叫門。”說著他起身,來到院中。這四個人也跟瞭出來。普蓮到瞭門洞,左手按刀把,右手一擺手,是不叫他們答言。老傢人徐忠上前問道:“外邊何人叫門?”就聽外邊有人說道:“我是尹傢堡的,我姓尹,名叫尹兆林,百隨翁的便是。”徐忠說:“我傢員外未在傢中,出外辦事去瞭,您有甚麼事,可以留下。容等我傢員外回來,我好告稟於他。”又聽外面那老頭說:“有事,徐忠啊,我是來問打刀的尺寸。我們不知道多大尺寸,告訴瞭我,我好回去告訴明白打鐵的,好叫他們按著尺寸去打。”徐忠道:“這一層我到知道,您在外稍候,待我去到門房取出字條來,交給您帶回去吧。”說話之間,回到屋中,取出一個紙條來。他剛要往外遞,普蓮說道:“且慢”立時走瞭過來,從打傢人手中拿過一看,見上面寫的是:刀苗二尺八寸五長,寬二寸七,刀把一尺八寸五,為斬馬刀。打二百口,攢竹松七尺一寸長,白蠟桿花槍七尺七長,也是二百條。他一看並無別的,便又遞給徐忠。徐忠這才從門縫遞出去啦,說:“尹員外,您就照著字柬行事去吧。”尹員外接瞭紙條回轉尹傢堡去瞭。

  丁世凱道:“徐兄長,這軍刃全在尺寸之內吧。”徐立道:“跑著海打軍刃可不成。這軍刃是一寸長一分強,一寸少一分小,一魯降十會,一巧破千斤。你看咱們五個人吧,全都是能為出眾,武藝超群。由咱們正東有座孔傢莊,那裡二位名為伸手必贏孔芳、抬腿必勝孔玉。他弟兄手使七寸梅花槍,能為出眾,武藝超群,出人頭地。”大傢在此閑談,天已過午。丁世凱道:“普仁兄,我聽人言,你們西川蓮花黨之人,歸為下三門。李玄清謝亮於良,他們沒有護庇你等之心。普寨主你們三位想一想,是不是誰要惹事,由誰自己去搪。要按理說他們三位門長,應當出頭露面,解去此圍,才是作門長的道理。就以您說吧,為與趙庭嘔氣,盜來寶鎧,回到山東。他們三位就應當前來,在山東當面說明,解瞭此結才對。怎麼能縮手縮腳,由普兄自行瞭結呢?”普蓮道:“賢弟此言差矣!想當年那江南蠻子趙庭,爬碑獻藝,在碑上辱罵蓮花黨。那三傢門長都不敢答言,懼怕趙庭,我一怒才盜來寶鎧。”丁世凱一聽,心說:“你不用如此誇耀,人傢前來拿你,看你如何?”徐立深恐他們說僵瞭,便用言語差開。五個人在外面西房,直談到天色昏黑。徐立起身說道:“丁賢弟你先在此陪著普寨主說話,待我到後邊看看老娘的病體如何,少時我就出來。”他四個一齊說:“您請吧。”

  徐立當時回到瞭後宅,先來見老母。說道:“娘啊,今夜您在這屋中,千萬別點燈。要點也行,必須放到桌子底下,叫前面窗戶上可別有燈光。因為今晚來拿三寇,恐怕滋瞭事。倘若有一個來到後面,那咱們傢裡可就有危險瞭。”老太太說:“是啦吧,你去你的吧。少時吃完飯,我們全在這屋裡,死也死在一處。”徐立回身又囑咐好瞭他妻子,然後來到外面書房。說道:“老哥哥,您給我擺飯呀。”徐忠說:“你們五位一齊用飯可不行,那火頂不下來。”徐立說:“我此時覺得餓的慌。”徐忠說:“不要緊,我可以先給您擺點蒸食吧。”徐立說:“可以吧。”當時徐忠將蒸食端瞭上來,五個人一齊用。那丁世凱竟看著普蓮,就見他面上變顏變色,透著驚慌,心神不定。那普蓮說道:“丁大哥,我們今天這一頓飯,也就算是最後的一頓離別飯吧。”徐立笑道:“普寨主說那裡話來,咱們日後往來之時日很多很多,何必單在一時呢。”普蓮說:“不然,我所想的,決對不錯。再者據我猜想這位丁賢弟是前來探聽於我,準是為我來的。你二人可要記住瞭我所說的那兩句話,倘有不測,就照那樣辦。”段峰雲峰點頭道:“大哥不必憂慮瞭。”普蓮說:“是你不知,我總覺外面有人是的。再說我心內不安,發似人揪,心慌意亂,坐臥不安。今晚恐怕兇多吉少。”又對徐忠道:“老哥哥,今天我身上未帶分文,不得賞與廚師傅,就請您先告訴他一聲罷,叫他預備一桌酒席。我們哥三個吃完瞭,好趕路。”徐忠說:“普大王,我們那廚子在那裡用扇子扇火啦,少時就可以得啦。”普蓮一聽無法再催,隻好等候吧。徐立道:“世凱呀,你到後面看看你嫂嫂將寶鎧要得出來,再拿出五封銀子,交給他們哥三個,叫他們好作盤費。”普蓮說:“不用,徐大哥我們走到路上,遇見那片水大,可以隨便借他點。路費不缺,這一層您倒不必慮瞭。就請將寶鎧給拿瞭出來,就得啦。”徐立說:“好。”可是那丁世凱竟答應不動身。普蓮一看心中就猜瞭八九,遂說:“丁世凱你跟徐立是過命的交情,為甚麼你竟答應不動身呢?”說著話用手一按刀把,眼珠一動,忙“噗”的一聲,將燈吹瞭。雲峰忙問道:“大哥為甚麼吹燈啊?”普蓮說:“人全都來啦,你們還不知道,房上瓦響哪。”此時徐立二人見他一吹燈,便長腰縱出屋來。往四外一看,房上人全滿啦。屋中普蓮說:“二位賢弟,你們看如何?在那丁世凱一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意。叫你們動手,你們不肯。而今如何?”黃雲峰說:“那沒法子,隻可殺他們吧。”三個人一邊收拾,普蓮說:“賢弟,我在此地被獲遭擒,寶鎧一入都,那何傢口可就空啦。你們勾來我的二弟,到他們那裡,務必殺他全傢。然後給他挑亮子。”二人說:“是啦。”普蓮拿好刀。伸手揪下簾子往外一躥,房上瓦就打瞭下來;然後他站在院中,軋刀一站,四外人就下瞭房。

