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回魂夜

編者按:懸疑,給人一種緊張感,尤其作者把場景放在醫院裡,穿插瞭一些詭異的情節,讓人浮想連篇。但實質裡是一個場愛恨情仇的復仇故事,最終誰又傷瞭誰。

【這傢醫院真的很空】

得知可以到這傢醫院工作時,我的心情甚是低落。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名字——敬古樓精神病醫院,使我更難以忍受的是充斥在醫院四周的那種無比壓抑的氣氛。

說來也奇怪,我可是名校的優秀畢業生,為什麼其他醫院在看過我名字後就立刻扔回檔案拒絕我?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因為剛回C城找不到工作,我想我是堅決不會來這裡的。

“老天爺玩笑開大瞭吧?我的夢想可是做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讓我去治精神病?真窩囊!”我嘟囔著扭轉瞭方向盤,加速向敬古樓精神病醫院駛去。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浮想聯翩。

在四年前,我自殺過一次,勉強保全性命的我卻徹底地失去瞭一部分記憶。現在我隻記得16歲時父母空難雙雙去瞭天國,18歲時考上瞭名牌醫科大學,然後就孤身一人到J城讀書,而畢業後的事,我就完全記不起瞭。

我能清楚的記得關於醫學的一切,但其餘的就全是一片空白。記憶裡至始至終都隻是我一個人的生活。所以我一直懷疑:難道我真的是個沒有友情和愛情的人?

兩旁的景色越來越偏僻原始瞭,我無奈的搖搖頭,心裡堵得難受——每當我想起這些事,心情都會莫名的低潮。不久後,終於看到敬古樓路的路標瞭,但是路窄得無法開車進去。於是我下車步行瞭一段路才到敬古樓醫院。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去得很早。爽然地在醫院裡轉瞭一圈,我驚訝的發現:在職的醫生竟然就隻有我和宇兩個人!

這所醫院,真的很空。

我粗略地數瞭數,大概是有100張床位,卻幾乎都是空的。隻有一層樓的病房住瞭病人,總共也隻有9個,全部都是憂鬱癥患者。這樣的醫院怎麼沒倒閉?我奇怪的想著,把臉轉向瞭窗外——天空是夢幻般的藍紫色黃昏。整個醫院像是個廢棄的墓園,偶爾聞得幾隻野貓妖氣的叫春。墻角的野草冒竄得高高的,泛黃的墻壁上長滿墨綠的苔蘚。昏黃冷清的夕陽下,醫院更顯荒蕪寂寥。

交班時,宇對我說:“尹醫生,今天第一天上夜班吧?辛苦啦!多熟悉一下病人的病情吧!重點註意一下37床的女孩,她是危重病人。”

“好的!”我應承著,並朝他笑笑點點頭。心裡仔細回想查房時見到的37床:那是個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蠟黃的小臉,又大又凸的眼睛黑白分明,肚子膨鼓鼓的,看上去真像一隻金魚!她的眼神特別可怕,鼓圓瞭眼睛直瞪著你,像是要把你的五臟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宇交完班就走瞭,使得整個醫院仿佛又安靜瞭許多。其他醫生護士不知哪去瞭,至今為止,我隻見過一個護士,名叫小月,長得很嬌小,但脾氣很不好,我和她說話時總是小心翼翼的。

眨眼看瞭看頭上煞白的日光燈,我重新勾下頭讓思想放空。周圍很是安靜,有時聽得貓頭鷹唬哨,但不久,一切又都沉寂瞭。本以為就這樣沉寂下去,但不知名的蟲兒一聲接一聲的叫起來,像遊絲一般,在濃霧中搖曳著。這一根絲,越細越有勁兒,如果這根絲突然中斷,就會覺得氣喘得不順一般,讓人很不舒服。野貓又在外面一聲比一聲長的叫著。真是個煩悶的夜。

