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魔鬼三角
奧萊斯特·平托上校,1914年起在法國、比利時、德國等地為法國情報部門工作。他對反間諜工作有獨特的一套理論和實踐,如“重證據不輕信口供”,“反對用刑、變相體罰和精神折磨”等。艾森豪威爾將軍評價他是“當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反間諜權威”。讓我們通過這篇《魔鬼三角》,看看這位“反間諜權威”如何進行她的誘狐行動……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德國戰敗,然而許多頑固不化的納粹復仇分子仍在暗中活動。奧萊斯特·平托上校在海牙附近的斯赫維寧根監獄安頓下來,那裡為他保留瞭被稱為“奧倫治飯店”的監獄的一翼。平托上校在那裡處理瞭許多荷蘭最重要的案件。一天,他收到一張匿名紙條,上面用哥德體寫著:
薩德爾夫人是德國人的情婦和間諜。應當對此事進行調查。該死的叛徒!
平托上校的原則是,有控告,就應當進行調查。他仔細地研究匿名信,上面沒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匿名者好像有一定的文化,但信是在匆忙中寫成的。句號的圓點外面又加上瞭一個圓圈。薩德爾在荷蘭是個司空見慣的名字,平托上校花瞭,兩天時間去查找姓薩德爾的已婚婦女。他把查到的名單看瞭一下,隻有一個可疑,此人可能就是被控告者。她的丈夫是個小印刷廠的廠主。德國人占領荷蘭後,接管瞭印刷廠,並強迫廠主為他們工作。這樣,作為抵抗組織忠實成員的薩德爾就開始在德國人的鼻子底下幹起來瞭。事情很簡單,因為他是印刷廠的主人。工廠是幢兩層樓房,上下兩層都屬於薩德爾。後來,除瞭他和妻子的兩間臥室,其餘都被德同人霸占瞭,住著一個蓋世太保的軍官和他的副官及工作人員。
看起來,薩德爾的印刷廠並不尋常,它竟在德國人的控制下生存瞭下來。小型的印件和每日對該區駐軍下達的指示都在這裡印刷,德國人自己帶瞭一個排字工人,因為每日下達的指示有著重要的情報價值。薩德爾的工作僅限於指導,並有一個士兵在旁監視,防止他偷看印件的內容。盡管表面上他什麼也不看,但卻把有用的情報轉送給抵抗組織。
1944年7月底,即盟軍大反攻的兒周後,蓋世太保逮捕瞭他。也許由於缺乏慎重,電許純粹因為不信任,蓋世太保暗中下瞭手。他被捕後,在蓋世太保的司令部關瞭幾天,以後便失蹤瞭。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估計他可能被送進瞭集中營,或是被處決瞭。
然而,戰爭結束前的一個月,即1945年4月初,薩德爾又出現瞭。他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他說曾被德國人拷打過,並讓人看手下的一塊鮮紅的傷疤,這是被審訊官用燃著的香煙燒的。蓋世太保擔心抵抗組織用武力搭救他,把他弄到瞭德國北部的一個集中營。盟國進入德國,逼近集中營時,關押的人被徒步驅趕到北部一個更遠的地方。在一次白天的空襲中,薩德爾逃跑瞭。他在野外流浪瞭幾天,直到被加拿大的先頭部隊抓獲。經過盟軍的審問,他得到回原籍的許可。他就這樣回到瞭傢。
自然,他成瞭英雄。一個為抵抗運動出過力,在嚴刑拷打下不屈服,最後又逃出虎口的人無疑是值得贊揚的。但是,就在他回來的前幾個星期,關於他妻子的聳人聽聞的謠言傳開瞭。謠傳說她成瞭德國軍官的情婦,而且是在丈夫還在傢時就勾搭上瞭。一位消息靈通人士說,當丈夫在樓下欺騙德國人時,她卻在樓上欺騙著丈夫。
在蓋世太保統治下,人們無能為力。隨著德國人的撤走,丈夫回到該城,事情就麻煩瞭,誰也不能指控一個在歡呼聲中榮歸故裡的英雄的妻子。薩德爾先生並未對此表示懷疑,重新在妻子身旁開始瞭生活。然而,大傢對薩德爾夫人的不忠和對丈夫的英雄氣概同樣都是堅信不移的。
平托上校一直權衡瞭幾天。是掩蓋這一醜行,讓狗繼續酣睡,還是調查此案,將狗喚醒,斷送這一對看來還幸福的夫妻?
