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逆子

在松遼平原上,有一個李傢村。村東有一個年青人李慶祥,人長得風流瀟灑又聰明。十四、五歲就跟他爹走南闖北,經商做生意。傢裡條件好,十七歲經人介紹,和前村劉傢屯的劉百萬獨生女劉鳳蘭結為百年之好。

順治十四年,三十二歲的李慶祥,已經是五個女兒的父親瞭。妻子劉鳳蘭溫柔賢惠,雖然李慶祥經常出門在外。但傢裡總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時候,劉鳳蘭又懷六甲。

一天晚上李慶祥對妻子說:“鳳蘭吶,等過瞭五月節,我和范永良去趟蘇州。販點木材。”劉鳳蘭說:“這兵荒馬亂的,去這麼遠的地方?咱們傢的傢產,就是三代也吃不完,還那麼辛苦幹什麼。”“等跑完瞭這趟,就不幹瞭,在傢抱兒子瞭。”李慶祥笑著,輕輕拍瞭下鳳蘭的肚皮。“看你說的,好象真是兒子是的。”鳳蘭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笑道。李慶祥摟著妻子道:“我感覺,這次肯定是兒子。等我回來兒子也出世瞭。咱們一傢一起過中秋。”

北方有句俗語:“三六九往外走,二五八要回傢。”五月初六,李慶祥出發瞭。鳳蘭千叮嚀萬囑咐:第一次去江南千萬小心,早日平安回傢。

時光匆匆,一晃已是八月十二,李慶祥回來瞭。一進院看見傢裡掛著窗簾,他就知道鳳蘭生瞭。在院子裡掃地的女傭劉媽,看見李慶祥回來瞭趕緊迎上去說:“老爺回來瞭,恭喜老爺,太太生瞭,是個少爺。都十八天瞭,白白胖胖的。”

李慶祥趕緊三步並做兩步沖進屋裡,拉開幔帳,迫不及待地看著這盼瞭多年的兒子。“慢點,有風。”躺在床上的鳳蘭說著趕緊用手擋在孩子的頭上。“看我,想兒子都快想瘋瞭,一下子都忘瞭……”李慶祥欣喜不已地說道。

這時,出生才十八天的小孩竟然笑出瞭聲。“這孩子會笑,還笑出聲瞭!”夫妻倆異口同聲驚奇地說。“可能兒子看你平安回來,高興的。”鳳蘭的話還沒說完,小孩又笑出瞭聲。

李慶祥起身道:“鳳蘭,我得去趟范傢,把永良的東西送去,永良留在瞭南方。”“咋的出事瞭?”鳳蘭睜大雙眼驚訝地問道。李慶祥嘆瞭一聲:“是啊,去的路上,在長江口遇到瞭強盜,這次是血本無歸,還陪上范永良的性命。當時我中瞭一刀掉進江裡。等我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瞭。我是被一個漁夫救起的,好心的漁夫收留瞭我,並在他的魚船上養好瞭傷。可范永良卻身首異處,怪可憐的。多虧在平時身上總是帶著幾十兩銀子,這才有盤纏回來。”

這時嬰兒又笑出瞭聲。

李慶祥給孩子起瞭個名,大名叫李長生,小名叫狗崽。

就在這天的晚上,一向很乖的小孩卻哭個不停。鳳蘭怎麼抱也不行,疑惑道:“這孩子是不是病瞭,他晚上從來都不哭,找個大夫看看吧!”“我來抱抱……”李慶祥趕緊起來抱起孩子。說來也怪,抱起他就不哭,放下就哭。他的媽媽抱也哭,隻有他爹抱他才睡。就這樣,年復一年。到瞭三歲的時候隻是抱著不行瞭,伸著小手打他爹的臉,不讓打就哭個不停。

李慶祥剛開始覺得沒什麼,可是日子長瞭就煩惱、傷心瞭。兒子一天天長大,力氣也一天天大起來。李慶祥的臉,每天都被打得新傷接舊傷。雖然,長生對他媽媽孝敬,但是,天天打他爹遠近聞名.直到二十來歲時,卻連個說媒的都沒有。

就在長生二十歲生日這天,長生打完他爹剛要回自己的房間時,李慶祥突然叫住他說:“長生,我盼你,可下把你盼來瞭,我有兒子瞭,別提我有多高興。我每天把你頂在頭上怕嚇著,含在嘴裡怕化瞭,可是你為什麼天天打我?我都五十多歲的人瞭,能經得起你這大小夥子打?這是為什麼?”李慶祥老淚縱橫地望著兒子。鳳蘭也在邊上抹著眼淚。

長生盯著父親說:“二十年前江水流,一個鯰魚兩個頭,冤報冤愁報愁。”長生說完這句話後竟然倒地死瞭。

鳳蘭瘋瞭一般,撲過去抱著兒子,哭著、搖著。

李慶祥恍然大悟般地驚醒過來:“這真是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鳳蘭,都是我的錯、我的罪孽……”

“你還記得范永良嗎?其實……那次我們販木材,到瞭蘇州就出手瞭,買瞭個好價錢賺瞭很多,於是我就見利忘義,起瞭歹心。當船快行到長江口時,江面上風平浪靜,來往船隻不是很多。我指著江面對范永良說兄弟快看——那有個鯰魚長兩個頭,范永良信以為真,趴在船邊往外看。我順勢把他推進江裡。范永良在長江裡掙紮瞭幾下,就淹沒不見瞭。後來,我怕別人懷疑,上岸後到瞭客棧,我把自己砍傷瞭。療養瞭近一個月才回來……作孽呀作孽……!我回傢一見到兒子,就什麼都忘記瞭。誰想到范永良托生做瞭我們的兒子。這真是報應啊,天哪!”

《短篇靈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