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回 眾英雄二打三仙觀 夏遂良四面受圍困

徐良、房書安、尚懷山、陸小英等隨著金冠道人來破七星樓,他們最關心的就是被押那十二個人的生死存亡,陸小英尤其惦念著白蕓瑞,前進一步心頭一緊,等上瞭三樓,心都提到嗓子眼兒瞭。眾人一上樓就往左右踅摸,把三樓瞅遍瞭,連一位也沒有發現!眾人心頭就是一沉,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白衣俠陸小英都要哭瞭。金冠道人看瞭看,仍然從容不迫,像沒事一樣,頭也沒回,對眾人說道:“都別動,讓我來破機關!”大傢見金冠道人這麼穩重,也都穩瞭穩情緒,在這兒等待。三樓看上去並不險惡,周圍沒有明柱,隻有關閉的窗戶;樓中央有座高臺,臺上有一尊觀音菩薩的塑像,坐著蓮花瓣,手拿一個凈瓶,顯得那麼慈祥;觀音的前邊,有個穿紅衣的小男孩兒,白凈面皮,十分漂亮;觀音的背後,站著護法神韋馱,手中拿著降魔杵。

金冠道人腳尖點地三躥兩縱,上瞭佛臺,一伸手拽出腰中佩劍,看準位置,劍鋒由紅孩妖的左肩頭就進去瞭,手腕一用勁兒,“當啷”一聲,紅孩妖的腦袋被寶劍砍下,耳輪中就聽周圍“咯吱吱”亂響,整座樓好似要倒塌一般,嚇得眾人心驚膽戰。響瞭一會兒,一切都恢復瞭正常。金冠道人笑道,“好瞭,大功告成,七星樓被徹底破瞭!”陸小英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問上瞭:“請問仙長,人呢?這兒被困的人呢?我們來破樓主要是為的救人哪!”“是啊,仙長,您知道人在哪兒嗎?”“諸位別急,這就讓你們去救人!”

金冠道人說罷,一轉身來到觀音塑像的身後,腳踩著韋馱旁邊的小供桌,就去搬動觀音菩薩的腦袋。這個腦袋一轉個兒,隻聽“吱呀”一聲,旁邊閃出一道暗門。眾人剛想進暗門看個究竟,忽聽金冠道人慘嚎一聲,由神臺上倒栽下來,韋馱手中的金剛杵正紮在孔道爺的胸膛!孔仙芝顫抖著手,指著韋馱,斷斷續續地說:“你……你這個豺……豺狼……”頭一歪,死瞭。

眾人也不顧進暗室瞭,心說:韋馱怎麼會殺人呢?呼啦,全圍過來瞭。神臺上的韋馱見勢不好跳下來就跑,沒有跑出兩步,“撲通”,就栽倒瞭,陸小英的梅花針和徐良的袖箭同時把他射中。房書安跳過去掀下瞭韋馱頭上的面具,眾人一看,原來是宮世良!可把大夥氣壞瞭!房書安小片刀一掄,割下瞭他的腦袋;方寬、方寶拽出鐵棒照那沒頭的死屍上一陣亂砸,把他砸成瞭肉餅!

金冠道人一死,眾人失去瞭主心骨,不知道這兒還有沒有埋伏,一個個手持兵刃,小心翼翼靠近暗室。暗室裡沒有蠟燭,借著樓堂透進來的微弱燈光,隱隱約約看到裡邊有人。方寬、方寶取來瞭兩盞油燈,眾人一看,十二位高人全被吊在梁上,身上捆著繩子,若沒人搭救,一個也跑不瞭!陸小英一眼就看見瞭白蕓瑞,她真想撲過去,把他給放下來。可是,自己的伯父也在這兒吊著,能不顧伯父先去救白蕓瑞嗎?再說也不知道他現在對自己是個什麼看法呀!陸小英心裡在流著淚,眼裡瞅著白蕓瑞,腳步挪向瞭陸天林。等她把伯父放下來,再看白蕓瑞,已經坐在瞭地下。

