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的著名政治傢、軍事傢薑尚,《竹書紀年。帝系名號歸一圖》又稱他:師尚父、太公望、齊太公、呂尚、臧丈人、呂牙、呂望、呂消、子牙。他協助武王伐紂,出色地指揮瞭中國歷史上空前規模的牧野大戰,毛澤東同志肯定這場戰爭為當時的“人民解放戰爭”(見《別瞭,司徒雷登》)。他的高超的組織才能和軍事指揮藝術連孫武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孫子兵法。用間》說:“昔周之興也,呂牙在殷。”意思是說周的興盛強大,正是呂牙輔佐的結果。關於薑尚的身世、遭遇、武功,先秦的許多古籍記載很多,但多是撲朔迷離,使人難辨是非。屈原在《天問》裡就提出“師望在肆昌何識”的疑問。比如,他究竟是哪裡人呢?《史記。齊太公世傢》說他是“東海上人”;《呂氏春秋》說他是“東夷之士”;《戰國策》說他是“齊之逐夫”,真是越說越糊塗。1983年9月,中國人民對外友協的同志陪同日本東京一個雜志社的外賓,專程到河南汲縣訪問太公的故裡。因為己故日本作傢幸田露伴寫瞭一本書,說“汲縣是太公的故鄉”。
關於薑太公是“汲縣人”的說法,最先提出來的是漢代會稽太守杜宣和河內郡汲縣令崔瑗。《水經註》載:“汲城東門北側有太公廟,廟前有碑雲,縣民故會稽太守杜宣、白令崔瑗曰太公本生於汲,舊居猶存。”其次,《汲塚書》載有太公為“魏之汲邑人”之說。戰國時,汲縣屬魏國汲邑。根據《晉書。束晰傳》記載,西晉太康二年(或言咸寧五年),汲郡人不準(讀音否彪)在城西南15裡汲城村盜發魏襄王墓(或言魏安釐王墓),得竹書數十車,皆漆書蝌蚪字。所記始黃帝終魏襄王二十年(公元前299年)史事,是襄王未卒之時,魏國史臣纂錄古志及其國書,以供襄王檢閱而傳世的,故而稱為魏國的《史記》。這些竹簡書,世傳為《汲塚書》。司馬遷寫《史記》在公元前104年,《汲塚書》出土在公元281年。已經埋藏瞭五六百年的《汲塚書》載有太公為“魏之汲邑人”之說,當較司馬遷之“東海上人”之說早近二百年。因此,《汲塚書》出土的第九年,即太康十年(公元289年),汲令盧無忌立碑銘錄瞭“齊太公呂望者,此縣人也”一說。詳細情況見《金石萃編》卷二十五《齊太公呂望表》。此碑原置於汲縣太公廟內,現碑刻已毀,僅存拓片可以佐證。
到瞭宋代,著名學者羅泌在所著《路史。發揮》中說:“太公望河內汲人也。”(當時汲縣屬河內郡)清代經學大師武億在《金石三跋》中,對太公的桑梓故裡也斷言:“則汲固其邑裡,海曲乃流寓耳。”《衛輝府志》卷二十七雲:“周太公望呂尚汲人。”其他,《汲縣志》和《汲縣今志》均有相似的記述。歷史上,可能一些人混淆瞭太公的故裡和遊寓,才造成瞭誤差。《戰國策。秦策五》裡的姚賈說太公是“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棘津之讎(售)不庸“。意思是說,太公事文王之前,曾經是被商朝戰敗的一個部落的首領,是朝歌(今河南淇縣)無用的屠夫,棘津人,得不到任用。”棘津“,《讀史方輿紀要》載:”在汲縣南七裡。“太公不被殷商所用,他隻好宰牛,給人傢當夥計。當他聽到西伯的政德以後,便高興地”辭棘津,西入渭,其亦知文王之所以興矣“。(《路史。太公舟人說》)太公離開自己的故鄉,西至陜西渭水漁釣。在渭水邊,與西伯文王一見如故,後為文王所用。《考訂竹書紀年。殷商紀》說:”(文王)三十一年西伯治兵於畢得呂尚以為師。“
有鑒於此,所以司馬遷在寫《史記。齊太公世傢》時,以歷史的科學態度,不囿於自己的一說,而是博采眾聞,指出瞭幾種可能性,在文內特別加瞭兩段“或曰”的話:“或曰:呂尚處士,隱海濱。”“或曰:太公博聞,嘗事紂,紂無道去之,遊說諸侯無所遇,而卒西歸周西伯。”這些話,與《孟子。離婁》、《尚書。大傳》二書中所雲:太公是為瞭避紂而“遷居”東海的說法頗為一致。所謂太公是“東海上人”,顯然,那是流寓到東海上瞭,很可能汲縣才是他的真正故鄉。汲縣至今尚有太公廟、太公祠、太公閣和太公故裡呂村。另有東漢崔瑗《太公廟碑》、西晉盧無忌《齊太公呂望表》碑、北魏武定年間穆子容《重修太公廟碑》等文物,這些碑刻均有“太公汲邑人”的記述。
可是,歷史上一些著名學者並不茍同此說,元好問的弟子、元朝著名的政治傢、文學傢王惲(號秋澗),在《秋澗先生大全集》中說,太公為汲縣之冠冕,“不免流於附會而已”。顯然,不同意汲縣是太公的故裡。清朝著
名考據傢閻若璩在所著《四書釋地續》中也稱:“太公呂望所出今有東呂鄉。”而《博物志。註》與閻氏之說吻合:“海曲縣有東呂鄉東呂裡,太公望所出也。”呂,即莒,今為山東沂州之地。《太平寰宇記》二十三卷《沂州》說:“領臨沂、沂水、費縣、承縣、新泰,東西三百裡,南北三百七十五裡。”所涉史志,均無太公的記述。
然而,王惲和閻若璩的論據從目前國內的有關文獻還查不到絲毫的線索。因此,“海曲”之說(即“東呂鄉”之說)遭到瞭清朝著名學者武億的批駁。武億在《金石三跋》金石一跋、卷之第三《晉盧無忌建大公表》中進一步闡述:“考之《四書釋地》,以後漢瑯玡國海曲縣劉昭引《博物記》雲,太公望所出,今有東呂鄉,又釣於棘津,其浦今存。則當日太公避紂居東海之濱即是其傢。漢崔瑗、晉盧無忌立齊太公碑以為汲縣人者誤。餘謂不然。
《水經註》言縣民故會稽太守杜宣、白令崔瑗曰,太公生於汲,舊居猶存。杜宣所征去古未遠,當得其實,而太公既居是土,追近朝歌之墟,不堪其困,然後避居於東,則汲固其邑裡,海曲乃流寓耳。碑溯其始,而閻氏所著《四書釋地續》輒詆為誤,不亦甚欽!“所以,《孟子。盡心》說:”伯夷避紂居北海之濱,……太公避紂居東海之濱“,說明東海之地是太公避紂的”遊寓“。汲縣究竟是不是太公的故鄉?有待進一步考證。
(耿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