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阿智在工廠工作期間，有一次與幾名同事一起去外地參加產品展銷會。
他們此次參會帶瞭一臺數噸重的機器樣機，要在會上為顧客演示。為瞭對演示提供全面的技術支持，所以，去參會的人員中不僅有業務人員，還有技術人員、維修人員，另外，還有一名油漆工同行。
這名油漆工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姓何。他的任務比較簡單，就是在會後重新找補一次樣機表面的油漆，好讓買去機器的客戶心裡頭更舒坦。
大傢是坐單位的面包車去的，由於路途較遠——數百公裡的路程——免不瞭要走高速公路。
除瞭老何之外，其他的人都經常出差，所以對沿途所見習以為常。唯獨老何，估計這是他平生頭一次上高速，故而見到的很多景觀、現象都令他驚嘆不已。
其他人多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愛逗、好玩。所以，上車後不久，大傢便送給瞭老何一個綽號——“劉姥姥”，取自《紅樓夢》裡劉姥姥進瞭大觀園，見什麼都稀罕之意。
好在老何天生的好脾氣，叫他“劉姥姥”，人傢也不生氣，還是接著不斷地大發感慨。
汽車上高速時，天還亮著。跑瞭一會兒之後，天漸漸黑瞭下來，於是司機打開瞭車燈。
這一下，又引起瞭坐在副駕駛位的老何莫大的興趣。
此時，別人正湊在一堆兒打撲克，沒有人註意車外的變化。
就聽見老何興奮地大聲說：“高速公路上的燈真好，看見咱們的車過來瞭，它就開燈；等著車一過去，它又關瞭，還挺省電。”他此時就如同哥倫佈發現瞭新大陸一般驚喜。
他說的是什麼事兒，司機自然知道，不過人傢隻是暗暗憋著，既不反駁、也不發笑。
而打牌的眾人聽見他的議論之後，不禁抬頭看瞭看車窗外，隨後“轟”地一聲都笑瞭。
老何看著大傢都笑瞭，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跟著笑瞭。可是沒有人給他解釋高速公路上的“燈”是怎麼回子事兒，他依然還蒙在鼓裡。
於是，他所說的“燈”還是照舊有規律地在車的前方“亮起來”、在車的後邊又“關瞭。”
最後，阿智看著老何懵懂的樣子，實在憋不住瞭，才笑著告訴老何：他說的“燈光”，其實相當於“月光”，是敷設在路邊的反光片、反光膜或反光道釘等材料反射回的車燈光線，並不是真正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