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靜禪小和尚正在急匆匆的趕路。舔著幹裂的嘴唇,仰起頭看看當頭烈日,揚起袖口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搖瞭搖脖子上掛著的水壺,裡面已經聽不見有水的聲音瞭。靜禪不禁皺著眉極力的向遠處望瞭望,看看能不能找到個水源或者是遮陽的地方。
看瞭看遠處似乎隱隱約約有片樹林子,靜禪扶瞭扶身後的背包,提起精神大踏步的向那裡趕去。
靜禪是普月寺的和尚,這次是受師傅之命前往一個叫龜陀山的地方送一件東西。送什麼東西師傅沒有跟靜禪說,隻是臨行的時候遞給靜禪一個大大的背包,背包裡有一個黑色的瓷壇子。
師傅一再叮囑靜禪一路上要小心看護這個瓷壇子,小心別因為摔跤或者怎樣摔碎瞭這個瓷壇子,並叮囑不到目的地,不見到龜陀山下面的村子裡的吉元村長絕對不能松手。
看著師傅那嚴肅的表情,靜禪表示自己會用生命去保護好這個瓷壇子,保證完成師傅的囑托。
最後師傅拉著靜禪的手,囑咐靜禪切不可自行打開瓷壇子觀看,切記切記!
辭別瞭師傅,靜禪一路風餐露宿按照師傅事先畫好的地圖,風雨兼程,一刻也不敢耽擱。
靜禪一路上謹遵師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違背,小心的守護著背包裡的那個黑瓷壇子。也曾非常好奇的想知道那個黑色的瓷壇子裡,究竟裝著什麼?但一想起師傅那嚴肅的表情,就把剛起來的好奇心給打消瞭。
這一天將近傍晚十分,靜禪走到一片小樹林子前。拿出懷裡的師傅給畫好的地圖一看,不禁心中一陣狂喜。
自己已經走瞭兩個多月瞭,眼看著那個什麼龜陀山就在眼前。再仔細的看瞭看地圖,確認前方不遠就應該到達目的地瞭,靜禪趕緊把地圖揣進懷裡,大踏步的向前趕路。
走出眼前的小樹林,眼前出現瞭一座不大的土山,在半山腰的峭壁上書寫著幾個大字“龜陀山”。
靜禪心中一陣暗喜自己在天黑之前翻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那個山下的小村子瞭。天黑瞭下來,今晚的夜空分外的晴朗,一輪圓圓的明月掛在空中,四周閃亮的繁星點點。
緊趕慢趕,總算在夜半時分,借著明亮的月光,靜禪看見瞭山腳下的小村子。還沒等靜禪走近,一個影影綽綽的黑影孤零零的站在瞭村口的路中央。
“這大半夜的是人是鬼?不睡覺怎麼在這裡站著。”靜禪小聲的嘀咕著,側著臉仔細的辨認著。
“請問前面的可是普月寺的靜禪大師?老朽是龜陀村的村長吉元。”一個蒼老的聲音響瞭起來。
靜禪一聽,心中是一陣激動!自己兩個月以來終於算是找到龜陀山的吉元村長瞭。等會把包裡的黑色瓷壇子一上交,自己在這裡美美的休息一下,明日就可以打道回普月寺瞭。
想到這裡快速的來到黑影的面前一看,一個身材高瘦慈眉善目的老者站立在面前。靜禪趕緊的雙手合十深施禮“小僧正是普月寺的靜禪,讓施主你就等瞭!”老者哈哈一笑,伸出雙手“那就請大師把月靈童交給我吧!大師辛苦,你現在就可以回傢瞭。”
靜禪一聽,一邊從身上解下身後的背包,一邊心裡感到瞭十分的不快。想著好歹我不遠千裡,走瞭差不多兩個多月的路來到這裡,怎麼著也得請我到傢裡用頓齋飯,歇歇腳再讓我走吧!
