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嘴唇內壁的神秘字符
我醒來的時候,記不清自己在醫院裡躺瞭幾天,隻知道我因宿醉導致酒精中毒。
一直沒有人來看我。人情冷暖隻體現在幾條問候的短信上,難免落寞,我趿著拖鞋走進瞭公共浴室。站在花灑下,我對著墻壁上的鏡子洗瞭洗臉。意外地,我發現自己的下唇竟然蘸瞭一點墨青色,我用手搓瞭搓,沒搓下來。我下意識地翻開嘴唇,瞬間愣住瞭,那點墨色,竟在我的嘴唇內側,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字母和數字。
YSY5698,這是文在我嘴唇內側的字符。我出院那天,把它抄瞭下來。我是銀行的投資經理,做這一行的女人不多,我憑借的就是對數字天生的敏感度,但這串數字,我卻沒有一點印象。我坐在辦公桌前,試著回想幾天來發生的事──和同事一起K歌慶生,喝到嘔吐,休克在洗手間。
助理敲門進來,把這幾天積壓的文件遞給我。她瞥瞭一眼紙上的字符串說:“你也喜歡去YSY玩?”
“什麼,YSY?”
“銀星翼啊。”
銀星翼是傢有名的室內滑雪場,常去的人習慣叫他YSY。下班之後,我找瞭過去,雪場很大,隻是來玩夜場的人不多,隻有一個戴著音樂耳機的工作人員站在櫃臺裡。我辦好手續,去存衣服,當我打開儲物櫃的門時,忽然愣住瞭,因為這裡的電子儲物櫃的密碼,正好是4位數字。我猶豫瞭一下,把那組號碼輸瞭進去。
“嘭”的一聲,竟有門真的彈開瞭。
我的心裡一陣緊張,儲物櫃裡放著的是一張報紙,上面有幅照片被紅筆圈瞭出來。我疑惑地拿瞭出來。突然,一條繩索猛地從身後套過來,死死勒住瞭我的脖子。我大聲呼救,卻沒有人回應。櫃臺裡的員工戴著耳機,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我被倒拖進雪場,冰冷的雪尖銳地刺激著神經,我驚恐極瞭。
就在這時,我聽見幾聲重擊,身上的桎梏一瞬松開瞭。我艱難地爬起來,看見一條黑色的身影,遠遠地跑走瞭。一個穿著紅色雪服的男人扶起我問:“小姐,你還好吧?”
2、有一隻女人的腳探進照片
救我的男人名叫董揚,他陪我去瞭路邊的一傢咖啡店。我捧著溫熱的咖啡杯,身體依舊瑟瑟地抖著。董揚坐在我的對面,陰沉地問:“能問你為什麼來這兒嗎?”
我怔瞭一下,反問他:“你呢?”
董揚面色猶豫地坐到我身邊,輕輕地拉開下唇。我忍不住驚訝地捂住瞭嘴,因為在他的下唇內壁上,也有組密碼。
我忙問他:“你找到瞭什麼?”
董揚從懷裡掏出一張報紙,和我找到的那張一模一樣。紅筆圈住的新聞寫著某KTV裡一名女子因醉酒休克,昏迷在洗手間。照片裡躺著的,就是我。原來密碼指引我找到的,是我自己的新聞。我費解地問:“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董揚用手指著照片邊緣,有一隻女人的腳探進瞭畫面。女人的腳踝上系著一條銀色的腳鏈,從姿勢上來看,顯然也是躺在地上。
“不奇怪嗎?明明摔倒瞭兩個人,卻隻報道瞭一個。”
“說明她沒事。”
“可是她已經失蹤5天瞭!毫無消息,連報紙上都沒有報道。”
我語結地問:“你……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因為她是我老婆林虹!”