  書中暗表:群雄在上三畝園店中等候。天已過午,魯清說:“咱們別閑著,可以在院中過一過傢夥。”大傢說:“好吧。”說完各人拿兵刃,在院中走動半天。然後大傢一齊拿好瞭自己的夜行衣包。出瞭店門,來到中三畝園西村外路北柳林。眾人到瞭裡面,各將衣包放下,耗到天黑。魯清伸手探兜囊,取出白蠟捻兒粘在樹上。大傢一齊更換夜行衣。換好瞭之後。將燈息滅帶好。魯清說:“諸位,今夜咱們可別叫三寇逃走。”大傢說:“對,今夜就得拿住三人才好。”杜林說:“我得帶著三將。”魯清說:“你帶哪三將呢?”杜林說:“我帶水中蛇謝斌、獨角蛟謝亮、水豹子石俊章。隨我杜林明著看守徐傢滿門,暗中為是保護寶鎧。”魯清說:“就是吧。”大傢這才一齊出瞭柳林。丁世安在前引路,魯清杜林等跟隨在後。進瞭西村口,魯清當時派飛抓將雲彪、賽昆侖小黃龍二人把守西村口。又派林貴林茂二人去把守東村口。然後大傢一齊來到徐傢門前。魯清說:“你看守這個大門。”李文生點頭。杜林說:“我可不管你們啦。”魯清說:“你去吧。”杜林等四個人飛身上墻,往裡而來。他們到瞭中院的東房上,雙手扶脊長身往西屋觀看。就見西屋點著燈,人影亂恍。杜林說:“你們三位聽我吩咐:謝斌謝亮可以在東房上不用動;石俊章您到北房上後坡等他,全拿著兩塊瓦,看著前坡。隻要有人上來,不用管他是誰,就拿瓦打他。”三個人點頭應允,各人埋伏好瞭。杜林這才拿出問路石來,向地上一摔,並無人聲犬吠。他才下瞭房,到瞭屏風門裡面南夾道。往地上一伏身,埋伏好瞭,伸手取出飛崩子十六塊。