沒想到這個村子裡的人這樣的不近人情,想想算瞭,出傢人不計較那個,回去就回去吧!反正安穩的完成瞭師傅交給的任務比什麼都強。
可就是把背包遞給那個老者的那一瞬間,靜禪感覺到瞭不對勁。原來在遞的過程中,靜禪的手觸碰到瞭老者的手,那是一個徹骨的涼。
靜禪猛地把背包又重新的拉回到瞭自己的懷裡驚叫道:“你不是人?人的手不會是你這樣的涼。你快說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半路上來搶這個瓷壇子?”
老者一看靜禪識破瞭他的身份,立刻就變瞭臉。一張又大又圓的像磨盤一樣的慘白慘白的臉,五官擠在大臉盤子的中間深深的凹陷下去,沒有身軀和四肢,隻有數不清的條條抽動的觸手一樣的東西,漂浮在空中。
靜禪一見,大叫一聲“千手蒲靈?你這妖孽在這裡做什麼?”靜禪認得,這千手蒲靈是世間大惡之人死後陰魂聚集而生成的妖物。平日裡師傅都會和他們講關於世間妖物的一切事情,據說此妖物千年才會生成一個,很是邪惡難對付。
那千手蒲靈嘎嘎的一陣大笑,伸出他那無數條觸手就來搶靜禪懷裡的黑瓷壇子。靜禪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妖物的對手,今天隻要是能逃得一命,已經是不行之中的大幸瞭!
看這樣子這妖物是一定要得到自己護送來的黑瓷壇子瞭,靜禪雖然不知道這壇子裡裝的究竟是何物?但是師傅的囑托一定不能忘,所以轉回身抱著黑色瓷壇子撒開腿沒命的逃跑瞭起來。
沒有用,很快那千手蒲靈的觸角就把靜禪抽倒在地,“撲通!”一聲伴隨著靜禪的撲倒,懷中的瓷壇子“啪!”的一聲甩瞭出去,碎裂瞭一地。
隻見眼前出現一團紅紅的紅霧,慢慢的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完瞭!”靜禪頹喪的喊道:“師傅曾經叮囑過自己,千萬不能讓瓷壇子摔碎。完瞭,這接下來不知要出什麼樣的大事瞭!”
果然,紅霧裡慢慢的出現瞭一個,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渾身火紅色的大約有一米高的孩童。孩童渾身赤紅,包括眼珠子都是紅的,紅的火熱,紅的駭人!
看見出現的孩童,千手蒲靈“嘎嘎!”狂笑著飛到孩童身旁“月靈童你自由瞭,快來,我們一起去快樂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月靈童?”靜禪知道壞瞭。據師傅給自己講過,這個月靈童是孕婦死亡的時候沒有出世的孩子的怨靈所化,陰靈無比,能讓天地變色,塗炭生靈。“完瞭!要出大事瞭。”靜禪急的眼淚都快下來瞭。
這時隻見那個月靈童飛身跳上瞭千手蒲靈的身上,兩個妖物轉眼就奔著前面的那個村子而去…
“不行,這兩個妖物到一起一定是去禍害村子裡的百姓去瞭!今天就是拼瞭性命也要阻止他們。”靜禪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著而去。
還沒等靜禪跑到村子裡,遠遠的村子裡就傳來瞭驚恐的哭喊聲。瞬間隻見天空變瞭顏色,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血色當中。
靜禪驚異的抬頭一看,頓時嚇傻瞭。天空中的那剛剛還明亮的月亮,此時已經變成瞭猩紅色,妖異的掛在天上。
“不!”靜禪跑進瞭村子裡,村子裡現在發生的一切簡直可以用人間地獄來形容。隻見到處都是陰火,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陰火裡翻滾哀嚎,空氣中彌漫著陣陣焦糊的味道。
“陰火?”靜禪明白,這陰火一定是剛才那個妖物放出來的。陰火是至陰之物,摸不著看不見,專門的包圍活人,讓活人在一簇簇的陰火中燃燒殆盡。
靜禪不知道該怎麼辦瞭,眼睜睜的看著滿村子幾百口人掙紮在死亡之中束手無策。
再看那兩個妖物,不停的飛舞回旋在村子上空,那個月靈童還在不停的從口裡釋放陰火出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求求你們瞭,放過這些可憐無辜的村民吧!有什麼你們沖著我來好不好?”靜禪雙膝跪在瞭地上,面對滿地被燒焦的屍體淚流滿面。
正在兩個妖物肆孽作惡的時候,突然半空中炸響瞭一聲驚雷,瓢潑的大雨從空中潑灑瞭下來。
陰火漸漸的熄滅瞭,一個老和尚手裡敲著木魚出現在瞭兩個妖物的面前“阿彌陀佛!大膽妖物怎可造此大孽,難道你們就不怕遭受天譴嗎?”
