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爪子鳥

傳說無極山上有一種鳥,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黃眼珠,一般大小,喝瞭這種鳥的血後人能無限提高自身的潛能,變得聰明無比,並且能深度洞穿自己的內心世界,最明顯的特征是能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

無極山腳,一隊遊客。

“傢強,這山上有沒有這種鳥呀,咱們費瞭這麼大的心思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就為瞭這個鬼才相信的傳言,值不值?”

“小靜,如果真的發現瞭,那將是生物學的一個質的飛躍,就算隻是一個流言也得碰碰運氣。”

“但你說人的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除非是照鏡子,要不死人才會這樣,或者眼球掉瞭,或者變成瞭兩半,喝瞭鳥血就能這樣,我看這個傳說也夠離譜的。”

“越離譜就越神秘,就越會讓人產生一種探究的沖動。”

上面,鬱鬱濃濃的撐天大樹在霧裡正慢慢顯露出它原始的本色,傢強的眼睛神往熾熱。

爬瞭半天的山路,天邊太陽的餘輝正慢慢地變淡,傢強和小靜感到渾身的酸痛。

“大傢再加把勁,上面不遠處就是一個住店,今晚我們就到那裡過夜。”導遊拿著喇叭,揮動著小旗,站在一個巖石上朝下面的人群喊到。

這是一棟兩層樓的木房,破舊的大門無聲地敞開著,店主是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波浪式的卷發感覺和這深山老林格格不入。

分房,吃飯,一陣喧鬧後,小店沉靜瞭下來,外面的天已經黑瞭,遊客、小店、大山,此時已經融為瞭一體。

傢強躺在床上,窗戶外面清爽的風吹撫著臉龐,整個世界充滿瞭寧靜,這和大城市的喧鬧相比給人帶來的是另一種恬逸的美,感覺回歸瞭大自然一樣。傢強心中想道:就算沒找到那種鳥也不枉此行呀。

“後幾天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傢強這山這麼大,我們上哪兒找去?”小靜憂心忡忡地說。

“我看找這種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這幾天沒找到,你就先回去。”傢強下定瞭決心。

“那如果根本就沒這種鳥你是不是打算就在這兒呆一輩子呀,我可不想嫁給一個野人。”

“做野人也蠻不錯呀,這裡的風景這麼好,咱們再生幾個小野人,過著神仙般的日子,美哉樂哉!”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屋裡兩個人嘻哈地打鬧著,窗外,一雙眼睛正冷冷地註視著。

清晨,遊客們陸續從房子裡走瞭出來,大傢燦爛的臉龐充滿著對這次旅行的期待,因為這座山去年才被開發出來,有些地方還正在規劃中,因此原始色彩特濃,神秘感也非一般的山峰所能及,所以導遊的交代還沒說完就有人匆匆吃過瞭早餐後邁出店門。

山上的風景倒不錯,怪石嶙峋,峰巒峭壁,雲霧繚繞,但傢強可沒觀賞的心思,他手裡拿著鋪鳥網,警覺地看著四周,傢強向來對自己的眼睛很有信心,並且那種鳥的外形非常地絢麗,它要是出現瞭絕對逃不過自己眼睛的。樹林裡偶爾飛過一些鳥,但也都是些常見的麻雀、烏鴉之類,連隻稍微有點色彩的鳥都沒看見。小靜跟在傢強身後,東瞧瞧,西看看,不時還擺個pose叫傢強照一張,她可對這種鳥沒抱什麼希望,這次來主要的目的還是觀光。天漸漸地晚瞭,看來今天是沒什麼收獲,傢強搖瞭下頭,拉著小靜往回路走去。

