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的壽衣

雷鳴是一位獸醫,但他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獸醫,他隻給小貓小狗之類的小動物看病。

如今人們生活水平提高瞭,對小動物的關愛意識也有所增強,再加上雷鳴的手藝不錯,收益自然也不錯。

雷鳴還有個弟弟叫雷鵬。

雷鵬是個賣壽衣的,又因為“獸醫”和“壽衣”的發音完全相同,所以很多人都索性簡稱他們兩個為“雷獸醫”和“雷壽衣”。

這讓雷鵬非常不滿意,他提出抗議說,“你們叫我哥‘雷獸醫’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獸醫是個職業名詞,可是,叫我‘雷壽衣’我就不高興瞭,因為‘壽衣’並不是個職業名詞,我隻是個賣‘壽衣’的,你們應該叫我‘雷賣壽衣的’。”

但“雷賣壽衣的”說起來麻煩,而且也拗口,大傢還是習慣叫雷鵬為“雷壽衣”,人傢才不管他樂不樂意呢。

這一天是個周末,雷鳴正在自己的寵物診所給一隻金毛犬量體溫,忽然,他弟弟雷鵬走瞭過來,雷鵬神神秘秘地跟他說道,“哥,我前幾天做的那批壽衣,居然無緣無故丟瞭一件。”

“哦,”雷鳴沒有回頭,繼續做著自己手上的活兒,“你跟我說幹什麼啊?難道我一個大活人會偷你的壽衣——哦,不,你做的壽衣——穿嗎?再說瞭,一件壽衣又不值多少錢,丟瞭就丟瞭唄,重新做一件對你又不算什麼麻煩事。”

雷鵬賣的壽衣跟普通意義上的壽衣還不所不同,嚴格說來應該叫做“紙衣”才對,因為都是用紙做的,做喪事的人買去後,便火化燒給死者。因為雷鵬賣的壽衣都是按照真人大小一比一制作的,因此顧客必須提前預定,還要將死者的身高,身材和三圍報上來,否則雷鵬便不會做,他寧願不接這單生意。 鬼故事

“我知道是誰偷走瞭。”雷鵬的話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又有點像是在跟雷鳴訴說。

“嗯。”雷鳴也含糊其詞地回答瞭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回答弟弟的說話。

“是老范偷走的,”雷鵬又隻有說道,“我知道一定是他偷走的。”

“什麼?”聽到這一句,雷鳴趕緊放下瞭手中的活,連忙問道,“你怎麼肯定是老范偷的?他偷件壽衣幹什麼?這不是吃飽瞭沒事做麼?”

老范又叫“范長子”,身高兩米有餘,是城郊一帶的第一海拔,而且他全傢祖祖輩輩的個子都高。但街坊一帶的老百姓都不怎麼羨慕他們的身高,因為老范傢族都命不長,傢族成員中幾乎沒有一人活到五十歲,用科學一點的方法來解釋,可能就是個子太高的人能量消耗太大,身上器官要遠比正常人耗損得快。用迷信一點的方法可能就會這樣解釋,老天爺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占走瞭所有的便宜,你個子高瞭,壽命自然就要短瞭。

“絕對是老范偷走的,”雷鵬又說道,“那件丟失的壽衣是最大號的,我們這一帶隻有老范可以穿得下,再不會有別人將它偷走瞭。”

“老范平日裡手腳很幹凈啊,”雷鳴沉思道,“他怎麼會幹出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呢?”

“因為他今年已經四十九歲瞭,”雷鵬的話裡有點答非所問,“是的,他上個月剛剛做完四十九歲生日。”

但雷鳴能夠聽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四十九歲瞭,這已經是這個巨人傢族壽命的最大值瞭,因為老范傢族裡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活過五十歲。

莫非,老范已經提前預感到瞭自己的大限將至,所以才會去偷壽衣?

可是,不對啊,老范怎麼窮也犯不著去偷件壽衣吧?他自己預定一件不就可以嗎?難道是他快要死瞭,腦子裡短路瞭才去做瞭傻事?

“不對吧,”雷鳴又問弟弟說,“既然我們村子裡都沒有人的身高能夠跟老范不相上下,那你為什麼要做這麼一件壽衣呢?難道是老范跟你預定的,既然如此的話,那老范的行為就不叫偷瞭吧?”

