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天達這一來,大傢可樂壞瞭,就好像旱苗遇上瞭春雨。人們都知道,薑天達把近一生的精力都放在醫學上瞭,不管多麼纏手的病,到瞭他手上,不費吹灰之力,因此,才有“妙手回春”的稱號。這次,薑老劍客是從原籍衛輝府趕來的。一年前,他曾幫助開封府大鬧閻王寨,擔瞭不少的風險,閻王寨被平之後,老劍客不辭而別,回到傢鄉一呆哪也沒去。前些天,他也接到開封府的請帖,老頭兒展開一看,不由得搖頭嘆息,心說:這事情是一件未瞭又一宗。閻王寨這才破瞭幾天,又出瞭個八王擂。他回憶起老少英雄,百般思念,趕忙把傢裡的事情料理瞭料理,就起身直奔開封府。
薑天達心裡明白,開封府請自己的目的是給大傢治傷,所以他臨行前把傢中存的好藥幾乎都帶來瞭。因衛輝府離東京甚遠,老頭緊走慢走,還是遲瞭一步,八月初二才趕到東京。他來這一打聽,有個迎賓館,就徑直來瞭。來到賓館門口,被蔣平接瞭進去,與大傢見瞭面,蔣平又把他領進瞭跨院歐陽普中的屋裡。蔣平對他說:“薑老劍客,我們遇上麻煩事瞭,你快看看吧。”說著,蔣平一指歐陽普中,薑老劍客一看說:“噢,這不是歐陽老劍客嘛。”蔣平說:“是呀,昨天他老人傢出頭幫忙,沒想到遭瞭人傢暗算瞭,兩隻眼睛都要瞎瞭,我們是治不瞭瞭,你老人傢快給看看吧。”薑天達顧不得喘氣,急忙把小藥箱放下,先給驗傷。他翻開歐陽普中的眼皮一瞅,就吸瞭口涼氣,接著又給號脈。眾人都在兩面站著,屏氣凝神地等著聽結果,人們把希望都寄托在薑天達身上瞭。
薑老劍客檢查完,低頭不語,蔣平著急地說:“老人傢,究竟怎麼樣呀,你快說說。”薑天達抬起頭來說:“你把詳細經過給我講一講。”“好吧。”蔣平就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擂臺比武的經過講述瞭一遍。薑天達聽罷一跺腳,說:“蔣平呀,事情就壞在瞭江洪烈身上。”“噢。”人們一聽全圍瞭過來。薑天達接著說:“你們都不瞭解江洪烈,我們多少還有點親屬關系,幾十年前我們就認識瞭。這個人性情古怪,專門研究歪門斜道,由於他善打飛鐮,能在三十步以外要人性命,因此才叫血手飛鐮。除此以外,他還研究瞭一種藥叫百日奪目反瞳砂,歐陽老劍客就是中瞭這種毒藥瞭。江洪烈用這種藥用得非常巧,比如說,他跟你對面講話,手一揮,身子一擺,嘴一張,都可能把這種藥撒出來。現在看來,江洪烈在臺上與歐陽老劍客講話時撒瞭這種藥。歐陽老劍客不明細理,上瞭人傢的當瞭。這藥撒上當時不發作,必須是三四個時辰之後,藥力才發作,根據你的介紹,從時間推斷也正好。”大傢聽之有理,蔣平問:“老爺子,現在病根是找到瞭,那該怎麼治呢?”“治不瞭。”“啊,難道說,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瞅著歐陽老劍客送命不成?”“對,除此之外別無良策。”歐陽春一聽此話,放聲痛哭:“啊,叔叔啊,你這條命保不住瞭!”蔣平怕這話讓歐陽普中聽見,急忙命人把歐陽春勸到前院瞭。