  按下他們四個人不表。且說魯清眾人也跟著上瞭房。他在南房之上,魯清等眾人,全在南房上。此時三寇已然跳在當院。魯清說:“大傢可要小心瞭。何斌你可要拿普蓮。”何斌說:“是。”丁銀龍說聲:“且慢!我與他有三江四海仇,今天非我拿他不可!”丁世安說道:“伯父,現在有我們弟兄在場,您就不用下去啦,待我拿他去。”說完跳下房去,擺刀上前在當場一站。普蓮問道:“甚麼人?”丁世安說:“你傢三爺,姓丁雙名世安,翠面熊的便是。”普蓮往上一跟步,左手一右手刀就紮。南房上丁銀龍就嚷道:“世安你可是一著不用讓他。此賊特以可恨。”丁世安用刀往下一垂,翻腕子二次向他砍去,當時兩個人殺在瞭一處。那邊黃雲峰抱刀過來說:“小輩丁世凱,你往那裡走!”說著上前舉刀就剁。世屺往旁一閃身,由腰中拉出十三節亮銀鞭,還手一抽他,二人也打在瞭一處。那邊黃段峰與徐立也殺在一處。徐立一時的不便,拉不出鞘來。頭一個抹丘刀躲邊,他往下一矮身,段峰立刀再砍,段峰的意思是打算砍他,那徐立用刀一軋他的刀,段峰用刀趁勢也一磕他的刀,將刀滑出,跟著一刀,徐立再躲不及,就在後脊背劃瞭一個血印子。東房上抱刀手宋錦就跳下來迎著段峰殺在一處。丁世吉躥下來,一拉徐立,到瞭東房底下。南房上魯清手中挽著刀,提著兩塊瓦看陣說道:“大傢圍吧。”眾人一聽,“忽啦”一聲,當時將三寇圍在當場。徐立一看三個賊人殺法甚是驍勇。正在此時,忽聽門外有人說道:“判官,你來開門來呀。”魯清一聽,忙問道:“門外是誰叫門呀?”李文生說:“玉藍來啦。”魯清忙到瞭前坡,往下問道:“石爺來啦嗎?”下邊答應道:“正是我呀。”書中暗表:石祿自從店中走後,來到外邊問夥計道:“老肚子帶著小棒槌一根,他們是從那邊來的?”夥計說:“從東邊來的。”石祿說:“好,那我往東去啦。”說完他竟自往東去瞭,夥計回報。劉榮問魯清道:“石祿走,你怎麼不攔他呀?倘若走丟瞭,那可怎麼好哇?”魯清說:“不要緊,走不丟瞭他。”按下他們不表,且說石祿出瞭何傢口的東村頭。一直正東,來到瞭東頭,石祿一看,隻好下去吧。他也沒脫衣服,就下去啦。到瞭東岸,上來一看,靴子裡頭水全滿啦。說道:“喝!鴨子渴啦。”一邊倒著,一邊往前走去。抬頭一看,天色西沉。石祿說:“瞭不得嘍,白燈籠要滅啦。來人我打聽打聽道吧,不知判官在那裡住啊。”眼前有一股大道,斜著向西南,他卻往東走來。此時天已昏黑,正東來瞭一人。

  書中暗表:原來是個樵夫,扛著一條扁擔,手中拿著斧子。石祿說:“站住吧小子。”打柴的一看,以為他是劫道的,遂說:“大太爺,我是打柴的,剛賣回來。傢中還有一位老娘,等著我吃飯啦,並且還在病著。”石祿說:“你傢中老娘病著啦?”打柴說:“對啦。”說著跪下。那石祿說:“我不跟你要錢,你拿錢回去給你的娘買吃食去吧。我為是跟你打聽道兒。”打柴的站瞭起來問道:“大太爺,您打聽哪裡呀?”石祿說:“我們跟大何二何,上灘子打蜂子。後來那蓮峰子撓鴨子啦,連鎧兒也沒啦,不知上那裡去啦?今天老杜子帶著小棒槌來啦,他們說峰子太歲上三花一個滾判官他們傢去啦。這個判官,他上那裡去啦?”那打柴的說:“您打聽的是三畝園吧?”石祿說:“對啦。”那打柴的一想:我要告訴他遠,他一定叫我帶他去,莫若告訴他不遠吧。遂說:“大太爺,要不是我傢中老娘病著,我送您去。您一直往北,不遠就是。”石祿說:“小子,你先在我旁邊站著,等一等。東邊再來人,我問他,他要說也往那邊去,你們就可全繃。要說往別處去,小子,你看。”說著拿出那把鏟來,說道:“我全要你們的命。”打柴的一看:好傢夥!鏟子頭賽過小箕,拍上就得死。他們二人在此處等著,工夫不大,又從東來瞭一個老頭。石祿說:“老排子,站住!”那老者忙站住啦,問道:“您是要錢呀,還是打聽道兒呢?”石祿說:“我跟你打聽道。”老者說:“但不知打聽那裡?”石祿說:“我們在店裡,大傢上瞭窩子,去拿峰子太歲。天黑啦,太歲拿著老王爺的鎧撓瞭鴉子啦,也不知上哪啦。白燈籠還亮著的時候,來瞭老杜子小棒棰,小棒錘說的,上三個環一個滾判他們傢去啦。這個地方在那裡呀?”那打柴的站在他背後,抬手往北直指。老頭兒不知怎麼回事,後來明白啦。一定是叫我告訴他往北去。遂說:“你往北吧,就到啦。”石祿一聽,先前那個人說是往北,他也說往北,這一定沒錯兒,那就往北吧。說道:“那麼你們兩個人去吧。”老頭與打柴的二人往西而去不提。