我一遍遍的看時間,卻隻過瞭10分鐘。9點半,時間尚早,幹脆去轉轉病房。

病房裡彌漫著那股醫院特殊的消毒水味。大多數病人都安靜的睡瞭,他們有的臉色蒼白泛青,有的滿面通紅,有的蠟黃憔悴,但都一臉的安詳。我突然條件反射的大叫瞭一聲,因為後背被人狠狠地拍瞭一下!轉頭一看,隻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20來歲的長得很清秀的小夥子滿臉含笑的看著我!他裂瞭裂嘴,說道:“我在找,但是怎麼都找不到,找…找…”突然他的表情變得恍惚起來!他看著我不停的怪笑,嚇得我尖叫著奪路而逃。

奔到護士站時撞見小月,她見我滿臉驚嚇的樣子,沒好氣的說:“慌慌張張的瞎撞什麼呢?真討厭!”見到她我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拉著她說:“剛遇見個病人,他說…他在找東西!他的表情好可怕!像變態狂似的!”“切,是嗎?你說這裡哪一個不變態?不變態怎麼住這兒?33床天天晚上都要出來找東西,你看不慣你幫他找啊?哈哈!”小月推開我,邊說邊狂妄的笑起來,那笑聲在極度安靜的空間裡肆意回蕩著,聽起來像極瞭廣播裡講鬼故事時放的女鬼笑聲。

我隻好再次回到值班室。突然覺得特別累,索性關瞭燈睡瞭。閉上眼,又是那個場景!

不知為什麼,每天入睡前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同一個畫面:那似乎是盤山公路的一段,公路上沒有任何的車子路過,也不見半個人影,或者說,沒有任何活物出現!路窄得讓人害怕,另一邊的懸崖,高得恐怖,兩旁是凸山,那種活生生的孤獨窒息的恐懼感常嚇得我久久不敢合眼。真可怕!

我重新把燈打開,坐在床邊,這時已經睡意全無,連頭腦都變得特別清醒。於是在桌子上隨手摸瞭本書看。翻開扉頁,上面很工整的寫著一句話:“你確定夢裡的事就一定是不曾發生過的事嗎?那為何有時會覺得有的事有的人有的場景卻那麼的似曾相識?”

我頓時呆住瞭,因為我確實有那樣的感覺!

有時我真的覺得正在發生的場景畫面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好象在什麼時候就已經發生過一樣!難道,真的是在夢裡發生過的?

我重新看瞭看書的封面,這是一本小說,作者是讓-馬利·勒克雷奇奧,書名為《金魚》。

“金魚?”我心裡一驚,眼前又晃動著37床的臉,還有她那讓人發憷的眼神。剎時間我就沒有瞭繼續看下去的欲望。於是扔開書重新躺回床上,不敢閉眼,害怕再看見那個場景。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日子無法好好安睡瞭。真難受!

就這樣,我睜著眼熬瞭很久,再次看瞭看表,已經12點瞭。不知又過瞭多久,終於,上眼皮再也支撐不住,沉重地耷拉下來瞭。

“叮叮咚叮…”手機突然響瞭,我用的是“鬼來電”裡的鈴聲,此刻在這靜謐的夜裡,曲子顯得頗為詭異。

我打瞭個哈欠,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喂”瞭一聲接起電話。

“喂,我找小茨。”是很陌生的女聲,但“小茨”,卻是個很熟悉的名字,可怎麼都想不起是誰。

我回道:“對不起,你打錯瞭。”

“哦,不好意思。陌生的朋友,讓我給你講個故事陪禮吧!”她說得很真誠。

我想瞭想,答應她道:“你講吧!”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卻有種強大的吸引力,讓人越聽越想聽。