“老范沒有來我這裡預定過壽衣,”雷鵬回答說,“我特意做一件大號壽衣,是想把它當做一件樣品,因為大號的壽衣更能展現出我細膩的手上功夫,也好讓顧客們看得更清楚。”

“哦,原來這樣啊。”雷鳴想想也有道理。

“因為我想將這件大號壽衣當做一個廣告品來宣傳,”雷鳴又說道,“所以就特意做得非常精美,完全是用上等絲綢制成的,衣領上鑲嵌瞭兩塊美玉,所有的扣子還都是銀制的呢!如果要按照市場價出售的話,起碼是這個數字。”

說完後,雷鳴便朝雷鵬伸出三根指頭,意思是三萬塊。

怪不得瞭,雷鵬現在有點相信這件價格不菲的壽衣可能是老范偷走的瞭,畢竟價值三萬塊啊,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恐怖鬼故事

老范一傢人雖然個個牛高馬大,但其實身體都非常虛弱的,幹體力活吃不消,往往還不如一個正常人,所以一直都找不到什麼好的工作,日子慣來過得緊緊巴巴的。如今老范都已經年近五十瞭,隨時都有倒下瞭的危險,老范平素裡沒有穿過什麼華麗的衣服,死後想彌補一下生前的遺憾,所以才會去做瞭傻事,這樣的邏輯似乎說得過去。

“哥,”雷鳴又說道,“你跟老范關系好,你什麼時候抽空幫我去他傢瞅幾眼吧,看看他有沒有將那件壽衣藏到什麼地方瞭,三萬塊可是我大半年的收入啊……”

“好,我有空幫你去看看。”雷鳴算是口頭上答應瞭下來。

其實說到雷鳴和老范的關系,那可還真叫一個不簡單。

嚴格說來,老范還差點成瞭雷鳴的老丈人,若不是他那女兒小月死得太早的話。

想當年,他雷鳴和小月是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兩人又都對生物學感興趣,所以約定一起報考瞭省醫學院,而且也雙雙如願被錄取,在大學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兩人確立瞭戀愛關系。

因為傢族遺傳的關系,小月個頭接近一米九零,雷鳴雖然也有一米八零左右,但跟小月站一起,還是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但小月並不因此嫌棄雷鳴,為瞭成全雷鳴作為一個男人的自信心,她主動放棄瞭穿高跟鞋的機會,還鼓勵雷鳴穿男式內增高鞋,而且小月還為雷鳴打理瞭一個特殊的發型,這樣兩人手牽手走在大街上,個頭上看起來勉強不相上下。

本來小月的橫空出世,算是雞窩裡飛出一隻金鳳凰瞭。這個貧困的傢庭眼看著就要降生一位女大學生,正常畢業後就可以改變傢族命運瞭。

因為小月是學醫的,一傢人還指望著她可以利用所學知識查出傢族短壽的原因,甚至尋找出一些補救措施。

就算這個目標實現起來有點困難吧,至少,小月可以用自己的所學知識,將自己的性命延長一點吧?

但就在距離大學畢業僅差一個月的時候,小月忽然在毫無朕兆的情況下暴病身亡瞭。

小月的死,使得之前所有美好的願望都成瞭一場鏡花水月,黑色魔咒依舊像是一團縈繞不散的陰雲一般,籠罩在這個傢族的上方。

本來雷鳴都已經和小月約定好瞭,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然後生個大胖小子,他們還經常在一起暢想美好的未來,包括要買一棟怎樣的房子,要養一隻什麼種類的寵物犬,要讓孩子接受什麼樣的教育……

隻可惜隨著小月的離去,讓這一切都成瞭一場泡影。

不過小月死後,雷鳴和老范的關系並沒有因此疏遠。

老范依舊將雷鳴視為自己的準女婿,一點都不把他當外人看待,傢裡有什麼好吃的一定會給雷鳴送去一份,傢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會毫不客氣地把雷鳴叫過來充當苦力。

小月走後,雷鳴的心裡非常傷心,他一直都沒有真正走出這片陰霾區,所以這幾年也沒有看上過別傢的女子。盡管老范夫婦倆都一直張羅著要為他介紹一房好媳婦,但雷鳴都拒絕瞭,雖然他知道老范夫婦的誠意是發自內心的。

雷鳴越是這樣拒絕,越是讓老范夫婦覺得對不起這小夥子,也越是打心眼裡佩服這個重感情,又有血有肉的年輕人。

這一天晚飯時分,雷鳴提著一壺白酒,帶瞭幾隻燒雞豬腿,同時也帶上瞭弟弟交給自己的“特殊使命”,便去瞭老雷傢。

“來來來,孩子啊,快快上坐,”老范一見到雷鳴過來,自然顯得非常高興,“你來就來唄,還帶什麼東西啊,這樣可就太見外瞭。”