  這裡石祿一直往正北,走到天黑,還沒找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我錯啦,為甚麼不叫他們帶我來呀?這真豈有此理。”說話之前,來到一片松林,進到裡面,坐在地上倚著樹睡著瞭。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把他餓醒啦。正在此時,聽見遠處有小鼓聲,正是賣饃的。(就是饅頭)不由心中大喜。站起身來,出樹林便大聲喊叫,一邊叫著,一邊伸手去摸鏟兜子裡,是一文錢都沒有。少時那個賣饅頭的過來。石祿一看此人,身高六尺開外,一身藍佈衣褲。白襪青鞋,腰中系著一件圍裙,挑著一對圓籠。過來放下,石祿過去一看那圓籠裡,滿全是饅頭火燒。他問道:“怎麼賣呀?”那人道:“三個錢兩個。”石祿說:“吃飯瞭多少錢呀?”那人道:“好辦,反正你吃多少算多少錢。”石祿說:“好啦。”當時毛下腰去,伸手拿瞭兩個,往嘴裡就咬。”那人說:“你可慢著,別因為吃的急,再堵死一口子。”石祿也不理他,吃瞭個飯。吃完他問道:“我吃瞭多少錢?”那人說:“倒不多,一共才九百六十錢。”石祿說:“好,那麼你隨我到傢中去取吧。”那人說:“多遠呀?”石祿說:“不遠,少時就到。”那人說:“可以。”當時蓋好圓籠,便隨著他一直往北而去。石祿走的太快,那人急啦,說道:“這個樣的走還成嗎?眼前就是村子,還不快走。”石祿說:“我不敢快走,怕你小子追不上。”那人說:“沒關系,你快走我也追的上。”石祿說:“好,我快走。”說話之前,他一毛腰往北跑瞭下來,那人如何追的上。一邊追一邊喊:“好小子,別走哇,你敢情是騙子手哇。”石祿一走直到天色黃昏。南北一條大道,路西有一片松林。石祿進瞭林子,席地而坐,石祿的肚子又咕嘍嘍直叫喚。石祿說:“老肚哇,白燈籠著著,有賣饃的。白燈籠滅瞭,就沒有賣饃的啦。老肚你再叫喚,我可要打你啦。”肚子仍然還是響,他急啦,掄圓瞭打三拳,打得肚子很疼。他說:“得啦,我不打你啦。”遂倚在樹木上,一時心血來潮,竟自睡著瞭。

  忽然南邊來瞭十三輛鏢車。人傢一喊鏢號,把他驚醒。心說:“好呀,來瞭賣吃食的啦,待我買點兒吃吧。”說完站起來,出瞭林子。一分雙鏟,大聲說道:“賣甚麼的呀?”夥計說:“我們這是喊鏢蕩子啦。”石祿說:“嘔,我會晾涼瞭再吃。”夥計說:“黑漢閃開!讓鏢車過去。”石祿說:“不成,你必須放下。我吃完瞭你們再走。”夥計說:“朋友,你是合字嗎?”石祿說:“我是石字的。”夥計說:“你乍入蘆葦?”石祿說:“這裡沒有葦,有樹林。我就知道餓,別費話小子。”這夥計一聽,正要往回來報。第二匹馬來到,問道:“哥哥怎麼樣瞭?”這個夥計說:“你快回去稟報達官爺,就說前邊有個渾字,把馱子給橫啦。”那夥計一聽,來到前邊問道:“合字,你把你們瓢把子的萬兒道上來。”石祿說:“我們瓢把子沒萬兒,竟是葫蘆頭。”夥計說:“你滿口亂道。”石祿說:“你才滿口裡放炮呢。”那夥計一聽,忙撥馬往回跑,嘴辱哨子一響。正南的鏢車,當時就打瞭盤啦,十輛鏢站到瞭一處。那三輛車上滿裝好瞭他們的東西。北時押鏢二老,下瞭馬,甩大氅,勒絨繩,收拾俐落,捧軍刃,來到當場。書中暗表:這二爺乃是十老中的二老。上前一位,手捧護手雙鉤,來到當場。石祿一看過來一個有須子的,心中煩啦,說:“對面來的老排子。”老者說:“你叫甚麼?”石祿說:“我姓走,叫走而大。大門大村,樹林子沒門,你進去不去?”那老者說:“你滿口胡言亂道,趁早閃開!如若不然,你可知道我的雙鉤利害?”石祿說:“你非得把我鉤趴下,我才躲開哪。”老者一聽,氣往上撞,往前進招。石祿說:“我就不要兩個啦,我再要這個,你就上那邊去啦。”說完將軍刃扔到林中,見鉤到雙手抓住,往懷中就帶。老者用力往後一掖,石祿往上一入步,使瞭一個裹合腿。老者往上一縱,稍微慢一點,被他腳給掛上。石祿往上一踢兒,那老者就來瞭個高掉兒。那邊又來瞭一個老頭,問道:“兄弟怎麼樣瞭?”這個老頭說:“四弟你要小心瞭,這個小子紮手,他可是橫練。”此人說:“是啦。”當時往前來戰。石祿一看,又來瞭一個老頭兒,手使一口鋸齒刀。心說:你有鋸拉我,我也不怕。見他刀向心口砍來,忙用腳尖一找地,往身邊一轉兒,真叫快。當時來到老者身後,由左腳勾住那老者的左腳,單掌打在背上,當時把老頭打出一條線去,那老者就地十八翻爬起,說聲:“三哥,快傳弩箭匣。”那六十名兵丁上前就把石祿圍啦。石祿一看,說:“喝!小子!不給饅頭飯,先給面條吃呀。小子那咱們就先嘗嘗吧。”說完他用手將鼻子跟耳朵眼堵好,往地上一蹲。二老叫人放弩箭。弩箭手立刻開匣放箭。石祿說:“你們看這個面條沒完啦,小子!”此時大傢箭放完瞭,正要向袋中取箭。石祿是真急啦,往起一站身,雙手一分,弩箭滿掉。往前一撲身,伸手捉住一個兵丁,兩手一叫功夫,“吧碴”一聲,當時打得萬朵桃花,死於非命。那些人一看,忽拉後退,又立刻圍上前去,抽兵刃要群毆。石祿也不示弱,拿兵刃相迎。忽聽一聲大喊:“且慢動手!不是外人,前邊可是玉藍嗎?”石祿一聽,有人叫出自己的小名來,一定不是外人。這才不敢動手。少時來瞭一匹,上騎一人,自己不認得。