回到住店,遊客們已碌碌續續地回來瞭,吃晚飯前,導遊清點瞭下人數:“18,19,怎麼少瞭個,大傢都來瞭嗎?”“都來啦!”幾個好事之人起哄道。真搞笑呀,沒來的還會說話不成?傢強心裡暗笑。“那我點點名,高見峰。”“在。”“劉國偉。”“在。”……“郝東遠……郝東遠在嗎?”屋裡一片寂靜,郝東遠是單獨來的,沒人認識他。“我先聯系下保安科,去山上找找,你們都呆在房子裡,別亂走。”雖然口中這樣說道,但導遊那平淡的口吻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她環顧下人群,見沒什麼騷動,就出去瞭。導遊是當地人,20多的樣子,漂亮的臉蛋,烏黑的長發,聲音雖然缺少瞭點激情,但那少有的成熟充滿瞭說服力,唯一有點缺陷的是她脖子上有個鼓起的小包。不見瞭一個人,但導遊的反應並不強烈,難道這裡經常有事故發生?傢強心中嘀咕著。吃瞭飯後,大傢都各自回到房間裡去瞭。由於一天一無所獲,傢強不免有點煩躁,他走出房間,看見老板娘蹲在門口磨刀,呵嘩呵嘩的,傢強不免有些好奇,他走上前去,剛要問她磨刀幹嘛,隻見老板娘猛地回過瞭頭,惡狠狠的眼神仿佛是一種警告:離我遠點。傢強也不想討個沒趣吃,剛要往回走,但一想老板娘是當地人,年紀也不小,也許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關那種鳥的線索,於是他仗瞭仗膽子,低聲問道:“請問,這山上是不是有一種神秘的鳥?”不料,老板娘居然回話瞭:“這裡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那你見過嗎?”老板娘回過瞭頭,眼神怪異:“我是活人,沒見過。”傢強琢磨著:活人沒見過,那見過的不就都是死人瞭。想到這,他倒抽一口氣,再看看眼前這個女人,又呵嘩呵嘩地磨起刀來,本來還想再問些的,但看她這樣,心裡也隻好打退堂鼓瞭。回到屋裡,傢強細細地回味著老板娘那句話,心裡不禁有些發毛,但又一想,這種鳥也許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老板娘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而自己說不定是個有緣人呢,想著想著就慢慢地合上瞭眼皮。

早上起來後,傢強看到導遊眼睛掛著血絲,看來昨晚她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大傢今天可別走太遠瞭,最好都在指定的景點遊玩。”“那個什麼郝東遠的找到瞭嗎?”人群中有人喊到。“我已經聯系瞭保安科,正在緊急尋找中,相信不久就會有他的消息的。”傢強捏瞭捏袋裡的網子,心中祈禱:希望今天好運。然後就獨個兒出發瞭,小靜腳有點不舒服,留在瞭客店,其實這樣傢強還樂意些,少個人在耳邊唧唧喳喳,蹦來蹦去的,這樣就清閑多瞭,可以全身心地投入。

但這天的好運並沒有降臨,那種鳥連個鬼影都沒見到,看著夕陽漸漸西落,傢強隻好無奈地往回走瞭。

晚飯前,導遊又開始瞭她的工作,“17,18.又少瞭一個?”導遊頓瞭下然後提高瞭聲音:“好瞭,現在開始點名,高見峰。”“在。”“劉國偉。”一片寂靜。“劉國偉在嗎?”沒人應聲,看來這劉國偉也是一個人出來旅遊的。“他是不是出事瞭?”“這是第二個瞭。”“怎麼搞的,你們這景區的安全大有問題?”“那我們會不會有事?”人群開始混亂起來。“大傢別急,我想你們要是在指定的遊區活動一定沒事,我們接下來會展開全面搜索,一定會把郝東遠和劉國偉找出來的。”導遊的聲音如強心劑般,大傢一下子安靜瞭下來,並各自在心裡打著鼓:那兩個人同自己又沒什麼瓜葛,不見就不見瞭唄,也許聽導遊的隻要在指定的區域內遊玩就不會出事,遊客們心想著,隨後就各自回到瞭自己的房間。又有一個人出事瞭?傢強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忽然想到昨晚磨刀的老板娘,那古怪的神情還在腦海中閃爍:這女人肯定有問題。傢強打定瞭主意,今晚得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麼。