潘秉臣、陶福安等十二位英雄被松瞭綁,活動一下筋骨,覺著舒服多瞭。這些人都有絕藝在身,再說肖道成為瞭拿他們作誘餌,隻是把他們吊在這兒,吃喝方面並沒多少難為,所以身體還算可以,雖然說比不瞭當初,但要應付一般人物,還沒問題。

房書安拉著陶福安的手說:“老祖宗你好,這幾天可把我給急壞瞭。沒傷著哪兒吧?”“哪兒也沒傷著,隻是腳手被捆得時間長瞭,有點麻木,過一會兒就好瞭。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以為咱們見不著面瞭呢。”“老祖宗,說起來話長,一言難盡哪。反正你們被救瞭,七星樓被我們破瞭,詳情以後再說吧。”徐良道:“各位老劍客,此地不是講話之所,也不可以久留,我們快走吧。”

眾人都出瞭暗室,徐良看著孔仙芝的遺體,心裡十分難過:人傢不為名,不為利,就為瞭個義,出面幫忙,結果把命扔在這兒,我們要好好地安葬他老人傢,以表示紀念。想到這兒他吩咐兩個徒弟方寬、方寶,抬著金冠道人的屍體走出瞭七星樓。

徐良他們在上邊破樓救人,院裡也發生瞭一場兇殺惡戰。原來宮世良假裝歸降之後,那些看樓的跑回瞭三仙觀,向肖道成一報告,夏遂良他們急壞瞭,正要派人前來廝殺,走不瞭啦,萬年古佛帶人打上門瞭。肖道成情知不好,便撥出八十多人,帶著引火之物,來燒七星樓。這些人一到這兒,就被梅良祖、谷雲飛和魏真領的軍兵擋住瞭。這些軍兵久歷戎行,弓箭、刀槍,都很在行,不一會兒三仙觀的人便死傷一片,餘下二十幾個人拋棄兵刃,倉惶逃命。

徐良領著眾人出瞭七星樓,與梅老劍客帶領的人馬會合,眾人這才離瞭險地。按徐良的意思,潘秉臣等人因為被長期關押,身體虛弱,不要再去打仗瞭,讓他們回到招商店休息。可是,這幾位說什麼也不幹。他們恨透瞭夏遂良和昆侖僧,聽說今天晚上已經佈下天羅地網,要捉拿這些罪魁禍首,誰不想參加呀?因此紛紛向徐良提出要求,要參加這場戰鬥。徐良一看,眾人的情緒這麼高,也不好違他們的美意,但又怕這些人體力不行,不能與平時相比,就沒敢把他們太分散,連同自己帶來的人合在一起,分為兩隊:第一隊,尚懷山領頭,有陸小英、陸天林、潘秉臣、洪飛、哈昆、薑兆會、彭芝花,共八位,由三仙觀的背面,向裡進攻;第二隊,徐良親自帶隊,有房書安、方寬、方寶、白蕓瑞、陶福安、鄒化昌、少林三僧,由正面攻打三仙觀。讓梅良祖派人運走金冠道人的遺體,他帶的那些軍兵,全都開向三仙觀。徐良一再交代眾人,要集體行動,互相照顧,特別是樓裡出來那幾位,能打則打,不能打則退,千萬不可勉強。眾人紛紛點頭,尚懷山帶著數人先走瞭。陸小英扭回頭看瞭白蕓瑞一眼,長長嘆瞭口氣。

