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他獨自一人在田間勞作,那麼多年他已經習慣瞭每天早起晚歸,上午在田間勞動,下午就在不大通光的小屋子裡作畫。
“嘿,老夥計,你畫瞭那麼多為啥不辦個畫展?”傢附近的一位農民和他打招呼。
他放下手中的活,抬起頭,低沉地說道:“有誰看呢?難道再被人說這就是那個除瞭畫下流裸體、別的什麼也不會畫的笨蛋?再說都這把年紀瞭,算瞭吧!”
“不,老夥計,你看我身邊這匹馬。那傢夥一開始我根本沒在意它,因為我那養馬場的親戚說它走不瞭多少路,就送我瞭。後來一次我出去打獵,本打算近處走走,可迷路瞭,我們轉瞭好幾天才回到傢的。那傢夥估計和我跑瞭好幾百裡格(歐洲舊時長度單位),你說這是為啥?因為它自己相信它是匹千裡馬啊!”
他望著那位農民遠去的背影,坐在田埂上,默默無語,思緒萬千。以前艱苦的歲月又浮現在眼前。
他生於法國諾曼底的鄉村,為瞭幫助父母照顧傢庭,犧牲瞭自己的興趣,一直在傢裡務農,直到23歲才前往巴黎學畫,接受藝術教育。為瞭生存,他用素描去換鞋子穿,用油畫去換床睡覺,甚至用低級庸俗的裸女畫,去和富人換錢。
十二年後,已經35歲的他最終選擇回到巴黎東南郊外的巴比松農村。這一住就是27年,終其一生,再未離開。而定居農村,並沒改變他傢庭的貧困。因為沒有人賞識他的畫,為瞭與妻子供養9個小孩,他飽嘗困苦,曾一度貧困到必須靠政府的微薄救濟品度日的程度,也曾幾天不進食。
傍晚,他站在小屋的門口,一片餘暉灑向大地,在不遠處的田野上,一對農民夫婦正在忙於收成,丈夫用鏟子挖掘馬鈴薯後,妻子便用籃子把它們倒進手推車上褐色的大麻袋裡。遠方教堂響起晚禱的鐘聲,回蕩在田野,這一景一幕,頓時燃起瞭他創作的靈感,他立即走進屋,把這一幕畫瞭下來。他就是米勒,這幅畫就是後來揚名世界的《晚鐘》。
“隻要你相信自己是匹千裡馬,總有出頭的那天的。”農民的話終於得到瞭應驗。《晚鐘》以及他之前創作的《拾穗者》《播種者》等八幅作品在1867年巴黎世博會上展出瞭,人們終於被他描繪的自然的寂靜所吸引,法國的大作傢羅曼•羅蘭,曾經說過一句話:“在近代藝術史上有兩位英雄,一位是作曲的貝多芬,另外一位是繪畫的米勒。”
時隔百年,在今年的上海世博會上《晚鐘》作為法國館的鎮館之寶,再一次呈現在世人眼前,參觀者無不為其表現出的善良的人性,苦難的容忍所動容。
誰都渴望成功,誰都希望在自己鐘愛的事業上有所作為,然而當幸運女神眷顧你的那一刻還未到來,當你還沒有扼住命運咽喉的時候,又有幾人能相信自己?
幾十年對於一個胸懷利器,卻“鬱鬱不得伸”的人來說他要忍受多大的艱難、他要承受住多大的壓力。幾十年為生計所迫,幾十年沒被肯定,幾十年冷嘲熱諷,足以磨掉一個人的銳氣,也足以讓最自信的人,對自己產生否定和懷疑,甚至一度放棄。所幸的是,米勒沒有,他在寂寞與落魄,艱難與苦難中堅持瞭下來,也為今天世界美術界守住瞭一顆璀璨的星星!
因為曾經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是一匹千裡馬,從那天起他相信自己是匹千裡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