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天籌樂得嘴都合不上瞭,對女兒說:“飛俠,你四叔的話你都聽見瞭,要把你許配給白蕓瑞,你可樂意?”明知姑娘樂意,也得這麼問。姑娘心裡雖然樂意,可到底是女孩子,還得顯得端莊穩重點,所以她仍低頭不語。蓋天籌又問道:“丫頭,你到底樂意不樂意?”姑娘仍不言語。蔣平猜透瞭姑娘的心,在旁“格格”笑道:“大侄女,我給你保的這個媒合適不合適,你倒答應一聲呀?這麼辦吧,你樂意就點點頭,不樂意就搖搖頭。”姑娘一聽到瞭關鍵的時候,再不點頭就錯過機會瞭,她把心一橫,使勁地點瞭點頭,大傢全樂瞭。蓋飛俠漲紅著臉把頭抬起來說:“爹爹且慢,久聞白將軍名貫宇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是名門之後,將門虎子,想必武藝高強。女兒也練過幾天粗拳笨腳,打算跟白將軍領教領教,領教完瞭,咱們再定。”她找瞭這麼個借口,在座的人都理解。蓋天籌也願意這麼辦,沖蔣平一抱拳,說:“四老爺,你看這丫頭多不知深淺,非要和白將軍過過招,你看怎麼辦?”蔣平趕緊說:“行,咱們練武的傢庭,不同於普通的百姓,離不開武字,我看沒有比這更好的瞭。蕓瑞,收拾收拾,跟姑娘過過招。”“四怕父,她……”蕓瑞有點難為情。蔣平忙說:“聽我的,咱倆誰大?你說瞭算,還是我說瞭算?”蕓瑞幹瞪眼沒敢強嘴。
蓋飛俠一看成功瞭,急忙起身來到天井當院,甩掉披風,緊緊汗巾,攏攏背轡,周身上下緊襯利落,奓臂膀,在此等候。蓋天籌讓仆人把桌椅板凳都搬出,大夥都高高興興來到院裡邊喝邊看。蔣平一看白蕓瑞還在磨蹭,問道:“你還不準備?”“遵命。”白蕓瑞性驕氣傲,也隻有在蔣平面前言聽計從,他收拾好瞭,邁步來到天井當院,站在姑娘對面,抱拳當胸道:“姑娘,白某空有其名,無有其實,在姑娘面前獻醜,望恕罪。”“看你說的,我這兩下也不怎麼樣,無非是想開開眼,跟白將軍學個三招五式,請白將軍不要客氣。”“如此說來,姑娘請。”“你先伸手。”“還是姑娘先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瞭。”姑娘說著,柳眉一挑,晃身軀往前就是一掌。這一掌叫撥雲獻日,猛擊蕓瑞的天靈蓋。蕓瑞斜身往旁邊一閃,姑娘一掌走空。蕓瑞使瞭個白猿偷桃,雙手往上接,抓姑娘的腕子。蓋飛俠猛撤正手,獻左掌,使的是單風貫耳,奔蕓瑞的耳門。她怕蕓瑞躲不開,喊道:“耳朵。”蕓瑞急忙縮頸藏頭,姑娘一掌掃空。蕓瑞臥雲踹腿,奔姑娘的迎面骨。他也怕姑娘躲不開,喊道:“姑娘註意腿。”蓋飛俠雙腳點地,騰身縱起,蕓瑞一腳登空。就這樣,兩人戰在一處。
開始的時候,白蕓瑞認為,一個姑娘,就是會武術,也沒有什麼瞭不起,我無非陪你走幾趟,逢場作戲而已。哪知伸手後,他大吃瞭一驚,沒想到蓋飛俠受過名人的傳授,高人的指點,手上腿上真有功夫,身形轉動快似疾風閃電,二臂齊搖,呼呼掛風,招數神出鬼沒。所以,蕓瑞沒敢等閑視之,盡力與她動手。蓋飛俠雖然愛白蕓瑞,可把他捧得那麼高,心裡還有點不服氣,她是存心想瞅瞅白雲劍客夏侯仁的這個徒弟究竟有什麼能耐,但等伸上手,她也是大吃一驚,暗挑拇指稱贊,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少劍客的身份。兩人邊打邊羨慕,邊打邊贊稱,打到五十多個回合沒分輸贏。
