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徐良開釋出獄,要照他的本意是不想去抓賊:他有些心灰意冷瞭。人說“伴君如伴虎”,又說“龍眼無恩,翻臉無情”。他想這話一點不差呀!我徐良犯瞭什麼罪,你一句話就把我打入死牢,不問青紅皂白嚴刑逼供?幸好這個假徐良今天露面瞭,要是不露面呢?我就得屈死牢獄,永蒙不白之冤!可又一想,這個賊太可惡瞭,我得抓住他問問他是誰?為什麼要化裝假扮我的模樣,報我的名字?
等蔣平和徐良趕到爭鬥地點,發現情景不對:聽不到喊殺之聲,卻聽到人們悲傷的哭聲。蔣平腦袋嗡嗡直響,心想:怎麼啦?誰死啦?兩人趕緊走近人群,正好劉士傑一回頭:“呀!四爺你可回來啦,三將軍你也來啦!”眾人也不細問,徐良肯定是被放出來瞭,趕緊往兩旁一閃,把頭全低下來瞭。蔣平兩人往地上一看,隻見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不著便罷,徐良一看,“啊!”頓時就昏過去瞭;蔣平也“嗷”瞭一聲沒氣兒瞭。這三具屍體正是鉆天鼠盧方、徹地鼠韓彰和穿山鼠徐慶。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大工夫竟然死瞭三個人?
原來,蔣平回開封府搬兵,釋放徐良,這前後過瞭好長時間,這裡的仗在繼續打。這個假徐良武藝超群,旁人根本就不能靠近;八步登空草上飛錢萬裡有抵萬人之勇。開封府的校尉仗著人多,在這兒玩兒命,這才勉強把這三個人給圍住。時間一長,老賊錢萬裡發現蔣平不在瞭,心想:不好,他搬兵去瞭!有道是“光棍兒不吃眼前虧”,現在不是動武的時候。想到這兒,他同那兩個人一商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打著打著,抽身便走。
單說穿山鼠徐慶徐三爺比誰都著急。兒子被打入死牢,當爹的能不心疼嗎?面對這個假徐良,恨不得上去一把將這傢夥抓住,弄個水落石出。但是力不從心,幹著急沖不到跟前。當徐三爺看見這個假徐良擰身上瞭房要跑,就更著急瞭。他想:今天若是讓他跑瞭,何年何月才能抓住?兒子的官司可沒頭兒啦!老頭子一著急,“噌!”也上瞭房,正好追到假徐良面前,大喊一聲:“好刺客,看刀!”可徐慶哪行啊,這假徐良一伸手從腰裡抽出一支鏢來,一揮手叫聲“著!”離得又近,鏢打得又重,正中徐三爺的頸嗓,隻聽他“哎喲”一聲,從房上摔瞭下來,頓時氣絕身亡。再說韓彰韓二爺,他原是緊跟著徐慶的,正要上房見三爺摔下來瞭,“哎呀”一聲,眼睛都紅啦,拎刀往上一躥,要去追趕。這假徐良一抖手又是一鏢,冷不防正打在他腦門上,把頭骨擊碎,韓二爺也頓時身亡。鉆天鼠盧方盧大爺一看不由大叫:“哎喲,兄弟!心疼死我瞭!”一著急,“咕咚”一聲跌倒瞭。老頭子正好一頭撞在門前的石礅子上,碰得腦漿迸裂也死瞭。眾人一看呼啦都圍上三個人,賊寇乘機逃走……