蔣平拉著薑天達的手百般哀求,他說:“薑老劍客,無論如何你也得想個良策啊。”薑天達說:“辦法倒有兩條,但難以辦到,所以跟沒有差不多。”“那您把這兩個方法說說看。”“第一,江洪烈使的藥,他本身有解藥,可能給你嗎?我還警告你,你想偷連門兒也沒有,弄不好還得重蹈覆轍,兩眼負傷,這條道根本行不通;另外還有一條道,那就是到漢陽峰天池找一種草,叫九籽蓮花,要能把九籽蓮花得到,就可配藥。我這可是從醫書上知道的,漢陽峰天池究竟有沒有九籽蓮花,誰也不知道,即使有的話,被人傢摘走沒摘走也不清楚,你們能搞到手嗎?”蔣四爺一聽這兩個條件真比上天摘星星還難呀。但事到現在,再難也得辦呀。蔣四爺點瞭點頭說:“好吧,老劍客,多謝瞭。我們再請問一件事,您能不能開個藥方減輕歐陽老劍客的痛苦,延長他的壽命,這一點您能做到吧?”“哎呀,”薑天達說:“試試看吧,可能這還有點希望吧。”“好,您隻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就感恩不盡。關於弄解藥的事,交給我們瞭。”
蔣平把薑天達安頓休息之後,立即回到開封府。他把弟兄們找來開瞭個緊急的碰頭會,把薑天達老劍客的意思給大傢一說,弟兄們摩拳擦掌,有的準備攻破蓮花觀,抓住江洪烈要解藥;有的主張偷解藥;有的不同意,認為薑老劍客說得對,應當上漢陽峰天池去取九籽蓮花,大傢其說不一。最後,蔣平問徐良:“良子,你看怎麼保險呢?”徐良想瞭想說:“老人傢,我看還是第二方案保險。如果我們強行盜藥,恐怕不易成功,江洪烈十分狡猾,他肯定把藥擱到保險之處,我們白耽誤工夫,不如到漢陽峰天池去取九籽蓮花。”“嗯,我也同意,蕓瑞你說呢?”“我同意。”“好吧。”蔣四爺拍板定案,向眾人宣佈,事不宜遲,馬上行動。
可這個九籽蓮花什麼樣,漢陽峰在什麼地方,人們都不清楚,還得去問薑天達。徐良、蕓瑞、蔣平二次找到薑老劍客,詳細向他請教。薑天達為瞭說明白,還畫瞭張圖。這九籽蓮花,一根蓮兒,上頭有九顆蓮籽,因此叫九籽蓮。這東西不光能治眼睛,它就好像個藥母子,跟別的藥配在一起,能治百病,有奇效。薑天達把圖畫好瞭說:“不過,這九籽蓮花乃稀世珍寶,不單我知道,普天下會治病的人大概都清楚,能不能弄到手,在兩可之間哪,你們試試看吧。如果不該著老劍客死,你們或許就馬到成功。你們要去,就直接趕奔九江湖,漢陽峰就在九江,到那一打聽你們就知道瞭。”蔣平扳著手指頭算瞭算,從東京奔九江湖來回的路程,估計得半個月,他問薑天達:“在十五天內趕回來,歐陽老劍客有沒有事?”“沒有,隻要你們在一個月之內回來,我就保他平安無事。”“好瞭。”說罷,蔣平帶著草圖,領著蕓瑞、徐良又回到瞭開封府。
回來後,蔣平又把老少英雄召集起來二次開會,這次是確定人選。九籽蓮花生長在水裡頭,不會水的去瞭沒用。蔣平挑瞭九個人,頭一個是自己,第二個是白蕓瑞,還有七傑中的四位:劉士傑,沈明傑,呂仁傑,邵環傑,此外還帶著勇金剛張豹、雙刀將馬龍,侄兒蔣昭。餘者全都看傢,徐良不會水,他知道去瞭也沒用,想到傢裡也離不開人,也就同意瞭。
第二天,蔣平把打算稟告相爺之後,就起身趕奔九江湖。事在燃眉,他們僅用瞭兩天兩夜就到瞭九江。蔣平心急,當天晚上就把開店的掌櫃叫到屋裡,向他打問漢陽峰在何處。掌櫃的一笑說:“哎喲,到九江的,還有不知道漢陽峰的嗎?您從水路、旱路都能去,離我們這個店房就三十五裡,您最好走水路,那是我們九江湖一大奇觀呀。不過,您隻能在邊上看看,可別上裡邊去。”“為什麼呢?”“聽說這裡邊盡是野獸,挺危險的。另外,這世道也不平靜,還有賊寇。”蔣四爺聽瞭心中有數,謝過店掌櫃,頭天晚上他們就住下瞭。
