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三 劉毅據荊州謀反

初,劉毅既有雄才大志,與劉裕俱興復晉室,自謂京城廣陵,功足相抗,雖權事推裕而心不服也。比先入朝,厚自矜許,朝士素望者,並多歸之。因與尚書仆射謝混、丹十陽十尹郗僧施深相結納。及鎮十江十陵,舊府多割以自廣。會遷荊州刺史,意欲謀反,與諸將議。忽部將田豈上言曰:“天下之貴,不易得之,務宜靜守,待其天時。目今劉裕挾天子而令諸侯,出師征伐,兵出有名,各以兵助,所以常勝;將軍發兵入朝,誰肯相應?為今之計,不如待劉裕遠征,乘虛入建康執天子,作詔書其罪,以兵討之,權歸與將軍,將軍若不從此計,禍族必至矣!”毅未及對,忽偏將王昱譖曰:“將軍興天下之計,田豈出不利之言,罪不容誅!”毅欲將豈斬之,眾官告免,遂枷扭送獄。恨曰:“吾若破得劉裕,明正汝罪!”言訖,即欲起兵。王昱進曰:“不可便起兵!丹十陽十尹郗僧施與將軍素十十交十十,將軍可作表奏帝,薦其為南蠻校尉,帝必以兵付郗僧施,然後以書與僧施,令其內應。將軍詐病,使令弟劉藩以書親去托尚書仆射謝混,表奏劉藩為兗州刺史,說公疾甚,以為副貳,待其受職,領兗州之兵前來,方可起兵殺入建康,則劉裕可擒,大功成矣。”

毅曰:“然!”於是作書,登時使人去見謝混,薦僧施為南蠻校尉,及使弟劉藩去見尚書仆射謝混,代表奏求兗州刺史,二人皆受命而行去訖。

卻說劉裕大會文武於講武堂,而對眾文武曰:“孤本庸才,始舉孝廉,不思微名於世耳。後罹天下大亂,是以托病隱居京口裡,乃築一草舍於京東四十裡,欲春夏讀書,秋冬射獵,為終天年之計,俟天下清平,方出仕耳。然不得如意,因賊謀反,朝廷征孤為參軍,幸破妖賊。某初意專欲為國傢討賊立功,圖死後得題墓道曰:‘晉故征東將軍劉裕之墓’,使不辱於祖宗,此平生之願足矣。遭桓玄之難,始與諸君興舉義兵,誅桓玄,取蜀破秦,又討擊燕超,摧破盧循,斬其父子,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今意望已太過矣。然劉傢無孤一人,則晉祚已移,十江十南分裂多時矣。有一等愚人,見孤任重權高,妄相忖度,謂孤有異志,此言大亂道也。每欲委兵權歸國,嘆無人可領此職也。孤若一旦求清素之名,必遺禍於國傢矣!孤常想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矣,此言豈可遺忘也,耿耿在心耳,孤安有十操十、莽之心哉?百官文武,必能知吾心也。”眾皆起拜曰:“雖伊尹、周公不及明公之心耳。”

裕連飲十數杯,不覺沉醉。忽人報曰:“劉毅沾疾,使劉藩表奏郗僧施為南蠻校尉,以弟劉藩為兗州刺史,令其報來副貳荊州也,有使人送書與謝混。”裕聞知手腳慌亂,心中懼戰。

言曰:“孤誤耳!”參軍王鎮惡曰:“明公在萬軍之中,矢石十十交十十攻之際,未嘗心動,今聞劉毅在荊州疾甚,表弟為兗州刺史,何失驚耶?:裕曰:“劉毅與吾同起,亦人中傑也!平生未得遂志。今錯授荊州,也是困龍入於大海,今使弟求兗州刺史,及薦郗僧施為南蠻校尉,其意欲為二人授吾兵前去謀反,孤安得不動心哉!”鎮惡曰:“明公神見萬裡,某慮不及此也。為今之計,當如之何?”裕曰:“吾令人以書偽許,隻說天子病重,數月不出設朝,待病稍瘥,奏請定職,使彼不變。然後可領五千兵,稱說謝混與劉藩在京謀反,盡皆誅之。吾點兵選日,汝連夜與龍驤將軍蒯恩以兵去討跋扈。”言訖,遣使持書去與劉毅。毅得裕書,見說許二人之職,隻待晉帝疾瘥,毅心暗喜,賞使人回京去訖。

卻說王鎮惡以兵五千來殺謝混及劉藩,時劉藩與謝混正坐在堂上飲酒,不及走避,被王鎮惡收斬首級,號令示眾,稱其謀反之由,引兵復回來見劉裕,回報收暫旋。裕曰:“二賊已死,宜急討劉毅。奈吾軍需未備,難以就行!”時王鎮惡曰:“明公若有事,請給二百舸與某,某同龍驤將軍蒯恩先行擒殺,以待公至。”裕從之,以二百舸與鎮惡、蒯恩二人,各授兵五千,與其先行。

時劉裕以諸葛長民監留府事,疑其難獨任,又喚穆之曰:“長民不善,卿宜預防之。”言訖,領眾而行。

《東西晉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