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回  招商店李四泄機龍王廟計全得信

第一百八十九回 招商店李四泄機龍王廟計全得信

卻說計全在王傢集飯店內,忽聽兩老在旁邊桌上議論,因想店小二,可以問個明白。卻好店小二見計全酒飯已用過,前來收拾碗盞。計全便問道:“小二哥姓什麼?”那店小二道:“我姓李,名叫李四。還沒請教官客尊姓。”計全道:“咱也姓李。你這店裡掌櫃的姓什麼呢?”李四道:“姓王。”計全道:“咱問你剛才那邊桌上兩個老者,也是姓王嗎?”李四道:“他們不姓王,姓張,是張傢甸的人,離此有一裡多路。”計全道:“這王傢集是樂陵所管嗎?”李四道:“是歸樂陵所管。”計全道:“咱聽見那兩個,講什麼前莊人傢的老婆,早間出去燒香,怎麼就不見瞭?”李四說道:“那老兒講那不見瞭老婆的,那傢姓郝。老夫妻兩個,頗有些田地。生平隻有一子,叫做郝為富,今年二十二歲,去年上冬才討的傢小。這郝為富的傢小,就是個財主的女兒,生得頗為美貌,更兼小兩口極其恩愛。今春三月裡,那郝為富得瞭一病,幾乎要死,後來漸漸好瞭。聽說病重的時候,曾在龍王廟內許願。前日郝為富的傢小因去還願,進廟燒香,不知怎麼樣就不見瞭。現在郝傢各處尋找,全不知下落。有人說有個總漕施青天,現在樂陵城裡,斷瞭多少無頭案件,他傢還去告狀伸冤呢!”計全道:“難道這廟裡有歹人嗎?”李四道:“這廟內住持和尚,叫什麼普清,原來是強盜,因犯瞭案,才出瞭傢。從前倒也安分,漸漸不如從前,聞得專結交江湖上的朋友。近來更壞,據說接來瞭一個師弟;也是江湖上的大盜,整日與他助紂為虐。”計全道:“你可瞧見過嗎?是怎樣一個人?”李四道:“我可沒瞧見,但聽說罷瞭。”計全道:“這龍王廟離鎮有多遠呢?”李四道:“就在鎮東,約有一裡多路,黑叢叢一帶樹林,那就是瞭。”李四將碗盞收拾去瞭。

計全也便回房,暗道:“才聽店小二所說的,恐怕一枝蘭就是這和尚的師弟吧!”靠在床上,歇瞭一會。半夜時分,走出房門,仍舊將門帶上,躡著腳走到院落中間,使一個燕子穿簾的架式,輕身一縱,上瞭墻頭,復飄身跳下去,照著店小二的話,往東看去,一帶叢林,四周環繞。計全到瞭樹林,定神一看,見樹林左邊有一條小路。順著小路走入林內,復輕身躍上樹梢,隻見一帶紅土墻,墻中間有座山門,星月模糊,匾上的字,看不真切。計全在那裡設想,往腰間掏出一塊石子,往下一擲,探個路徑。見裡面毫無動靜,跳將下去,四面一望,見東首是個三間屋,內有燈光。計全悄悄走到那裡,就從後墻上瞭屋頂,將身飄下,側身竊聽。忽見有人喊道:“張三!酒燜雞子做好沒有?師父等著下酒。”計全暗道:“原來此處是廚房。”又聽道:“我們師父這兩日更鬧得不象樣!怎麼將良傢婦女藏在暗室,逼人傢從他;人傢不從,還要殺他,這是什麼道理?”又聽一個人說道:“你道這是咱師父的本意嗎?這個行為是那個來的師叔叫他做的。他向來到處奸淫婦女,不知糟踏瞭多少人!他又仗著自己一身的本領厲害;他如果沒有本領,做瞭大案,還敢畫蘭花?這明明是叫人曉得他做的,卻又叫人捉他不住。”又一個道:“聞說施大人手下能人頗多,就是縣裡捕快沒用,難道施大人就不得好手捉他嗎?”正在那裡說話,忽聽又有人來催快燜雞子,並紅燒豬首。廚房裡人,趕著將雞子、豬首用碗盛好,給來人端去。

計全聽得真切,瞧得明白,想道:“果然這一枝蘭在此下落。今日訪得實在,也不枉走一趟。”想罷,就暗暗跟端菜的人前去,轉瞭幾個彎子,見西首一座五間的房屋,那人走到裡邊。原來此間就是普清和尚的方丈。計全躡著足,走到簷口,將身子輕輕一伏,往下又使個燕子倒垂簾的勢子,兩隻眼睛,探望進去。隻見隔著窗格,裡面燈燭雪亮。靠著墻邊,設瞭一張方桌,對面坐著一僧一俗,桌上排列著酒肴。見那和尚粗眉大眼,兇惡異常,不是良善之輩。另一個卻生得儀表堂堂,年約三十歲光景,頗似書生模樣,卻不象是個采花大盜。計全頗為驚異。隻見那和尚,一杯在手,喝瞭一口酒說道:“你前日做的那個勾當,膽子也過大瞭!幸虧他手下人還沒訪到;若竟訪瞭出來,曉得是你盜的,再知道你住在此處,調瞭官兵來尋捉,那不是鬧大瞭嗎?現在既然如此,到底那塊金牌藏在那裡?還須埋藏好瞭,不要走漏風聲才好。”一枝蘭道:“大哥,你老放心。小弟幹的這件事,自古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做則已,既做還怕什麼?至於那塊金牌,咱也藏頓好瞭,就在這殿後大仙樓上,神龕內第二層夾板裡,再沒有人知道的。你老飲酒吧!”說著端起酒杯來,彼此痛飲。計全聽得明白,便想道:“咱何不趁此先到殿後,將金牌盜回?”不知計全如何盜取金牌,且看下回分解。

《施公案》