白蕓瑞與姑娘伸手,當然不能像跟郭長達、朱亮他們伸手一樣,他得控制著尺寸。這樣,姑娘就占瞭點便宜。蕓瑞心想:這樣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輸贏來,幹脆我吃點虧,認瞭輸,給姑娘長個金臉,不然我把姑娘打倒瞭,當眾丟醜,她怎麼能受得瞭呢?想到這兒,他故意把招數遲緩,賣瞭破綻。姑娘正好使瞭個掃堂腿,正好登到蕓瑞的腿上,蕓瑞“咕咚”一聲栽倒在地。蓋飛俠飛身跳出圈外,忙說:“白將軍,對不起,我失手瞭。”說完“格格”一笑,撿起鬥篷,沖奶娘和小紅一揮手,奔回後院瞭。
白蕓瑞一句話沒說,站起來打去塵土,穿上大衣,來到蓋天籌近前拱手說:“老人傢,我獻醜瞭。”蓋天籌笑著說:“罷瞭。白將軍真有容人之量,我看得非常清楚,她本不是你的對手,是你故意賣瞭個破綻,自己吃虧,真是大丈夫的行為,老朽稱贊。”在場的人都清楚,無需解釋,都笑著回到屋裡。
大傢落座,談到婚事,蓋天籌就算決定瞭。定瞭就要行禮,蔣平趕緊把蕓瑞叫過來說:“還不趕快拜過嶽父老泰山?”蕓瑞無奈,跪倒在地,給蓋天籌磕瞭頭。蓋天籌雙手相攙道:“賢婿免禮。”蔣平說:“既然定瞭親事,就得留點標記。孩子,你看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給姑娘留下?”蕓瑞摸瞭摸身上,什麼也沒有,隻有三隻亮銀鏢。他打鏢比不上徐良,帶鏢的目的無非是防身。這三隻鏢從未使用過,上有蕓瑞的名字。他拿出一隻,雙手遞給蓋天籌。老人雙手接過鏢,樂呵呵趕奔內宅。
這時,姑娘正和奶娘、小紅說笑,一看爹爹來瞭,高興地說:“爹爹,您看我剛才那手怎麼樣?”“算瞭吧丫頭,你真不知深淺,白將軍讓著你,故意賣瞭個破綻。你想想,你倆比武,他不吃虧,能叫你吃虧嗎?”姑娘一聽有理,臊瞭個大紅臉,想想剛才的招數,白蕓瑞腳步不散,招數不亂,憑什麼把腿伸出來讓我踢呢?原來是讓我撿便宜,這樣的丈夫過門後,能讓我受氣嗎?她越想越高興。蓋天籌把鏢放到桌上說:“這是蕓瑞交給你的定親信物,好好保管起來。你也得給蕓瑞一件東西。”“還用別的嗎?那戲龍珠就可以瞭唄。那顆珠子不早就給瞭他,不早就定瞭嗎?”老頭兒一聽說:“對對,就用寶珠為信物。”老頭兒樂呵呵到前面和蔣平一提,蔣平也樂壞瞭,說:“這事真巧,這叫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啊!這戲龍珠倒成瞭鵲橋瞭,好好好。”蓋天籌吩咐擺酒上萊,好好慶賀一番。
