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因貪功二人墜翻板 為拿賊獨自受鏢傷

  且說展、蔣二人將到屏風門外,往廳房上一看,見白菊花往裡面跑。二護衛心在白菊花的身上,那裡想得到門內有埋伏,隻顧往裡一跑,兩邊的繩子,往起一兜,二位就往前一栽。幸虧展爺將刀順手一劃,繩子全斷,兩旁拉繩的傢人,一齊跌倒,蔣展二位縱起身來。蔣爺說:“好賊人,中瞭你們的圈套瞭。”此時,白菊花早又出瞭廳房,抽出一隻鏢來,對著展爺打來,早被展爺躲過。白菊花這一鏢沒打著,隻好又趕奔前來動手,走瞭三五個回合,轉身就跑,直奔廳房。展爺怕一進廳房的時節,門坎又有兜腿繩子。到瞭房門之外,蔣爺探頭瞧瞭一瞧,裡面連一個人也沒有,忽見白菊花正從暖閣那裡,往後一轉。二人趕到暖閣東邊,往後一看,後邊還有一個後門。此時白菊花已經出後門去瞭。二人也往後門一躥。豈知門內是一塊翻板。二人要是一前一後,也不至於一齊落下,皆因二人一齊縱身,一齊落腳,就聽見“嘣”的一聲,那地板就翻轉去瞭。

  展、蔣二人往下沉,也不知準夠多深,撒手把兵刃一扔,雙手一攏膝蓋,用腰找地。焉知曉“噗咚”一聲,將身子沉入水中去瞭,展爺嚇瞭一跳,隨著就喝瞭兩口水。蔣爺一見是水,這可到瞭姥姥傢瞭,歡喜非常。先往上一翻,就把展爺衣襟往上一提,展爺自從喝瞭兩口水,隻覺得暈頭轉向,叫蔣爺一揪,緩瞭緩氣,就聽見上邊,“當啷”的一聲,柳旺傢人們搬過石塊,就把那翻板一壓。裡邊人,就是肋生雙翅,也飛不出去。別看蔣四爺隻管會水,這所在實系利害,他手提著展爺腰帶,自己用著踏水法,在這井桶之中,黑暗暗什麼也看不見,隻可伸手去摸,摸著瞭井壁,周圍一轉。地方倒很寬闊,水約有一丈多深。再往上看,雖然看不見,估摸著約有數丈有餘。再摸這井壁子,溜滑如鏡面一樣,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飛不上去,摸來摸去,忽聽見有流水的聲音。原來這井桶子,不是由地下冒上來的地泉,是由飄沿湖借進來的湖水。由飄沿湖挖出一股地道,約夠八尺多寬,上頭俱拿石頭砌好,如同地溝相似,到井桶子這裡,隻留瞭六寸寬一個縫兒,就是會水的,掉將下去,偏著身子也不用打算出去。這還怕不牢靠,又打瞭一扇銅蒙子,都是大指粗的銅條,把它擰出燈籠錦來,預先就砌在這縫兒裡頭。一者為擋人,二則也免得湖裡漂來東西,連大魚全都擋住。柳旺起的名兒,叫翻板水牢。你想柳旺要這所在何用?皆因他年輕時坐地分贓的時候,制造此物。他也明明知道,所做的事情犯王法,怕的是哪時萬一事情敗露,有人拿他。若不是人傢對手之時,他好把人帶到翻板水牢。如系追他甚緊,他還有借水逃命的所在,可也沒用著一回。

  可巧如今晏飛一來,他附耳低言告訴他的就是這個主意。蔣爺摸來摸去,摸到這個借水的地方瞭,不但窄狹,並且還銅蒙子擋著。南俠說:“四哥,事到如今,你不必顧我瞭,你自己若能出去,早離險地罷!”蔣爺說:“大弟,你看這樣一個所在,如何出得去呢?就是出得去,也沒有一個人走之理,這個柳旺,可實在人面獸心!你我在此,也不知外面之事怎麼樣瞭。咱們這可稱得是坐井觀天瞭。”展爺說:“四哥,你但能要出得去,你可就出去,別拘泥著我一人。”蔣爺說:“咱們生在一處生,死在一處死。出去的法子,我是一點也沒有,就這麼一點盼望!”展爺問:“什麼盼望?”蔣爺說:“就盼望總鎮大人馮振剛,能把白菊花拿住,還得把柳旺拿住,進來滿處一找咱們,或者他們傢人說瞭,或者各處找尋,無心間蹬到翻板上,再掉下一個來,那可有出去的機會瞭。倘若晏飛與總鎮一交手,再把總鎮引到這裡,總鎮一貪功,照樣掉下來,那可又多一個該死在一處的瞭。事到如今,也不用打算,隻可就是憑命由天瞭。”展爺、蔣爺在水牢之中,暫且不表。

  且說白菊花將蔣、展二位帶到翻板水牢之處,在外面看著他二人中計,墜落下去,叫傢人用石頭壓住,自己轉身出來。柳旺在那裡叫道:“賢弟怎麼樣瞭?”回說:“他們已然墜落下來,兄長可曾看見那些人都到瞭沒有?”柳旺說:“他們把咱們周圍的墻壁俱都圍滿瞭。賢弟你要逃走,我這裡單有一股水道,你自可借水而逃。”白菊花說:“不行,我若借水道而走,他們豈肯與你善罷幹休?我與兄長惹的這個禍患,可不小。水牢裡是兩個護衛,外面還有總鎮,那總鎮倒不放兄弟眼裡,無奈一件:我若走瞭,就給哥哥留下禍患瞭。依我說,不如丟舍這份傢私,你我逃走瞭罷。你我弟兄走在哪裡,到處為傢。”二人正在議論之間,就見馮淵由外面進來,罵說:“好賊人,你們全是一類的東西。總鎮大人,快拿賊罷,他們這裡議論要跑。”那總鎮馮大人一聽,手提單鞭,大喊一聲闖入院內,大傢全撞一處。柳旺的傢人,早在旁邊拿著一條花槍交給柳旺。馮淵往外一跑,說:“我去叫人去瞭。”白菊花說:“哥哥先走。”柳旺沖著總鎮,就是一槍,總鎮用鞭一磕,“當”的一聲,柳旺險些撒手。晏飛早由馮振剛左邊躥過來瞭,總鎮一追,“噗哧”一毒藥鏢,正中肩頭。“噗咚”一聲摔倒在地。要問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續小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