“老范,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好好喝上一宿瞭,今天我們就喝到盡興,喝個不醉不休,好不好啊?”雷鳴在老范面前一直就直呼其名,老范不但不生氣,反而認為這是關系親密的表現。

“好好好,咱爺倆這回就喝到天亮,喝他娘個大醉!誰先停杯誰就是慫包!”老范是個粗人,說起話來也帶臟字,但雷鳴知道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有任何惡意。

於是兩人開始觥籌交錯瞭起來,三杯兩盞下去後並不盡興,於是老范提議改用大口茶杯。

又是幾杯白酒入肚,兩人都有點面紅耳赤瞭,說起話來也開始慢慢放開瞭。 鬼故事

“老范,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啊?”雷鳴開始試探著問道,他想老范將自己的健康狀況親口告訴自己,這樣他才好確定老范是否有盜竊那件價值三萬的大號壽衣的嫌疑。

“不是我吹牛啊,小雷,”老范打瞭個酒精充足的飽嗝,然後說道,“我現在的身體非常強壯,壯得就跟一頭犛牛似的,你小子不信是吧?要不我現在就給你做一百個俯臥撐看看?”

說完後,老范便像個孩子似的任性,非要脫下衣服做俯臥撐。

“別別別,老范,我信,我信你好不好?”雷鳴趕緊將他從地上扶瞭起來,這喝酒時候做俯臥撐,可真是夠危險的。

不過看老范那副樣子,雷鳴真有理由相信他起碼還能活個十年八年沒問題,老范會不會從此打破他們這個短命傢族的最高壽命記錄,成為第一個活到五十歲以上的人呢?

雷鳴不太敢肯定,因為他記得當年小月去世前,也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小月仿佛就像是一夜之間無緣無故就走瞭,走得那麼蹊蹺,那麼詭異,讓雷鳴的心裡至今都感到無比納悶。

“好,不做就不做,老子我下次做給你看,”老范帶著一身酒氣從地上爬瞭起來,“倒是小雷你自己要多多註意身體啊,我說出來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我上回請過一個老道士暗暗地觀察過你,那老道士說你印堂發黑,身體虛弱得很,如果不註意好好調養,很可能活不瞭多久瞭……”

“老雷,你就放心好瞭,別聽那土道士胡說八道,我自己就是個做獸醫的,我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雷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因為他這樣相當於是在自己罵自己。

“你做獸醫是在給動物看病嘛,未必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老范也聽出瞭這句話裡的不對頭,然後又嘆息一口道,“哎,孩子,我心裡何嘗不清楚呢,你是因為心裡太想小月瞭,才把自己的身子折騰成這樣的,你又不肯去另找一個新對象,哎,是我們傢對不起你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范不禁得老淚縱橫瞭起來,還一個勁用袖子擦自己的眼淚。

“老雷,這真的不關你們的事,”雷鳴趕緊安慰著他說,“再說瞭,我現在的身體好得很,哪裡虛弱啊,我都說瞭你別聽那道士胡說,搞得跟真有那麼回事似的,我告訴你,如今的土道士都是騙人的,他是故意把我的身體說得虛弱一些,那樣你才會擔心受怕,他才好騙取錢財嘛!”

“不,那道士沒有要我一分錢,”老范回答說,“小雷,你還是多多註意自己的身體吧,這種事情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哦,好的。”雷鳴嘴上答應著,其實心裡根本就不把它當回事,他是個學過醫的人,怎麼可能聽信一個土道士的話呢?那土道士這回雖然沒有騙財,但說不定他是故意放長線釣大魚,下回就開口要錢嗯?

雷鳴又故意……

雷鳴沒有忘記弟弟雷鵬交待給自己的任務,於是喝到七分醉的時候,便拍瞭拍老范的肩膀說道,“你先慢飲,我去上個廁所。”

“你去吧。”老范撕瞭塊雞腿,嘴上全是油膩。

於是,雷鳴以最快的速度方便完,然後便打算在老范傢的各個房間裡逐一查看一遍。這些房間裡他都非常熟悉瞭,他完全可以壯著膽子去翻弄,就算被發現,也可以借著酒瘋說自己本來是要找茅房的。

雷鳴首先走入瞭老范和他老伴的臥室裡,老范的老婆睡得跟一頭死豬似的,並沒有發現有人進來瞭。不過雷鳴各個角落裡都翻遍瞭,也未找到那件壽衣。

隨後,雷鳴又在其他屋子裡都翻瞭個遍,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難道不是老范偷的?雷鵬應該是在騙自己吧?