最後,為瞭平息那些搖唇鼓舌之人,平托上校到薩德爾夫婦傢中進行瞭一次表面看來是社會調查性走訪。他選擇瞭一個薩德爾不在傢的時間。
薩德爾夫人親自接待瞭平托上校。
薩德爾夫人大約30歲,身材苗條,相當標致,雖算不上絕色佳人,但卻性感十足。她身上有種迷人的,看上去十分舒服的東西。
薩德爾夫人一點也不傻,她給平托上校端來一杯咖啡,閑扯r幾分鐘後,便微笑著坦率地說:“平托上校,你一定很忙!你來找我肯定不是為瞭談談天氣和已經結束瞭的戰爭,是嗎?”
平托上校笑瞭笑說:“是的,薩德爾夫人,我這次來的確另有原因。我可以直截瞭當地說出我的目的嗎?”
薩德爾夫人笑瞭。
平托上校從皮包裡取出匿名信,遞給她。
薩德爾夫人看著信,突然抽動瞭一下,臉色由紅變白,由白又變紅,樣子十分窘迫。看完後,她把信扔在瞭地上,平托上校又撿瞭起來。她雙手捂住臉,茫然地坐下。
平托上校沒有說話,等她平靜下來。最後,她抬起眼,謙恭地說:“你對審訊工作一定很有經驗,是嗎,平托上校?”
“是的,可以這樣說。”平托上校回答。
“你喜歡聽實話嗎?”
“差不多最後都能講實話。”
“看來,騙你是無用的。早晚你會知道一切。這封信……是事實。但又不全是事實。請允許我說明一下。”
薩德爾夫人向平托上校講述瞭事情的全部經過。
在五年被占領期間,他們傢住過好幾個德國軍官。他們都很安分,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有事時,才同地說幾句話。
1944年,當時住在她傢的軍官被提升,接替者是沖鋒隊軍官豪普特曼少校。他在俄國前線受瞭重傷,來到荷蘭維持治安,同時也順便養傷。他年輕,比他的前任英俊得多。更主要的是,他沒有那麼狡猾。他笑容可掬,隻要遇到她,總是說:“你好。”他曾邀請她和她的丈夫,到他的房間喝過一次名副其實的咖啡。在當時,喝杯咖啡或應邀赴宴都是十分難得的排場。奇怪的是,是她首先拒絕邀請,她認為同敵人歡聚是不適宜的,但是,丈夫卻堅持要去。她知道丈夫同抵抗組織有聯系,但他卻從未透露過。她對此也不加過問。
接著,不幸的事發生瞭。少校到他們傢不到兩個月的一天早晨,她的丈夫被捕瞭。薩德爾先生匆匆跑上樓梯,吻瞭她,並告訴她發生的事情。接著,兩名士兵把門叫開,把他帶走瞭。
當晚,豪普特曼少校敲她的房門,說她的丈夫被監禁,但時間不會長,他是德意志帝國的敵人,要被處以極刑。決定她丈夫命運的權力落到他----豪普特曼少校手上。顯然他不能釋放她的丈夫,但可以設法免除他的死刑,不致立遭處決,改判徒刑。如果薩德爾夫人對豪普特曼少校能夠有所表示,丈夫便可免死,因為少校和將要審判他的法官有私交。
形勢很微妙:以聲譽換取丈夫的生命。薩德爾夫人說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想撲上去狠狠揍他一頓,報復這一卑鄙的建議。然而,細想之下,她明白瞭問題的嚴重性。
經過再三權衡,她決定接受豪普特曼少校的建議。她確信,若不屈從這一骯臟的交易,丈夫將被處決。而她很愛她的丈夫。
