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事發生在春節過年的時候。
過年的時候,大傢都有個習慣,那就是竄親戚。我們傢也不例外,過年那幾天,東傢請、西傢請,然後又請東傢、請西傢,忙得不亦樂乎。
這年正好在一天裡有三傢請我們,誰傢也不好推,於是父母便讓我一個人去付他一個戰友的飯局。我那時候已經大四瞭,算個大人瞭。
父親的這個戰友傢在農村,離我們傢大概有個五、六裡路的樣子,全是鄉村小路,不通車,要去就隻能走路,好在我一個小夥子,也不在乎走那麼幾裡路,便拎瞭年貨去瞭。
其實這個叔叔我很熟,他的兒子和我一般大,關系也不錯,放假什麼的還經常在一起玩,去瞭之後把情況說瞭,叔叔也沒什麼,把我招呼得很好,吃啊玩啊,一樣不拉,還封瞭壓歲錢。就這樣到瞭晚上,吃過晚飯後,都十一點過瞭(農村的飯本來吃得晚,再加上過年,喝酒什麼的一鬧騰,就更晚),本來是安排當天不回去瞭,住一晚第二天再走,可我當時也許是因為喝瞭酒,說什麼也要走,還說瞭很多很豪氣的話,感覺是留不住我,叔叔便給我找瞭把電筒,讓我路上小心。
我趁著酒勁,一路往傢走去。開始的那段路還沒什麼,大多是田間小路,也沒什麼可擔心的,過瞭這一段好走一點的路以後,便到瞭讓人有點心悸的路段瞭。我簡單介紹一下這條路:
從我們傢到我父親戰友傢,兩頭都是好路,靠近我們傢這邊就是我們中學背後的路,雖然也比較僻靜,但還是水泥路,而且隔不多遠有幾戶人傢,沒什麼好怕的;靠近叔叔傢那邊,主要是田間小路,零星的有些村子什麼的,而且一望老遠,也不用怕。就是在中間的一段路,要繞過一個小山包,路從山包上去,繞到背後,沿河有一段大概一裡多路,是個兩頭高,中間低的凹型路段,並且那凹型路段的最低處離河面也有個十來米高,人都說那地方晚上鬧鬼,所以晚上一般沒人走這條路。
我也聽說過關於這條路的種種傳聞,但仗著酒勁,根本沒把這當回事,直到接近那段是非地段瞭,酒勁也有點過瞭,才開始心裡發毛,生出些怯意來。回頭吧,不行!那還不讓人笑話死,絕對不能再折回去。硬著頭皮走吧。心裡面這麼一活動,已經完全沒有瞭酒意,好在手上還有一支手電,可以壯壯膽子。
順著路,沿著小山包來到頂上,左邊就是那條讓咱們全市人民驕傲的大江,前面則是那條凹下去的路,那天正好有點小月亮,雖然不是很亮,但周圍的景致在那模模糊糊的光裡,還是能看個七七八八。我順著那路放眼一望,在路的另一頭,也就是對面的山包上,面對著我的方向過來瞭一個人,看那身形似乎是個女的,走得比較小心。我一下子有瞭膽瞭,心說人傢女的都不怕,我一個男的有什麼好怕的,何況我還有手電。隨即也不多想,甩開腿就走。對面來的路離中間那凹地要近一點,那女的走得慢,我走得快點,又有手電照路,很快便在中間那最低的地段相遇瞭。
我過去的方向,是江在我左邊,右邊是比較高的山包,因為兩個山包的中間其實是連著的,而且中間比兩邊還高,所以這路往下凹也情有可原,誰也不願意去爬山。我一般走路都比較規矩,這規矩有兩個意思,一是我不喜歡東看西看的,基本上就看路;二是我基本上靠右邊走。那我當時的狀況就是靠著山的這一側,開著手電盯著路面走。
用過手電的人應該知道,其實當你開著手電的時候,特別是手電光比較強的時候,你看著路面,周圍的東西你是基本上看不見的,除非你特別去註意,並且得把目光從那手電光的照射范圍裡挪出來。所以,我一路走過去,基本上沒有註意到那個女的已經到瞭我面前,我隻看見一雙行走的腿從我左邊過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她穿的褲子和鞋子被我清楚的看到瞭。
鞋子沒什麼可說的,是雙比較老式的繡花鞋,黑面白底,繡的什麼花沒看清楚;褲子,那褲子讓我嚇瞭一跳,很多補丁,而且幾乎是補丁摞補丁,連這褲子的本來面目也看不出來。
我當時還想呢,這哪的人啊,過年還穿那麼破,而且還是個女的。可走瞭兩步,就在電石火光之間,我突然反應過來,不對,這不是人!
我的個天那,我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瞭,手腳發僵,心臟似乎一下子蹦到瞭嗓子眼這裡,整個人有一種被人糾著的感覺,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
可我還是盡量穩住自己,轉過頭去看看身後,以確認自己是否看錯瞭,可這一看更是嚇瞭我個半死,在我身後,除瞭慘淡而模糊的月光下的模糊的山路,什麼也沒有,哪裡來的什麼人啊!我身上的這個汗啊,一下子如湧泉一般的冒瞭出來,趕緊的撒丫子就跑,直到聽見前方有狗叫聲瞭,心裡才穩瞭,還是不敢往後看,也不敢停,繼續跑,一口起跑回瞭傢。
到傢後,傢人都還沒睡,見我臉色特難看,就問我怎麼瞭,我也沒說,想著大過年的,說這事晦氣。事情就這麼過去瞭,後來也沒再提起,直到今天把這給寫出來,說實話,我現在還感覺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