再或者,就算他沒騙自己,那件壽衣真的丟瞭,也不一定是老范偷的吧?既然那件壽衣價值三萬塊,別人也完全有可能偷走啊!

如果這事真的是老范幹的,那他又將壽衣藏到哪瞭呢?

他該不會將贓物轉移出去瞭吧?

這就更不可能瞭,這麼貴重的東西,好不容易偷來,老范怎麼會放心放在別處呢?如果這事真是他做的,壽衣便絕對會在屋子裡。

可是,自己都找瞭那麼久,還有什麼地方沒有翻查到嗎? 鬼故事

對,樓上!雷鳴腦子裡忽然冒著金光。

二樓還沒有去過!

老范傢的二樓沒有住人,平日裡都是盛放著一些雜物,所以雷鳴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地方。

如果老范真偷瞭那件壽衣,那他很有可能就放在瞭那頭,那裡可是個良好的藏贓之地啊。

於是雷鳴又掂著腳尖上瞭樓梯。

他心裡非常緊張,就算老范跟自己再熟,但畢竟不是自己傢啊!如果被發現,自己可就有理都說不清瞭,就算去茅房走錯地方,也不可能爬到二樓去吧?

雷鳴能夠非常清晰地聽到自己的“突突”的心跳聲。

老范傢的二樓擺放著一些舊傢具,舊電器日用品,還有一些供冬日裡烤火用的木柴,在朦朧月光的照耀下,那些木柴的造型活似一隻隻夜鬼,怪不得人們都喜歡用“幹瘦如柴”來形容鬼瞭。

雷鳴也被嚇得醉意醒瞭大半,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掀開瞭那些突兀在外的木柴,這一回果然有瞭新發現。

他發現木柴裡面居然埋著一副棺材!

一副外層塗著高檔油漆的棺材!

老范不是一再強調他身體倍好,一下子走不瞭嗎?

那他還提前準備好棺材幹什麼?是為他老伴留著的嗎?

不——絕對不可能,他老伴並不是巨人傢族的成員,不可能四十多歲就會死去,這副棺材肯定是老范為自己準備的。

老范傢窮得可以用“墻徒四壁”來形容,居然還舍得花重金備置一副上等的棺材,這給雷鳴的感覺便是——老范對自己的死亡是相當重視的,他寧願生前節儉一點,也不讓自己死後過得寒磣。

雷鳴立刻又聯想到瞭另外一件事情!

老范既然制作瞭這麼高檔的一副棺材,那他就絕不可能隨便買一件廉價壽衣,就像是一個穿瞭高檔西服的人不可能在地攤上買根領帶一樣。

可是老范現在的錢都用在棺材上瞭,沒有多餘的資金購置高檔壽衣,這麼推測出來,他還真的有可能偷走瞭那件價值三萬塊的壽衣!

依據雷鳴傢一帶的風俗習慣,死者生前最喜歡的東西,都要在臨死前放置在棺材裡一段時間,這樣才會多沾上點“陰氣”,也好讓這些物件跟主人混熟一點,免得到瞭陰間會被別傢的野鬼搶走。

如果老范真偷走瞭那件壽衣,他會不會也藏在瞭棺材裡呢?

雷鳴決定打開棺材蓋子看看。

雖然依習俗,打開臨死之人的棺材偷看裡面埋藏的物什,是一件大忌的事情,但現在雷鳴腦子裡的好奇心占據瞭絕對上風,他已經湊到瞭棺材前面,手已經伸到瞭棺材蓋子上。

棺材蓋打開瞭,裡面一陣逼人的涼氣差點讓雷鳴打瞭個呵欠——雷鳴懷疑自己頃刻間感冒瞭。

他將頭伸到瞭棺材裡面,但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因為他有點近視眼,但剛才喝酒的時候,卻將眼鏡放在瞭酒桌上。

於是,雷鳴打算掏出手機,借著那微弱的光線來探個究竟。

正在他將手機掏出,打算伸入棺材裡面的時候,忽然—— 靈異故事

忽然,他聽見身後有人叫瞭自己一聲,“小雷啊,我還說怎麼找不到你人呢,原來你跑到這裡來瞭啊?”

是老范的聲音!

