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是19世紀俄國文壇上一顆耀眼的明星,與大作傢列夫·托爾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齊名,是俄國文學的卓越代表。他走的是一條極為艱辛、復雜的生活與創作道路,是俄國文學史上最復雜、最矛盾的作傢之一。他的創作獨具特色,在群星燦爛的19世紀俄國文壇上獨樹一幟,占有著十分特殊的地位。
182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生在莫斯科的一個醫生傢庭。父親在軍隊中擔任醫官時,取得貴族身份並擁有兩處不大的田莊,但傢境並不寬裕。他從小就跟著父親住在平民醫院,接觸到的全是貧苦的病人。這對他後來的思想和創作,都有很大的影響。
由於傢庭貧窮,他在上完三年寄宿學校以後,就進瞭彼得堡一傢軍事工程技術學校學習。但他對工程技術工作並不感興趣,畢業後一年就申請退職,離開瞭工程局繪圖處。從此他就走上瞭職業作傢的道路,專門從事文學翻譯和創作。在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思潮影響下,他醉心於空想社會主義,參加瞭彼得堡進步知識分子組織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的革命活動,與涅克拉索夫、別林斯基過往甚密。退職後的1846年,他繼承並發展瞭普希金《驛站長》和果戈裡《外套》寫“小人物”的傳統,寫出瞭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窮人》,對他們在物質、精神上備受欺凌、含垢忍辱的悲慘遭遇表示深切同情,喚醒人們抗議這個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小說一出版,即轟動文壇,受到讀者的普遍贊揚。文學批評傢別林斯基稱之為“社會小說的第一次嘗試”。
這以後,他又先後寫出瞭《雙重人格》、《女房東》、《白晝》和《脆弱的心》等幾個中篇小說。而它們使陀思妥耶夫斯基與別林斯基分歧日益加劇,乃至關系破裂。後者認為上述小說流露出神秘色彩、病態心理以及為瘋狂而寫的瘋狂傾向,“幻想情調”使小說脫離瞭當時的進步文學。
1849—1859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因參加革命活動被沙皇政府逮捕並流放西伯利亞。10年苦役、長期脫離進步的社會力量,使他思想中沮喪和悲觀成分增加,從早年的空想社會主義滑到“性惡論”,形成瞭一套以唯心主義和宗教反對唯物主義和無神論,以溫順妥協反對向專制制度進行革命鬥爭的矛盾世界觀。
非人的苦役和充軍生活,嚴重地損害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體。他原本就體質孱弱,並患有癲癇病,現在病情變得更加嚴重,經常歇斯底裡大發作。這一嚴重的疫病,以後一直未能治愈,伴隨作者終生。在經過瞭漫長的監禁生活後,他才因病獲準離開部隊,回彼得堡定居。這時,他已年過37歲,可以說他的整個青年時代,都消耗在軍營和苦役之中。他剛剛開始的創作,也因此而中斷達10年之久。
流放回來後,陀思妥耶夫斯基繼續拿起筆進行創作。經過瞭長期身體和心靈折磨的他,已經沒有瞭以前批判的銳氣,創作也轉向瞭心理悲劇。從1861年起,他先後發表瞭《被侮辱與被損害的》、《死屋手記》、《罪與罰》、《白癡》、《群魔》、《卡拉馬佐夫兄弟》等作品。1866年發表的《罪與罰》,為作者贏得瞭世界性的聲譽。1880年發表的《卡拉馬佐夫兄弟》,是作者哲學思考的總結。作者以巨大的藝術力量描寫瞭無恥、卑鄙的卡拉馬佐夫傢族的墮落崩潰。對顛沛流離、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們表示深厚的同情,但也流露出消極的一面,例如認為隻有皈依宗教才能保全道德的價值,隻有寬恕和仁慈才能拯救人類社會等說教。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心理描寫的專傢,醉心於病態的心理描寫,不僅寫行為的結果,而且著重描述行為發生的心理活動過程,特別是那些自覺不自覺的反常行為、近乎昏迷與瘋狂的反常狀態。而人物的思想行為反常,恰恰又是他作品的特點。他對人類肉體與精神痛苦的震撼人心的描寫是其他作傢難以企及的。他的小說戲劇性強,情節發展快,接踵而至的災難性事件往往伴隨著復雜激烈的心理鬥爭和痛苦的精神危機,以此揭露資產階級關系的紛繁復雜、矛盾重重和深刻的悲劇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善惡矛盾性格組合、深層心理活動描寫都對後世作傢產生深刻影響。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在生活的重壓下從事創作的。兄弟欠下的債款,需要他償還,前妻帶來的兒子,不從事任何勞動,因此他經常債臺高築。為瞭還債,為瞭生活,他不得不瘋狂地進行寫作,有時歇斯底裡發作之後不久就拿起筆來寫作。他的夫人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多次寫到他創作時的苦況。由於有著沉重的債務,他經常主動上門向各傢雜志投稿,這樣一來,他得到的稿酬就比那些生活有保障的作傢如屠格涅夫、岡察洛夫等人的少得多。往往隻有他們所得的1/3,比如作者的《罪與罰》在《俄羅斯導報》上發表後所得的稿酬為每印張150盧佈,而屠格涅夫在同一傢雜志上發表的小說卻是每印張500盧佈。為瞭多掙點錢來還債,他的夫人也不得不親自出馬,經營出版和推銷他的作品。即便如此,他仍然沒能徹底擺脫貧困。還清債務後,不到一年他就去世瞭。
他多次出國,先後到過德國、瑞士、意大地、奧地利、捷克等等國傢。1867年續弦以後,他第一次偕新婚夫人出國,原來打算短居3個月,結果卻一住4年。他在國外寫出瞭長篇作品《白癡》與《群魔》,以及一些中短篇。但在國外,他染上瞭賭博的惡習。也許與他的病有關吧,他嗜賭成癖,經常錢一到手,就去賭場,而一賭又幾乎次次輸得精光。沒錢去賭時,就歇斯底裡大發作,甚至痛哭嚎啕,對著夫人下跪。可以說他是一名病態的賭徒。直到晚年他才痛下決心,戒掉嗜賭的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