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雨一直下到瞭深夜,還沒有停止的意思,舊樓的排水管裡流出瞭如腐爛的屍體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這種味道熏醒瞭住在一樓的王老漢,他罵罵咧咧站起來,腳一下子踩進冰涼的水裡,拉開燈看,地上的黑水足有半膝高,他驚得滿腦門是汗,這是要發洪水的征兆?
他趟這水走到瞭客廳,拿起瞭老伴的遺像,這個傢唯一值得他帶走的就是老伴的遺像,他抱著老伴的遺像去推門,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他驚恐地用手大力去拍門,邊拍邊喊,心想著隔壁住著就是他兒子,他這樣大喊大叫,兒子不會聽不見。
可是他拍瞭許久,對面都沒有動靜,此時室內的水已經漲到瞭腰部,他費力地抱著遺像向窗戶處慢慢走去,窗戶竟然也被堵死瞭,他甚至看見漆黑的外面有個人影貓著腰跑掉瞭,他便一屁股坐在瞭地上,等著水慢慢地淹沒瞭他的頭頂,他卻一動不動……
王老漢死瞭,洪水來的時候,他沒跑出來,兒子媳婦哭成瞭淚人,聽瞭讓人心碎。
不過王老漢死得值,今年兒子為他投的人身意外險,得到瞭一大筆賠償。從此王老漢的兒子脫離瞭那座舊樓,在最繁華的一條街上,買瞭一座高檔住宅,就等著裝修好搬進去。
在這段空擋裡,他們一傢隻能暫住在老房子裡,他們的房間被水淹得不能住瞭,隻好住進瞭王老漢的屋子裡,住進去的當晚,王老漢的小孫子整整哭瞭一夜,抱住他媽媽的脖子說什麼也不敢閉眼,說是爺爺……站……在頭上。
王老漢的兒子小王聽瞭,驚得渾身顫栗,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
“你咋瞭?”媳婦納悶地瞭他一句。
他魂不守舍地說:“沒啥……”說著下瞭地,走到客廳他點燃瞭一支煙,耳邊響著兒子低沉的哭聲,他的手哆嗦得更厲害瞭。
次日他找來瞭一個陰陽先生,這先生長得猴嘴尖腮,一進屋正好看見小王的媳婦再喂孩子母乳,他色瞇瞇地盯著小王媳婦的胸部,臉上出現瞭貪婪之色。
小王媳婦被他的那雙死魚眼,盯得渾身不舒服,她連忙抱起孩子,拉好衣服。
孩子沒吃飽,哇哇地哭瞭起來,小王不耐煩地說:“你抱孩子先出去,好讓先生凈宅。”
媳婦一臉不悅地走瞭,陰陽先生馬上開始瞭工作,他抓著五色米隨意地向屋子各處摔打,嘴裡念念有詞,大約十分鐘後,他一臉嚴肅地說:“好瞭,不過你最好出去躲上一夜兩夜,再回來時,傢宅一定安寧瞭。”
“噢!要我們全傢一起出去躲吧?”小王一臉虔誠地問道。
“不,你自己去就好,孩子和婦人無礙的。”之後陰陽先生又細細地說瞭他應該躲出去的時辰,和回來的時辰。小王聽得連連點頭,然後付給瞭陰陽先生五張紅色大鈔,陰陽先生拿著錢走到門口時,正好撞見抱著孩子的小王媳婦,他伸出手似乎想要逗逗孩子,可是手卻不經意間碰到瞭小王媳婦的乳房,小王媳婦怒視瞭他一眼,他笑著走掉瞭。
當晚小王趁著天沒黑就躲瞭出去,留下小王媳婦帶著個孩子,臨走時在臥室裡點燃瞭陰陽先生讓點的香。小王媳婦抱著兒子哄瞭幾下,兒子竟然很快睡著瞭,她也累瞭,摟著還在躺在瞭床上,不久就迷迷糊糊睡著瞭。
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一個怪聲驚醒,隱約中她似乎看見瞭自己的公公,他渾身上下都濕透瞭,有水從他身上滴滴答答流下來,在這樣的夜色中格外嚇人。
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腹腔裡發出來的,說什麼她一句也沒聽清,隻看公公的意思是讓她打電話,她拿起瞭電話順手拉亮瞭燈,剎那間她驚呆瞭,她看見陰陽先生直挺挺地躺在瞭地上。她哆哆嗦嗦拿起手機先打給老公,又報瞭警。
警察趕到後,老公還沒回來,她抱著孩子被警察問得啞口無言,因為她不知道這陰陽先生是怎麼進的屋,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暈倒在她傢的屋地上。
醫生說陰陽先生是被嚇暈的,並沒有外傷。正說著陰陽先生突然睜大眼睛,恐怖地大叫,別過來,別過來,我再也不敢瞭,求你繞瞭我吧……然後他突然又扇起瞭自己是嘴巴,一邊扇一邊說:“我他媽不是人,我不該動瞭邪念,想要強奸這傢的媳婦,我不是人……”眼看著他把自己的嘴巴扇的鮮血淋淋,警察和小王的媳婦也聽明白瞭,小王的媳婦是最明白的,都是公公在幫著自己。
回頭小王媳婦把看見公公的事和小王說瞭,小王聽完臉都綠瞭,撲通跪在瞭父親的遺像前,狠狠地扇著自己的嘴巴,懊悔地說:“爹……對不起!兒子不孝……兒子不該……”
屋子裡突然傳出瞭一聲蒼老的嘆氣聲,正好阻止瞭小王要說的話,從此再也沒發生什麼怪事。
不過小王隻活到瞭兒子十八歲生日那天,死的時候沒病沒災,睡醒一覺,突然就交代起瞭後事,他說我爹來接他瞭,告訴兒子以後要孝敬父母,別像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