第二天上午,她通知少校願意接受建議,但是,要以得到丈夫免遭處決的證據為條件。兩天後,薩德爾夫人從少校處得到一份蓋世太保秘密決定的拷貝,證實丈夫被法庭以反對帝國罪判處無期徒刑,監禁於集中營。
當夜,她成瞭豪普特曼少校的情婦。這種關系一直持續瞭六個月,少校想送些禮物給她,暗中改善一下她的生活,薩德爾斷然拒絕瞭。她出賣瞭尊嚴,這一代價已經夠大瞭。好在她偶爾還能得到一點丈夫活著的消息。
希特勒在阿登遭到慘敗後,德軍開始成批地拄本土撤退。豪普特曼少校的傷已經痊愈,1945年初,他被召回柏林。薩德爾夫人從此失去瞭丈夫的消息。
此後的兩個月間,薩德爾夫人傢中沒有再來任何人,她獨居瞭。她知道,當地在流傳她與豪普特曼少校同居的事。一上街,人們都輕蔑地瞥她一眼,連她平時最要好的女友也都故意把後背轉向她,就差對她口出不遜瞭。
薩德爾夫人一邊忍受著人們的藐視,一邊擔心丈夫的安危。這天,薩德爾居然回來瞭,面容瘦削、憔悴,寬大的衣服襤褸不堪,滿身是瘀傷和疤痕。薩德爾夫人一連幾天像照料孩子一樣照料他。他很冷淡,什麼也不做,也從不打聽他不在傢期間發生瞭什麼,三句話不離集中營和那一群群被送入瓦斯室的人。他的依賴性越來越大,他每穿件幹凈衣服或喝杯咖啡,都要請求她的允許……
薩德爾夫人說累瞭,陷入瞭沉默。
平托上校打破瞭沉默:“我知道,你對我講述這一切是多麼不容易。但是,我仍然想提幾個問題,可以嗎?”
薩德爾夫人無精打采地表示同意。
“謝謝!豪普特曼少校走後,你是否見過他或聽到過關於他的消息?”
“沒有。”薩德爾夫人肯定地回答,“他臨走時說,一切就像一首結束瞭的插曲。如果他能在戰爭中幸存下來----對此我是相當懷疑的。也決不會再找我。如果他今天還活著,一定會遵守這一諾言的。”
“你認為他對你的感情怎樣?”
薩德爾夫人躊躇瞭一會說:“我想他是愛我的。”
下面要提一個重要問題,因此平托上校略停瞭一會,才說:“你對他呢?”
薩德爾夫人動瞭動頭,又聳聳肩,才答道:“我自己也搞不清。但是,我對他有些好感。我知道我不應該那樣,我應當恨他,他是敵人,由於他,我背叛瞭丈夫。但是,他善良,又殷勤,而我又是孤身一人。另外,他也愛我。”
這一席話,不管在道學傢的眼中是多麼罪過,薩德爾夫人給人的印象是無辜的。平托上校對此深信不疑,他繼續問道:“請告訴我,你丈夫是否談起過或懷疑過你同德國軍官的關系?在這樣一個小地方,是非之人又很多,他不可能聽不到一點流言蜚語……”
薩德爾夫人搖頭否認瞭。
平托上校又問:“你剛才說你丈夫對工作失去瞭興趣。那你們靠什麼謀生?即使在戰前你們很富有,現在也不會有多少積蓄瞭。”
“這裡的人對我們都很好,警察署長籌集瞭一大筆錢慶祝我丈夫歸來,那些有錢人也是很慷慨大方的。”她停瞭一會,略帶窘意地說,“接收這些錢,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為什麼?”
“我丈夫回來時。極端狼狽、我不得不像對小孩一樣,為他脫衣服,服侍他睡覺。我發現他的胸前結結實實地捆著一疊大面值的鈔票我沒數,我想會有幾百萬。”
“你丈夫說過在什麼地方弄到的嗎?”