徐良一看老爹死得這樣慘,心就像給摘下來瞭,豈不悲傷!蔣平呢,他們大五義,自從白玉堂死瞭後,剩下他們哥四個,這次一下子死瞭三個,隻孤零零剩他一個人瞭,所以一氣之下也頓時昏瞭過去。
有人轉身奔開封府送信兒。這時天也亮瞭,包大人坐轎親自來到現場,下轎走入人群一看,也是連連搖頭嘆氣。但是事已至此,難過也沒有用。於是傳令,馬上收屍,打掃瞭戰場,用三輛大車,三口大棺材,把三老拉進開封府,搭上靈棚,把棺材停好。這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朝廷的官員,士民工商,都知道瞭。包大人作為開封府正堂,立即向皇上奏明。
仁宗看瞭奏章,也深感內疚,頭也低下來瞭,還掉瞭幾滴眼淚。他心說:怪事,怎麼憑空冒出瞭個假徐良?這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呀!隻因為我一念之差,委屈瞭徐良,還招來瞭大禍。“唉,看來全是朕之過也!”他馬上降旨,追封三老,每個人還加個“忠”字,官升一品,給三老隆重治喪。同時傳旨嚴拿兇犯,給三老報仇。又派內務府的總管,代表皇上到開封府致哀。
開封府可熱鬧瞭,在京城裡面,五府六部、九卿四相、十三科道,文武官員紛紛趕來慰問。徐良、艾虎,白雲生、韓天錦、盧珍都身穿重孝。他們是小五義,這些人死瞭就像他們自己傢死瞭長者一樣啊!尤其是徐良,眼睛都哭紅瞭,連淚都哭幹瞭。盧珍、韓天錦也是幾次哭得閉過氣去,人們看瞭無不傷感。
為瞭三老殯葬的事,京城裡忙瞭十幾天。按照皇上的意思,要抓住賊寇祭靈,所以眼下不能把棺槨拉回原籍入土。這樣隻好暫時停放在這兒,派人守候。蔣平和人們商議,非要把那個假徐良和錢萬裡抓住千刀萬剮不可!於是眾人趕奔京師九城,連城裡帶城關,每條大街都周密搜查,結果十幾天一點收獲都沒有,大傢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現在徐良的精神也好多瞭,他比別人更著急。
這天大傢吃過瞭晚飯,就在差官棚裡商議捉賊的事情。這些日子把房書安也哭壞瞭,爺爺長爺爺短,嗓子都哭啞瞭,還忙前忙後的,人們看瞭都很感動:房書安真講義氣。由於日夜操勞,飲食不當,房書安一連幾天鬧肚子,跑茅房。這時他又來事瞭:“哎呀,諸位少坐,我得方便方便。”這茅房挺遠,房書安跑瞭一半路就挺不住啦,沒有辦法,隻好在墻跟下邊、花叢之中脫下褲子,心說:先就這樣吧,完瞭再收拾唄。但是因為肚子不好,蹲瞭半天也起不來。這時忽然有兩條黑影,“嗖!”“嗖!”從山墻直奔房上,把老房嚇瞭一跳。他急得顧不上擦屁股就提起瞭褲子:“哎呀不好,有賊!”又一想:我們現在正在抓賊,連影子都沒有摸到,你要真是賊反倒好瞭!他又是高興又是吃驚,於是從草叢裡鉆出來,在後面悄悄地跟著。隻見這兩條人影躥到校尉所的屋頂上瞭。房書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咳嗽著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叨咕:“唉呀這肚子,總算不大疼啦,明天還得找趙先生開兩副藥,哎喲!”屋裡的人們正在議論,誰也沒註意房書安,他悄悄地湊到徐良跟前,把聲音壓低說:“幹爹,房上有倆賊!”徐良聽瞭這話,他表面上不動聲色,照樣同人們談論,說瞭幾句,也站起來瞭:“我的肚子也不好,到外面方便方便,你們先談著。”