  原來此人乃是飛天豹神槍焦雄,焦雄自從店內回鏢店,要拜客,很怕遇見石祿,知道他渾小子,甚麼全不懂。他臨行之時告訴鏢行說:“老三老四,要是回來,千萬別走,等我再說。因為他們不知外面的規矩,倘若有瞭舛錯,自己弟兄們全不用混啦。”說完他就拜客去啦。他走後,多背長須尤昆鳳、雙翅飛熊穆得方二人回來。一看店中有鏢車十輛,遂問道:“柳金平、柳玉平,你們快去把木匠打來,把匾下來。”二人說:“您為甚麼下匾呀?”尤昆鳳說:“咱們這鏢行不做啦。”二人問:“為甚麼不做瞭呢?”昆鳳道:“咱們店中,幾時擺著過鏢車呀?這個買賣還怎麼做呢?”當時旁邊有個夥計姓李名四,外號叫拴對兒李四。那李四說道:“三爺四爺,據焦雄所說,要沒有他,這個鏢行立不住。”他二人一聽,當時就火啦。說:“怎麼著沒有他不成,沖他這一句話,鏢咱們走啦。”忙命人開飯,收拾一切。這才叫馬子江與李四等一齊人。在十輛鏢車以外,他們自己的拉東西車三輛。下海擒龍馬子燕、柳金平、柳玉平等,與一百三十名傢將大傢由店中起身,往下行走。那鏢行十老,蔣兆熊一看,也不好管。他們全是兄弟,隻可由他們去吧。在他們走後兩天啦,焦雄才拜客回來,一看鏢車走啦,急忙進到屋中。說道:“兄長,您沒有執掌鏢行之權,我們九個人,您誰也鎮嚇不住。”蔣兆熊低頭不語。焦雄忙沐浴身體,然後參拜武聖人。燒香已畢,又來見蔣兆熊。說道:“兄長,我不是說過嗎,如今劉榮把玉藍請出來,在山東一帶,捉拿普蓮。他是混天地黑,任什麼不懂。一個人走單瞭,遇見他,他有橫練在身,任甚麼不怕。倘若吃瞭虧,那時豈不摔瞭十老之牌。”蔣兆熊說:“那可怎麼辦呢?”焦雄說:“那隻可我追下他們去吧。兄長在店中照看一切。”說完他便命人備馬,掛好瞭大槍,離瞭店往下來瞭,連夜的往下趕。

  這天未到濟南地界。面前樹林那邊有哨子響,少時反哨子又響,焦雄就知道不好啦。他急忙催馬往前跑來,就聽見石祿喊道:“小子!你們一個也跑不瞭。這全包圍啦。咱們是一巴掌一個。”焦雄連忙答言,說:“玉藍,且慢動手。不是外人,全是自己人。”石祿一聽,有人叫他小名,當時就不敢追他們瞭。尤昆鳳、穆德方弟兄一看,悔不聽兄長之言,如今真吃瞭苦子啦。少時焦雄來到,翻身下馬。叫道:“玉藍呀,怎麼剩你一個人啦?”石祿說:“對啦,你是誰呀?”焦雄說:“你這孩子怎麼忘啦,我是你二伯父。”石祿一聽,想瞭起來。遂說道:“你是我二伯,常上我們傢去。你養活的嬌,對不對?”焦雄說:“對對!”石祿說:“你跟咱們爸爸有交情。”焦雄說:“你不用說啦,你為甚麼一個人在此地呀?”石祿說:“隻因太歲跑瞭後,我們回瞭店。來瞭老杜子,帶著小棒錘,說太歲在三環一個滾判官傢裡。我一個人出來找判官,來到這裡肚子餓啦,他們來啦,騎著馬賣饃。他們竟給我竹鐵吃,我急啦,剛打死一個,你就來啦。”焦雄一聽,心裡不明白:甚麼叫三環一個滾判官傢裡?遂問道:“那麼你是餓啦?”石祿說:“對啦。”焦雄說:“三弟四弟,快取來幹糧牛肉幹。”當下有人從車上拿瞭下來。焦雄便命人快掌燈籠,往起撿弩箭,又叫人過去查看,是誰受瞭傷。燈光點上一看,那人頭已碎,認不出來。又叫人翻他的衣襟,看出記名的白佈條來。當地撕下白佈條來,又把屍身埋好,立瞭個暗號。白佈條帶白,為的是將來給他傢裡,好叫他們每時來鏢局取錢。這便是他們厚誠的地方。