我努力回想那天發生的事,隱約記得自己摔倒的時候,好像拉倒瞭身邊一個女人,她尖叫著跌倒在地上,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瞭。
這件事變得越來越詭異瞭,連新聞都刻意抹去瞭一個人。顯然,有人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和董揚林虹的存在。但那個用繩索勒住我脖子的男人,卻在極力阻撓。
董揚說:“你摔倒之前看到她瞭嗎?”我搖瞭搖頭,沒敢告訴他真相。
3、有最後的線索
也許是心存內疚,那幾天我一直幫董揚尋找林虹。董揚找出相冊給我看林虹的樣子,他們相偎的照片,十分幸福,讓單身很久的我,有淡淡的羨慕。那天下班,大門前的墻壁不知被誰貼瞭一張刺青廣告,看著那幅廣告,我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連忙打電話給董揚:“能在嘴唇裡面刺青的人,一定不多吧。”董揚馬上明白瞭我的意思,嘴唇內壁極薄,想文上字符,需要極精湛的技藝。
我們去瞭“刺青街”,一傢傢地找過去。可是聽說在唇壁上文字,都沒人敢接這活兒。隻有一傢店的老板對我們說:“羅康師傅可以接這個活,可是他回傢瞭。你們過一段時間再來吧。”我掃視瞭一下羅康的工作臺,意外發現上邊有一張寫著兩組字符的字條。顯然給我和董揚文身的人,就是他瞭。
羅康的老傢在不遠的一座小城,我們按著刺青店老板給的地址找去瞭他傢。董揚開車,他對我說:“你先睡會兒,到瞭我叫你。”口氣仿佛我們相熟已久。我頹唐地靠在座椅上,卻睡不著。他和林虹是否常常這樣出遊,我甚至莫名希望車子能永遠這樣開著,沒有盡頭。
四個小時後,我們就到瞭羅康傢的樓下。那是一幢破舊的老樓,董揚找到四樓的最後一間,不斷地敲打著房門,可是半晌卻沒回應。大約被我們吵煩瞭,隔壁的門開瞭,一個老人探出瞭頭,他啞著嗓子說:“你們找誰啊?”
“羅康。”
“死瞭!他爸媽都去上墳瞭!”
我和董揚愕住瞭。難道最後的線索也斷瞭嗎?
4、沒報警就對瞭
小城的公墓在一片山坡上,我和董揚找到的時候,已是傍晚瞭。按著管理員的指引,我們向山上最遠的新區走去。我們在一排白色的墓碑前,看見兩個穿著喪服的人影並肩跪著,他們大概就是羅康的父母瞭。董揚快步走瞭過去,“你好”,我們是羅康的朋友。他……”
董揚拖長的疑問沒有等到回答,羅康的父母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董揚小心地走過去,伸出手指,試瞭試他們的鼻息,接著竟像觸電般縮瞭回去。沒瞭氣息!董揚面色蒼白地望著我,張瞭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下意識地握住瞭董揚的手說:“走吧,不要再查瞭。永遠不會有答案的。”於是董揚緊攥著我的手,沉默地向外走去。突然,我聽到身後傳來“咔咔”的響聲。我轉回頭,發現羅康的父母直挺挺地站瞭起來。
我拼力搖著董揚,結結巴巴地說:“快……快……看後面。”然而董揚的腳步,也越來越踉蹌,有殷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滲出來。我驚恐萬分地尖叫:“你怎麼啦!不要嚇我!”
董揚“嘭”的一聲,倒在瞭地上。我用力拉扯著他:“走啊,快走啊。”董揚卻口齒不清地說:“別管我瞭,你自己走吧。”
黑暗中,兩條僵硬的身影,越追越近。我咬瞭咬牙,丟下董揚,飛快地向山下跑去。墓地管理員的小房子依然亮著燈,我毫不猶豫地闖進去,語無倫次地說:“有死人活瞭,不,我朋友快死瞭。你快來幫忙。”
管理員關起門說:“別慌,慢慢說,有人死瞭嗎?你有沒有報警啊?”他的話一下提醒瞭我。驚慌中,我竟忘瞭報警,我連忙掏出電話,撥打110。突然有人從身後死死地掐住瞭我的脖子。我的視線變得模糊,我聽見管理員陰冷的聲音響在耳邊:“沒報警,就對瞭。”
5、被掰斷的手指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漆黑的房間裡,雙手被銬在鐵架上。對面的墻壁掛著一部液晶電視。借著暗淡的藍光,我看見身旁竟然鎖著董揚。他顯然是中瞭毒,全身泛著青紫色。
我望著他,胸口湧起一陣心疼。我輕聲問:“董揚,你還好吧?”
