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的南關大橋,三教九流雲集。
這天,大街小巷忽然站滿瞭怒目圓睜的士兵。原來,探子密報:易州大山裡的魔頭三兄弟進瞭南關大橋!據說,三兄弟從武當來,學得一手飛簷走壁的輕功,手心發出的朱砂氣功能在十米之外把人殺死。提起這三兄弟,人們無不後背冒冷氣。官府多次到山裡剿殺,但山高林密,易躲難尋,幾乎奈何他不得。
十天過去,抓瞭不少嫌犯,哪有什麼魔頭三兄弟。
這天,重兵撤瞭。南關大橋隻留下十幾個兵,頭目叫胡大。這個胡大天生地痞無賴,剿匪不行,卻能喝酒。天天喝得醉醺醺,見到好東西就拿,遇到不順眼的人就打。動不動把你當成魔頭三兄弟的同夥,打入死牢……整個一個活閻王。
也是該著賣狗皮膏藥的阿貴出事。當時,胡大騎馬過來,順手從阿貴的藥攤上拿起一帖藥就走。
阿貴伸手要錢。胡大上去就是一口唾沫,用你的狗皮膏藥,是賞你臉。今個兒我胡大有公務,給你個面子。藥錢……他娘的,我先賒著。準備離開。
想不到,阿貴冒傻氣地追瞭一句那我可就等著你送錢來瞭。
人們都為阿貴捏把汗。阿貴卻不在意,自己就收瞭攤子,進瞭望湖春酒樓。也是巧瞭,胡大也是急匆匆去望湖春酒樓見總督大人。
在這又遇上瞭。四目相對。
阿貴看看胡大,開始喝酒。神態安詳得好像壓根身邊就沒有胡大。胡大頓時來瞭氣,他走到阿貴身邊,用手指著阿貴說:“你這個賣狗皮膏藥的,竟敢在我面前當大爺。我看你是吃瞭豹子膽瞭。”一下就把一壇子酒給摔地上瞭。
望湖春酒樓的管事聽到摔東西的聲音就跑過來:“是哪個在這裡撒酒瘋!”一看是胡大,就立時閉瞭嘴,噤若寒蟬一般。
阿貴還是不抬眼皮,隻是眼睛有些發癡。似乎在想什麼。
胡大說:“快給我把這個賣狗皮膏藥的轟走!”
話音未落,阿貴對胡大笑笑,將一個指頭往杯裡面一蘸,說:“看來,胡大將軍是想喝我的剩酒瞭。活該我今天晦氣!全給瞭你吧。”話音未落,就把酒杯裡的酒往胡大的臉上一灑,頓時那酒全擊到瞭胡大臉上。
這一下,胡大就把眼睛瞪圓瞭。人們的心都跟著緊瞭。
“你他媽的是不想活瞭!”胡大拔出腰間的利劍。隻見寒光閃閃,刺得人眼睛直眨巴。一陣驚叫。
望湖春酒樓的老板急慌慌過來,拉住胡大:“胡大將軍息怒!”又對阿貴大叫:“先生還不快跑?”
阿貴聽後,並不動一步,臉色依然平靜,竟道:“我不跑。他摔瞭我的酒。還得賠給我。”
說話間,胡大的劍已經直逼阿貴的胸口。可奇怪的是,胡大的利劍在接觸到阿貴的一剎那,忽地就定那瞭。那閃亮的利劍鋒芒畢露,卻穩穩地定在瞭阿貴的衣襟邊。
人們奇怪,胡大好像被強有力的魔法擊中瞭一樣,一動不動。
人們大惑不解。隻見這個阿貴看看四周,微微一笑,說:“今天我身上帶的銀子不多,酒錢就不給瞭。送你一個勞力,權當兩抵。這個胡大今後就在望湖春酒樓幹活,一個月後放他回去。”
“先生,使不得。胡大將軍在保定府數一數二。哪裡能在望湖春酒樓打雜幹活?使不得。”老板哪敢惹胡大?