第二天,蔣平到碼頭雇船,船傢們一聽說到漢陽峰,給多少錢也不去,蔣四爺急得直撓頭。後來找瞭個比較樸實的船傢,蔣四爺耐心地跟他商量:“我們就九個人,你把我們送進去辦點事,辦完事我們就回來,你要多少錢就給你多少錢,你看怎麼樣?”這個船傢很忠厚,他說:“大爺,你給多少銀子這是小事,那太危險瞭,弄不好就把命搭上瞭,我們拉傢帶口的,不容易,因此都不樂意去。”“漢陽峰就那麼嚇人,非把命搭上?”“大爺,您不知道。您要想上漢陽峰,我們就得坐船把您拉到山下,可是那太危險呀,尤其是最近幾年,不知道水裡出瞭個什麼東西,有時它一犯脾氣,水就往上漲,無風三尺浪,把船掀翻。到現在,被大江吞沒的人就不下一百餘口,您說,誰敢靠近那呢?”“噢,是這麼回事。船老大,咱們就算有緣,你就帶我們九人去一趟,要遇上危險,咱們就回來,你怕死,我們就不怕死嗎?隻因為我們有件要緊的事情,非要去不可,麻煩船傢,你就跟我們去一趟吧。”說著,蔣平拿出紋銀一百兩交給船傢。船傢一看這樣,也就隻好答應瞭。為瞭確保平安,他們又從別的船上雇瞭四個夥計,這四人都是使船的能手,一個個水性極好。一切都準備好瞭,蔣平九人棄岸登舟。
這條船長約三丈,寬有五尺半,這些人上來是寬寬綽綽,他們順流而下直奔漢陽峰。蔣四爺坐在船頭上,抬頭望天,但見藍天如洗,連點風絲都沒有。這船在大江之上,這平穩勁兒就甭提瞭。九個人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心事。就見這隻船穩穩當當奔山裡就下來瞭,隻見這兩面的山好像刀削瞭一樣。蔣四爺湊近船老大問道:“這麼多的山,不知哪座叫漢陽峰?”船傢用手一指說:“大爺,您抬頭往前看,那個最高的山就叫漢陽峰。”蔣平往前一看,這山真是群山之冠,數它最高,山尖上雲霧繚繞。蔣平又問他:“老大,你聽說這漢陽峰上有個天池沒有?”“嗯,天池?沒聽說過。”四爺一聽,奇怪,薑天達都知道,他卻不知道,也許這兒不叫這個名吧,接著蔣平又問:“這山上有水泡子沒有呀?”“有,就在漢陽峰山頂上。”蔣平心想:這肯定就是天池瞭。
這條船繼續往下走,這時離漢陽峰不遠瞭。四爺說:“靠邊,靠邊,請停一下,我們下去有事。”船傢把船靠瞭岸,拋下描,搭上跳板,蔣平九人上瞭岸。蔣平對船傢說:“我們上山有點事,麻煩你這隻船在這等等,至多天黑以前我們就回來瞭,你們再把我們送回九江。”“你可別耽誤工夫太長瞭,不然天一變,江水一發脾氣,咱們可就回不去瞭。”四爺把手一攤說:“老大,我們是辦事來的,這事辦不完怎麼能回去呢?你呀,怎麼說也得在這等著,我看今天不會出事。”“好吧,各位客官速去速回,咱們以日頭落為準。那時你們如果回不來,我們可要回去瞭。”“好瞭,一言為定。”
蔣平九人帶著來時準備的應用之物,順著盤山道開始登山。常言說,望山跑死馬呀,看著山就在眼前,要爬上去可不易呀。仗著這九個人都有絕藝在身,走山路還不那麼吃勁。盡管如此,走瞭一陣,一個個也還是氣喘籲籲。到瞭正當午,他們就登上瞭漢陽峰的頂峰。到瞭這兒,才感覺到起瞭風,山上的樹木亂晃,有時風刮得眼睛都睜不開。這時,白蕓瑞驚呼一聲:“四伯父,您看!”蔣平揉瞭揉眼睛,順著白蕓瑞的手指一看,就見腳下白汪汪一灘池水,這就是天池,跟薑天達所介紹的一點也不差呀。“哎喲,”蔣平長籲瞭一口氣。大夥翻過一架小山梁,來到瞭天池的邊上,就見這灘池水,又清又綠,有的地方一眼能見底,水深的地方呈現出黑綠色。天池的邊上,長著奇花異草。這時水面相當平靜,偶爾被風一吹,稍微起點波紋。蔣平選瞭一塊幹凈的地方,讓大傢坐下來休息一陣兒。