徐良假裝一邊解腰帶一邊往外走,出門拐彎兒朝後走,站在後墻下往兩邊一瞅沒有人,兩腳尖一點地,腦袋一撲棱,“噌!”他也上瞭房。徐良閉上氣,悄悄爬到房脊上,探身向前看,啊,果然有一個人趴在前房簷上。這人身穿夜行衣,不註意很難看清楚,他正探頭縮腦地聽下面人們的談話。徐良一咬牙,心說:“好小子,但盼你就是那個假徐良!”一想:房書安不是說是兩個嗎,怎麼隻見一個?徐良攏目光向四外細看,還是不見另一個。又一想:抓一個也行啊。他兩腳挪過房脊,說時遲那時快,用力一蹬,“嗖!”整個人向這傢夥撲過來,等這傢夥發現也晚瞭,被徐良“啪!”一掌打來,整個人從房頂上“稀裡嘩啦”“撲通!”一聲摔到院裡瞭。這傢夥被摔得半死不活,爬都爬不起來瞭。這時房書安領著人從屋裡沖出來,不容分說,把他繩捆上綁。
徐良二次上房,還是沒有找到另一個人,隻得作罷。
蔣平見賊人如此猖狂,不由火往上撞,心說:今天非撬開他的嘴,問個清楚不可。他決定先不稟報包大人,校尉所這幫人先過上一堂。喝,這傢夥挺橫,腦瓜兒直撲棱,一副不服的樣子。房書安一眼就看瞭出來,他就是假徐良、錢萬裡吃飯時當中那個年輕的,這次看得清楚:黑黢黢的面皮,二十五六歲,多少有點小黑胡兒,濃眉大眼睛,一看就知道功底不淺。蔣四爺用一隻腳蹬著凳子說:“喂,叫什麼名字?幹什麼來瞭,老實說吧?”這傢夥不吭聲,艾虎過來“啪!”給他一個嘴巴:“媽的裝什麼蒜!說不說?聽見沒有?叫什麼名字?”一巴掌把嘴打破瞭,但這傢夥滿不在乎,把腦袋一撲棱,瞪瞭艾虎一眼:“哼,你不用攢雞毛湊撣子,爺爺有名有姓,但是不告訴你們!蔣平,你別得意,不是把我抓住瞭嗎?沒關系,爺豁出去瞭,再過二十年又是這麼大個兒!要殺你開刀,要吃你張口,爺要是皺一皺眉頭,不算我爹媽生的,你隨便吧!”“啊呀,真有點骨頭,給我打!”白雲生和韓天錦從墻上摘下鞭子,把這小子踩在腳下,“噼裡啪啦”,管你腦袋還是屁股,把這小子打得像狼嗥一般,一會兒工夫就打得遍體開花。蔣平怕打死瞭,趕緊制止住,問:“說不說?為什麼夜探開封府,叫什麼名字,誰叫你來的?”這傢夥呼哧呼哧地喘氣還逞強:“姓蔣的,有種你打,你打死我,問我?無供!”“哎呀,好小子天生挨揍的腦袋,再打!”
剛要動手,房書安趕緊過來:“爺爺,等等!爺爺,死人嘴裡無招對,要是打死瞭咱們就白費勁兒瞭。他不說?咱有招兒,不用打!”房書安走上前:“哎哎夥計,別自討苦吃,我有專門的方法制你這號人,誰嘴硬我制誰!我勸你趁早說實話,能保住你這條命;你若是執迷不悟,我可就要使特殊的手段瞭!”這人看瞭看房書安:“呸!綠林人的敗類,有什麼面目在我面前擺乎!我就是不說,看你有什麼招兒!”“哎呀!好辦,好辦,來人哪,給我準備!”