酒宴擺好,蓋天籌讓史單坐到上座,史單不幹。蓋天籌說:“你不坐也得坐,我得感謝你,你要不把四爺眾人請來,我們還成不瞭親,老朽還要敬你三杯。”蔣平也說:“我也得敬三杯,都得感謝你。”史單非常高興。吃酒當中,又談到斬孽龍,取九籽蓮花的事,蓋天籌說:“四爺放心,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今晚你們就住到我傢,好好休息,養足瞭精神,明天我陪你們去。我估計有把握。”蔣平點點頭說:“但願如此。”當晚,大傢都宿在瞭蓋傢莊。
次日天光見亮,蓋天籌早早起來,讓仆人們準備好瞭豐富的早餐。大傢起來,洗漱完畢,飽餐戰飯,各拿兵刃,準備趕奔天池。剛要起身,姑娘蓋飛俠來瞭。她來到爹爹面前,飄飄萬福問道:“爹爹,你們上哪去?”“趕奔天池取九籽蓮花。”“昨天晚上我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琢磨這件事,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兒去吧。”“你一個女孩子傢,諸多不便,再者說我們這麼多人,你跟著幹什麼?好好看傢吧。”“不,我怎麼想,怎麼得去。”說著她偷偷看瞭下白蕓瑞。蔣平看出來瞭,姑娘之所以要去,是不放心,怕蕓瑞有個三長兩短,女孩子心重,不便多說。四爺趕緊插話道:“既然大侄女要跟,就讓她跟著吧。多個人多份力量,姑娘又好功夫,萬一有用得著的地方,不是比沒有強得多嗎?”蓋天籌一看蔣平同意,也就沒辦法瞭,說:“好吧,那你趕快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起身。”“我早收拾好瞭。”姑娘把劈水劍、水師衣靠、百寶囊早背到身上瞭。蓋天籌命傢人準備瞭十匹馬,又帶瞭四個傢人,起身趕奔天池。
工夫不大,就到瞭漢陽峰。眾人下馬,留下兩位傢人在這看馬,順著攀山道奔天池。路很近,時間不大就到瞭天池的邊上。面對池水,蔣平想起勇金剛張豹、雙刀將馬龍命喪於此,不禁掉下淚來。大傢也無限地悲痛,低著頭,默默地思念瞭一會兒。蔣平抬起頭對蓋天籌說:“老夥計,到地方瞭,成功不成功,就看這一回瞭。”“我覺得沒問題。大傢別泄氣,來換衣服。”每個人都換上水師衣,連蓋飛俠也躲到樹林裡換上瞭水師衣靠。蓋天籌老當益壯,比誰都積極,說:“眾位,我先下去,引孽龍的事交給我瞭。”說著,伸手向蕓瑞要戲龍珠。蓋飛俠一看趕忙說:“爹爹,您這麼大年紀瞭,哪能叫您擔這個風險呢?還是我去才是。”“不,丫頭,這不是女孩子辦的。”蕓瑞一看,人傢爺倆往前爭,自己能往後嗎?他一抱拳,說:“老人傢,你們誰也不要客氣,戲龍珠在我腰內,我理應去引孽龍。這事交給我瞭,誰也甭搶。”蕓瑞執意要去,大夥也沒辦法。蕓瑞從包裹裡取出戲龍珠,交於左手,右手緊握金絲龍鱗閃電劈,沖大傢一抱拳,說:“我先下去瞭。”說完一溜水線,蹤跡不見。蓋天籌的心快提到嗓子眼瞭,蕓瑞是他門前的嬌客,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女兒依靠何人呢?老頭兒不顧一切,手提劈水電光刀,也跳入水中。蓋飛俠也手提劈水劍,跳瞭下去。蔣平眾人一看,也都跳入水中。九溜水線直奔天池的水底。