雷鳴嚇得直接摔倒在瞭地上。

踉踉蹌蹌著爬瞭起來後,雷鳴心裡還是非常忐忑,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在老范面前敷衍過去。

“你不是去上廁所嗎,怎麼跑到這裡來瞭?”老范果然這樣問瞭起來。

“哦,我喝完酒全身發熱,”雷鳴總算是找瞭個借口,“這裡風大,所以我就想在這邊乘乘涼,解解酒。”

理由算是還說得過去,就是不知道老范信不信瞭。

“哦,這樣啊,”幸虧老范自己也喝高瞭,並沒有特別懷疑,“我還說呢,走,我們下樓接著再喝,你不是說要喝個徹夜不眠,喝到不醉不歸嘛!”

“哦,好,額……”雷鳴搪塞著說道,“對瞭,老范啊,你這副棺材是……”

雷鳴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肚子裡藏不住東西,所以便將自己的疑惑說瞭出來。

“哦,這個啊,”老范笑瞭笑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傢族是兩百多年前從山西太原那邊搬過來的,據說古時候那裡都有個這樣的風俗,老丈人必須得為女婿預備一臺棺材,所以就一代一代這麼傳下來瞭…….”

山西還有這麼奇怪的風俗?這是雷鳴腦子裡的第一疑惑。

但緊接著第二疑惑又來瞭!

“什麼什麼?”雷鳴像是在抓狂一般問道,“老范,你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叫小月嗎?而且她幾年前就去世瞭,你還哪有什麼女婿啊…….”

“傻孩子,你真不知道嗎?”老范回答著說道,“我的女婿就是你啊,雖然小月死去好幾年瞭,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親女婿看待,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嗎?”

“什,什麼……”雷鳴現在的腦子裡真像是雷鳴電閃一般混亂,“你什麼意思,這棺材是為是準備的?”

“你別擔心,孩子,你沒事當然最好瞭,”老范說道,“我怕就怕那土道士說的話可能是真的,我看他那樣子像是道行很深,萬一被他說中瞭,這副棺材當然就歸你瞭,不過我心裡還是希望你永遠都用不上,可是怎麼可能呢,是人不都得死嗎,早死晚死都是死,無論你哪一天走瞭,這棺材都可以帶你上路…….小雷,你別怪我話說得直白啊,我這人就是這樣,有什麼說什麼,不過我今天確實有點話多瞭,喝醉酒瞭,沒,沒辦法啊…….”

聽老范說出那一大堆毫無邏輯的話,確實像是喝醉瞭的樣子。

那該死的土道士!雷鳴心裡大罵瞭起來,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他,一定要撕爛他這張臭嘴,自己身體這麼好,怎麼可能就會死去呢?這人說不定心懷不軌,說不定就是自己什麼時候什麼場合得罪過的仇人。

不過,聽老范嘴裡說出來的那席話,雷鳴還是感覺到特別溫暖,看來老范真的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瞭,他寧願自己摳摳巴巴地過日子,也舍得花一大筆錢來為雷鳴制作豪華棺材。

“走吧,孩子,”老范拉著雷鳴的手說道,“我們到樓下接著喝,這不天還沒亮吧,我還有好多心裡話要跟你敘說呢…….”

於是,雷鳴便跟著老范下瞭樓梯,又回到瞭客廳裡繼續喝酒。

又是一炷香的工夫過去瞭,其實兩人的腦子裡都已經喝得沉沉的瞭,但卻誰都不服輸,還在一杯杯地往肚子裡倒灌,原因隻有一個,他們都是大老爺們,酒桌上中途退場會被人瞧不起的。

“小雷啊,我要跟你說件蹊蹺事,”老范忽然紅著眼睛說道,“如果你覺得不靠譜,就當我在放屁,千萬別到處說出去啊!”

“你放心,老范,”雷鳴心裡隻巴望著早點知道是什麼事,“我不是那種喜歡多嘴多舌搬弄是非的人,你快說來聽聽,這到底是什麼事啊?”

“不,你必須當著我的面發毒誓,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老范還是非常不放心地說道,“否則我就不會說給你聽瞭。” 恐怖故事

“好,我發誓,”雷鳴於是說道,“如果我說出去瞭,便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好死。好瞭,老范,你現在總可以說瞭吧?”

“嗯,我相信你不會亂說的,”老范接著便將嗓門壓低瞭,雙目掃瞭幾圈後才說道,“你還記得小月生前有一隻黑貓叫阿咪的嗎?”

“記得,我當然記得,”雷鳴回答說,“那隻黑貓還是我陪小月一起去寵物市場買回傢的呢!後來我們不是把那貓殺瞭埋在小月墓地裡瞭嘛!老范,你要說的就這事啊,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地,你要說的應該不止這麼多吧吧?”