她緩緩地講著一個故事:那是個喜歡穿白襯衣,長相幹凈的男生,他在車站等女朋友,但等很久也沒見她來。在車站,他遇見一個陌生的女孩憂鬱的蹲在地上,雙手無助地抱著肩膀。他就問她:"你在等車嗎?車剛剛走瞭,隻能等下一班。"女孩聽見他就立刻低下頭,因為快哭出來瞭。他彎下腰又問:"你沒事吧?"女孩使勁搖搖頭。這時他要離開車站瞭,女孩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很快,下雨瞭。他拉起女孩跑到屋簷下避雨。他扯瞭扯白襯衣領子,說:“最近總是下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很快,雨逐漸變小,然後停瞭。他舉起手上的透明塑料袋,對女孩說:“一起放煙火吧?”女孩眨瞭眨含情脈脈的大眼睛,點點頭。他遞過仙女棒給她,一臉平靜的說:“本來約瞭女朋友一起放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她沒有來。”他凝視著正在精彩綻放的火花,幸福的勾起嘴角,說:“她最喜歡火花瞭,下次一定能和她一起放!和她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可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註意到,女孩一直溫情的看著他!也沒有註意到,女孩的眼中有淚光。女孩多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個“她”,可是女孩沒辦法開口。因為女孩是金魚,金魚說不出話。女孩中瞭人魚的詛咒,被變成瞭金魚,失去瞭一切,包括最愛的他。女孩用僅存的生命換來這一次與他見面的機會。可他卻不知道,那就是最愛的人。直到火花結束,她最後撫過他的臉,然後變成一條金魚,孤獨的死在雨後略濕的地面上。變成金魚的女孩,鼓著黑白分明的凸眼,眼角淌下血紅色的淚。他突然失去關於她的一切記憶。他記不起她的臉,記不起和她一起時的幸福,隻是在後來看見金魚的時候,總會莫名的流眼淚……

話音突然斷在瞭這兒,手機那頭隻留下一陣沉默。我忙問道:“講完瞭?”可那頭依舊是沉默。“喂?喂?”我不停的問,但依然沒有聲音。是不是信號斷瞭?我正奇怪的時候,外面響起瞭敲門聲。

我連忙起床開門,小月大呼小叫的扯瞭扯我的手:“快去看看!37床好象不行瞭!”

我立即披上白大褂沖進病房,37床已經昏迷瞭,監護儀上,血壓已經跨瞭!小月迅速推來搶救車,開始緊急搶救。

一個小時過去瞭,沒有任何起色。

“傢屬通知瞭嗎?怎麼還不見傢屬來?”我揩瞭揩汗水問道。

“早打過電話瞭!是空號!平時也從不見有傢屬探望她!”小月沒好氣的白瞭我一眼。

我嘆瞭口氣,將白床單蓋過瞭她的臉。我一直避開她的臉,因為她一直鼓著眼睛,那痛苦的樣子很是猙獰可怖。

我翻開她的病歷一看,原來是個“遺傳性球形細胞增多癥”的患者!書上說這種病隻要切除腫大的脾臟就會好的。她為什麼不去切?我迷惑著,又看瞭看她的診斷,原來她有重度精神分裂癥!那也難怪沒人敢做手術瞭。

突然,我發現在她的年齡一欄上竟然填著20歲!原來她已經20歲瞭!可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體重一欄上隻有32公斤,簡直太輕瞭!我嚇瞭一跳,但轉念一想,得這種病發育不良也是常見癥狀。

過瞭一會兒,拉屍體的來瞭,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隻見他業務熟練的用屍袋裹起37床推走瞭。

小月也收拾瞭一下,推著搶救車走瞭。

病房頓時隻剩我一個人,到處是刺眼的純白。這發亮的白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眼前的一切在什麼地方就已經見過似的,可又怎麼都聯想不起來。

不去想瞭。

我整理好病歷重新回到值班室,真的折騰得夠嗆,累得我躺倒就睡。

【荊棘海的神秘金魚】

次日清晨,宇來接班時順便給我帶瞭早點。

我開始仔細觀察宇,他應該算是那種很陽光的大男生,他的笑容像是能融化世上的一切冰雪。他溫柔的遞過早點,說:“給你帶的,鯽魚粥,還熱著呢,快來吃!”

我聽見“魚”字,頓時惡心起來,“謝謝瞭,我不餓,吃不下…”我把頭瞥到一邊,努力不去想37床死前的模樣。

小月向宇談論起昨晚的事,她說37床像金魚一樣,肚子鼓鼓,眼睛也鼓鼓,滑稽可笑…我再也聽不下去,徑自走開瞭。

我不明白為什麼人才死他們就說那些!真是讓人厭惡。

正當我暗自憤憤不平的時候,手機響瞭,摸出一看,又是陌生號碼。

我立刻掛掉不接——直覺告訴我對方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企圖。然而很快我的短信就響瞭,是那個陌生號碼發的!打開一看:寫著“小茨在嗎?”我看完便立刻刪除瞭不回她,因為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可很快她又發:“陌生朋友,我要送你一件珍稀的東西,它就放在樓下的墻角。”我依舊不去回她,但心裡總有點小好奇,特別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樓下。