今天天氣特別好,他們來得早,太陽的光芒照到水底,一片金光,跟水晶宮相似。通過一天的沉淀,馬龍、張豹的鮮血已經不見瞭,水仍然是那麼清,看得非常清楚。蕓瑞雙腳登水,直奔九籽蓮花。等到看見瞭,那花被水沖得搖搖晃晃,蕓瑞特別的高興,隨之而來的又是緊張。花就在眼前,弄到手,一天的雲彩滿散,弄不到手,事情就麻煩瞭。故此,他不顧一切往前闖,直奔九籽蓮花。洞裡的孽龍,它雖然不是人,可腦子裡仍然惦記著這事。本來非常平靜的天池,昨天來瞭幾位,攪瞭個翻天覆地,雖然一天過去瞭,但它比較緊張,始終瞪著兩眼盯著九籽蓮花,觀察著外面的動靜。蕓瑞這一來就被它看見瞭,它把大嘴張瞭三張,眼珠瞪得溜圓,憋足瞭勁,用力往外一沖。嘩——水浪拍到蕓瑞身上,他身不由己,在水裡轉瞭四五圈。本來已經靠近九籽蓮花瞭,如今被沖出二十幾丈遠。那孽龍往外一沖,然後又縮瞭回去,輕易不離開洞穴。蕓瑞沒辦法,二次登水往前靠近。這次,他把戲龍珠在孽龍眼前一晃,寶珠五彩繽紛,光彩奪目,放出七彩光芒。蕓瑞往前一進,往後一退,引逗瞭幾逗。這孽龍一看,特別喜歡,把大嘴一張,又沖瞭出來。蕓瑞轉身就跑,孽龍在後面緊追。它光顧追戲龍珠,就忘瞭九籽蓮花。蔣平一看蕓瑞引走瞭孽龍,趕緊向前找到九籽蓮花,伸手抓住,用力一揪,把九籽蓮花就拿到手中。他心裡太高興瞭,真想高呼幾聲。蔣昭在旁保護著蔣平,一看大功告成,心中高興,點頭示意,快走。爺倆剛轉身,小四傑也趕到瞭,小兄弟們分列兩旁,保護蔣平上水面。再說孽龍,追瞭一段蕓瑞,猛然想起九籽蓮花,掉頭回歸洞穴。這一掉頭,就和蔣平打瞭個照面。蔣平一瞅前面大嘴像城門洞似的,眼睛像大鍋蓋,射出兩道光來,一顆大牙,足有匕首大小,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跑。孽龍一瞅,頭前這個小老頭兒手裡拿著九籽蓮花,大發脾氣,把大嘴一張,就往肚裡吸。蔣平瘦得像燒雞似的,感到身不由得奔孽龍肚子就來瞭。說時遲,那時快,這時蕓瑞也回來瞭,一看四伯父要出危險,他竭盡全力把蔣平往旁邊一推,橫著推出八尺多遠。蔣平脫險瞭,可蕓瑞覺得身不由己,就進瞭孽龍的嘴裡。他手裡擎著寶刀,竭盡全力往上一捅,正紮到瞭孽龍的上牙床上。孽龍可就受不瞭瞭,搖頭擺尾,身子轉個,整個天池像開瞭鍋,這幾個人在水裡不住地轉。蓋飛俠一看蕓瑞進瞭孽龍的嘴裡,可把她嚇壞瞭,一點水,一溜水線就到瞭孽龍眼前。她知道自己這把寶劍要刺孽龍,肯定刺不動,隻有從它的眼睛下功夫。“噗”一劍,把左眼紮瞎瞭。孽龍疼痛難忍,在它張嘴的工夫,蕓瑞從裡頭跳出來,掄起寶劍,“咔嚓”又是一刀,把它下巴頦砍成兩半。與此同時,蓋飛俠一劍又紮瞎瞭孽龍的右眼。孽龍被幾個人一頓亂紮,身子像篩子一樣,到處都是窟窿。最後它擺瞭擺沉入水底,不動瞭。蕓瑞怕它不死再害別人,一溜水線沉入水底,一陣亂砍,把孽龍砍成六截,池水頓時就被染紅瞭。大夥這才上瞭岸。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大傢坐到岸上光喘氣,誰也不說話。約有一頓飯的工夫,大傢這才緩過氣來。脫去水師衣靠,換上旱岸衣服,再往水中觀瞧,天池成瞭朱砂池瞭,池水全是紅色的。蔣平連聲贊嘆,說:“咱們身邊就缺少個石匠,要有石匠,應當在水邊立個碑,寫上碑文:大宋朝仁宗二十四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到天池斬孽龍,盜九籽蓮花,作永久紀念。無論過多少年後,有人到天池一遊,就明白怎麼回事瞭。”蕓瑞點點頭,說:“四伯父說得對,不過這事好辦,等咱們回去之後,想辦法在這兒立個碑。”可後來由於太忙,石碑沒立,所以後人就不得而知瞭。