令人奇怪的是,往日橫行霸道的胡大,此時竟然如羔羊般聽話,對老板點頭哈腰,一臉堆笑。滿臉橫肉的臉,一旦出現瞭人們久違瞭的笑意,還真無法適應。
從此,胡大忙完公務就到望湖春酒樓幹活。整整幹瞭一個月。
人們奇怪,阿貴到底使瞭什麼魔法,使橫行霸道的胡大一下就改瞭呢?
阿貴還是在橋頭賣藥。但人們對阿貴卻開始刮目相看。
後來,發生瞭一件事,阿貴永遠消失瞭。
那天,就在阿貴擺攤的橋頭,魔頭三兄弟真的出現瞭。
魔頭三兄弟劫得兩個孩子,來到南關大橋,後面追兵蜂擁而來,魔頭三兄弟竟殘忍地將兩個稚子開膛破肚,瞬間施輕功逃逸。引起人們震駭。
目睹此景的阿貴愣愣地一天沒動,他想不到,魔頭三兄弟就在他的眼前殺瞭孩子,更想不到,魔頭三兄弟殺人的動作如此之快,令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第二天,人們就再沒見到阿貴。
三天後的清晨,保定下起瞭濃霧,幾米之外看不見人。幾個巡更的老兵晃晃悠悠地走過,忽然間,老兵腳下就覺得咯噔一下,踩著瞭個軟東西,仔細一看,驚叫一聲:“死人!”
死的人是魔頭老大!
霧氣漸漸消散,耀眼的太陽亮晃晃地照著魔頭老大,死去的魔頭老大依然兇神惡煞,黑黑的胡子如同鐵絲直直地立著,但眼睛的確閉上瞭。
總督大人乘轎來瞭,他已經穿好瞭鎧甲,以防不測。忽然,傳來瞭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大哥,我來也!”吼聲撼地。人群頓時亂瞭起來,隻見一人騎著黝黑的快馬,威風凜凜地沖進來,在魔頭老大的屍體前一勒韁繩,黑馬雙蹄高高揚起,此人大叫一聲:“大哥——”聲大如鐘,透著一股寒氣。
是魔頭老二!
人們大驚,膽小的都尖叫著往外跑。這殺人如麻的魔頭三兄弟中的老二,極善輕功,十米以外就可以將你殺死。人群就像炸瞭的馬蜂窩,一時間,人們擠擠挨挨,鬼哭狼嚎。
然而,此時的魔頭老二對這些人視而不見。
總督看到突然的變故,感到意外,後背就嘩嘩地流下冷汗。時間仿佛忽然凝固起來。
人們確實害怕魔頭老二的輕功和那把閃著青光的刀。果然,他抱起瞭魔頭老大的屍體,就揚起瞭手裡的刀,隻聽見呼呼風響,那寒光閃閃的刀就如同遊龍出水。他看著已經嚇壞瞭的人們,哈哈怪笑,大喊:“今天我先去把我大哥安葬,明天再來取你們的腦袋!”說完,施展輕功,就躍上瞭馬背,哪曾想,怪事忽然發生,隻見魔頭老二大叫:“痛殺我也!”轟然一聲從馬上跌下,他的身子剛一著地,他就狂叫一聲,施展輕功,對著總督一刀刺去。然而,他的刀沒有到達總督面前,就口吐黑血,重重地摔在瞭地上,震得大地微微抖動。頓時騰起一片塵土。
魔頭老二也死瞭。
人們驚駭不已。總督也久久未動。
當天,全保定都在議論這發生在大旗桿下的事。人們都在想,到底是誰殺瞭魔頭老大呢?魔頭老二為什麼又死瞭呢?