歇瞭一會兒,大傢緩過乏來,幾個弟兄全站起來瞭。“四叔,咱們該伸手瞭。”“差不多瞭,來呀,換水衣。”這些人都帶著水衣水靠,一陣兒工夫都換上瞭。蔣四爺也不例外,他戴好水衣皮帽,身穿油綢子褲褂,勒緊卡扣,腰煞板帶,背後背著油綢子做的百寶囊。蔣平說:“這麼辦吧,張豹、馬龍,你們倆跟著我第一撥先下水,撈不上來咱再換人。蕓瑞呀,你們六人先在這等著。”蕓瑞說:“好吧,我們在這等著。”
蔣平領著張豹、馬龍來到水邊,蹲下撩瞭撩水,這水不涼不熱正合適。三人試著往裡蹚,走瞭三四步就沒瞭脖子。這三人頭往下一紮,就潛入水底瞭。蔣平在前,那二人在後,六隻眼睛尋找那九籽蓮花。這時正是中午,陽光最足,透過水面照到水下,使水非常清亮,就像水晶宮似的。他們發現,池底全是大小石塊,石縫中長瞭不少的水草,搖搖晃晃甚是好看,有不少奇形怪狀的小魚遊來遊去。這三人此時可無心觀賞這美景。這池底並不算太大,也就是六個四合院那麼大,轉瞭一圈,也沒發現有九籽蓮花。蔣平正在著急,就覺得身上一動,回頭一看,是張豹捅瞭他一拳。張豹把手往前一指,蔣平順他指的方向一看,在前方不遠之處,石頭底下有條裂縫,當中長出一朵蓮花,花旁帶著兩片葉子,被水一沖搖搖晃晃的。蔣四爺眼睛一亮,這正是他們要我的九籽蓮花,跟薑天達畫的那張圖是一點不差,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蔣平這個高興呀,心想:九籽蓮花一到手,歐陽普中這條命就算保住瞭,他的命保住瞭,八王擂也就是我們勝利瞭,那就能把八王爺請回來。想到這兒,蔣平雙腿一蹬,直奔九籽蓮花遊去。他光顧看九籽蓮花瞭,沒註意往旁邊看,在這旁邊有三個大小不同的黑洞,中間的大洞有五尺多高,黑乎乎的,深不見底;旁邊的兩個小洞也有三尺多高。在這三個洞裡趴著三個怪物,左邊這個長著四隻爪,大尾巴,嘴巴有三尺長,滿嘴都是鋥亮的大青牙,眼珠有饅頭大,眼睛一睜就放出兩道金光,舌頭有五尺多長,吐出來又縮回去,如同烈火苗似的。張豹和馬龍發現瞭這怪物,伸手把蔣四爺的腳脖子拽住瞭,用勁往回一拉,蔣四爺轉瞭個圈。蔣平不知為什麼,就給瞭張豹一拳,意思是我剛要摘蓮花,你把我拉回來幹什麼。這二人心裡明白,用手往左邊那個洞口一指,蔣平回頭一看,腦袋裡“嗡”的一下,心說:不好,這天池裡還真有怪物。
這洞裡趴著的是一種鱷魚,這種鱷魚比一般的鱷魚可大得多,從嘴巴尖到尾巴梢有三丈多長,這左右兩個小洞裡各有一條,正中的大洞裡是一條孽龍,這三個怪物在這守著九籽蓮花,不管誰一靠近這九籽蓮花,它們就不答應。左邊這條鱷魚,眼睛睜著,射出兩道金光,它一見有人靠近九籽蓮花,就將尾巴一攪,四爪一翻,躥出瞭洞穴,直奔蔣平而來。蔣平說聲“不好”,轉身就逃,那二位也是如此,三人拼命往岸上遊。可在水裡頭,人再快也沒有鱷魚快呀,就見這東西尾巴一攪,往上一探頭,往肚子裡一吸氣,一下子就把勇金剛張豹給吞進去瞭。可憐的張豹,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成瞭鱷魚食。這工夫,馬龍陪著蔣四爺露出瞭水面,他們大聲呼喊:“救命,快救命!”話音剛落,白蕓瑞幾個人還沒來得及伸手,隻見馬龍的身子往下一沉,也被鱷魚吞食下去。