蕓瑞把戲龍珠擦幹凈,裝到小盒裡,蓋上蓋,用小包包好,帶在懷中。因為這是姑娘的定親信物,所以他得好好保管。然後把刀上的血跡擦盡,插入鞘中。眾人彼此祝賀,都圍著蔣平,要看九籽蓮花。蔣平把小花一舉,大傢觀看,沒什麼特殊的,花桿食指粗細,就是綠得特殊。蓮花九瓣,每一瓣裡一個籽,這籽叫九籽蓮。妙手回春薑天達說得明白,這種藥至為尊貴,不管跟什麼藥配在一起,能治百病,有奇效。蔣平如獲至寶,不敢大意,按照薑天達的囑托,把它包好瞭,揣在百寶囊中,老少英雄不敢久留,起身下山回到蓋傢莊。
天已放黑,大傢痛痛快快吃瞭頓飯,分頭休息。次日天光見亮,蔣平眾人漱洗完畢,吃罷早點,就向蓋天籌辭行。蓋天籌一聽,心裡不是滋味,拉著蔣平的手說:“仁弟,咱們可是親戚瞭,此番離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老哥哥,您放心吧,我們回去,很快就能把歐陽老劍客的眼睛治好,結束八王擂,把群賊剿滅之後就上本,請萬歲恩準蕓瑞的婚事。萬歲批準之後,我們就來迎親。到那時咱們不是又見面瞭嗎?到那時,您樂意住到蓋傢莊就住,不樂意住,就隨您姑娘搬到東京汴梁,跟姑爺住在一起有多好呢?據我估計,多則半年,少則四月,咱們還能見面。”“但願如此。各位保重,到傢給我來封信,看看九籽蓮花有沒有那麼大的功效。”蓋飛俠帶著乳娘劉氏、丫鬟小紅也來相送。姑娘心裡特別難受,鼻子一酸,眼淚就掉瞭下來。蕓瑞也一樣,但是想到八王擂,想到蓮花觀的賊寇,現在也顧不瞭其它瞭。他把牙關一咬,轉身就走。蔣平眾人離開蓋傢莊,回到九江的史傢老店。休息片刻,大夥起身告辭。史單含著淚說:“四老爺,此番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你這是何苦呢?倒坐南衙開封府,青松不老,你什麼時候去,我們都歡迎。”“話雖如此,也不那麼容易,望四老爺別忘瞭我就行瞭。”“咱們是老朋友瞭,再說你立下大功,事情過後,我還要為你請功呢。到時候把你接到開封府,還要慶祝慶祝。”“是嗎?那可先謝謝瞭。”史單一直把蔣平眾人送過十裡長亭。
眾人心急,一路似風,不久就回到瞭開封府,在廟門外下馬,邁步往裡走。值班的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一看,說:“四老爺,回來瞭。”“回來瞭。”“怎麼樣?”“大功告成。”“是嗎?太好瞭。四老爺回來瞭,蕓瑞回來瞭!”他們一吵,開封府的人全驚動瞭,都迎瞭出來。蔣平和大傢打過招呼,先到校尉所說瞭說,更換官服,去見包大人。