我就這樣鬼使神差的下瞭樓。

撥開墻角的野草,隻見一個精致的瓶子赫然杵立在那兒!我輕輕地拾起瓶子,這時她又發短信瞭:“瓶子裡是荊棘海裡的金魚。海底全是冰凌柱,像鋪滿荊棘,故名荊棘海。海水冷如冰雪,裡面的金魚是一身神秘的磨沙淺藍色,魚鱗閃著玉色熒光。它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擁有的人會交好運,但如果瓶子出現裂痕,就要小心瞭,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瓶子裡有棵冰雪一樣漂亮的花,它叫水晶蘭,有瞭它水就永遠是冰冷的,適宜金魚生存。”

收起手機,我仔細端詳著瓶子。隻見裡面有條淺藍色的金魚和一棵水晶一樣的晶瑩透亮的花。那魚和一般的金魚不一樣,它的身子和眼睛的比例很不協調,眼睛大得出奇,特別是黑眼仁,大得簡直,簡直像一雙人的眼睛!它定定的沉在瓶底,一動不動。

是不是死瞭?我搖晃著瓶子,它還是一動不動。 靈異事件

我心想還是扔瞭它比較好,因為第六感告訴我:它會帶來厄運!

將瓶子放回原處,我轉身要走,卻聽見手機短信響瞭,隻好打開一看,果然又是她發的:“你最收下它,不然你會倒黴的!”

這次我回她瞭:“別發瞭!今天可不是愚人節!我才不要那死魚!”

回完短信我就關機瞭,隨即回到辦公室和宇簡單的交瞭班,之後我就趕回傢瞭。

【似曾相識的紅色】

回到傢後,我立刻展開成“大”字躺倒在硬硬的床上。

同往常一樣,我開始試著回憶以前的某一件事,卻依舊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始終都隻記得有那麼一件事,但就是記不清是怎樣的事。

在我回想它的時候會有種隱約的不安,但具體的東西就是無法想起來。

究竟是什麼呢?

我拼命的想著,可腦袋又不爭氣的開始撕扯著頭皮陣陣的擊疼。

好疼!我忙用顫抖的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種嗎啡制劑服下,然後才得以平靜,我疲憊的閉上眼。

眼前又逐漸出現那個該死的場景! 恐怖吧

我不知被誰扔在那人煙罕見的盤山公路上。路越來越窄,就像被什麼吞沒瞭一般!突然,迎面而來一輛巨大的卡車!它飛快的從我身上壓瞭過去,那種真切的窒息感!好可怕!我覺得全身都很濕冷,伸手摸瞭摸身體,一抬手:全是紅色的血!那紅色,濃濃的鮮艷的紅色,好熟悉的紅色!一定在哪見過的?恍惚間我猛然想起瞭什麼,但還是無法具體,隻是一種茫然的似曾相識感。我痛苦的張大瞭嘴想叫出聲,卻被滿口的鮮血嗆到,於是拼命的咳嗽…

“咳,咳,咳…”我艱難的睜開眼,發現已經是晚上瞭。迎著灰暗的燈光,我發現自己正睡在浴缸裡!浴缸裡的水滿得潑灑到地上,身體被冰冷的水覆蓋,我不由得打瞭個噴嚏。這下我真的犯糊塗瞭:因為我並不記得自己之前有來過浴室,可為什麼現在卻睡在浴缸裡?難道我真的健忘到把自己放到浴缸都忘記瞭麼?

不去想瞭,真累人。

我起身走出浴缸,到洗臉池去照瞭照鏡子,突然看見自己滿臉是血!我大叫著,拼命的擦著臉,可怎麼也擦不掉!我驚恐得手舞足蹈,隻聽見“砰”的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被我碰倒摔碎瞭。低頭一看,隻見白色瓷磚地板上全是發亮的玻璃碎片,不遠處赫然躺著那條磨沙淺藍色的金魚!而它的旁邊正是那棵晶瑩詭異的水晶蘭!那魚的眼睛,如同人的眼睛,它死死的盯著我,無比怨恨的樣子像是要把我碎屍萬段。

我嚇得縮到一角,心裡亂作一團。

這魚是什麼時候到我傢來的?我清晰的記得我沒有帶它回來!