  書說當時,石祿問道:“二伯父,他們叫甚麼呀?”焦雄說:“這是你三伯父尤昆鳳,那是你四伯父穆德方。”石祿道:“嘔,一個姓尤,一個姓穆。對不對?”焦雄說:“對啦。”石祿說:“給他們叫到一塊兒就得啦,我管他們叫木頭油兒。”焦雄一聽:好嗎,兩個人叫木頭油兒。隻可如此吧。遂命人將燈光息滅,收拾好瞭,便一齊來到瞭上三畝園,丁傢老店。看見店門已關,焦雄納瞭悶,便問道:“你們可喊鏢蕩子沒有?”穆得方說:“喊啦。”焦雄說:“喊啦他們怎麼不出來接鏢車呀?要不然也許關瞭門嘍。”說著上前叫門,裡邊曹三答言,將門開瞭。焦雄一問,曹三說:“您是不知道,他們諸位來瞭。那何傢口的老少英雄,隨我傢五位全上中三畝園徐立傢中,去捉拿普蓮去啦。”石祿一聽,過來一把將他揪住,說道:“小子,你帶我找判官去!”焦雄說:“對啦,曹三,你帶去,到瞭那裡你就回來。”曹三答應,當時將他們帶到瞭門首。石祿一看,說:“喝!花腦袋在這裡啦。”李文生說:“對啦,玉藍你來啦。”石祿說:“對啦。我來瞭。”當時上前叫門。房上魯清聽見是他的聲音,忙過來一問。石祿說:“大清啊,你接著東西。”說著先把皮搭子扔瞭上來,然後上瞭房。問道:“那個是太歲呀?”魯清用刀一說:“那個就是,你看明白啦?”石祿說:“看明白啦。嘿!小子們,給我拿梯子呀,我好下去。”他一邊說著,順著瓦隴往下走。一個不留神,瓦壞瞭幾塊,把他摔瞭下去。頭西腳東掉在地上,來回打滾兒。說瞭:“不得瞭!我的跨骨掉瞭。”來回翻滾,他往北翻身,左腿蜷著,往南翻身,是右腿蜷著。普蓮一看,石祿摔在地上,扭腰岔氣全是偶爾的事。如今他這一岔氣,正是我們逃走的機會,又是我報仇的時候瞭。想到此處,遂說:“二位賢弟,你們可要見機作事,千萬記住瞭我的話。”二人點頭答應。普蓮說完話,他一邊動著手,就往東北退來。猛然跳出圈外,撒腿就奔石祿來啦。來到切近,說聲“你歸陰吧。”舉刀就奔他心口砍來。石祿用瞭個蛇行縱,兩手掌一按地,往北一翻身,躲過此刀。一伸右腿,便將普蓮的左腳勾住,左腳一登使瞭個剪子腿,“克喳,”普蓮的左腿就折瞭。當時刀就出瞭手啦,倒在地上,當時疼死過去啦。石祿長腰就縱過去瞭,大聲喊道:“魯清呀,太歲趴下瞭。”魯清說:“趕快把他胳膊腿撅折瞭。”石祿說:“先別忙,等他緩來再說。”正說著普蓮緩瞭過來說:“石祿哇,你快將你傢大太爺一掌打死吧。”石祿說:“好吧。”說完揚掌就要往下打。那旁雲龍說:“石爺且慢動,王爺要盜寶之寇,可要的緊。留著活口,千萬別要他的命。”石祿這才不動手。魯清跳下房來,說:“石祿哇,先把他四肢廢瞭吧。”那普蓮說:“雲峰、段峰,你二人還不扯乎瞭。千萬記住給你二哥送信,路過沿關渡口,見瞭我的朋友就說此事。好叫他們給我報仇。”二賊說聲記住瞭,飛身上瞭屏風的樓,要上後院斬殺徐立的滿門。兩足剛落到院內,就聽見頭上帶著風,就打來瞭。雲峰沒敢抬頭,急忙往旁一閃。不想後面的段峰沒躲開,打在胸口之上,倒在地上,當時噴出一口鮮血來。雲峰一揪他,兩個人便飛身上瞭西房,逃走去瞭。按下不表。