這幾天,包大人愁壞瞭,形容憔悴,眼窩深陷,吃不好,睡不香,一見蔣平、蕓瑞,趕緊起來問道:“怎麼樣,九籽蓮花取來瞭嗎?”“回相爺,天子的洪福,相爺的虎威,我們一路順風,事情辦得很成功,九籽蓮花取來瞭。”“快點給歐陽老劍客治傷,我也去看看。”蔣平馬不停蹄,保護包大人奔秦傢老店,老少英雄都出來迎接。蔣平取出九籽蓮花,交給妙手回春薑天達,說:“老爺子,您看是不是這花?”薑天達拿過來仔細觀看,說:“一點都不錯。這可是寶貝,不但能挽救歐陽老劍客,還能治愈很多不治之癥。蔣平你們可立瞭大功,真是功德無量。”蔣平口打咳聲說:“取九籽蓮花,勇金剛張豹、雙刀將馬龍都命喪天池。”大傢聽完一陣難過。包大人把他們的功勞都記到功勞簿上,好請旨定奪。
薑天達提起筆開瞭十六味藥,把九籽蓮花取出一粒和這些藥配在一起煎熬,熬好後端到歐陽普中病房。歐陽老劍客頭腫得像大頭翁,兩眼腫得像小饅頭,順著眼角往下淌紅水。薑天達親自動手,將藥分成兩半,一半給歐陽普中灌下去,另一半洗眼睛,一直洗到二更多天,眼腫開始往下消,腦袋越來越小。到瞭三更天,歐陽普中“哎喲”一聲,睜開雙眼,眼珠上的血絲沒瞭,復舊如初。他坐起身來問怎麼回事,蔣平就把經過述說瞭一遍。“阿彌陀佛。”歐陽普中熱淚盈眶地說:“沒想到為救我這條老命,搭上瞭兩位校尉,真叫我銘刻肺腑,終身難忘。我一定竭盡全力大戰郭長達,請回八王千歲。不做到這一點,我決不回少林寺。”蔣平勸道:“老人傢,別著急,恢復三五日,咱們再報仇也不晚。”包大人也勸,大夥也勸,老羅漢這才答應休息幾天。
勉強休息瞭三天,歐陽普中說什麼也躺不住瞭,就向蔣平請戰,說:“你們再叫我休息,就把我急死瞭。我自覺沒什麼事瞭,勝郭長達還能辦得到,你就吩咐吧。”他這一好,就等於滿天的烏雲被風吹散,大傢都感到輕松愉快。蔣平馬上把徐良、白蕓瑞叫來,大傢開個碰頭會。蕓瑞首先說:“四叔,擂臺也沒結束,明天就趕奔八王擂,決一雌雄。八王擂停止多日,咱們去,可那幫賊去不去還很難說。我的意思是跟他們先打個招呼,讓他們做好準備,明天擂臺上決戰。”徐良點點頭說:“也好,這樣更萬全些。”蔣平問道:“現在我們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哪一個自告奮勇,敢去蓮花觀下書?”言還未盡,細脖大頭鬼房書安跳起來說:“四爺爺,這事我去正合適。”大夥一聽全樂瞭,因為房書安膽子特別小,可今天他自告奮勇,敢去蓮花觀龍潭虎穴。蔣平拍拍他的肩頭說:“書安,有出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對瞭,就委派你去。見到郭長達,向他通知明白,明天在擂臺不見不散。”“我全知道瞭,您放心吧!各位回頭見。”房書安說完,邁步出瞭店房。有人給他準備瞭匹快馬,他猶豫瞭一下擺擺手說:“兩條腿比四條腿方便得多,牽回去,我不用。”他挽瞭挽小片刀,出西門,趕奔西山坳蓮花觀。