等小靜睡著後,傢強悄悄打開瞭房門,走出去然後輕輕關上。大廳裡沒人,四周靜得可怕,房頂那昏暗的電燈不停地搖晃著,起風瞭,傢強往門口一看,大門開著,他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黑影,感覺有點像老板娘,傢強快步跟瞭上去。山上夜晚的風很大,吹在身上寒意徹骨,傢強縮瞭縮脖子,暗自叫苦,剛才出來怎麼不加件衣服。前面那個黑影行動並不快,傢強跟在後面她好像也沒發覺,傢強不免感謝起這風來,嗚嗚的風聲是最好的掩護瞭。跟瞭許久,那個背影終於在一個山洞口停瞭下來,然後就一頭紮瞭進去。傢強這時迸退為難,隻好等瞭,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怎麼來的都差不‘多忘瞭,更不用談回去瞭。風大瞭起來,呼嘯著如鬼神的泣叫,傢強全身汗毛直豎,不禁毛骨悚然,說不定前面的黑影隻是個誘餌,那麼現在自己的處境豈不十分危險,傢強有點為自己的冒失感到後悔起來。過瞭一會兒,那個黑影終於把頭探瞭出來,沒錯,就是老板娘,但她好像在拖著什麼,那個東西漸漸地露瞭出來,啊,竟然是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死人,而這個死人的頭卻往肩膀兩側搭拉著,因為它已經變成瞭兩半。傢強急喘著氣,心中那恐懼之聲正要脫口而出時,後面一隻手伸瞭過來,捂住瞭他的嘴巴。傢強不自覺地轉過頭,月光下,一張冷酷的臉。“別出聲。”那個人小聲說道。傢強點點頭,而那個人好像不放心似的並沒有松開手,隻是留瞭個口子讓他呼吸。老板娘拿出瞭一個袋子,把那個死人裝瞭進去,然後牧緊口子往背上一扛就朝原路走去瞭。看著老板娘的背影走遠瞭,那個人才放開瞭手,傢強被憋得連咳瞭好幾下,緩過氣,回頭再打量這個人,好像並沒見、過。“我叫嚴峰,和你一樣,也是來旅遊的。”那個人自我介紹道。看著傢強疑惑的眼神,嚴峰又說道:“我也發現瞭老板娘有點不對勁,昨晚我就跟蹤她來到瞭·這裡。”

原來他剛才一直跟蹤在自己後面,傢強暗自想著他早就知道老板娘有問題怎麼不說呢?

嚴峰好像看穿瞭傢強心思似的:“我暫時不想打革驚蛇,等到弄清事情的真相後再做打算,現在我們到那個洞裡去看看,你說怎麼樣?”傢強苦笑道:“現在還不是你說怎麼就怎麼。”

靠近洞口,隻覺一股強烈的腐屍腥味撲瞭過來,傢強忙用手捂住鼻子。嚴峰打開袖珍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射向前方,裡面非常空曠,傢強小心地移動著步子,四周刺骨的寒氣逼得全身手腳發涼,忽然,“哐”的一聲,傢強踢到瞭什麼,嚴峰把手電筒往地上照去,一個骷髏頭,並且隻有一邊,啊,傢強不經倒抽一口氣,什麼鬼地方,傢強實在受不瞭瞭,他猛地跑瞭出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會兒,嚴峰出來瞭,隻見他表情嚴肅,冷冷地看著前方。“看出什麼來瞭嗎?”傢強問道。“這裡死過蠻多人,從屍骨的時段不一可以知道這裡經常死人。”“那個老板娘也許就是真兇,他殺瞭人後再把屍體拖回去,然後再……”說到這,傢強想到這兩天吃的東西,“哇”的一下忍不住吐瞭。“現在這事隻有我們倆知道,但現在別急著說,咱們密切註意老板娘的行蹤就是瞭。”在回去的路上,嚴峰走在前面,傢強則吐一段走一段,而嚴峰總會停下來等他吐玩瞭再走,這樣走走歇歇幾次後,傢強再抬起頭,眼前空蕩蕩,哪裡有嚴峰的影子,傢強大聲喊瞭幾句,隻有那“嚴峰,嚴峰,峰,峰……”不停地在山谷中回蕩,一陣涼意湧上心頭,傢強沒命地朝前奔去,也不知道跑瞭多久,終於眼前有道亮光閃出,回來瞭,傢強此時感覺這客店是如此地可愛。