當天夜裡,大雨如註,守衛大旗桿的士兵就聽見一陣怪異的聲響,隻覺得天上傳來瞭呼呼的風聲,“啪啦啦”,一個銀色閃電過後,人們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落到瞭地上,直奔大旗桿下的魔頭老大老二而去,衙役們一陣緊張,手裡的兵器被握出瞭汗。但黑影沒有理睬他們,而是徑直撲向地上躺著的屍體。
是魔頭老三!隻見他剛一接觸老大,頓時火星四射,隻聽他慘叫一聲,頓時倒地而死……膽大的人就戰戰兢兢上前去看,又多瞭一個屍體。魔頭老三也死瞭。老三輕功是世上一絕,可以在房簷上行走如飛,這樣有功夫的人怎麼會忽然死瞭呢?看他那痛苦的表情,似有不甘。那黑黑的手還拉著老大,他也是來取老大老二的屍體……
人們終於明白瞭。這三個殺人越貨的土匪是中瞭劇毒,是老大先中瞭劇毒,老二老三再來取屍,也中瞭老大身上的劇毒,的確,一天的工夫,屍體已經發綠變黑……
原來如此啊。人們大大地松瞭一口氣。
無論如何,令人恐懼的魔頭已經死瞭。保定的人們就張開瞭大嘴開始呼吸那雨後的清新空氣,就都感到空氣中有瞭一股怪異的味道,是一種什麼味道呢?有人就說:“這是魔頭三兄弟身上的毒氣。”
聽到這話,人們大驚。也是巧瞭,在人們覺得空氣中有濃濃的劇毒時,一條四尺多長的狼狗悠悠蕩蕩地跑到瞭魔頭兄弟那裡,在他們的屍體上剛聞瞭幾口,就狺狺地狂叫幾聲,兩腿抽搐,很快,就痛苦地躺在地上。口吐黑血,狗也給毒死瞭。
人們看著就驚得張大瞭嘴。原來這三個土匪身上的劇毒還會殺人啊。因為,那狗僅是在他們的屍體上舔瞭一下,就斃命瞭。如此劇毒。駭人聽聞。人們就一步一步往後退,就都覺得這空氣裡面的味道有瞭毒。頓時,人頭攛動的大旗桿下立即變得靜悄悄的瞭,隻有那幾個守兵在大旗桿下孤零零地站著。
總督怕再死瞭無辜,立即把這一帶戒嚴,任何人不得近身。
夏天暴烈的太陽,很快就把魔頭三兄弟的屍體曬腐爛瞭,陽光之下,屍體上騰起一層層綠氣,沖天的令人窒息的氣味,把過往人的眼睛熏得淚水直流。屍體上有劇毒,沒人敢去收屍體。
長期這樣總不是個事兒。有人已經散出話來,附近的人聞這樣的空氣久瞭,都逃不掉魔頭的下場!一時人心惶惶。總督就在大堂議事,最後決定在保定懸賞,誰有本事將這幾具屍體移走,賞銀一千兩。
幾天過去瞭,沒人來領這賞銀。又把銀子加到五千兩、一萬兩,人們對這白花花的銀子著實動瞭心,那可是一萬兩啊。可就是沒那個膽兒去取。告示貼出的第三天,有個白發老頭,獨自來到陰風颯颯的屍體邊。人們就從遠處看,有的人就為他提留起一顆心,按幾天前的情況,這個老頭不出一會兒就會斃命在這個地方。可奇怪的是,老頭不但沒死,還把幾個屍體抬上瞭驢車,在眾目睽睽之下顛顛地走瞭。
臨走的時候,老頭還向四下裡看看,目光如炬,面如重棗。人們看著老頭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那桌子上的一萬兩銀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透著誘人的光彩。但老頭看也沒看……
懂行的人看出來,這個老頭並不老,步履矯健,顯然懂得些功夫。老頭在人們驚異的目光下出瞭保定的大西門,直奔易州的大山,很快就消失在峰巒起伏的蒼山林海。這個老頭以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許久,人們才恍然大悟,那個老頭就是南關大橋的阿貴!
阿貴用什麼藥制服瞭胡大和魔頭三兄弟?
人們猜測瞭好久,終於沒弄明白,但總也忘不瞭這個在南關大橋賣狗皮膏藥奇人——阿貴,也覺得他走瞭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