“嗯,你猜中瞭,”老范接著說道,“我昨天夜裡起來解大手,忽然聽見一隻貓叫瞭一聲,我開始以為是隻野貓,但當我定睛一看的時候,差點嚇瞭一跳——還果真就是小月生前養過的那隻黑貓,因為那貓有一隻眼睛是瞎的,是那一年被我焚燒秸稈的時候不小心燒瞎的,所以我很有把握沒有看錯,絕對是小月的那隻黑貓!”

“什麼?死瞭的黑貓還可以復活回傢?”雷鳴搖瞭搖頭說,“不對,老范,一定是你看錯瞭,小月死後,那隻黑貓就是我們倆人親手殺死的啊,我們不是把它埋到小月的墓地裡瞭麼?一定是你眼花瞭,要麼就是有一隻跟那貓長得一模一樣的黑貓吧,恰好它的眼睛也被火燒灼過。”

“我心裡又何嘗不是在這麼尋思著呢,”老范擦瞭擦眼睛說,“可是那貓的印象在我腦海裡實在是太深刻瞭,我永遠都忘不瞭的,也不可能這麼巧,附近就有這麼隻一模一樣的黑貓,我開始還以為它是來找我報仇的,因為它那隻眼睛是我燒瞎的……”

“報仇?”一聽到這兩個字,雷鳴屁股下就坐不穩瞭,“它,它該不會也來找我報仇吧,當年殺死它的時候,我也有份啊……不,老范,你一定看錯瞭,那貓都死瞭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還過來找你呢?”

“這還不是最離奇的呢,”老范又說道,“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我從茅房裡起身的時候,居然聽見那黑貓叫瞭我一聲‘爹’,你說奇怪不奇怪呢?”

“什麼?它居然叫你爹?”雷鳴驚訝道,“老范,自從小月死後,你不就隻有個兒子瞭嗎,他現在還在廣東打工呢,你什麼時候還認瞭個貓做孩子啊?”

“當時聽到那一聲的時候,我心裡也非常奇怪,”老范說道,“後來仔細想想,我猜測八成是小月回來找我瞭吧,所以它才會那麼叫瞭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雷鳴回答說,“小月如果真要是回來瞭,她為什麼不首先來找我呢?老范,一定是你耳朵出問題聽錯瞭!我敢百分百肯定!”

“但願是吧,”老范輕輕嘆息一口道,“來接著喝酒,繼續喝,我不是提前跟你說過嘛,如果你不肯相信,就當我是在放屁好瞭。”

“哦。”雷鳴若有所失地答瞭一句。

“對,他死瞭,他死有餘辜!”小月回答道,“其實他做那件大號壽衣,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但他卻故意在跟你的交談中引出我爹來,讓你去找我爹,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局數。”

“他為什麼要讓我去找你爹呢?”雷鳴問道。

小月回答說,“因為他事先早已經假扮成道士,說瞭些你活不瞭多久之類的話,我爹就信以為真瞭,所以就根據我們山西老傢一帶的傳統,花重金為你購買瞭一副棺材,雷鵬知道你為瞭查出那件大號壽衣的下落,一定會去樓上尋找的,他最希望你一見到那副棺材後,會自己把自己嚇死。”

“原來他的居心如此歹毒叵測!”雷鳴說道,“但是第二天他發現我沒有把自己嚇死,所以就借口說貓病瞭,要我過去看看,然後他就瞅準機會朝下手瞭。”

“算你還聰明,事情正是這樣的。”小月說道。

“可是,可是那隻貓呢,”雷鳴還是不太明白,“那隻貓是怎麼回事?它怎麼會到瞭雷鵬手上呢?”

“因為那黑貓被我附魂瞭,我就是要將他的命奪走為我報仇,”小月笑笑道,“好瞭,其他的你無需知道太多,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弟弟吧。”

說完後,那隻黑貓便從樹上消失不見瞭蹤影,就在那一剎那的瞬間。

“你等等,小月,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對你說啊,這麼多年瞭,難道你就不想我嗎…….”雷鳴從棺材裡爬瞭出來,想跑過去追趕小月的腳步,但卻怎麼都追趕不上。

雷鳴脫掉自己身上的壽衣,將它披在瞭雷鵬身上。 鬼故事

其實那件壽衣被改小後,不但適合雷鳴的身材,也很適合雷鵬他自己的身材,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醫院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