話分兩頭,咱們單表金燈劍客夏遂良和三仙觀這一夥人,自那天萬年古佛和歐陽中惠抄瞭他的三仙觀之後,夏遂良也著實緊張瞭一陣子,過後又穩定瞭。西跨院雖然被燒瞭十二間閣樓,但那無礙大局,他現在把寶都押在瞭七星樓上,就等著在那兒抓人瞭。夏遂良和肖道成是這麼認為的:七星樓原來押那六位,同開封府和上三門都沒有直接關系,他們救人是義氣,不救人是本分,但他們還是去救瞭,而且派出精兵強將,這說明徐良很重義氣啊!第二次又抓住的六個人,同前六位就大不相同瞭,不但有開封府的主將玉面小達摩白蕓瑞,而且有上三門的臺柱子、嵩山少林寺三大名僧,徐良他們對這些人是非救不可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們也得去破七星樓!而能破七星樓的隻有三位:妙手乾坤羅子真被我們軟禁在三仙觀,五行昆侖子宮世良站在我們一邊,隻剩個金冠道人孔仙芝,下落不明,可能已經死瞭,即便沒死,在這麼短時間內,他們也難以找到!找不到金冠道人,就破不瞭七星樓,我們就等著拿人吧!金燈劍客還暗自盤算:下次他們救人,會派誰呢?看來徐良是總指揮,大概不會去;萬年古佛武功最高,這個老傢夥會去逞能;他的徒弟王猿也會跟著。少林寺的大和尚歐陽中惠不會看著師兄弟受罪,他也會去逞強。真要能再把這三位給抓住,開封府和上三門就算徹底完瞭,我們就等著擺慶功宴吧!

這天上午肖道成扳著指頭一算,第九天瞭,再過一天,開封0府破不瞭七星樓就算輸瞭。他心裡盤算著:到時候樓裡的人是殺,還是不殺?嗯,一天殺一個,威脅著徐良去破樓,好把他們的高人全都困在樓裡,然後對那些人一網打盡。肖道成高興得眉開眼笑,好像這些都成瞭現實。夏遂良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少,兩個人一高興,在三仙觀盛擺宴筵,招待他們請來的各路好漢,三仙觀的道士、三教堂退到這兒的人,除瞭派出二十名巡邏人員外,全參加瞭。夏遂良好似勝利在握,隻見他眉飛色舞,頻頻舉杯,向眾人祝酒,三仙觀一陣喧鬧之聲。

眾人都在開懷暢飲,惟有臥佛昆侖僧心中不快,皺著眉頭,在想心事,江洪烈一看他那個樣子,心中有點不解,問道:“大和尚,你哪兒不舒服嗎?”“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這眼皮亂跳,憑我的感覺,好像要出事。”江洪烈笑道:“老禪師過慮瞭。有金燈劍客在此,還能出什麼事。”昆侖僧道:“還是小心為妙。我們應該多加提防,免得出錯,常言道驕兵必敗呀。”

他們兩個的對話被夏遂良聽到瞭。金燈劍客有點不高興,瞪著昆侖僧道:“哼,純粹是驚弓之鳥!何必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呢!不是夏某說大話,無論開封府請來多少高人,都讓他們有來無回!”昆侖僧見夏遂良口氣那麼大,也不敢多說瞭。這些人開懷暢飲,一直喝到日色平西。不過夏遂良等人話是那麼說,心裡也加著防備,喝的時間不短,下酒倒不多。定列之後,夏遂良和昆侖僧、肖道成等人又在一塊兒議論七星樓的事,重點是十天之後,樓裡的人是殺還是押。昆侖僧要殺,江洪烈要押,肖道成提出一天殺一個,三個人各執己見,爭論不休。

他們還沒有商量定呢,由七星樓逃回來的人闖進來瞭:“報告金燈劍客,不得瞭啦!徐良他們把七星樓給破瞭!”夏遂良等人聞聽此言真好似頭頂一聲炸雷,嚇得他們暈頭轉向,全愣那兒瞭!肖道成說:“別慌,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大觀主,是這樣。徐良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把金冠道人給請來瞭。四魔他們上前阻攔,弟兄四個雙雙戰死;宮世良帶著我們二次上陣,誰知他一看見金冠道人,雙膝一軟就跪那兒瞭,我們看著勢頭不對,一哄而散,奪路奔逃,被開封府的人打死瞭十幾位,隻有我們七個逃瞭回來。”夏遂良聽罷“哎呀”一聲,就坐在瞭椅子上。他剛要派人去七星樓那兒接應,一個報事的又進來瞭:“報!啟稟金燈劍客,大事不好,三仙觀被包圍瞭!”夏遂良這一驚非同小可,這麼大個三仙觀,要想包圍,得多少人哪!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快說,什麼人包圍瞭三仙觀?”“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不過看那些人行動都非常整齊,服裝、器械也很一致,估摸著是徐良調來瞭軍隊。”“領隊的是什麼人?”“除瞭幾個軍官以外,還有個胖大和尚,就是那位萬年古佛;在萬年古佛的身邊還有個野人王猿。”