房書安大著膽去蓮花觀下書,有個原因。蔣平、白蕓瑞等人到天池取九籽蓮花,傢裡的人就守候迎賓館,保護開封府。房書安沒事就到街上溜達。這天就溜達到瞭金來順飯莊,這是東京有名的飯莊。他想好些日子不進酒樓瞭,今兒個破個例,到裡邊痛快痛快。他是開封府的官人,經常在街面轉,飯館裡的人能不認識嗎?他一進飯館,掌櫃的趕緊起來,滿臉堆笑地說:“房老爺,歡迎歡迎,樓上請。”掌櫃的親自陪房書安上瞭樓,用手一指單間雅座說:“您到一號。”房書安說:“裡面憋悶,就在外邊隨便找個地方。”找瞭個寬敞幹凈的地方,緊靠著窗戶。掌櫃的親自問道:“房爺,您吃點什麼?”“什麼過癮,什麼解饞就來什麼。就我一個,兩壺酒,八個菜。”時間不大就做好瞭,往上一端,香氣撲鼻。房書安胃口大開,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大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喝著。時間不大,肚子有底瞭,他就放慢瞭速度。一看掌櫃的還在旁邊站著,就說:“金掌櫃,咱們都老熟人瞭,還用這麼客氣?有事你先忙著。”“好好,房爺,缺什麼少什麼盡管吩咐。另外今天這頓飯我請客。”“別別別,開封府的人哪能幹這種事,該多少錢給多少錢。這讓我們相爺知道,誰能擔待得起?”“房爺放心,您賞臉吃頓飯還能要錢嗎?我們能跑到開封府告包大人去嗎?”房書安愛占小便宜,一聽也不錯,省倆錢吧,遂抱拳說:“謝謝掌櫃的好心。”“好嘞,夥計好好照看著。”掌櫃的把房書安打點得非常高興後走瞭。
正在這時,樓下上來一位老頭兒,身高九尺,寬寬的肩膀,細細的腰,腰板倍兒直,身體長得特別勻稱,面似晚霞,寬寬的腦門兒,方方的下巴,高高的顴骨,鼓鼓的太陽穴,兩道濃眉,一對丹鳳眼似睜不睜,似閉不閉,放著金光,準頭端正,大鼻子,方闊口,通紅的嘴唇,滿嘴小白牙,一縷銀髯三尺多長,飄滿前胸,條條透風,根根露肉,頭戴草綸巾,帽簷高卷,兩根五福捧壽的飄帶往左右一分,身穿銀灰色的短靠,寸排骨頭紐,外披半截英雄氅,手裡拎著個沉甸甸的長條包袱。這老頭兒太漂亮瞭,不但房書安想多看幾眼,其他人也想看幾眼。老者一看,哪張桌上都有人,想找個獨桌沒有。這時夥計過來說:“老爺子,實在對不起,這陣正是飯口,客人比較多,如果您樂意,請到單間,單間還有兩個閑號。”老頭兒往裡看瞭看說:“裡邊悶熱,不如外邊敞亮。我就在這兒吧。”說著,毫不猶豫地坐在瞭房書安的對面。夥計問道:“老爺子,您吃點什麼?”“隨便吧,一壺酒,四個菜,什麼菜做得最好就做什麼。”“好嘞。”夥計答應一聲準備去瞭。時間不大,冷葷熱素四盤菜、一壺酒就準備好瞭。老者一手捻須髯,一手拿杯,喝瞭口贊道:“好酒,味道不錯。”說著又吃瞭口大蝦,“這菜也做得挺得味,名不虛傳。”老者瞇縫著眼,吃著菜,品嘗著酒,眼光就落到瞭房書安的身上。房書安因為羨慕這老頭兒,所以眼光也不住地盯著。老頭兒樂呵呵地問道:“這位,哪行發財?”房書安心想:怎麼說呢?瞎說吧,樓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顯得沒意思,幹脆就告訴他吧,遂說:“老爺子,我在官面。”“哪個衙門?”“南衙開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