難道有人來過我傢?我突然警惕起來,畢竟,單身女子獨居一室是很危險的,我要小心。不知哪來的勇氣,我跑到客廳握起水果刀,四處查看有沒有人。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瞭!

我的心裡升起更大的問號——因為我早就關機瞭!

我害怕極瞭,瑟瑟發抖著走進臥室,手機還在響,信號燈忽明忽暗,在漆黑的夜裡顯得很鬼魅。

我鼓足勇氣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陌生女子的聲音:“如果瓶子出現裂痕,就要小心,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可我忘瞭告訴你,如果瓶子摔碎,你就要死瞭!”聽瞭這話我嚇得扔開瞭手機,立刻去打開瞭所有能開的燈。

我握著刀,開瞭電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感覺深深的恐懼徹底把我包圍瞭,它就躲在某處,安靜地在等我崩潰!

找出咖啡,我放瞭6包在特百惠的水杯裡,沖成三分之二杯一口氣喝瞭。早已習慣瞭喝6包:長期喝咖啡,我對咖啡因也有瞭很強的抗藥性。

就這樣,我看著無聊的泡沫電視劇,熬瞭一個通宵。

清晨我給宇打瞭電話,跟他換瞭所有的夜班,因為我暫時不想住在這間恐怖的屋子裡。不知是誰在惡作劇,但不管是誰,他已經惹得我有些憤怒瞭。

【金魚回魂夜】

就這樣,我開始連續值班不回傢,宇很高興我幫他上班,每天都勤快的給我帶各式的早點。小月照樣每天忙出忙進——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護士隻有她一個人?日子就這樣重復著,卻也安然的過去瞭。

今天,是值班的第7天瞭。我覺得自己就像快被掏空耗盡一般,渾身軟弱無力。

夜裡,漫天繁星泛著道道青幽的光,月色如夢。

33床依然每天夜裡出來找東西,但似乎是永遠都找不到的東西。現在的我已經漸漸熟悉瞭這裡的環境。

查房時又遇見33床,我好奇的問他:“哎!你每晚出來找,你究竟在找什麼?”3床沖我笑笑,露出兩顆雪白的大門牙,“我在找……找……”突然他喘著粗氣,表情變得猙獰扭曲,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大叫著:“我要找我的內臟!他們拿走瞭我的內臟!我要把它們重新吃回肚子!可讓我給找到瞭!哈哈!我的內臟,讓我把你吃下去……”說完便張大瞭嘴要吃我!

我嚇得半死,想要大叫,可喉嚨被掐住發不出聲。就在這緊要關頭,33床卻翻瞭翻白眼,松開手倒下去瞭,他的背後是舉著針筒的小月。

我拼命的摸著脖子不斷咳嗽。

小月大聲嚷嚷著:“還不快幫我把他搬回去?我告訴你!不想死你就不要搭理精神病!”於是我們一起費瞭很大的勁兒才把33床弄回瞭病床上。

夜裡12點,我上廁所回來時,不經意間瞟見陽臺那邊有些幽微的燭光!我不想去理會,然而我的腳卻不聽話的走瞭過去——又是我那該死的好奇心!走近瞭一看,原來是小月,她正蹲在那兒點著蠟燭燒冥紙,嘴裡還輕聲碎碎念著些什麼。

我問她:“在做什麼呢?”

她沒有回頭,隻是更加小聲的說:“今天是‘小金魚’的頭七,她要回來瞭。你知道嗎?人死後魂魄會於‘頭七’前到處飄蕩,到瞭‘頭七’當天的子時回傢,傢人要在傢裡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著這‘天梯’到天上,可是她沒有傢人,太可憐瞭,所以這些事我為她辦瞭,唉!”

我嚇瞭一跳,驚訝道:“‘小金魚’?”