夏遂良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呀,眼下必有一番兇殺惡戰,因此他就不敢往七星樓那兒多派人瞭,讓一個叫凈一的和尚,帶著八十幾個人,趕奔七星樓。這些人到那兒大部分成瞭無頭之鬼,前文已有交代,此處不再重復。夏遂良知道形勢嚴重,把三仙觀的人全集中瞭起來。這兒原有大小道士二百七十名,三教堂來瞭二百八十名,這些日子他們請來的幫手及其隨從共一百三十名,加到一塊也有六七百人,這些人都像虎豹豺狼一樣,真要拼瞭命,還不好對付啊!

山門外,萬年古佛和艾虎、白蕓生帶的軍兵圍成瞭一圈,他們站好瞭位置,手持強弓硬弩,對著墻頭,發現人影,就是一箭。海外野叟王猿在山門外高聲叫罵,夏遂良等人守著三仙觀就是不出戰。相持瞭一會兒,徐良等人就到瞭,隨後尚懷山他們也來到墻外。白蕓瑞、潘秉臣等人輪番罵陣。別看王猿叫罵,夏遂良能穩得住,白蕓瑞等人一罵陣,三仙觀裡的人就慌瞭,他們知道樓裡那十幾位全是高人,這是一群猛虎啊!即便是受傷的老虎,也會吃人哪!由這十二位加進來,強似五百名軍兵啊!再加上萬年古佛、峨眉四劍、少林名僧、野人王猿,哎呀,可夠我們受的呀!夏遂良和昆侖僧、肖道成等人一合計,堅守三仙觀是被動挨打的架勢,等人傢的軍兵全調到這兒,我們誰也好不瞭!看來今天的事情有點不妙,幹脆,殺出山門,能取勝更好,不能取勝,就各自尋路逃命,以後再重整旗鼓,二次報仇。

幾個人商量已定,分四路向外沖擊。正門這兒,別人不敢與萬年古佛交手,就留給瞭夏遂良,陪著他的有三教堂大堂主方天化和二堂主詹明奇;北門由肖道成、李道安向外殺;東門是昆侖僧和計成達,西門是葉秋生。他們各帶著一部分隨從,從四門向外沖殺。

三仙觀周圍被數百名軍兵把守,四門也被高人擋著:昆侖僧和計成達由東門剛沖出來,徐良、房書安、陶福安和鄒化昌就迎上來瞭,昆侖僧一見房書安就覺得頭疼啊!加上陶福安和鄒化昌,他就更害怕瞭!有心退回去吧,一者太丟人,二者回去也不是辦法,隻好硬著頭皮打吧!徐良、陶福安迎戰昆侖僧,鄒化昌、房書安擋住計成達,六個人分兩撥兒廝殺。畢竟陶祿和鄒瑞身體狀況有點欠佳,昆侖僧他們才戰個平手。