房書安一聲喊,從外面進來兩個當差的:“房老爺,有什麼吩咐?”房書安對著他們的耳朵嘀咕瞭一陣,兩個當差的去瞭一會兒工夫,從茅房裡拎來瞭半桶糞湯子。人們心說:你這是什麼招兒?隻見房書安湊到這個賊人面前:“哎哎,聞到味兒沒有?給你準備瞭點吃喝。你說不說?你小子要是不說,我就給你灌!我是說得出就做得出!”這傢夥一看就皺起瞭眉,心說:怎麼打我也不在乎,可是灌這玩藝兒誰受得瞭?唉!“你說不說?”房書安說著就要動手。“我、我說。”“嗯,這不就得瞭嗎?說吧,大聲點!”“說什麼?”“先說你是誰?”“我叫趙凱,人送綽號水上漂。”“我再問你:你們一共來瞭幾個人?”“兩個。”“那一個呢?”“不知道,我們到這兒就分手瞭。”“他是誰?”“是我的同夥,叫海裡蹦孫青。”“那個假徐良是誰,叫什麼?”“這——”“嗯嗯?又想耍滑?我非給你灌不可!”房書安說著就拿起瞭糞勺攪糞湯,嚄!這屋裡的氣味就甭提瞭。這時徐良過來一把拎起趙凱:“你說,他究竟是誰?今天你要是不說我決饒不瞭你!”房書安在旁邊張羅著要灌。趙凱這下猶豫瞭:“好好好,我說,我說,別灌,別灌!你不是問那個假徐良嗎?他叫——”
趙凱剛要說,就在這時,冷不防從房上打下一支鏢來,“嗖!”一道寒光從門裡射進來。這鏢是打徐良的,可徐良多機靈啊,一聽腦後惡風不善,猛一低頭,躲過瞭,可對面的趙凱正好被打在腦門子上,“啪啦”一聲,頭骨被打碎,登時就斷瞭氣。唉,剛要得到的口供沒有問成。這下差點沒把徐良給氣死,一擰身就跳到院裡去瞭。跟著,老少英雄也“呼啦”全追出來瞭。徐良一抬頭,見房上黑影一晃,徐良一甩手,“噌!”飛出一支袖箭。徐良打暗器那是無比,指哪打哪,隻因他一時激動,又因為要捉活的,不能往致命處打,所以這支袖箭打在那傢夥的腿肚子上瞭。但這一箭打得也不輕,那傢夥“哎喲”瞭一聲,險些沒從房上摔下來。他回頭就跑,徐良上房就追。白眉大俠把一切都豁出去瞭:你上天我要追你到靈霄殿,你入地我要追你到鬼門關,你就是鉆進耗子窟窿裡,我也得把你給摳出來!
那傢夥在前面負傷而逃,老少英雄在後面緊追不舍。出瞭開封府,跑到大街上,先奔棋盤大街。那人三步一回首,五步一掉頭,拼命地跑,但他哪能跑得過徐良?眼見得近瞭,那傢夥吱溜鉆進一條胡同,眾人也緊追進來。隻見前面一道大墻,那傢夥把腦袋一撲棱,“噌!”翻墻跳進院裡去瞭。徐良剛要上墻,被展南俠一把拉住:“良子,不可造次啊,我瞅著這地方怎麼這樣眼熟啊?來!先包圍!”“嘩啦”,老少爺們兒就把這院子圍上瞭。然後南俠手拉徐良:“良子,咱倆先到前門看看。這京師重地,王府大街,全是有身份的人,你隻顧抓賊,貿然進去,一旦闖下禍怎麼辦?他既然沒出京城,就逃不出我們的手去!”徐良點頭答應。
他們來到前門一看,結果傻眼瞭。隻見金頂朱戶,門樓上鋪著黃綠琉璃瓦,兩扇紅油漆的大門,門正中懸著一塊大匾,有長明燈照著,人們清清楚楚看見,上書“安樂宮”,原來是沾皇親的。蔣平眾人到瞭這兒也都不動瞭。徐良問南俠和蔣平:“二位老人傢,這安樂宮是誰的住宅?”“哎喲!”蔣平一拍腦門兒,心想:麻煩瞭!原來本宅的主人叫范榮華。《包公案》或《三俠五義》裡曾提到過這個人。有一段書叫《貍貓換太子》,李國太到西華縣草橋鎮討飯,被范老夫婦收留。後來范老夫婦死瞭,把李國太托付給瞭兒子范榮華。這范榮華對待李國太像生母一樣,十分孝順,娘兒倆相依為命過瞭好多年。後來包公陳州放糧回來,路過此地,發現瞭李國太,訂巧計,八月十五鬧安慶宮,使得仁宗母子團圓。