“說過,”她說,“他身體稍好些時,我問起瞭鈔票的事。他說,從集中營逃跑後,遇到一隊滿載德國上兵的卡車。他躲到瞭一個坑裡。突然,出現瞭一架皇傢空軍的飛機,對卡車進行瞭轟炸。離他很近的_輛卡車著瞭火,車上的兩個士兵逃跑瞭。在混亂中,他跳下卡車,拉下兩隻箱子,想找點日用品。打破箱子,裡面沒有吃的,但發現瞭許多錢。這無疑是給當地駐軍送餉錢的卡車。他想,這是敵人發的戰爭財,於是就可能把錢帶回來一些。”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很快,門開瞭,薩德爾進來瞭,一頭蓬亂的黃發。神情恍惚。看見平托上校,他兩眼驚恐,像是對一個身著制服的軍官與妻子呆在自己傢中感到詫異。
沒等他開口,平托上校便站起來,向他問候:“你好,我叫平托,平托上校,在本地的荷蘭反問諜處工作。我來作社會調查,好客的薩德爾夫人招待我喝咖啡。”
薩德爾問:“你要瞭解什麼?”
“設在柏林附近的反間諜總部抓獲瞭一些沖鋒隊的高級軍官,這些人將作為戰犯受審。其中兩個曾在你們傢住過,我奉命來調查他們是否有罪惡和他們的表現如何。這兩個人。一個叫馮-佈赫瓦爾德,另一個叫豪普特曼。”
薩德爾震動瞭一下,面部的肌肉也繃緊瞭。
“馮·佈赫瓦爾德……對我來說,這個名字很陌生。四年來,一打以上的德國軍官在我傢住過,有的僅住過幾天或幾個星期。可是,豪普特曼……就不同瞭。我們倆都記得豪普特曼,不是嗎,親愛的?”說著,他意味深長地望瞭望妻子。
“對!”平托上校說,“你的夫人剛對我說的就是這個在這裡住瞭幾個月的豪普特曼少校。他在這裡的時候,你對他有什麼不滿嗎?”
“你是否說他被判決時,我要去作證?”薩德爾問。
“可能!如果證人確實不能出庭,司法當局也可能接收書面證詞。”
薩德爾聳聳肩說:“盡管我痛恨德國人,但我不認為我可以昧心地誹謗豪普特曼少校,他始終很規矩。如果我毫無根據地把被蓋世太保逮捕之事歸咎於他,別人會說他隻不過在執行任務。”他轉身看瞭妻子一眼,“當然,在我離傢期間他做瞭什麼,我就不清楚瞭,但我在傢時,對他無可指責。”平托上校結束瞭調查,他讓薩德爾下午到他的辦公室簽署一個他親自起草的證詞,便回去瞭。
午飯時,平托上校不停地吸煙,喝咖啡。一個念頭正在他的腦海裡形成。隨著思維的發展,它變得越來越清晰,並使他感到不快。在他從事的職業中,他多次看到人的本性醜惡的一面,經常想同部隊的衛牛兵換一下工作,今天也有此感。然而,正義是要主持的。他叫來值日軍官,讓他去找一份德國人扔下的文件。軍官回來瞭,他取來的正是他所需要的,一本封皮上印有鷹和字的賬本。
下午四點多鐘,薩德爾先生來瞭。他比上午有精神得多。
平托上校對他說:“薩德爾先生,我起草軍事報告可能要比你有經驗。如果你願意,我大一點聲說,你來寫。我說得不對,你可以打斷並糾正,好嗎?”
薩德爾回答:“一切照你的吩咐!”