北門外,肖道成和李道安迎面碰上瞭尚懷山、陸小英、陸天林、潘秉臣和茅山二聖,這些人不由分說,圍上來就是一場混戰,雙方直打得難解難分。

西門外在這兒督陣的是白蕓瑞、少林三僧、薑兆會和彭芝花,這幾位雖然都在七星樓受過苦,但他們威風仍然不減哪,尤其形勢對三仙觀不利,葉秋生十分膽怯,一交手便處處被動。

打得最厲害的還數正門也就是三仙觀的南門。金燈劍客夏遂良,帶著方天化和詹明奇,還有一百五十名和尚老道,吶喊著就沖出來瞭。萬年古佛和王猿就在這兒等著呢,能讓他們過去嘛!老羅漢把十八節鋼鞭一擺高聲喝喊:“彌陀佛!夏遂良,你的末日已經來臨,還耍什麼威風啊!聽灑傢良言相勸,趕快扔下兵刃,束手就縛,還可以從輕發落;倘若執迷不悟,就悔之晚矣!”“呸!大和尚,你們是一些不講信義之人哪!我們雙方曾經言定,要以七星樓賭輸贏,為啥要調動軍隊來圍三仙觀?你們言而無信,禽獸不如,還有何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夏遂良,你真會強詞奪理,倒打一耙呀!是誰言而無信,哪個自食其言?是你夏遂良啊!以七星樓賭輸贏,虧你說得出口!七星樓已經被攻破,十二位人質全都獲救瞭,你為啥不自縛其綁,還要繼續行兇!”“老和尚,不必再說瞭,隻要你把我贏瞭,願怎麼處置都行。若贏不瞭我夏遂良,待我東山再起,必報今日之仇。接招吧!”

夏遂良掄開三尖匕首鉞奔向萬年古佛。萬年古佛知道靠言語解決不瞭問題,擺動十八節鋼鞭,與夏遂良戰在瞭一處。海外野叟王猿怪叫一聲,跳到方天化和詹明奇面前:“二位別閑著,我陪你們走上三百合!”方天化和詹明奇打起精神,施展出全部本領,戰住瞭王猿。艾虎、盧珍、白蕓生和韓天錦一看,我們也別閑著,一齊上吧!令旗一擺,數百名軍兵左手持著盾牌,右手拿著短刀,就沖上來瞭。真是兵對兵,將對將,三仙觀周圍喊殺連天,雙方展開瞭一場混戰。

夏遂良等人心中明白:形勢對自己不利呀!從武功上講,對方的高人比我們多,從兵力上說,他們調來瞭正式軍隊,黑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呢!罷罷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撤退為妙。夏遂良想到此,對方天化和詹風喊瞭一聲:“風緊,撤!”三個人抽身跳出圈外,奪路向東而去。軍兵雖多,哪裡能擋住這三隻猛虎啊,雕翎箭也被撥打在地。軍兵們一見就喊開瞭:“快追呀!夏遂良跑瞭!”萬年古佛和海外野叟擺兵刃朝東便追。由於天黑,樹林、山崖又多,再看夏遂良,已是蹤跡不見。

南邊這麼一喊,東邊和西邊都聽到瞭。東門外的昆侖僧、計成達,西門外的葉秋生一聽,夏遂良都戰敗瞭,我們還打個啥,能在這兒等死嗎?他們也扔下嘍羅沖出包圍奪路奔逃。北門外的肖道成和李道安聽到東邊、西邊吶喊連聲,說是昆侖僧等人跑瞭,這兩位惡道知道大勢已去,無力挽回,他們倆長嘆一聲,對三仙觀投下最後的一瞥,擺寶劍殺退軍兵,隱沒在黑暗之中。

單說金燈劍客夏遂良和方天化、詹明奇。經過一番苦戰,三個人已累得汗流泱背,加上心驚膽虛,怕後邊追上,便施展陸地飛行術,沒命地奔跑。真是急急如喪傢之犬,匆匆似漏網之魚,後邊的喊聲越來越小,三個人才稍微松瞭口氣。前邊快到白骨峽瞭,夏遂良心想:隻要過瞭這段峽谷,岔路一多,他們再想追我,可就晚瞭。哪知道剛剛來到谷口,隻聽一聲鑼響,伏兵齊起,燈球火把照如白晝,一隊軍兵擋住瞭去路!