她突然抬頭看著我叫道:“就是37床!”

我被她的突然一叫嚇瞭一跳,眨瞭眨眼,心裡不知怎的竟莫名的害怕起來。我跑回瞭值班室,獨自坐在床邊,警惕的看著四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又響起來瞭!我不敢接。它就那樣一直響,一直響,瘋狂的一直響……

我想關機,卻怎麼也關不掉——所有的按鍵就像失靈瞭一樣!隻聽見“嘟”的一聲,手機自動接通瞭!而且免提鍵也被打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軟弱如絲且死氣沉沉的聲音:“如果瓶子摔碎,你就要死瞭!”

聽到這,我再也忍不住,恐懼得扔開手機狼狽而逃,我拼命地跑到陽臺想找小月,可是找不到,她不見瞭!頃刻間,這空蕩的醫院仿佛又隻有我一個人。幽幽黑夜裡空曠偌大的醫院,偶有幾聲貓叫,好詭異的氣氛!

我到處跑著大聲叫著小月的名字,如果她出現我起碼會有些安慰,有她在我就不會孤獨瞭。

【尾聲】

尹醫生死後的第二天,小月習慣性的去敬古樓精神病醫院上班。

夜幕降臨,宇早早就睡覺去瞭——他的睡眠永遠好得讓人羨慕。

小月和往常一樣坐在那兒寫護理記錄。

日光燈閃瞭一下,門外有人影晃過!

但她沒有理會,她不斷地告戒自己:是神經太緊張瞭!‘頭七’都已經過瞭不是嗎?根本不可能再出現什麼瞭!

!”2點,所有的燈全部在瞬間熄滅瞭。一切都被漆黑籠罩。走廊上響起瞭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瞭門口。小月忙掏出電筒四處射著,射到門口時,她看見瞭37床蒼白的臉!隻見37床的臉上覆著些帶血的魚鱗,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無神的圓瞪著,身上的血依然“啪,啪,啪……”不斷往下滴著。

“我回來瞭!你為什麼要用魚鱗粘我的眼睛?快把它撕掉!撕掉!都撕掉!”她邊說邊伸出白骨生生的手,撕起小月的臉皮……

小月的最後慘叫聲長久的回旋在醫院每一個角落。

小月沒有想到的是:有時“頭七”並不一定就是人死後的第七天,它是根據死者去世的時間,再配合天幹地支計算出來的日子及時辰……

那夜,宇做瞭一個夢。 鬼故事大全

他夢見自己在車站等女朋友,但等很久也沒見她來。他遇見一個陌生女孩憂鬱的蹲在地上,雙手無助地抱著肩膀。他就問她:"你在等車嗎?車剛剛走瞭,隻能等下一班。"她聽見他就立刻低下頭。他很奇怪,於是彎下腰又問:"你沒事吧?"女孩使勁搖搖頭。這時他要離開瞭,那女孩竟一直跟著他。很快,下雨瞭。他看她怪可憐的,就拉起她跑到屋簷下避雨。他習慣性的扯瞭扯白襯衣領子,自言自語的說:“最近總是下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很快,雨逐漸變小,然後停瞭。他舉起手上的透明塑料袋,對女孩子說:“一起放煙火吧?”女孩眨瞭眨含情脈脈的大眼睛,點點頭。他遞過仙女棒給她,一臉平靜的說:“本來約瞭女朋友一起放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她沒有來。”他凝視著正在精彩綻放的火花,幸福的瞇著眼說:“她最喜歡火花瞭,下次一定能和她一起放!和她在一起真的很開心……”突然女孩消失瞭,隻剩下一條金魚死在雨後略濕的地面上,它鼓著黑白分明的凸眼,眼角淌下血紅色的淚。他突然記不起她的臉,亦記不起以前和她一起時的幸福……

強烈的陽光射進窗戶,刺穿瞭厚實的窗簾,宇醒瞭過來,打瞭個冗長的哈欠。

突然回想起夢裡的火花,他微微一笑道:“想不起又怎樣?也許忘記瞭更好呢!呵呵!”他扔開白大褂,隨手披上最喜歡穿的白襯衣,打開瞭值班室的門……

(END)

《回魂夜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