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站在大廈的腳下,抬著頭,望著老高的大廈樓頂上旋繞著一圈一圈仿似過山車一樣的鋼架,迎著陽光,鋼架被刺眼的光亮射得冒著冷冷的金星,灼眼地刺著丹丹流著冷汗的腦門:“我的個天,這是辦公樓嗎?簡直雲霄飛車嘛。”
老大簡直神經病,非要我到這個鬼地方來采訪,聽別的報社的記者說這裡很邪門,大廈的老總總是一個接一個地失蹤,看來真的有新聞。怎麼這大白天的大太陽老高的,進瞭大廈居然這麼陰森?莫非上輩子這裡是亂葬崗?丹丹提著手提電腦,埋著頭走在大廈裡,心裡不爽地埋怨著。
大廈很冷清,走瞭半晌都沒見一個鬼影,更別說人瞭,丹丹抬起頭四處打量,灰色的大理石地板磚,打掃地透亮,連小腿上的黑痣都映在瞭地板上,頭頂四周的燈光跟螢火蟲一樣,透過地板磚反射得整個大廈陰沉沉的,丹丹不由得加快瞭腳步,生怕身後突然冒出個鬼臉,不得嚇死?
來到電梯門前,按下瞭上行,今天來就是為瞭去采訪18樓的婁總,聽說他發話知道其他失蹤的股東的一些情況,萊茵報社當然會捷足先登,畢竟老大的社會關系還是很足的,這種差事,當然第一時間通知萊茵瞭。丹丹正得意著,電梯門開瞭。
電梯四周都用木板封著,這個電梯不是載人是載貨的啊?咋還用木板封著?怕人把電梯咬碎啊?丹丹眉頭緊皺,氣不打一處地跨進電梯。電梯門很快地關上瞭,丹丹還沒站穩,電梯便迅速升瞭起來,速度很快,丹丹的心臟都快跳瞭出來,還沒來得及按18,電梯便在5樓停瞭。
怎麼有人呼電梯嗎?電梯門開瞭,可門口什麼人也沒有,丹丹等瞭半晌,還是沒人,便按下瞭18,準備繼續上行,可是丹丹按下關門按鈕,電梯的門半天不關,丹丹繼續使勁按瞭又按,電梯的門還是一動不動,咦?見鬼瞭?丹丹很好奇,準備走出電梯看個究竟,正當丹丹跨腳的時候,一個人猛地扒到瞭電梯門前,嚇得丹丹“啊”得一聲縮回瞭電梯。
這個男子背對著丹丹站進瞭電梯,按下瞭18,他也是去18樓?丹丹在男子身後打量著這個沒有禮貌的傢夥,嚇到人瞭,居然沒事人一樣,連聲道歉都不會說?電梯門自動關閉瞭,開始緩緩上行,算瞭,林子大瞭,什麼鳥都有,丹丹沒好氣地瞪瞭一眼前面的男子,卻從唯一可以照到影相的電梯門上看到男子的眼神,他正冷冷地瞅著倒映在電梯門裡的自己。
丹丹一個冷驚,仿佛渾身血液都快要凝結。這男子的眼神如此得冷颼?電梯在7樓停瞭,門自然打開,丹丹看著電梯門外,依然沒有人,可是背對著自己的男子向左邊挪瞭挪,好像給什麼人留位置一樣,可是,門外始終沒有人進來,電梯門自動關瞭,繼續上行著,丹丹心顫地偷偷瞅瞭瞅電梯門上映著的男子的臉。
“媽呀!”不瞅不要緊,一瞅差點沒把丹丹嚇死,那映在電梯門上的男子,居然,居然沒有臉,慘白白一片。丹丹一個釀蹌跌撞在電梯後面的木板上,木板掉瞭下來,一轉身卻看到掉瞭木板的電梯鏡子裡,隻有自己的影子,她下意識地轉頭,可是那個男子明明就在自己的身後,丹丹再次轉頭,那鏡子裡依然隻有自己。
丹丹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腿開始發抖,手指頭抽筋,眼睛裡充滿瞭血絲。“叮”電梯停瞭,丹丹聽見身後電梯門打開瞭,她閉著眼睛猛地轉過身,一個飛奔沖出電梯,朝著樓道狂奔。背後再一次“叮”電梯門關瞭。丹丹卻依然不敢停下來,繼續向前狂奔。直到累得氣喘籲籲,才停下來,彎下腰,抱著肚子使勁喘粗氣。
歇停後,丹丹抬起頭,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跑到瞭哪裡,樓道裡黑黢黢,幾樓呢?是18樓嗎?大白天的樓道裡怎麼跟晚上似得?丹丹定瞭定神,往身後瞄瞭瞄,身後沒人,可是不知道是向前走呢,還是回頭呢?這裡怎麼連個樓號都沒有?究竟幾樓呢?丹丹心裡一團亂,剛才究竟怎麼回事?那個男人?是?丹丹搖瞭搖頭,不敢想,肯定是自己看錯瞭,對,看錯瞭。
丹丹挎著包,慢慢在樓道裡踱著步,前面不遠處透著一絲絲光亮,終於見到光瞭,丹丹就像揪住瞭救命稻草一般,腳步放快瞭,朝著前面那絲絲光亮迫不及待地幾乎要飛過去。可是,怎麼感覺那光亮隨著自己的腳步越來越遠呢?自己明明很賣力地在前進,那光亮怎麼還是那麼老遠?