夏遂良等人大吃一驚,閃目觀瞧,見軍兵前面站著兩位道長,正是白雲劍客夏侯仁和一字峨眉女馬鳳姑!夏侯仁長劍一指喝道:“夏遂良,你已經惡貫滿盈瞭,還不就地服綁,等待何時!”夏遂良一看,對面的軍兵都掂弓搭箭,對著自己,心裡不由一陣害怕,不是怕夏侯仁和馬風姑,是怕那帶尖的筷子啊!大將軍不怕刀槍就怕寸鐵,弓箭這玩藝兒太厲害瞭,多遠都能射過來,尤其自己身上沒有盔甲,盡管說撥打雕翎,又能有多大勁呀,上百名軍兵要是輪番發射,哪能受得瞭呢!他向方天化和詹明奇使瞭個眼神,應付兩個回合,抽空再走。兩人點頭會意。夏遂良甩三尖匕首鉞奔向夏侯仁,方天化和詹明奇雙戰馬鳳姑。

要說夏遂良的能耐比夏侯仁高得多,但是今天他有兩個不利,一,鏖戰之餘體力有很大消耗,而夏侯仁是以逸待勞;二,既怕後邊的追兵,又怕眼前的弓箭,打著仗還要分神,所以夏侯仁才勉強和他打瞭個平手。馬鳳姑對付方天化和詹明奇,則稍微占點上風。幾個人打瞭七八個回合,聽三仙觀方向已傳來瞭喊聲,夏遂良更怕瞭,倘若萬年古佛追到這兒,還能走得瞭嗎?因此他喊瞭一聲:“撤!”抽身便跑。由於夏侯仁沒有思想準備,竟讓他溜掉瞭。

方天化和詹明奇聽夏遂良一喊,飛身形跳出圈外,撒腿就跑,眨眼便跑出二十步開外。夏侯仁急忙傳令:“放箭!”“嗖嗖嗖”箭如飛蝗,朝二人射來。他們倆的腳程再快,也快不過弓箭哪,“撲通!”“撲通!”雙雙倒地,軍兵們往上一闖,把他倆捆瞭個結結實實。方天化見被人傢生擒活拿,心裡一陣害怕,扯開嗓子喊道:“金燈劍客,我們倆被人拿住瞭,快救救我們哪!”

夏遂良正在奔跑,聽方天化一喊,站住瞭,心裡一陣難過:從三教堂到三仙觀,這二位沒少給我捧場啊,現在被擒,我去不去救他?若要救他,能應付那弓箭嗎?救不成二位堂主,再把我搭上,就不合算瞭,夏遂良心裡說道:二位堂主,我對不起你們瞭!倘若我能脫離虎口,將來遇機會,一定替二位報仇!夏遂良丟下方天化和詹明奇,向南邊逃命。他知道南邊有個碼頭,那兒有三仙觀的兩隻小船,隻要沒被軍兵收走,還有逃生的希望。他像脫兔一樣,沒命地狂奔。誰知道還沒進入南山口呢,就被一群軍兵給擋住瞭,在燈球火把的照耀下,夏遂良看得清清楚楚,領隊之人正是白衣神童小劍魔和寒江孤雁尚雲鳳!真是冤傢路窄,沒想到在這兒碰上瞭!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夏遂良一句話不說,拽出三尖匕首鉞,直撲小劍魔。

白一子看著夏遂良,發出一陣冷笑,暗道:“夏遂良啊夏遂良,你平日盛氣凌人,孤高自傲,從不把我放在眼裡,今天就讓你嘗嘗佛光劍的厲害!”白一子並不答話,往上一闖,接住夏遂良便打在一處。一百名軍兵高聲吶喊,為白一子助威。

夏遂良經過兩番苦戰,加上膽怯心虛,同白一子交手,處處顯著被動,平時的功夫發揮不出來;白一子愈戰愈勇,佛光劍風雨不透,逼得夏遂良連連後退。尚雲鳳一看,我別閑著瞭,幫師弟一把,盡快把夏遂良制伏得瞭。寒江孤雁一擺寶劍,也加入瞭戰團。夏遂良同白一子交手,已經感到吃力,再加上個尚雲鳳,更招架不住瞭。又走瞭三個回合,白一子突然一進身,佛光劍使一招飛鳥投林,直刺夏遂良的哽嗓咽喉,嚇得他一晃腦袋,“哧——”,肩頭劃破瞭個口子,雖然沒挑著鎖子骨,血可沒少流,一隻胳膊都染紅瞭。夏遂良大吃一驚,知道再要戀戰,必然被擒,於是虛晃一招,磨頭便跑。白一子擺寶劍就要追趕,被尚雲鳳攔住瞭:“師弟且慢,我們不能追。”“為什麼?”“師弟,我們臨出門之時,徐良說的明白,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夏遂良他跑不瞭。我們要離開這兒,再有賊人從此經過,怎麼辦?”小劍魔這才氣咻咻退回原地。