這下范榮華可就瞭不起啦,皇上感謝他,他又是國太的義子,於是皇上稱他為禦弟,加封他安樂公,在這王府大街修建瞭宮室住宅。這范榮華人是不錯,可是不久就死瞭,由他兒子范繼華繼承瞭爵位。這范繼華可就不同瞭,仗著老子的功勞,在皇上面前說一不二,像小皇上一樣。文武官員到瞭安樂宮的門口,文官下轎步行,武將下馬牽馬而過,門前不準大聲喧嘩。不管是誰,如果招惹瞭安樂宮,他有禦賜的九尾彎彎棍,先斬後奏,打死勿論。現在除瞭皇宮就屬這兒瞭,這可瞭不得啊!因此蔣平一見是這地方,嚇得脖子裡都冒冷氣!幸虧展昭把徐良給拉住瞭,不然眾人進瞭院子,嗚哇亂叫,范繼華一瞪眼,大傢連命都沒啦!四爺問:“良子,你看準那黑影是跑到這兒瞭?”“一點都不錯!有血跡為證,我把他的腿打傷瞭。”“好,我去仔細看看,這事可不能馬虎。”蔣平領著幾個人回去,轉到墻根下,打著瞭火扇子,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鮮血滴滴嗒嗒到瞭墻頭上,確實進院瞭。
蔣四爺壯著膽子又回到前門:“良子,不可造次,讓我過去叩打門戶。”蔣平不敢使大勁兒,叫瞭好大一陣,裡邊才有瞭腳步聲,來人很不耐煩,打著呵欠,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大半夜裡這是誰呀?真他娘的豈有此理,打攪大爺的好覺!來啦,來啦!”說完把角門打開,探出個腦袋。蔣平一看,這人有四十多歲,留有短胡子,穿綢裹緞。一看這人的模樣就知道是守門的頭兒。四爺一抱拳,笑著說:“哎喲,辛苦,辛苦!實在對不起,打攪你的好夢瞭。我是開封府的,叫蔣平。”說著把龍邊信票取出來,往前一遞。可那人看都不看:“噢,蔣平啊,什麼事兒?”“哦,是這樣:今晚上我們捕盜捉賊,這個賊——他跑進這府裡瞭。我們已經包圍瞭,但等捉——”還沒等蔣平的話說完,這傢夥“嗷”就是一聲:“嘿,什麼?姓蔣的,你真不怕風大扇瞭舌頭!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東西,一張嘴就說來這兒抓賊,你的意思是進去搜查搜查?滾!滾滾……”說完“咣啷”一聲把門關上瞭。蔣平氣的一縮脖子:唉!一想也真沒辦法,人傢嘴大咱嘴小哇,連這龍邊信票也不好使喚啦。回來一商量,南俠說:“四哥,還得給他解釋解釋,不讓搜也得搜。我過去找他。”展昭過去砸門,打瞭半天,還是那個傢夥來開瞭門,不是鼻子不是臉地問:“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兒?起哄啊?倘若王爺動瞭怒,你們還活得成嗎?滾!”南俠勉強壓住怒火:“這位大人,我們是為公事而來。我們是開封府的辦差官,有權緝拿賊寇。我們來王府也是不得已。當然現在正是公爺熟睡之時,但事情特殊不能耽擱,隻得借您口中言,傳我等心中事,請公爺網開一面,放進我們抓賊。這對安樂宮也有好處。”“啊?你倒挺會說,你是誰?”“在下展昭。”“啊,知道啦,南俠客!展老爺,你說的有道理,可要看在什麼地方。我們這是受過皇封的地方,一般人豈可擅入?這樣吧:你們回去跟你們包大人回稟一下,拿一張搜查證來。不然就憑你這麼一說,我就放你們進來,公爺怪罪下來我也不好交代呀!”南俠一想也好:“好吧,如此說來,我們現在就去辦。”南俠回來與蔣平、徐良一商量,決定由蔣平立刻回府去見包大人。