  且說石祿,走過先將普蓮的胳膊腿一齊撅折瞭,眾人將他捆上。魯清說:“那位姓徐?”徐立當時向前,答道:“不才我就是。”丁世凱給介紹道:“魯叔父這個便是我大拜兄徐立。”魯清說:“好吧。寶鎧在哪裡?”徐立說:“在後院我娘的箱子裡。”這時,普蓮又緩過勁來,破口大罵。魯清說:“先把口給他堵上。”李翠便用他的包頭巾將他嘴給堵上。大傢看守普蓮。此時天尚未亮,魯清說:“徐立呀,你去到後面,快將寶鎧取出來。”徐立說:“是。”當時來到屏風門,用手一推,裡面插關阡著。徐立忙縱上門樓,落在院中。忽見從黑影之中,跳出一人,橫刀問道:“甚麼人!快站住!”徐立忙問:“你是何人?”那人通瞭名姓說:“我是杜林,你是作甚麼的?”徐立說:“我是本宅之人,姓徐名立,到後邊來取寶鎧來啦。”杜林說:“好,你看北房上。”徐立抬頭一看,那北房上站著好幾個人。杜林說:“誰叫你來拿的,你叫誰來取吧。這是盡其交友之道,一半保護寶鎧,一半是保護你的傢眷。”徐立一聽,心中感念,連忙到瞭屏風門,拉開插關,來到外面,見瞭丁世凱。說著:“大弟,我謝謝你,你多分神瞭。裡院還派好保護我全傢的。”世凱說:“大哥,那不是我的主意,那是杜小爺的高見。我來您傢一切的說話行事,全是那位杜小爺教給的。”徐立一聽,不由欽佩杜林,實在是高材。

  少時一亮,大傢將夜行衣換好。魯清讓徐立去到上房,請出寶鎧。徐立答言,便來到裡院。見瞭徐母,要出鑰匙,開箱子取出寶鎧。拿到外面,來到瞭西房。魯清一看,這包袱是杏黃色的。大傢上前,魯清將包袱打開一看,原來是鎖子連環甲,藍汪汪的放光。魯清說:“此鎧可是真的,石爺還是你拿刀試試吧。”石祿說:“好。”遂伸手拿過何凱的刀,向寶鎧一砍,“當”的一聲,一片火光。石祿舉刀二次還要剁,魯清說:“慢著吧!不用再試瞭。”石祿說:“王爺的鎧可真結實。”魯清便叫包好,讓石祿背著。才又和徐立說:“徐立呀,如今賊鎧一齊被獲,你是認打認罰吧?現在看在你拜弟的面上,這才給你個道兒,由你挑。”徐立忙跪倒說道:“魯爺,我認打怎講?認罰怎說?”魯清說:“你認打,那你可知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徐立說:“那麼我認罰呢?”魯清說:“你認罰,預備二套車一輛、大菠蘿一個、枕頭一個、棉被褥各一床、小米一鬥、瓦罐一個。”徐立連忙說:“我情願認罰。”當時站起,出去將東西辦齊。大傢這才一齊動手,將普蓮抬到菠蘿之中,用棉被與他鋪蓋好瞭,又要過撐子來,將普蓮的嘴撐開,用小夾子將舌頭夾住。命謝斌謝春二人,各執軍刃,在車的前沿,一邊一個。車後邊是水豹子石俊章跟何斌,也是各拿軍刃保護著。魯清又命玉、何凱、丁銀龍、李文生四位,在上垂首保護車輛。下垂首是李翠、雲龍、宋錦、趙庭。車輛後邊是林貴、林茂、小黃龍雲彪、魯清。大傢分派已定,從此起身。魯清說:“世凱你先回去,把我們爺三個的馬匹送到何傢口去。”又叫:“徐立,你在傢待候老娘,千萬不要遠去啦。忠臣孝子,人人可敬。”徐立說:“是。”徐母少時出來向大傢致謝,眾人還禮,便由此動身。