董揚微微睜開眼睛,虛弱地點點頭。突然,對面的屏幕亮瞭起來,畫面裡出現瞭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她的頭發披散在臉前,腳踝上則系著一條銀色的腳鏈。我猛然想起,她就是林虹。林虹尖叫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那個女人撞瞭之後,東西就沒瞭。我沒拿,我真的沒拿!”
董揚聽見林虹的聲音,不知哪裡來瞭力氣,大聲喊:“你們放瞭她!”
我大概明白發生瞭什麼事情。一定是在我醉酒拽倒林虹的時候,她丟瞭什麼重要的東西。很顯然,這個東西見不得光。
就在這時,屏幕裡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們既然找到瞭這裡,就來看戲吧。”
我又看見瞭那個戴著黑手套的男人,他拉起林虹的手,“咔”的一下就掰斷瞭她一根手指。林虹頓時發出聲無比慘烈的尖叫,董揚瘋瞭似的掙紮著,說:“你們要什麼,到底要什麼?”屏幕裡的聲音說:“要不然交出東西,要不然還我500萬。”
“500萬!”董揚不知所措地重復,可是林虹的第二根手指已經被生生掰斷瞭。林虹的喊聲變得嘶啞,董揚的眼淚奪眶而出。我痛苦地堵起自己的耳朵,這一切,都是我一場宿醉引起的,卻要兩個相愛的人身受折磨。
“交出東西,還是500萬?”
屏幕裡的男人再度舉起瞭林虹的手,董揚像要掙斷自己的手腕似的把身體繃得筆直。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殘忍的刺激,我看著董揚臉上痛徹心扉的表情,說:“我來還!”
6、最好的騙局
我沒有500萬的傢產,但我投資經理的身份卻可以輕易調動500萬。我用手機在指定的賬戶裡打入瞭資金,墻上的屏幕瞬間就關閉瞭。房間裡變得極暗,好像有人在輕輕地走動。我試探著喊:“快放瞭我們,你們還要怎樣?”
突然,房間的門緩緩地開瞭,有強烈的日光照進來,鎖住我的手銬上捅著鑰匙,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電視,也沒有董揚,隻剩下瞭我一個人。
我疑惑地走出房間,發現自己就在墓園大門前的木屋裡。剛才發生的一切,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境。我沿著來時的路線,一路往回走,沒有看到我認識的墓園管理員,也沒有看到羅康和他的父母,文身店的廣告和老板也不見瞭,而董揚和林虹,更是徹底人間蒸發瞭。也許,惟一真實的,隻有我親手送出的500萬。
那天,我勞累地回到瞭傢裡。一個人對著鏡子緩慢地洗臉、刷牙,我發現嘴唇上的密碼,竟然開始褪色瞭。原來那隻是用文身液寫上去的,十天就自動掉色。
夜幕來臨的時候,我坐在電腦前上網,一則新聞引起瞭我的註意。近日出現瞭一個詐騙團夥,目標鎖定在高職的白領女性,以威脅、恐嚇,博取同情等多種手段,令其喪失理智,挪用巨額公款。那一刻,我終於知道是誰給我留下密碼瞭,是董揚吧?他應該就是那個詐騙團夥的主謀,他們精心佈瞭一個局,讓我徹底地陷瞭進去。
忽然有短信傳進我的手機,是董揚的號碼,上面寫著──好的騙局,不是威逼你去做什麼,而是讓你自己去尋找,去發現,自投羅網。謝謝你的慷慨解囊。
我梳理好自己的心情,給他回復:我要謝謝你,你讓我發現瞭自己有多可憐。原來我除瞭工作,竟然一無所有,以後,我會給自己放個長假,交幾個朋友,談場戀愛。其實從認識你那一刻,我就特羨慕你對林虹的感情,我真的不介意付出這500萬。能看到別人深深相愛,對我來說,也是件美好的事情,可是你們之間為什麼隻是做戲呢?對瞭,忘瞭說,你收網收得太早瞭,打入賬戶裡的500萬是凍結的,如果24小時之內收不到我最後的確認密碼,它會原銀奉還。我保證,密碼絕對不是YSY和那4位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