還沒到店口,就聽裡邊熙熙攘攘的大聲吵鬧著,傢強出現在門口後,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停瞭,但一會兒又恢復瞭吵雜。“回來瞭一個,但還有一個呢?”“哎呀,我的兒呀,你到哪裡去瞭?”“我看這鬼地方真的有問題,咱們趁早回去吧。”“叫他們賠償精神損失費。”人群中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出瞭這樣的事,那導遊顯然也無話可話。傢強心裡有瞭點眉目,看來又丟人瞭。小靜這時跑瞭過來:“你去哪裡瞭,我都擔心死瞭,我看這地方也真邪門的,不停地有人失蹤。”“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是不是又有人不見瞭?…’是呀,瞧,就是那個哭的女人的兒子。”順著小靜的手指方向,傢強看到瞭一個大約40來歲的中年婦女在放聲大哭。傢強走瞭過去,問到:“你傢兒子是不是叫嚴峰?”“我的兒呀,他叫張強。”“那他多大?”“他還在淒初中,我說不讓他來的,他偏要來,這可怎麼辦呀,嗚……”看來不是嚴峰,嚴峰至少已經二十好幾瞭。嚴峰又是誰?想到他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傢強感覺這就像一場惡夢。“那你傢孩子什麼時候不見的?”傢強懷疑這個孩子的失蹤和那個老板娘有關。耶個女人停止瞭哭泣:“他說到外面撒泡尿,然後就一直沒回來過,時間已經有兩三個鐘頭瞭。”兩三個鐘頭,那時我還在跟蹤老板娘,這麼說這個孩子的失蹤和她沒有關系瞭,那他又是怎麼不見的呢?傢強感到這裡到處充滿瞭陷阱,看來自己得處處小心為妙。傢強暗自想著,摟著小靜回瞭房。