蔣平跑回開封府,見過包大人,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包大人聽瞭心裡疑惑:這姓范的莫非與賊人有什麼勾搭?但這要抓住賊寇,經過審問才能知道內情。於是立刻發下堂諭,蓋上開封府的大印,這就是搜查證。在京城裡,五府六部、九卿四相、八大朝臣,各座府邸,見瞭這個都得放行。
蔣平領下堂諭,又來到安樂宮砸門。開門的還是那個傢夥,蔣平將堂諭往前一遞:“給,包大人的堂諭!”這傢夥一看沒詞兒瞭:“好好。雖然如此,我也得先打個招呼,讓大夥穿好衣服,有個準備。”這傢夥轉身走瞭,又過瞭好半天才打開大門。隻見裡面點起不少燈籠,照得通亮。把門的出來,跟蔣平和展昭說:“二位老爺,這是有尺寸的地方,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免得出錯,你們進來多少人咱們得記個數。還有,現在公爺正在睡覺,你們進來不要高聲。”一算進來瞭十二個人,徐良留在外面堵大門。蔣平和南俠帶著小七傑、小五義先進來,直奔那道大墻,見墻下果然有血跡,但不遠就沒有瞭。大夥順著這墻四外尋找,轉瞭幾個圈兒連個影也沒找著。眾人要到屋裡搜,把門的不幹瞭:“不行,這屋裡都有人,賊進來人們能看不見嗎?”南俠把臉一沉:“你貴姓,是這府裡什麼人?”“在下免貴姓李,是總管。”“我說李總管,這兒有包大人的堂諭,任何人不準阻攔,你們有數百間房子,空房子居多,你知道他藏在什麼地方?你敢擔保屋裡沒有?要是搜出來怎麼辦?”“嗯?好好,搜吧,不過咱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丟瞭東西,咱們最後算賬!好,讓他搜,讓他搜!”於是南俠帶著氣,和蔣平眾人先搜瞭十五間門房;又搜瞭二十間配殿;接著奔二道院的銀安殿,乃至東西跨院和庫房,也沒有。可是再往裡走是內院,就是安樂公爺和妃子們安睡的地方。到瞭這裡,總管過來伸手一擋:“且慢,對不起各位,此處乃公爺高臥之處,你們到這裡面搜就過分瞭,這可不能去!既然外面沒有,這賊大概就是跑瞭,到別處去搜吧。”蔣平冷笑一聲:“不見得,越是不便搜的地方越是能藏賊。放心,我們不打擾公爺,就在外面輕輕地看看,沒有的話就算瞭。”蔣平諸人堅持要搜,這總管也不敢硬阻攔,隻好在後面跟著。蔣平眾人進瞭內院,轉瞭幾個圈兒,連花園都搜瞭,可還是沒有。蔣平急得出瞭一身汗。幾個人一商量,決定從開封府裡又調來二百名士卒,重新從頭搜起。
這回搜的就仔細瞭,帶頂棚的房子把天花板拆除;是紙棚就撕開,人鉆上去看;地上有地道、地溝的,就撬開蓋子下去檢查。這下把總管氣得站在院裡嗷兒嗷兒地怪叫:“好啊,給安樂宮搬傢來啦?抄傢來啦?還是拆房子來啦?折騰吧,等完瞭事算賬,搜不著再說!”就這樣把前院搜瞭三遍也沒搜著,結果又到瞭內院。可二百多人要進內院,這總管說什麼也不幹:“這個,沒有公爺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行!”蔣平堅持要進去。正在僵持的時候,隻聽見有人咳嗽著問:“門前因何喧嘩?”人們一回頭,隻見紅燈引路,安樂公范繼華從裡面出來瞭。蔣平一看:噢,安樂公來瞭,我同他講講去,看他讓搜不讓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