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鄰居
李駟到城裡打工,投奔老鄉張山。
張山特講義氣,幫他找瞭份印刷廠的活兒,收入不錯。
一開始的時候,李駟就借住在張山開的煙雜店裡,後來他有瞭女朋友,想租房子搬出去,張山又幫他找瞭套挺便宜的出租房。
可沒過多久,李駟就皺著眉頭來找張山,愁眉苦臉地說:“你還是幫我另找個房子吧。”張山不解地問:“怎麼啦,那房子的租金不是很合算嗎?”李駟哭喪著臉說:“便宜是便宜,可廚房是共用的,偏偏鄰居兩口子都在一傢小屠宰廠上班,讓人受不瞭。那男的在場裡操刀索命,女的負責洗腸子。兩口子經常帶些豬下水回來,把個廚房弄得又腥又臭,飯都吃不好。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還是個酒鬼,十天有十天都醉醺醺的,酒後發瘋,不是毫無來由地把孩子打得四下亂躲,就是不把老婆當人待,一點不顧及影響,讓人沒法安寧。和這樣的人做鄰居簡直是受罪,我實在受不瞭瞭,你熟人多,快幫我重新租個房吧,其他條件都次要,鄰居要有些修養。”
張山很熱心,很快就聯系妥瞭。李駟如遇大赦般興高采烈地搬瞭出來,喬遷婚禮一起辦,女朋友轉正成瞭妻子。婚後兩口子特地備酒招待張山,連連稱謝。
可沒幾個月,李駟又一臉苦相地來找張山瞭,還是求他找房子。張山納悶地說:“你那鄰居我反復打聽過,大傢都說挺好的,有文化有修養,怎麼,不是真的麼?”
李駟氣呼呼地說:“你打聽的沒錯,不但是真的,而且比知道的還要好不知多少倍。” 張山說:“那還換個啥?”
李駟急瞭:“問題就出在這上面。我這新鄰居兩口子都是文明人,居傢和睦,友善待人。可和這樣的人傢近距離相處太不輕松瞭。那傢的男的叫小楊,不但言談不俗,舉止文雅,本事還大。他在一傢雜志社當編輯,拿著高薪不算,據說每年光稿費就能弄好幾萬,相比之下,我就太寒酸瞭。這倒也罷,更可恨的是,這個傢夥,買菜、做飯、拖地、洗衣服,傢務全包,更有甚者,每天早晚兩次,給當營業員的老婆揉腿做按摩,解除疲勞。你說這不是惟恐天下不亂嗎?還讓別的男人活嗎?以前跟那個殺豬的做鄰居,屠夫老婆經常向我女朋友訴苦,羨慕我女朋友找瞭個好男人。那時候,我女朋友非常知足,拿我當個寶貝一樣捧著,什麼傢務活兒也不讓我幹,整天給我笑臉。如今讓這小楊比的,我在老婆眼裡是又饞又懶又沒本事,我每天使盡渾身解數試圖改變形象,但老婆還是一天比一天更看不起我。她在我跟前事必稱‘小楊’,今天說‘你看人傢小楊’怎樣怎樣,明天說‘你瞧人傢楊老師’如何如何……我李駟一個堂堂大男人,怎能忍受每天聽自己的老婆誇別的男人?說實在話,我如今倒有幾分懷念過去與屠夫一傢為鄰的日子啦。唉—”
張山一聽,覺得李駟是挺可憐的,問他願不願意再搬回去,和屠夫做鄰居,李駟忙搖頭說:“說是說,可好馬不吃回頭草,再說那豬大腸的味道可夠受的。”
張山一想也是,可房子好找,鄰居難選。再找得找個啥樣的鄰居呢?李駟一看張山面露難色,趕緊說:“我早想好瞭,這回,就選蚌男人挺窩囊,女人比較有能耐的人傢,把我老婆比下去,讓她也嘗嘗仰臉看人不如人的滋味兒。”張山表示一定盡力而為。
不久,李駟攜太太搬進瞭張山重新給選的房子。對門鄰居兩口子,男人是個下崗工人,沒多少文化,隻能四處幹零工,女的開個音像門市,不少掙錢。李駟對這格局挺滿意,經常在老婆跟前陰陽怪氣地叨咕,說對門的女人多厲害,多有能力,多能抓錢,報復性地刺激老婆,弄得老婆和自己以前一樣狼狽。李駟很解氣,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
可好日子沒過多久,李駟又哭喪著臉來找張山,張山試探著問:“不會又讓我給你找房子搬傢吧?”李駟垂頭喪氣地把一卷行李往地上一扔,長嘆一聲:“唉,這回什麼房子也不用找,我還是回你小店來住吧!”
張山大吃一驚:“你老婆呢?”
李駟沮喪地擺擺手說:“不提也罷!你介紹的鄰居女人本事也太大瞭,我老婆跟她學,最近傍上瞭一個大款,把我給踹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