白蕓瑞趕忙跳到水中,一把抓住蔣平,三把二下遊到岸邊跑瞭上來。這鱷魚把大腦袋探出水面,瞪著兩隻怪眼,往岸上看瞭看,一縮脖又回去瞭。
蔣四爺到瞭岸上往地上一躺,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那六個人不知水下發生瞭什麼事,方才雖然看見瞭這怪物,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全都不清楚。蕓瑞把蔣平放在懷中,呼喚半天,蔣四爺才喘過這口氣來,一下子就哭瞭起來。蔣平把經過一說,大傢知道張豹、馬龍雙雙斃命,也都哭瞭。人們原以為到這取九籽蓮花,比偷江洪烈的解藥要方便些,來這才知道,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可事情已發展到這個地步,不伸手摘也不行呀,再危險,也得把九籽蓮花弄到手。
白蕓瑞站起來說:“四伯父,您在此稍候片刻,待小侄下去取蓮花。”“慢,蕓瑞,不行呀,咱可不能硬碰硬啊。”蕓瑞冷笑一聲說:“四伯父,咱們不就是為九籽蓮花來的嗎?再危險也得下去,不然,就白來瞭。傢裡的人可都等著咱們呢,四伯父,您就不用管瞭。”說著,白蕓瑞把手一甩,蔣平險些沒趴下。蕓瑞跳到水中,蔣平叫蔣昭快跟蕓瑞一塊兒去,怕蕓瑞一個人去太孤單,蔣昭手提三環套月避水圈,一個猛子跳入天池,和蕓瑞一起沉到水底。
這時候,水裡面又恢復瞭平靜。他們見到瞭馬龍、張豹的血跡,心中如刀絞一般。事情沒辦成,先搭上瞭兩條人命。蕓瑞心想:我無論如何也得把事情辦成,不成,我寧願死在這天池之中。他邊想邊遊,尋找九籽蓮花。蔣昭跟隨在他身後,不一會兒就找到瞭九籽蓮花。他們接受瞭蔣平的教訓,在摘取這花之前,先往對面仔細觀看。這時,左邊洞裡的鱷魚剛剛吃瞭兩個人,正趴在那品滋味呢,見有人來它也沒動。右邊這條鱷魚肚子還空著,它一看來瞭人,像猛虎下山一般,奔蕓瑞就沖瞭過來。這個怪物還沒到人跟前,就把大嘴一張,一股強大的吸力,使蕓瑞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白蕓瑞也豁出去瞭,就借著這股勁兒往前一躥,掄起寶刀一下子就把鱷魚下巴給劈下去瞭。這鱷魚痛得把頭轉瞭個個兒,天池的水一下子就漲瞭四尺多。蔣平他們在岸邊看得清清楚楚,天池就像開瞭鍋一樣,三起三落。岸上這幾個人無不膽戰心驚,他們知道,水底下已經發生瞭激戰。
白蕓瑞一刀砍掉瞭鱷魚的下巴,以為這下好辦瞭,哪知道他更靠近不瞭瞭。隻要他往前一湊,這鱷就一轉個兒,把蕓瑞打出去好遠。蔣昭也一點不示弱,他拿著的三環套月避水圈裡邊安著機關呢。正在這時,那條兇猛的鱷魚一張嘴,蔣昭手急眼快,一下子就把避水圈塞到它嘴裡去瞭。他迅速地用大拇指一按繃簧,“咔嘣”,避水圈兩邊的尖子就出來瞭,正好豎在鱷魚的嘴裡,這鱷魚一咬,上膛下膛全被尖子給支住瞭,這鱷魚一撲騰,把蔣昭甩出瞭好遠。它想把避水圈甩掉,已經不行瞭,那尖子已經紮到肉裡。白蕓瑞利用這個機會,遊到鱷魚的肚子底下,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刀往上一捅,捅進瞭一尺多深,他用腕子往外一帶,那刀就把鱷魚的肚子拉開瞭,隻見那怪物折騰瞭一會兒就不動瞭。