“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我……你的名字的第一個字是什麼?哦,對瞭,埃恩斯特!請讓我從頭說。我,埃恩斯特·薩德爾,是……你的詳細地址下面再說。我宣佈,1945年7月14日我所提出的證詞完全是自發的,自覺自願的。”
平托上校停瞭一下,湊近薩德爾。“我們就這樣開始,”他說,“以便在法庭上用你的證詞時,辯護人不致說它是被迫寫成的。好吧,我說到什麼地方?哦,對瞭!‘自覺自願’,好!從荷蘭被德軍占領,一直到我去年年底前後被蓋世太保逮捕,具體時間下面再寫,有幾個德國軍官曾住在我傢。我得知法庭主要對他們之中的兩個人感興趣,即馮·佈赫瓦爾德上校和豪普特曼少校。第一個人我記不得瞭;但是,我要說明,據我本人所知和確信,他們誰也沒有對我或我的妻子有過越軌行為。
豪普特曼少校是在我被監禁期問住在我傢的德國軍官,他有著軍官和紳士的風度。我還要申明,他的友誼和支持對我的工作是一個幫助,還是說,能使我繼續為德國的事業而工作?我向他提供瞭許多關於荷蘭抵抗運動的防衛計劃的情報,我也由於叛變而得到瞭優厚的報酬。我的被捕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我……”
薩德爾跳瞭起來,大叫道:“你在說什麼?你想騙我?這樣的證詞我不簽字!”
“你可以不簽字,但是,你不能不否認我說的事實,不是嗎?難道你是抵抗運動的英雄?你隻不過是個祖國的卑鄙的叛徒!”
他的藍眼睛射出怒火。
“誰出賣瞭我?知道瞭,是我的妻子!”
“請坐下!”平托上校平靜地說,“不是你的妻子,對你這個惡棍來說,她是太老實瞭。兩件事暴露瞭你:這個本子和你自己。”平托上校用手指敲瞭
敲德國賬本的封皮,“我真不敢打開它,上帝才知道裡面是什麼!”平托上校又接著說:“你肯定想不到豪普特曼少校是多麼老謀深算,又是多麼粗心大意。他一絲不茍記下瞭付給你的報酬,臨走時。又粗心大意地扔下這個賬本。其實,這個證據是多餘的,使你暴露的是你那段愚蠢的經歷。”
“這是什麼意思?”薩德爾插嘴問。
“印刷工作是由德國士兵監視的,但是,你在被逮前卻能跑上樓和妻子告別。蓋世太保沒有事先通知被捕者的習慣,他們隻知道抓人。一個人在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的瞬間就會被拋進牢房。但你卻不然,你知道什麼時候被捕,抵抗組織遲早會發現誰給德國人傳遞情報。關於你手上的傷疤,你肯定沒見過用燃著的香煙所燒的傷疤是什麼樣子。傷口是人工拉大瞭的。怎麼弄的,說呀!是不是蓋世太保幫你弄成瞭這個樣子?還有……還有那個把鈔票捆在胸前的離奇的故事。你那時是在德國,記得嗎?剛從集中營逃出來,至少你是要我這樣相信的。那輛滿載荷蘭紙幣的卡車要幹什麼呢?那時,沒有任何德國軍隊駐在荷蘭。用荷蘭紙幣給德國士兵發餉實在不可思議。那些錢是德國主子給你的報酬。”
薩德爾嘲弄地笑笑說:“你說;的可能是事實。但是,你有什麼證!據?誰會相信你這一套損害像我這樣一個眾所周知的抵抗運動英雄聲譽的話?”
“你全部承認你的回答,對嗎?承認我所說的是事實,是嗎?”
“完全對!”薩德爾諷刺地笑著肯定地說。
“那好啦!這就是我的證據!”平托上校說。“你看到寫字臺上那盆鬱金香嗎?枝子都彎曲著,但這不是因為花的重量,而是因為上面有一個麥克風……”
薩德爾被帶走瞭。由於時間倉促,平托上校沒來得及問薩德爾為什麼要寫妻子的匿名信。為瞭便於同逗點區別開,印刷匠通常是把句號劃個圈。而且,他還記得薩德爾夫人看到信時的反應----她認出瞭他的筆跡。
也許薩德爾是故意試探妻子的忠誠,才在被豪普特曼少校“逮捕”前想出瞭那個鬼計劃;也許是豪普特曼強迫他用妻子的聲譽換取生命;也許豪普特曼欺騙瞭二者,在向薩德爾夫人提出條件前就釋放瞭薩德爾……這些問題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瞭。然而,薩德爾一回來,便知道瞭事情的真相。除瞭妻子,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痛苦分攤給任何人,於是,病態的醋意使他去責怪這魔鬼三角中唯一的一個無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