這天早上傢強出發前跟小靜說瞭好多好話才讓唧唧喳喳的她不跟上來,但不知道今天老天能不能給自己好運,傢強心裡真的沒譜。

但好運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會降臨,無奈,傢強隻好打道回府。

在路上他碰到一個年輕人,看裝扮,不像遊客,於是上前問道:“你是這附近的吧?”“你怎麼知道?”“呵呵,問你一件事,你知道這山上有種神秘的鳥嗎?”“知道,怎麼著?”年輕人機械地回答道,顯然他不是一次被問起瞭。“那你見過嗎?”“我可沒見過,但好像有人見過?”“誰,能不能告訴我?”傢強眼中一下子亮瞭起來。“這個嘛……”年輕人吞吞吐吐的。傢強知道他的意思,於是掏出瞭錢包,看著這個差點要流口水的年輕人,傢強不免嘆瞭口氣:看來物質的誘惑在哪裡都讓人沉迷呀。年輕人收瞭一張百元大鈔後,聲音也變得熱情瞭:“我叫黑三,很高興認識你。”看著黑三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傢強不免想作嘔。“告訴你,見過那種鳥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爺爺,在我小的時候他常和我提起過。”“小的時候,那現在他人呢,你別跟我說他已經死瞭。”“呵呵,你猜對瞭,他確實死瞭。”暈,看來這錢是白給瞭,傢強不免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不過,我爺爺還跟我說過有關那種鳥的其它事情。”黑三斜著眼睛,瞟著傢強的錢包。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傢夥,沒辦法,又是一張大鈔。“好的,那我就全說瞭,你呢,就憑一個破網這樣到處逛悠就想抓住它,那恐怕一輩子都是白勞咯。”傢強聽瞭,手心全是冷汗,幸好有黑三的提醒,要不自己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這可是一種神鳥呀,我爺爺說它非常聰明,它能洞悉人類的心思,如果你抱著抓它的念頭,它是不會出現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哪個想抓它的人沒抱這種念頭?”“可事實就是這樣,就因為這樣才沒幾個人能看見它呀,某些人不相信我的話,看來我再說也無用咯。”黑三轉身想走。“慢著,你說得也夠奇的,一般人都會這樣說的,那麼就沒辦法瞭嗎?”傢強感覺自己在被人牽著鼻子走。“辦法也不是沒有,我爺爺曾經說,這種鳥好喝血,特別是人血,而且是活人的血,有這個做誘餌,它就難免不會上當瞭,比如說吧,一壺美酒擺在一個酒鬼的眼前,他能不去喝嘛,就算有生命危險也許他也不會在乎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當然是真的,我們山裡人可是從不撒謊。”“那你知道怎麼不自己去找?”“哎喲,我可不想用自己的血去喂那種鬼鳥,再說瞭,你看見瞭也不一定能抓住它,還有我拿這鬼鳥幹嗎,你看我都這麼聰明瞭,再聰明些就過頭瞭,有句什麼話來著,叫過什麼什麼的?”“是過猶不及。”傢強有點懷疑眼前這個傢夥的話:他是不是在騙人,但他說的好像又有鼻有眼的,算瞭,死馬當活馬醫,信總比不信的好。黑三看著傢強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就說道:“信不信由你,抓鳥是你的事,我是收入錢財替人消災,最後我再提醒你一句,這鳥在日落之前的那一會兒是行動最遲鈍的時候,要想下手得抓住最好的時機。”傢強看瞭下西邊,太陽已經沉入瞭地平線,如果黑三說的是真的,那麼今天是不可能抓住它瞭的。“好瞭,謝謝你跟我講瞭這些,我得回去瞭。”傢強轉身走開瞭,身後黑三的聲音還在響著:“我傢就住山腳下,有事找我,還有,今天我說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傢強回到瞭店中,心裡感覺非常舒暢,雖然今天沒看到那種鳥的影子,但幸好遇到瞭黑三,且不管他的話的真假,等明天試試就知道瞭,想到馬上就要有結果瞭,傢強抱著小靜親瞭又親。