蔣昭趕緊過去,把避水圈從鱷魚的嘴裡摘下來,二人笑著互相點瞭點頭。正在這時,左邊那條鱷魚緩過瞭勁,猛沖過來。這哥倆不敢遲疑,繼續作戰。您別看方才斬那頭鱷魚沒費勁,可對付這條鱷魚就難瞭,它幹脆就不讓你靠近,你離它還好遠呢,它就把尾巴一攪一晃,這水就開瞭鍋瞭,這哥倆被浪打得栽栽撞撞。他們深知,不把這傢夥鏟除,想摘取九籽蓮花勢比登天。這哥倆就豁出去瞭,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上一下,轉來轉去地與鱷魚搏鬥。最後,蕓瑞一刀把這鱷魚的尾巴給砍掉瞭。這鱷魚疼痛難忍,尾巴一掉失去瞭平衡,它身子也就不那麼平穩瞭,再不能隨心所欲、興風作浪瞭。蔣昭一看機會來瞭,他用三環套月避水圈的尖子,一下子把鱷魚的眼睛紮瞎瞭。蕓瑞趁機往前一跟步,雙手捧刀,“咔咔咔”,連著三刀,這才把鱷魚的腦袋砍掉。這下子整個天池全被鮮血染紅瞭,什麼東西也看不清瞭。蕓瑞心想:要抓緊時機,快取九籽蓮花。
蕓瑞他們以為兩條鱷魚一死就沒事瞭,哪想到大禍在後頭呢。中間那最大的洞裡,還有一條孽龍哪。這孽龍倒挺穩當,它連動也沒動,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這陣兩條鱷魚都不在瞭,它一見有人靠近九籽蓮花就不幹瞭。隻見它把尾巴一攪,一下子就從洞裡沖瞭出來。由於它身體龐大,這一出來帶動著水的沖力,就把蕓瑞他們打出二十幾丈遠。盡管這哥倆有水性,可也控制不住自己,孽龍把大嘴一張,前爪一探,沖著這小哥倆就來瞭。這小哥倆見勢不好,轉身就跑。蔣昭稍微慢瞭一點,被孽龍的爪子給撓瞭一下,水衣被撕破,蔣昭的後背被撓瞭道溝兒,他疼得“哎喲”一叫,張開嘴被嗆瞭一口水。蕓瑞一看不好,伸手把蔣昭的胳膊抓住瞭,拼命往回跑,這才上瞭岸。這孽龍一看沒追著,又回到瞭洞穴。
蔣平這幾個人一直盯著水面,一看池水又像開瞭鍋一樣,一會兒池水變紅瞭,就知道下面發生瞭惡戰。哥幾個剛要下水去援助,一看蕓瑞、蔣昭回來瞭,趕緊過來把他倆扶上來。白蕓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瞭,他把寶刀往地上一放,呼呼直喘。再看蔣昭是面無血色,水衣也壞瞭,順著後背直淌血。蔣平一驗傷,那道溝被撓的還挺深。四爺心疼得直皺眉,趕緊取出最好的刀傷藥給上好,又給吃瞭解毒散,包紮瞭傷口,這會兒蔣昭才叫出聲來:“哎呀,疼死我瞭。”蔣四爺一看天氣,日頭往西轉瞭,心想:今天也就是這樣瞭,如果繼續下去,我們爺幾個一個也活不瞭。他跟蕓瑞一商量,決定先回店房,一則是歇歇,二則另想良策。蔣平說:“我們這趟也沒白來,發現九籽蓮花確實存在,知道瞭水裡頭有什麼瞭,咱們不要硬碰硬,事在人為,再想辦法嘛。”蕓瑞點頭贊同。就這樣,剩下的這七個人回到瞭江邊,找著那隻船。大傢上船後,蔣平把手一擺說:“回去吧。”船傢一看比來時少瞭兩個人,便問:“還有二位呢?”“那二位回不來瞭,您就別問瞭,快走,快走。”船傢知道其中有事,不敢多問,將船一掉頭,回奔九江府。