且說金燈劍客夏遂良負傷而逃,跑出半裡多地,看看左右沒人,這才停住腳步,由身上掏出一個小瓶,倒出點止血藥,敷在傷口上,又撕下一片衣襟,作瞭自我包紮,然後提心吊膽,摸索著往前走。突然,他發現前面有幾條黑影,飛速朝自己這邊奔來。夏遂良已是驚弓之鳥,草木皆乒啊,嚇得他趕忙鉆進瞭荊棘叢。等那些人走近瞭,仔細一看,都是自己人,夏遂良這才露面。這夥人全是由三仙觀逃出來的賊首,頭一位是臥佛昆侖僧,後邊跟著計成達、江洪烈、肖道成和李道安。他們一見夏遂良,是愁眉對著淚眼,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夏遂良沮喪著臉,一掃往日的傲氣,對眾人說道:“完瞭,我們全完瞭,沒料到敗得這麼快,這麼慘哪!諸位,我們還在危難之中,怎樣才能脫此險境呢?”肖道成道:“四面八方全是他們的人,所有的交通路口都被封鎖瞭,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奪路向西走,那兒是懸崖陡壁,崖下就是大海,我在那兒藏有一隻小船。隻要我們能跳到海裡,就有逃走的希望。”

夏遂良長在東海,有點水裡功夫,昆侖僧和江洪烈,看見海水就頭疼,說啥他倆也不同意跳海。肖道成沒有辦法,就又出瞭個主意:經西再往北,出瞭山口,就是一片森林,便於隱蔽,北邊山洞也多,可以暫避一時,隻是北邊的路口叫一線天,要通過一道三尺寬的峽谷,倘若徐良在那兒安排的有人,我們就別想過去瞭。夏遂良一看,別無辦法,到那兒試試吧。肖道成領著路,繞小道直奔北山口,沿途之上不斷聽到吶喊之聲。到處是火把晃動,這群人盡量避免聲響,急速的行進著。時候不大,到瞭北山口。夏遂良註目觀瞧,見前面山崖上露出一道窄縫,黑糊糊陰森森甚是嚇人。到瞭這會兒,危險也得闖啊,幾個人各擺兵刃,就要往前攻。他們剛剛來到山口這兒,隻聽一聲鑼響,山口那兒沖出來百多人,手舉燈球火把,擋住瞭去路。在這些軍兵的前邊,站著二十幾位和尚,頭一位正是少林寺方丈歐陽中惠!老禪師一晃方便連環鏟,高聲喝喊:“夏遂良,昆侖僧,你們睜眼看看,此路不通!”

夏遂良肩頭負傷,真要同歐陽中惠交手,必敗無疑。他一猶豫,昆侖僧晃大鏟過去瞭:“阿彌陀佛!歐陽老禪師,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情看水情。你我同是佛門弟子,今日我等有難,老禪師能不能行個方便,放我等一條生路,日後我們必有答報。”“昆侖僧,你是佛門敗類,罪魁禍首啊!哪件事不是你挑起來的?就是國法能容你,佛規也不能容你呀!你已經惡貫滿盈,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到瞭!要是明白,趕快扔下兇器,讓我們把你綁瞭;如若不然,讓老衲再費點事,傷著你的筋骨,對你可沒有好啊!”“哇呀呀!歐陽中惠,休要以勢欺人!老衲求你,並不是怕你,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兒,來來來,咱們倆大戰三百回合,我要讓你知道知道灑傢的厲害。”昆侖僧往上一闖,同歐陽中惠戰在一處。兩個胖和尚,兩根連環鏟,直打得難解難分。計成達、肖道成一看,是逃走還是被擒就在此一舉瞭,我們也上吧。這些人拉傢夥往上闖,雙方展開瞭一場混戰。

《白眉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