晚飯時,照例,又少瞭一個人,一陣喧鬧後,照樣又恢復瞭平靜。

回到房間後,由於一天的疲勞,傢強不一會兒就進入瞭夢想。正在熟睡之中,隻感覺到耳根熱乎乎的,睜開眼,一陣刺亮,燈已經開瞭,而小靜則蜷縮在身邊,看自己醒瞭,顫抖地說道:“傢強,我好害怕!”“是不是做惡夢瞭?”“沒有,我剛才看到一個黑影蹲在衣櫃邊,等我打開燈後它就不見瞭。”小靜細細念道而身子不停地向傢強靠去。“會不會是老鼠?”傢強邊說著邊翻身下床向衣櫃走去。“不可能是老鼠,老鼠沒它那麼大。”傢強打開衣櫃,裡面除瞭幾件衣服外別無它物。“你是不是看花眼瞭,瞧,這裡什麼也沒有。…‘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瞭。”小靜好像並不死心。這房間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兩個凳子,藏個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燈熄瞭,暗淡的月光下,一團黑影在衣櫃旁晃動著。傢強打開燈,望著窗外笑道:“我的姑奶奶,看見掛著的那件衣服沒有,那就是你說的黑影瞭。”傢強暗暗為自己的推論而得意,但它卻沒發現小靜的臉色卻更蒼白瞭,她嘴裡不停咀嚼道:“還有一個,在它下面。”傢強聽瞭,不經打瞭個抖擻,其實他自己的膽子也並不怎麼大,隻不過在女朋友面前得裝個樣,但小靜剛才這句話,就讓他感到心寒瞭。難道房間裡還有其它的東西?傢強快速用眼睛掃描瞭下房間,最後他將目光定在瞭床下。小靜這時也下瞭床,縮在傢強身後,眼睛卻跟著傢強的身體慢慢朝下移去。傢強屏住呼吸,打著火機,床底下空蕩蕩的,傢強不禁松瞭口氣,正當他想抽身起來的時候,發現墻角邊有個四方的東西,他伸過手去,夠瞭過來,原來是本小冊子。“什麼呀,讓我看看?”小靜一把手搶瞭過去,傢強苦笑瞭下,女孩子就是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他回到床上,剛才的恐懼已經在無形中慢慢消失瞭,女孩子嘛,就是敏感些,那黑影估計是她的錯覺。想到這,一陣困意不禁又湧瞭上來,傢強剛要合上眼皮的時候,忽然聽到小靜一聲驚呼。傢強忙靠瞭過去,那本小冊子已經被打開瞭,看小靜的神情,傢強隱隱覺得那上面帶有某種不祥的氣息。他接過小靜手中的冊子,頓時,一個個黑色字體帶著詭異的色彩將禁錮的恐怖從那慘白的紙面上釋放瞭出來:2004年10月,一隊20人遊客的旅行團在無極山上神秘失蹤。事發後,當地旅遊區全面封鎖瞭這件事故,而當有關人員及遇害人傢屬追查時,旅遊區則以遊車掉入深谷為由推脫,所以這件事故就不瞭瞭之。據不完全統計,從這座山開放以來到現在,已經有30多人神秘失蹤,大部分已經遇害,其它的到底是生是死,至今甚至永遠都將是一個謎。無極,故名思意,就是無疾而終,而無極山,將是遊客的墳墓,它,就是地獄。看到這,傢強手心已經全是冷汗,他將冊子往後翻去,但後面空空一片,整本冊子隻有這一段文字。2004年10月,這不就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嘛,同樣的20名遊客,驚人的巧合,難道是預示?傢強回想起上山後所有的事情,覺得事態正慢慢朝冊子上所描敘的方向發展,難道一年前的歷史現在又將重演?傢強有點為這次旅行而後悔起來,這也許真的是一個人間煉獄,自己和小靜得盡快離開這裡,隻不過走之前得做完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日落前,也許那時就是揭開謎底的時候。

日落前,山中,大樹下。

傢強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那盛瞭小半碗血的碗,手上傷口的刺痛隱隱傳來,但馬上被內心強烈的喜悅給沖散瞭。它,終於出現瞭: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一般大小。

傳說竟然是真的,這時那隻鳥已經飛瞭下來,它停在碗的不遠處,尾巴對著傢強這邊,傢強貓起身子,慢慢地向它移動,近瞭近瞭,傢強仿佛聽到瞭自己的心跳聲,他把手中的網用力朝那隻鳥撒去,但就隻差瞭那麼一點,鳥拍動著翅膀,飛走瞭,傢強快步跟著鳥追著,幸好它飛得不快,自己還沒被它甩掉。黑三說得沒錯,這時是它最遲鈍的時候。一鳥,一人,一個飛,一個追,終於,那隻鳥好像體力不支瞭,而傢強由於剛流瞭不少血這時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竭,能堅持到這時已經是極限瞭,他一步一步朝那隻鳥靠近,而那隻鳥毫無再動的念頭。網鋪瞭下去,鳥在掙紮,傢強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他伸出顫抖的手朝那隻鳥抓去,哈哈,抓住瞭。傢強歡喜得就要掉下眼淚來。但這種喜悅馬上被一陣恐慌給替代瞭,隻見他眼中閃過一道不可思義的光芒,自己的手竟然有顏色,再看看那隻鳥的眼睛,不是黃的,是黑的。這時身後一聲冷笑傳來,緊接著,他好像聽到瞭頭骨碎裂的聲音。

黑三從傢強的身上摸出那個錢包,得意地笑著,心想:這可真是個好註意,看來自己是吃定這碗飯瞭。他把網中的鳥弄出來,看著被自己塗著七彩顏色的鴿子,心裡喜滋滋地想到:要不瞭多久,我就發財瞭。黑三收好網,擦拭掉斧頭上的血漿,然後不經意地抬起頭,突然,他嘴巴張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吐出來瞭,因為他看見瞭一個他八輩子也不敢想象的東西。