聽著熟悉的聲音,靜禪激動得熱淚盈眶,大喊一聲:“師傅你老人傢可來瞭,弟子無能,有負師傅的重托,師傅你快救救這些村民吧!”
老和尚輕輕的搖瞭搖頭“天意如此啊!老衲也是失算瞭,錯不在你一人啊!”再說那兩個妖物,一看這老和尚竟然搬來天水滅瞭陰火很是惱怒,齊刷刷的奔著老和尚俯沖過來。
老和尚也不言聲,隻是把手中的木魚敲得更響瞭。一邊敲一邊的招呼著靜禪跟著自己往村子外面撤“村子裡已經沒有活的生靈瞭,我要把這兩個妖物封印在這座村子裡,讓他們永世為這些枉死的村民守靈。”
“咔咔咔!”天空中又接連響起幾聲驚雷,一個個閃電不停的擊穿在連個妖物的身上。伴隨著陣陣淒厲的哀嚎,兩個妖物轉眼化成瞭一塊焦黑的石頭塑像。月靈童騎在千手蒲靈的身上,挺立在村口。
空中的紅霧慢慢的散去瞭,月亮也漸漸的泛出白色清冷的光輝,一切似乎都恢復瞭平靜!
靜禪跑到那妖物化成的雕塑面前用手試探著摸瞭摸,硬硬的涼涼的,已經變成瞭堅硬的巖石瞭。
老和尚嘆瞭一口氣,幽幽的道出瞭其中的緣由。原來大約在十年前,有一個即將臨盆的官傢夫人,因為夫傢犯瞭大罪誅連全族,夫人在傢奴的護衛下逃到瞭這個偏僻的村子。
當時的村長包括全村人在內,怕收留此孕婦會牽連村子裡的人,於是狠心的把即將臨盆的女人趕出瞭村外。
沒想到還沒等趕出村子,官府的追兵就趕到直接把即將臨盆的孕婦砍死在村頭上。孕婦在臨死前哀怨全村人的見死不救,於是發下毒誓,自己腹中將要降生的孩子化身為怨靈,一定要全村的人不得好死!
事後全村子的人都對自己的見死不救覺得挺愧疚的,於是在村子外找瞭一塊好地方,好好的把這個孕婦埋葬瞭。
那時候正趕上靜禪的師傅遊方來到瞭這裡,聽說瞭此事以後,伸手一掐算,暗叫不好!原來那個孕婦腹中的孩童已經出世,已經化成瞭月靈童,不日將來屠村。
於是在村長的請求下,老和尚收服瞭還沒成氣候的月靈童。和村長約好十年期限,老和尚先帶著月靈童回寺院,先用佛傢的經法度化他。
十年後老和尚會派手下弟子護送月靈童回來,到那個時候隻要老村長帶領全村人,把月靈童送回到他母親的墓中,所有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千算萬算沒算到半路殺出來個千手蒲靈,半路上釋放出來月靈童,害得一村子的人死於非命。
“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啊!一村子幾百口人隻是一時的罔顧兩條性命,卻要一村子的人來陪葬。也許這就是解不開的因果循環吧,不是我們人力所能阻擋的!”老和尚感嘆道。
“那我就不明白瞭,師傅為何不在當初就把這月靈童魂魄打散,也就不會有今日之災禍瞭?”靜禪對此十分的不解。
“萬物都有他的劫數,在月靈童劫數不到的時候,為師也不敢違背天意!就像大惡之徒做瞭那麼多的壞事,卻遲遲遭受不到天譴是一個道理。俗話說時辰未到,天奈我何!”老和尚轉身輕輕道:“我們該回去瞭。”
東方泛白,靜禪攙扶著師傅慢慢的走向瞭回普月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