  按下徐立丁世凱不提,且說眾位英雄保護著賊鎧,行在一片樹林子前邊,忽然聽見樹林子裡一棒鑼響。魯清忙命“大傢站住,預備好瞭。咱們大傢千萬別著急,他們既然有兵,就得有頭兒,等他出來再說。”說完大傢向前一看:就見那些兵卒全是月白佈的褲褂,花佈手巾勒頭,青紗包紮腰,灑鞋藍襪子,花佈的裹腿,每人手中抱著一口砍刀,當時就把道路給橫啦。又由林中出來二人,頭一個身高九尺,胸前厚,膀背寬,穿青掛皂,面如黑鍋底,手中拿著一條泥金渾鐵棍。那第二個,身高八尺,日字體五短的身材,往臉上看,面如薑黃,額頭端正,粗眉闊目,大耳相襯,光頭未戴帽,高挽牛心發卷,身穿藍佈襖,青佈底衣。來到路中,一聲高喊:“不怕王法不怕天,也要金銀也要錢。東西物件全留下,閃出道路放回還。牙嘣半個說不字,一棍一個染黃泉!”石祿一抬手,車就站住啦。回頭說:“榮兒,認得他們不認得?”劉榮說:“不認得。你過去可要活的,千萬別弄死啦,也別叫他們流水。”書中暗表:原來劉榮認識他二人。此二人是眼空四海,目中無人。所以叫石祿過去管教管教他二人,也就完啦。石祿拉出雙鏟,毛腰來到當場,分軍刃問道:“小輩你們是蓮花嗎?”那使棍的說:“來者你是石祿嗎?”石祿說:“不錯呀小子!你怎麼認識我呀?”那人說:“你那車上是差事嗎?”石祿說:“不錯,是差事。”那使棍的說:“石祿,你快將人車一齊留下,放你過去。如若不然,你可知道金棍的利害?”石祿說:“那太歲是我擒住的,你想甚麼要哇?報通爾的名姓。”那人說:“姓董名相,人稱金棍將。再問就是你傢三太歲。”說著舉棍就打,石祿忙往旁一閃。他又橫棍一掃,石祿用雙鏟向他就劈。董相橫棍一架,“咯愣”一響,石祿的右鏟就將棍給咬住啦。左手鏟往外一掃,說聲“撒手!”董相雙手拉棍,抹頭要跑。石祿抬腿就將他踢倒瞭,舉雙鏟過去要捆他。那個使鞭的上前就是一下子,聽見後面帶著風聲到瞭,忙低頭上前一步,一轉身抬胳膊夾住他的鞭。飛起一腿,向那人踢來。那人往起一縱身,右祿收腿一站,容他雙腳及地,翻身一百靈腿,竟將那人踢倒。石祿過去要抄他腿,後面的棍到,石祿忙往旁一閃,伸手抓住瞭他的胳膊。往左右一分,棍也撒瞭手啦。石祿正要再打他們,劉榮就走過來啦。那二人一見連忙跪倒行禮,說:“劉大哥一向可好?小弟董相劉貴,給哥哥行禮。”劉榮說:“你們二人要反是怎麼著?竟敢前來截差事。”劉貴說:“您不知道,隻因我二人在夜間正在用功夫,有我給大哥的兩個傢人,前去報告。說石祿在我徐大哥傢中拿普蓮。那賊逃啦,他把徐立的胳膊撅折,要頂替普蓮。因此我們前來截道。”劉榮說:“好渾的人啦,你們來看看。”便讓二人過來一看車上,原來是普蓮。劉榮說:“你們看見兩個傢人沒有?”二人說:“沒看見,我們出來他們已然走啦。”劉榮說:“可惜你二人沒把兩個傢人拿住。你若是拿住,一定高官得做。那二人非是別人,乃是漏網的二寇。一個叫黃雲峰,一個叫黃段峰。你們真是昏天地黑,也不打聽明白瞭,就來截差事。膽子真是不小哇!這個罪跟普蓮差不多。”二人連連說:“是。”

  原來雲峰段峰二賊逃出徐傢寨的時候,路過劉傢寨。雲峰說:“咱們何不鼓動兩個渾小子。”段峰說:“好。”當時二人來到劉貴的門前,拍拍一打門。裡面仆人問:“外邊甚麼人?”雲峰說:“我們是中三畝園,徐宅傢人。”仆人問:“有甚麼事嗎?”雲峰說:“隻因石祿來到我們宅中來拿普蓮,三人逃走。他拿我傢主人,回頭交差,把我主人捆在車輛之上啦。請二位員外,快去給搭救我傢主人去吧。”說完他兩個人,從此回瞭西川,勾兵報仇。後文書再表。

  如今且說,這個仆人聽見瞭此話,急忙到瞭後院,見瞭單鞭劉貴、金棍董相,一說此話,他二人一聞此言,心中大怒。連忙傳命鳴鑼招集瞭莊兵,當時挑出二百名來,各人拿好瞭軍刃,這才一齊來到中三畝園西邊樹林,暗中來等石祿,為是好救他拜兄徐立。天到巳時,他們來到,不想吃瞭石祿一個大虧。魯清上前解圍,問道:“你二人在傢作甚麼啦?”劉貴說:“我二人已然退歸林下啦,現在傢治土務農。”魯清說:“莫若你二人趁此機會,快回去把傢中安置齊備,跟隨我等,保護差事。還可將功贖罪,如何?”二人連連點頭答應。魯清道:“八王爺要此差事太急,不容功夫。我們必須趕快的往京都去趕。咱們就那麼辦吧。”說完弟兄分手。那劉貴董相兩個人,回到傢中,安置已畢。各帶軍刃,騎馬追到何傢口,與大傢會到一處。來到吉祥店門前,叫開店門。開瞭門,命人將大簸蘿搭進店裡,放到東屋。命人將小米熬成粥,放到罐裡。又命車夫驚醒一點,得功夫給要犯灌一點粥,他拉撒全不用管,車夫答應。他們大傢才來到上房,又命李翠、雲龍,去到漣水縣呈遞公事。叫他們上濟南府走公事,要來黃亭子一個,官兵五百人。“你隨他們一齊入都,交鎧交差事去,我們大傢就在此聽喜信瞭。”李翠、雲龍一聽此言,不由大驚,便設法請他眾人同去。不知如何勸法,且看下回分解。

《大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