而當這一幕發生之際,嚴峰則趴在巖石後面,準確地說,他是趴在黑三所藏身之地後500米處。自從去年他哥哥來到瞭這座山上後,從此就音信全無。他調查哥哥失蹤的原因很久瞭,期間也打探到瞭一些相關的信息,傢強房間裡的那本小冊子上的字就是他留下的,當時住店的時候不小心把它從床縫裡掉瞭下去。但遊客失蹤的真正原因他卻一直沒能弄明白,那個老板娘隻是一個惟利是圖的人罷瞭,她也是碰巧發現瞭那個山洞,然後就經常去光顧,看有沒有新鮮的死屍。令嚴峰費解的是那山洞裡的死屍卻不知道從何而來,但也就是隻有這裡才有死屍,因為山上每死一個人,屍體就會自動跑到這兒來,不久前有對墜崖的戀人,而第二天他就在山洞裡發現瞭那兩具屍體,到底是什麼原因,這是一個未解之謎。近來又開始有人失蹤,嚴峰感到悲劇又將上演,但自己顯然無法阻止,他不好告訴所有遊客真實情況,因為這樣會打草驚蛇,不但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說不定會讓事態朝更惡劣的方向發展。但他知道每死一個人,那個人屍體就將出現在那個山洞裡。他曾經兩天兩夜不休息,專門在洞口守候,但沒有死屍進來,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人,所以用這種方法查出謎底的幾率幾乎為零。但現在,他隱隱感到這20名遊客又將上演去年的慘劇,於是在情非得以之下,他想出瞭一個辦法:那就是制造死人,隻有這樣方有可能揭開謎底,於是在他同傢強回來的路上,看著彎腰嘔吐的傢強好幾次都想結果他性命,但他始終下不瞭手,最後,在內心激烈鬥爭的煎熬下,他奪路而逃。自己下不瞭手,於是他就想到瞭黑三,黑三是當地的一個混混,遊手好閑,貪圖錢財。當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黑三說瞭後,黑三拍腿叫好,每年沖著那個傳說來這山上的遊客不知多少。雖然他隻是叫黑三去騙騙信息費,但以黑三的個性,錢足以讓他迷失一切。於是嚴峰就開始跟蹤黑三,他想要的就是黑三手下的死屍。

而現在終於等到瞭,傢強死瞭,而謎底就要揭開瞭。

黑三看到瞭什麼?

他看到的也許就是真正的謎底。

而真正的謎底現在終於露瞭出來——就是那種神秘的鳥。

傳說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假,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黃眼珠,一般大小,它來瞭。

它此時正用它那尖尖的嘴巴插進傢強的腦袋裡,拼命地吸著。原來它喜歡喝的是人的腦漿。黑三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短暫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後他馬上被一團熾熱而接近發狂的意念給吞噬瞭:喝幹它的血,喝幹它的血。網撒瞭下去,鳥掙紮著,黑三發狂似的拾起斧頭砍斷鳥的脖子然後瘋狂地吸著。

躲在巖石後面的嚴峰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而他的臉龐也由於恐懼而扭曲著,因為他發現黑三的身體正慢慢地發生瞭變化。隻見黑三的脖子鼓起一個包,那個包漸漸變大,慢慢地從那個包裡長出瞭鼻子,眼睛,嘴,耳朵,頭發,這是另一個頭,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頭,隻不過這個頭稍微小一點,而那兩雙眼睛正怪異地對望著。雖然隔瞭百米的距離,但強烈的恐懼使嚴峰難以再看下去瞭,正當他轉過頭去,他看見瞭,他知道,這才是他一直在找的主角,透過薄薄的空氣,導遊那一大一小的頭正怪異地從那纖細的脖子上朝外伸著,在嚴峰意識模糊前他感覺自己的左眼看到瞭自己的右眼。

風更大瞭,永遠趕不走的黑暗深深地窺視著大山。

《周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