突然間,光亮消失瞭,樓道裡瞬間又恢復瞭黑暗,盡管還是能夠借著不知名的微弱的光線看到隱約的東西,可是這仿佛夜間裡的樓道教人汗毛豎瞭起來,狹小的樓道兩旁一道道緊閉的門,感覺就像來到瞭賓館。地面黑黢黢地反射著濕漉漉的暗光,丹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我究竟是到哪裡瞭呢?
就在丹丹手足無措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姑娘,你找誰啊?”這聲音陰冷冷的,感覺從水底裡冒上來一般,聽得丹丹背脊爬上瞭惡寒。“我,我,我不知道,我在…在…在哪?這裡?這…”丹丹頭也不敢回,站在原地,聲音打著得瑟,額頭冒出瞭豆大的冷汗。不會是?是?
“姑娘,你找誰啊?”book.dangdaoshi.com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尖,仿佛刺破瞭鋼管,從鋼管的洞悉裡擠出來一樣,狹隘地令人窒息。“姑娘,你找誰啊?”聲音越來越窄,越來越細,由男人的聲音變成瞭女人的聲音,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扣住瞭丹丹的肩膀,“姑娘,你找誰啊?”一個孩子的聲音刺進瞭丹丹的耳朵。
“啊……”拖著長長的顫抖的聲音,丹丹抱著頭,狂奔在濕冷的樓道裡,丹丹的聲音劃破天際,回聲在樓道裡越拉越長,丹丹就像狂奔在山谷裡,那回聲一聲接著一聲,從尖銳到粗狂,再從粗狂到空靈,伴著不知名的狂笑,在丹丹身後如影隨形。丹丹嚇得腿打得瑟,一個暈眩,栽倒在地。
當丹丹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大廈的天臺,天臺上,如同過山車一樣的鋼架,銹跡斑斑滴著紅水,看得出來,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丹丹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好冷好冷,丹丹的一隻鞋子不見瞭,包也沒瞭,褲子扯瞭一個大口子,胳膊上一道長長的口子裡還潺潺地冒著血。
我究竟怎麼瞭?剛才發生瞭什麼?丹丹抱著自己的頭,頭痛欲裂,渾身酸痛。這個時候,過山車一樣的鋼架,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詭異起來,丹丹盯著鋼架使勁地看,眼睛模糊瞭,似乎被太陽刺得疼痛不已,鋼架扭曲瞭,扭結在一起,慢慢地融化瞭,滴答滴答著,濃濃的如同火山巖漿一樣的鐵水,鐵水順著水泥地,慢慢向丹丹流淌而來……
丹丹鉚足瞭勁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動不瞭,渾身像被釘子釘在瞭水泥地上,丹丹看著模糊的眼前一道一道滾滾而來的冒著煙的鐵水,撕心裂肺地吼叫著,可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影,丹丹撕扯著自己的衣衫,騰起的煙霧滾燙地灼燒著丹丹的肌膚,丹丹渾身開始冒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任丹丹喊破喉嚨,天臺仿佛與人間隔絕一般,就是無人知曉,連個鬼影也沒有。丹丹臉色鐵青,張大著嘴,已經喊不出聲音,已經心灰意冷,等待著自己即將化為灰燼。就在這個時候,地上流淌著的濃烈的鐵水,像被無數個吸鐵石吸汲一般,一撮一撮凝聚在一起……
那些凝聚在一起的鐵團底部,像有木棍頂起一般,慢慢地向上升騰,升到一定高度,便在頂端形成頭型,一個人的頭型,慢慢向下,有脖子、肩膀,然後是胳膊,身體,還有腿,有腳,慢慢地形成瞭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在電梯裡沒有臉的那個男子,他正用一開始那冷颼颼的死寂一般的眼神,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丹丹。
而,地上成千上萬的鐵團,陸續地凝結成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面如死灰,空洞的眼神,伸著手臂,如同僵屍一般朝著丹丹挪瞭過來。丹丹瞪著眼睛,頭發根豎瞭起來,眼球就快要爆裂出來,面部扭曲在一起,卻怎麼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成千上萬的東西朝自己緩緩走來……
丹丹眼前一黑,沒瞭知覺。耳邊回蕩著忙碌的聲音,“快,快,註射、註射、電壓、血壓、心跳。”
丹丹眼縫裡蒼白一片,她看到報紙上登著的那些失蹤已久的老總們,一個一個向自己招手,陰冷冷地沖著自己笑,笑得她渾身刺痛。“丹丹,丹丹,你醒醒啊,醒醒啊!”床邊上,老大焦急地喊著丹丹。
模模糊糊地,丹丹睜開瞭眼,床邊圍滿瞭人,爸爸媽媽、同事、老板,全都在。還有一個陌生的臉孔,他英俊的臉龐,投著溫和的笑眼,他分明就是電梯裡的男子,隻是他的眼神不再冷颼颼,他有臉,他居然有臉。
丹丹,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一把揪著老大的胳膊,眼睛撇著他身旁的男子,大聲地喊:“大廈有鬼,大廈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