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賭博場兇犯投羅網
兩個人說話之間來得甚快,已至句容縣的北門。邁步進城,到瞭個酒鋪裡,問瞭問,說:“十字街觀音堂唱戲呢。”兩個人並不怠慢,一直往南,順大街而走。不多一時,來到十字街,往東一拐,就瞧見戲臺咧。鬧哄哄人煙不少。二人來到臺底下站住,瞧瞭瞧,有一個光脊梁的,抹著一臉鍋煙子,手裡拿著個半截子鋤杠,滿臺上橫蹦。周成一見,說:“這可是哪一出呢?又不像《釣魚》,又不像《打朝》。”旁邊裡有個人就說嘴咧,說:“你不懂得這出戲嗎?這出就是《灶王爺掃北》,禦駕親征,大戰出溜鍋。”倆承差聞聽,說:“這出倒是生戲。”二人說罷,就在臺對過條桌坐下咧。倒瞭兩碗茶,忽聽那東邊有個人講話,說:“二位上差嗎?少見哪!到此何幹?”朱文、周成聞聽有人講話,舉目觀瞧,認得是句容縣的馬快頭金六。二人看罷,說:“金六哥嗎?彼此少見。”說罷,馬快金六把茶就挪過來瞭,三人一張桌兒上坐下咧。金六說:“二位到此有何貴幹呢?”周成說:“一來看戲,二來找個朋友。”金六聞聽,說:“新近升瞭來這位羅鍋子老大人,是個裂口子,好管個閑事。”周成說:“不消提起。也是我們的一難,拐孤之的呢,說不來。”金六說:“二位不必瞧戲咧,這個戲也無什麼大聽頭,你那想:六吊錢、二鬥小米子、十斤倭瓜,唱五天,這還有好戲嗎?不過比倆狗打架熱鬧點咧。依我說,上我傢裡去罷,我傢裡有個耍,是個昴傢子,很有錢,我約瞭兩把快傢子,還有這觀音堂的六和尚,他們四個人耍呢。每人二十吊現錢對燒,咱們去看一看。要是咱們的人贏瞭呢,你那就拉倒;要是他們贏瞭呢,二位瞧我的眼色兒行事。我遞瞭眼色,你們就動手,抓瞭色子,誑上這狗日的們,咱們就作好作歹的把他們那個錢拿不瞭去,就是瞭。”倆承差聞聽馬快金六之言,滿心歡喜,說:“六哥,這敢則是死贏。既然如此,咱們就走。”說罷,三人站起身來,馬快金六認瞭個運氣低,會瞭茶錢,三人這才一同邁步,穿街越巷,登時來到馬快金六的門首。
金六把朱文、周成讓到屋中,剛然坐下,忽然聽炕上擲色子那個年輕的說話咧:“金六爺,你還有錢先借給我兩吊?一會打店裡拿來再還你。”馬快金六聞聽這個話,過去瞧瞭瞧——他們的人贏咧!不由得滿心歡喜。雖然這小子二十吊錢輸凈咧,金六知道他還有錢,故意的望著快傢子王五說話:“王五哥,把你的錢沖出過五吊零,給這朱文哥使一會,朝我吃,管保不錯。”快傢子王五假裝遲疑之相,說:“先拿一吊擲著。”忽聽那人說:“金六哥,何苦呢?碰這麼個大釘子。這麼著罷:你那打發人到西關裡王虎臣傢店裡,就說有鐘老叔要十吊錢呢。”快傢子王五說:“先拿一吊下註不咱?”馬快金六一旁插言,說:“二位不認得嗎?”用手一指那個年輕的,說道:“王五哥,這位就是江寧府的鐘老太爺嗎!”又一指那一個說:“這就是東關裡閑木廠的王五爺。都是自己人。”王五聞聽金六之言,故意的眼望著那個年輕的,說:“鐘老太爺,恕我眼拙,夫敬,失敬。”鐘老說:“豈敢,豈敢。”馬快金六扭項回頭說:“周大兄,要不你跑一趟罷。到西關外王虎臣傢店裡,就說鐘老叔在我傢耍錢呢,要十吊錢去。”周成答應一聲,望朱文一送目,朱文會意。周成邁步往外面走,朱文搭訕著也往外走,二人一同出瞭金六的街門,這才開言講話他兩個站在街門外,周成開言把話雲,說道是:“方才耍錢那一個,大不對眼有隱情。雖然他穿戴多幹凈,瞧他相貌長得兇。一臉橫肉筋疊暴,不像良人貌與容。這小子,偏偏他是生鐵鑄,‘鐘老叔’三字叫人稱。再者是,咱那票上也相對,細想來同姓又不同名。這件事情真難辦,咱何不,王虎臣口內去套真情?”二人說罷不怠慢,穿街越巷往前走,無心懶觀城中景,出瞭句容小縣城。過瞭吊橋朝南走,招商店在面前存。正當王虎臣門前站,一抬頭,瞧見瞭江寧府承差人二名。雖然是,府縣相隔不甚遠,承差時常進縣中,所以店傢才識認,不過是,點頭哈腰這交情。王虎臣,帶笑開言來講話:“二位留神在上聽:今日到縣何貴幹?請進小店獻茶羹。”二人聞聽齊講話,說道是:“特來拜望老仁兄。”三人說罷朝裡走,進瞭招商旅店中。敘禮已畢齊坐下,周成開言把話雲:“寶店中,住著姓鐘人一個,‘鐘老叔,’三個字是他的名。他如今,現在馬快金六傢中耍,叫我們來取十吊銅。”店傢聞聽這句話,他的那,眼望承差把話雲:“我瞧這小子不成器,早晚間,輸他娘的精打精。”周成聞聽又講話:“王大哥留神要你聽:莫非與你是朋友?再不然就是好弟兄?”王虎臣聞聽人講話:“二位留神要聽明:他本姓鐘在江寧住,‘鐘自鳴”三個字是他的名。昨日他二人來下店,住在我的店中存。那一個未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六七正年輕。前早一同出門去,他說是,北莊裡去看親朋。到晚上,他獨自一個回來瞭,他說是,那一個親戚傢住下有事情……”店傢言詞還未盡,倆承差,滿面添歡長瞭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