這條船回到瞭碼頭,靠瞭岸,蔣平眾人無精打采地從船上下來,攙扶著蔣昭,回奔店房。到瞭店房時天就黑瞭,他們把門開開,回到屋裡往床上一倒,長籲短嘆。蔣平說:“這樣回去怎麼向包大人交待呢,那張豹、馬龍也是堂堂的六品武官呀,連個屍首都沒找回來。下一步怎麼辦?別看我嘴上說事在人為,想辦法,可能有什麼辦法呢?”蔣平可真是發愁瞭,連晚飯也沒心思吃瞭。
正在這時,店小二進來瞭:“哎,各位還沒歇著哪。”蔣平看瞭一眼說:“有事嗎?”“請問,哪位姓蔣?”蔣平一指自己的鼻子說:“我就姓蔣。”“您是不是開封府的蔣老爺?”“不錯,是我。”“噢,那就對瞭,我們店東傢認出您來瞭,想拜望拜望,不知您賞臉不賞臉?”蔣平這陣兒心都亂瞭,哪有心思待客呢,可人傢主動來拜望又怎好拒絕呢,蔣平隻好點點頭說:“請。”說著,店小二就出去瞭。
蔣平從裡屋來到外屋,把衣服歸整一下,時間不長,就聽見瞭腳步聲音,門被拉開,從外邊走進一人。四爺借燈光一瞧,此人長得身高八尺,可腰挺細,臉似薑黃,三綹墨髯,堂堂儀表,不像開店的東傢,倒好像武術場上的教頭。蔣平仔細一看,有些眼熟。就見這人來到蔣四爺近前,屈膝跪倒說:“四老爺一向可好,小人給四老爺磕頭瞭。”蔣四爺上前相攙,說:“不敢當,不敢當,店主請起,坐,坐,我瞧著您怎麼這麼眼熟呢?”“四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您忘瞭我是誰啦?”“我想不起來瞭。”“我不是姓史,叫史單嗎?”“哎喲。”蔣四爺一下子想起來瞭,他握住史單的手,這親熱勁就別提瞭。“怎麼,你在九江?”“可不是嗎,我在九江已經住瞭五年瞭。四爺,別看我身在九江,心可在開封府哪。我時常想念老少英雄們,不怕您笑話,逢年過節我想起您和各位來,還抹眼淚呢。”蔣四爺聽罷,不住地贊嘆。
這個史單原住在東京風丘門外嚴傢灘。當初,他為瞭謀口飯吃,給花花太歲嚴賓當教師。嚴賓因為搶男霸女,胡作非為犯瞭案子,開封府派人抓他,史單為瞭幫主人的忙,掄三節棍一打,哪知道這一棍子正打在他主人腦袋上,嚴賓被打死瞭。雖然是誤傷,史單也被判瞭十年徒刑,發配南陽府牢成營。刑滿之後,史單還真幫瞭開封府的忙,立瞭不少功。這包大人就想把他留在開封府當差,可史單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耐,就拒絕瞭。包大人賞賜他一百兩銀子,史單就離開瞭東京,落戶在九江。後來,在表弟的幫助下開瞭這麼個史傢老店,一直到今。他跟蔣平是老熟人瞭,蔣平他們一進店,他就認出來瞭,但沒敢問,因為店簿上的名字不對。可又一想:他們到九江肯定是抓差辦案,用的是化名,所以就壯著膽子來見蔣平。二人一見面,史單抱腕當胸問蔣平:“四老爺,我可不該問哪,你們遠離京師來到九江府,是有什麼案子要辦嗎?”“哎,別提瞭,史單,你倒輕松自在,做瞭買賣人,我們可倒黴瞭,身在開封,每天這事都擺弄不開呀。”蔣平就簡簡單單地把今天發生的事跟他講瞭,史單,聽罷,一拍大腿說:“哎喲,四老爺,你怎麼早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