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上身
夜色黑黑的、濃濃的,偶爾被躲藏在烏雲背後的月兒劃一下,大地間或閃現出青青的綠色,一座新墳在眾多的墳堆外圍,顯得尤為突兀。
已是深夜午時,天氣異常悶熱,天上的烏雲快速翻滾移動著,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但又似乎嚇唬人似的,半個晚上雷聲不斷,卻沒有半點雨滴。但恰在午時,一個豆大的雨滴從天上降下,似乎象發瞭一個信號彈一樣,大批成片如幕般的雨滴頃刻隨之翻天而下。新墳上頓時騰起一股塵霧。
隻幾分鐘的功夫,新墳縮小瞭幾乎一半,上面的泥土化成泥水流進瞭旁邊的一條小河,半隻黑黑的棺材在閃電的照耀下觸目驚心。
一個黑影從棺材裡面慢慢地爬瞭出來,迎著漫天而下的雨水,淒歷的慘叫著,聲音被轟隆的雷聲掩著,顯得異常虛無飄渺般地恐怖。黑影一聲緊一聲地圍著墳墓爬著叫著、如貓泣、如鷹啼,速度也越來越快,叫聲也越來越響,聲音傳到瞭二裡之外的新莊村,在閃電的照耀下,黑色的衣衫、慘白的臉、僵硬的四肢,就象恐怖電影 中物技造就的鬼怪。那天晚上,新莊村幾乎大人小孩都聽到瞭一種響徹心霏、振人心魄的嬰啼般的怪叫聲。
雨終於停瞭,一縷早晨的陽光也穿透雨後的薄霧,酒向青翠欲滴的大地,田野中蛙鳴蟲叫,農村的迷人風光嬌羞地顯現出來。
一大早,新莊村的人們都紛紛走出來傢門,走向自已的田地,昨天的那一場暴雨,不知有沒有對一尺來高的玉米苗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來講,是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王燕,是新莊村剛過門的一個新媳婦,才嫁過來3天,她傢的地在墳地的旁邊,當她穿著農村新媳婦才有的那種繡著花的小紅襖視察自己的田地時,無意見發現楊傑偉的墳包幾乎沒有瞭,大半個柒黑的棺材露瞭出來,棺材一圈的地上佈滿瞭腳印手印,雜亂無章地分佈著,一直延伸到三米開外的另外一個墳包上,棺材蓋也掀開瞭,裡面空空如也,仿佛裡面的人一夜 蒸發瞭,王燕直愣愣地望著棺材,突然一股徹骨的寒意爬滿全身,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感覺到自己不是自己,好象換瞭一下人似的,慢慢地轉過身去,垂頭耷拉耳的緩緩走回瞭村莊。
王燕瘋瞭,這個消息象雷一般,在新莊村炸開瞭鍋,剛過門才3天的一個俊俏小媳婦,從地裡回到傢,就臥床 不起,不吃不喝,但當天晚上卻發著如貓般地怪叫,披頭散發,眼珠發著著悠悠的綠光,手腳著地,在自己傢的院子裡如狗般跑來跑去,誰也拉不住,直跑得手上鮮血淋漓,口吐白沫,筋疲力盡時才轟然倒地,接著就是昏睡不醒,“中邪瞭,中邪瞭,肯定是中邪瞭”,婆婆喃喃地低語著,“我去叫張寡婦 ,你們看著她”,說完就一溜煙地跑出傢門,消失在夜幕中。
隻一會功夫,有張“半仙”之稱的寡婦 張華就來到瞭王燕傢,一進門就叫著,“我聽說瞭,這黑燈瞎火的,路滑難走,再加上剛才有事走不開,是鬼上身瞭,是楊傑偉,快去把他父母叫來”,婆婆又踮著小腳跑出瞭傢門,叫來瞭楊傑偉的父母,楊傑偉的父母來到的時候,張寡婦 正坐在王燕的床 沿上,一會用拇指掐著王燕的人中,一會又掐著王燕的手指,忙得不輕,嘴裡面念念有詞,“你個兔崽子,我掐死你,還不快走,人傢剛過門的媳婦,你折騰啥,不要臉”,王燕依然昏睡著,任由擺佈,楊傑偉的父母剛一踏進內屋門檻,王燕突然渾身顫抖瞭一下,機靈靈打瞭一個寒顫,緩緩睜開瞭眼睛,莫名其妙地望著滿屋子的人,又猛地跳將起來,搖著幾乎已經沒有指甲的雙手,疼得真咧嘴。
“這傢夥,就怕他爹,我掐他都不走,好瞭,你二老送送兒子吧,他已經從王燕身上走瞭”
這時,楊傑偉的父母忙閃身避人似的,讓開瞭門口,腳下不停,緩緩地向門口走去,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兒呀,我們今天上午把你的墳又重新堆好瞭,又給你送瞭不少錢,你別出來嚇人瞭,明天,再給你多送點錢,都怪那些人,埋你的時候天都黑瞭,都害怕,墳堆沒給弄結實,雨一沖都垮瞭,你也是的,耐不住性子,非從裡面爬出來,還爬到劉老太婆的墳裡面,把人傢的墳包弄瞭一個洞不說,還把人傢的棺材弄破,拱進裡面去,人傢劉傢氣壞瞭,我們整整給人傢賠瞭一天的不是,又是嗑頭,又是賠禮,還花瞭一千多元錢給人傢買瞭一個新棺材,你小子真是作孽呀”,老兩口一路悲聲,一真送到村口,才相互攙扶著返回王燕傢。
“老婆子,對不住瞭,我倆給你們嗑頭瞭,給你傢添瞭這麼多麻煩”,楊傑偉老兩口撲通跪倒在瞭王燕公公婆婆的面前,滿院的恐怖氣氛被無比悲情的濃濃親情沖淡瞭不少,一院子的鄉親們都眼含熱淚,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王燕的婆婆忙扶起二老,“傑偉這孩子也真可憐,才十八歲就掉進河裡淹死瞭,我們不怪你們,你們也要保重身體呀”!
整個院子裡,隻有王燕滿臉疑惑地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如墜雲霧般。
今天的夜色朗朗,滿天的繁星閃耀著,註視著這慢慢靜謚的村莊和樸實如華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